占春魁 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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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只知她是臣失散多年的胞妹,其余一概不知?!?/br> 孫景不妨她此問,面上一閃而過困惑,不卑不亢繼續(xù)道:“想必瑜主子也調查過我兄妹二人的身世,便該知多年不見,周琴與微臣并不親近。 “是嗎?” 明丹姝見他神色并不作偽。 亦如他所言,她的確是命程青山在宮外查過周琴與孫景多年來的經歷,孫景自江陽老家入宮后便一直跟在趙松茂身邊,在太醫(yī)院中做學徒。 而周琴,也如她所言,長在煙花之地,逢太后選調樂女之機入宮…至于到底是何人送她入宮,卻查不出頭緒。 “是?!?/br> 明丹姝恐多問打草驚蛇,擱置不議…忽饒有興致提起另一樁來:“寒藥之事,你為何事先并未知與本宮?” “瑜主子并未問過微臣。” 孫景不卑不亢,說得理所應當。 “微臣聽師命幫相瑜主子,可若涉及圣意圣躬,微臣亦不會多嘴半句?!?/br> “你師傅的老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br> 太后將孫景引薦給她時,曾提及與趙松茂的故舊之情,憑只言片語可推得些舊事過往。 “師傅所作所為,只為其心而已?!?nbsp;孫景跟在趙松茂身邊多年,自然不會一無所知。 只是眼下不知瑜昭儀所知多少,含糊帶過。 猶豫片刻,頓了頓,直言道:“微臣相幫娘娘,師命只為其一,亦為所在意之人。” “你在威脅本宮?” 明丹姝挑眉,漫不經心言笑道。 周琴在她手里,孫景自然從方才相問當中聽出了蹊蹺。 “微臣不敢?!?nbsp;孫景冷眼旁觀這許多日,眼前這位主子事事身涉其中,卻片葉不沾,絕非善類。 心念微動,軟硬兼施道:“周琴是臣妹,無論她恨臣與否,其半生飄零皆受臣之累…若其犯錯,還望娘娘…手下留情?!?/br> “皇子誕生之日,便是周琴出宮之時,如何?” 明丹姝遞了臺階給他。 孫景主動提及周琴,何嘗不是在示弱博取她的信任。 “微臣謝恩?!?nbsp;心滿意足,孫景叩首退下。 夾在皇上與瑜昭儀之間,這墻頭草豈是好當?shù)??他五分是為周琴,五分在為自己留退路?/br> 當年太后與師傅謀逆毒害先皇之事,終究是個隱患… 他為醫(yī)者雖欲誠心侍奉君上,可將來之事誰又說得準,萬一東窗事發(fā),難?;噬锨逅銜r牽怒于他,總要為自己留出一條生路。 “主子,皇上今夜往翠微宮用膳。“ 孫景走后,山姜入內回稟道。 “柳新沂…” 明丹姝喃喃,倒是個意想不到的人物。 她本以為祁鈺會給張婕妤幾分體面,畢竟張昭是如今朝上出身清白且正得用之人… “你傳信到瓦寨,讓表哥查查撫遠伯在軍中的勢力?!?/br> “喏?!?/br> “若是方便,且再查查柳新沂在閨中時常與何人往來?!?nbsp;這寥寥數(shù)面之交,明丹姝總覺得柳新沂的表現(xiàn)…太過懦怯。 泥人還有三分脾性,何況是京中伯府養(yǎng)出來待選入宮的女兒。 又囑咐山姜道:“畢竟是內宅之事,不必勉強,只淺淺探上一探便罷了。” 父親留下的勢力分瓦寨與承平票號兩股,承平票號的黃白如今被祁鈺和徐鴻同時盯著,不好再有什么動作。 瓦寨能人雖多,可真正得用之人不過半數(shù),能安插進京中高門大戶里的暗樁更是輕易動不得。 “奴婢明白。” 山姜心領神會,主子欲穩(wěn)扎穩(wěn)打是對的。 明丹姝抬眼看著院中樹上的桃花開得層層疊疊,忽覺有些訝異有趣。 景福宮一花一木都是先孝頤皇太后親手布置,卻不曾想那樣一位能文能武的堅毅女子,竟會喜歡這妖冶浮艷的桃花。想是…她與始祖黃帝,當真兩情繾綣… 思及祁鈺于床笫之間信誓旦旦,所謂入幕之賓唯一人爾,唇邊的笑意有些諷刺… 他心動又如何?若是一國之君因那點子虛無縹緲的男女之情,便朝令夕改,她才要擔心祁鈺這個盟友的可靠。 帝王之愛多朝秦慕楚,欲以男女之情互相牽制,籌碼還是太輕了… 經明家之禍,她清楚,無論榮耀聲譽、天下大義,不過是人君馭臣的幌子。 刀鋒懸在頭上時,虛名抱負百無一用,唯權位讓人心安! 翠微宮,取蔥鬱葐蒀,望之谸谸青翠,氣如微之意。 可其宮中院落景致卻與稱謂不甚相符,兩棵掛著稀稀落落綠葉的槐樹,凄凄慘慘幾朵小白花懸在枝頭。 柳美人陪嫁入宮的貼身宮女云蘇端著內侍省才送來的簇新錦緞,看著尚且不比家中好上多少的西側殿,入內再瞧沒精打采倚在鏡前發(fā)怔的主子… “姑娘!宮里都是拜高踩低的,前些日子都沒人搭理咱們,今日皇上才說要來咱們宮里用晚膳,便有人上趕著巴結!” 見她仍是心不在焉地摩挲著掛在胸口的那塊玉佩,怒其不爭道:“您可要一鼓作氣,再不能戀著以前的…” “閉嘴!” 柳新沂聲音里帶著哭腔,與在外卑怯軟弱的樣子判若兩人。 “姑娘…” 云蘇自幼跟在她身邊,柳新沂的心事從來瞞不過她。 蹲在她身前,環(huán)顧四周無人,柔聲勸著:“老爺說了,只要姑娘在宮中過得好…” “過得好?” 柳新沂看著鏡中的自己,顫抖著手抹去面上的淚:“他何曾在意我過得好壞!” 她的娘親、親事、在意的人,都是撫遠伯府用來拿捏、比她就犯的繩索。 “姑娘…沒有退路了!” 云蘇一邊柔聲細語安撫著柳新沂,熟稔地替她凈面、綰發(fā)… 懷璧其罪,姑娘美貌早慧,也因此被家族看重培養(yǎng)。許多年來皆是如此,歇斯底里哭過后,含笑帶淚無從反抗。 “你替我梳頭吧,我自己來。” 自進宮后,柳新沂脫離家族的監(jiān)視掌控,言行自由了許多,竟意外感受到別樣的生機新意。 她放下細膩粉嫩的桃花粉,轉而拿起粗澀的鉛粉,慢慢遮住修秀美的面龐,使自己看上去蒼白羸弱。 “主子,你這是…” 云蘇知道姑娘從小便是個有主意的,嘴上好言相勸著,聽話替她梳了個看起來有些老氣的垂髫分肖髻。 “宮里最不缺的便是女人,以色侍人又能得幾分長久…” 這幾日里,柳新沂看得分明,無論是宮里的舊人,還是新選入宮的秀女,都是前朝博弈的工具。 “只有那位瑜昭儀…” 皇上對吳秋樂的態(tài)度,還有吳秋樂對那位瑜昭儀的嫉恨…都在昭示著瑜昭儀的特別。 “姑娘想投靠瑜昭儀?” 云蘇前些日子在玉梨宮,也留意見賢婉儀衣著舉動都在學著瑜昭儀的模樣兒。 不置可否,柳新沂又講□□覆在了唇上一層,顯得面色愈發(fā)地寡淡,自言自語:“在權勢面前,男人的那點寵愛,輕如鴻毛?!?/br> 作者有話說: 第71章 折柳 祁鈺往翠微宮去的路上路過景福宮, 酉時一刻宮門尚未下鑰,老遠便能聞見隔墻送來的桃花香氣。 腳步頓住…探頭見主殿內只書房點了盞細燈,躊躇不前。 她得知寒藥的事, 想是傷心的…這樣不聲不響忍了下來, 卻比同他吵鬧一番更令人窩心。 “兒臣給父皇請安!” 祁理下學回來,遠遠便見御駕停在門口,出聲問安。 祁鈺不妨他在身后,被嚇了一跳。 揉了揉他額發(fā),問道:“你母妃這兩日可好?” “兒臣不知?!?nbsp;祁理不明白這其中有何緣故,實話實說:“昨夜兒臣到主殿請安便未見到母妃, 今日早膳亦是黃姑姑端到兒臣殿里用的?!?/br> “理兒…” 院燈亮起,明丹姝拂門簾走出來,見到他, 不咸不淡規(guī)矩請安:“臣妾見過皇上?!?/br> 她在生氣…祁鈺眉頭鎖得愈發(fā)緊。 輕嘆一聲, 放下身段賠上幾分小意:“朕來陪你用晚膳?!?/br> 子嗣之事, 他一時半刻尚不能承諾與她什么,索性大事化小, 暫且擱置不提。 “皇上…” 梁濟出聲提醒。 說好了今晚到翠微宮用膳的,怎得絆到了這。 “皇上莫教柳美人空等了去?!?nbsp;明丹姝云淡風輕勾唇,拉著理兒越過祁鈺轉身離開。 “丹姝…” 她從來皆是宜喜宜嗔的嬌軟性子,祁鈺哪里見過明丹姝如此…嘲弄冷淡。 他拉住丹姝手臂將人往殿中帶, 示意宮人將二皇子帶下去,“你在與朕置氣?” “臣妾不敢?!?nbsp;說著不敢,卻字字皆是埋怨。 明丹姝拿捏著分寸,挑撥著祁鈺的情緒。 一味地溫柔順從能讓他憐愛, 可時間越長, 隨著她權位愈高, 祁鈺心里的愧疚便會越少。 她要讓祁鈺,在自己身上傾注更多的情緒… 付出得越多,越在意,人之本性。 祁鈺氣結…情感上想著溫聲軟語哄她,理智上卻覺得她該懂自己所作所為的為難意義。 再見一旁眼巴巴的理兒,又擔心她心里不痛快遷怒孩子,與理兒就此生了嫌隙,辜負他的苦心安排。 千頭萬緒擾著,話說出口的語氣便冷硬了幾分:“丹姝,你該知朕的用意?!?/br> “臣妾明白?!?nbsp;明丹姝摔開他的手臂,半真半假的怒氣,桀驁得很。 冷笑著,辛辣道:“皇上欲使臣妾如何?還要領旨謝恩不成?謝皇上高瞻遠矚,數(shù)年里關照著臣妾的身子?” “朕將理兒養(yǎng)在你身邊,日后亦會奉你為親母,你不該再…” 他不懂,縱使自己在子嗣上對她有所虧欠,他已將嫡子養(yǎng)在她身邊,甚至身份相較親子更為尊貴。 就算她傷心,亦不該不知他的用心。 “自問無論明家或臣妾,從未有半分對不起皇上,如何便得了這樣的賞賜?” 明丹姝咄咄逼人,平日里笑盈盈的鳳眼里皆是委屈質問。 “你放肆!” 惱羞成怒,她字字句句皆踩在他的痛處上。 明丹姝像是被他驚了似的,眼睫上掛著將落未落的淚珠兒,蛾眉倒蹙…忽然抬手推搡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