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職愛豆指北 第19節(jié)
姜樂忱問售貨員:“我們不是游客,是實習生,有折扣嗎?” 售貨員斬釘截鐵:“沒有?!?/br> 真好,童叟都欺,一視同仁。 看在蒙赫借給自己外套的面子上,姜樂忱忍痛表示,中午他請蒙赫吃(合成rou)速食漢堡。 蒙赫也不客氣,直接走到柜臺前,讓售貨員拿了三個。 姜樂忱趕忙制止他:“你不用替我點,我最近在減肥,還沒想好吃什么呢?!?/br> 蒙赫一臉困惑:“誰替你點了?” 姜樂忱:“………………”行吧,是他想太多。 最終,蒙赫一個人獨攬三個漢堡,姜樂忱挑挑揀揀看包裝袋上的卡路里表,轉(zhuǎn)了一圈只拿了一袋小面包。結(jié)賬總計一百零五——他一天的實習工資才一百,一頓午餐不僅一天白干,還倒貼五塊。 真是絕了,小姜同學當兼職愛豆被罰款,給公司創(chuàng)收;在學校實習被小賣部割韭菜,給園區(qū)創(chuàng)收。 ……這逼工作誰愛干誰干吧。 中午氣溫升起來,動物們也回窩里睡午覺了。兩人把三輪車停在陰涼處,坐在上面吃午飯。 姜樂忱正專心致志地啃著面包,忽然發(fā)現(xiàn)坐在對面的蒙赫停下了動作。 他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蒙赫正皺著眉頭望向遠方,如鷹隼般的目光直直落在某處。 姜樂忱趕忙問他:“怎么了?合成rou漢堡有這么難吃嗎,值得你吃一口就開始思考人生?” “……”蒙赫說,“你腦子里只有吃東西這一件事嗎?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對面有個戴著口罩的男人坐在那里很久了,一直在盯著你?” 姜樂忱心想,戴口罩的男人有什么稀奇呀,放在幾年前的疫情期間,滿大街都是戴口罩的男人呢。 蒙赫沒有多廢話,扔下手里吃了一半的漢堡(姜樂忱:三十塊錢呢!三十塊錢呢?。?,跳下三輪車,快步向那個男人方向走了過去。 姜樂忱沒辦法,只能匆匆跟上。 那名被蒙赫盯上的男人也注意到了他們的到來,但他并沒有心虛逃走,而是淡定地坐在石塊上,等待著他們。 他們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位于鹿苑,這里散養(yǎng)著各品種的羊、鹿、駝,這些動物最擅長打劫,在此經(jīng)過的每個人類都會被他們圍上來,伸出長長的腦袋去包里找胡蘿卜。 小姜同學手里沒吃完的小面包被一只羊駝盯上,死死咬住了他的衣袖。 姜樂忱:“誒誒誒,你松嘴,這是我唯一的午飯了!” 就因為被羊駝耽擱了一會兒,等到小姜同學追上蒙赫時,蒙赫已經(jīng)怒氣沖沖地站到了那名神秘男子面前。 那男子看上去三十上下,氣質(zhì)沉穩(wěn)而安靜,略長的發(fā)絲被一根頭繩松松扎起,垂在頸后;露在口罩外的皮膚白得有些不自然,好似身體抱恙。 蒙赫個子高,居高臨下地望著對方,向?qū)Ψ綌傞_手掌。 蒙赫冷聲道:“交出來。” 男子問:“交什么?” 蒙赫:“別裝傻!你剛才在本子上寫什么呢?” 剛才他和姜樂忱吃飯時,這個奇怪的男人就坐在這里,一會兒抬頭看姜樂忱,一會兒低頭在本子上寫東西。 蒙赫雖然對娛樂圈沒興趣,但他知道姜樂忱現(xiàn)在有了一點小名氣,那則《人類大戰(zhàn)小熊貓》的短視頻流傳甚廣。他擔心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是哪里來的狗仔,要對姜樂忱不利。 就在沖突即將發(fā)生之時,姜樂忱終于匆匆趕到了。 姜樂忱:“哎呀哎呀!”他跳到兩人之間,伸開雙臂,“你們不要為了我打架??!” 蒙赫:“……” 口罩男子:“……” 蒙赫忽然意識到什么:“姜樂忱,你認識他?” 姜樂忱確實認識他——剛才離得遠了他沒看清,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位戴著口罩的男子曾經(jīng)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姜樂忱:“蒙赫你記不記得,之前有個劇組來咱們學校拍戲?我還去當了群演!他是那個劇組的……” 話沒說完,戴著口罩的男子就站起身,把手里的本子遞給了蒙赫。 蒙赫警惕地看著那個本子,遲疑了一秒,接過。 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硬牛皮本,扉頁上寫著男人的名字:林巋然。 字跡如人,飄逸俊秀。 翻開牛皮本,里面都是一些潦草的隨筆,蒙赫迅速翻到了夾著書簽的那一頁—— 出乎意料的,這一頁里并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刁鉆文字,而是一張人像速寫。 ——穿著寬大帽衫的男孩坐在三輪車的側(cè)沿,兩只腳在空中晃動。他手里拿著一只吃了一半的面包,明明是廉價的午餐,但他表情享受,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仿佛在吃什么世間少有的珍饈美食。 “小朋友,好久不見。”林巋然看向姜樂忱,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從一側(cè)摘下口罩,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抱歉,未經(jīng)你允許,就擅自畫了你?!?/br> 第20章 距離兩人上次見面已經(jīng)有一個多月了,姜樂忱實在沒想到,他居然能在這里和林巋然重逢。 下次他和朋友玩“動物園里有什么”,別人說“老虎”“獅子”“大象”,他就說“林巋然”,絕對王炸。 姜樂忱:“林……”他卡殼,他該怎么稱呼林巋然啊,叫林導演的話,會不會太生疏?叫林哥的話,好像關(guān)系又沒到那個地步。他換了個在娛樂圈里誰都能用的稱呼,“林老師,您怎么在這兒?” 林巋然笑了笑,他皮膚很白,兩頰瘦削,更襯的眉眼深邃。有著這樣眉眼的人,就算是看一根黃瓜看一顆土豆,也能看出前生今世愛而不得的款款深情。 林巋然:“我來寫生?!闭f著,他看向蒙赫手里的筆記本,“可以還給我了嗎?” 蒙赫臉色很不好,把筆記本扔了回去。 姜樂忱也認出林巋然畫的是自己了,他臉皮厚,不覺得尷尬,反而樂顛顛地纏著林巋然,問他能不能把畫送給自己。 自己的隨筆畫能受到當事人的欣賞,林巋然當然開心,他正打算把那一頁畫紙撕下來,姜樂忱趕忙攔住他:“稍等,您先簽個名!” 林巋然一愣:“為什么要簽名?” “因為值錢??!”姜樂忱沒打算遮掩自己的小算盤,“等我哪天窮的揭不開鍋了,這畫還能賣個十萬八萬呢?!?/br> 林巋然:“…………” 林巋然:“照你這么說,等我去世了,這畫更值錢?!?/br> 姜樂忱:“那我努力活久一點,至少要死在您后面。要不然我先死了,這畫就賣不上價了。” “小朋友,”林巋然千言萬語哽在喉嚨,最終化為了一句,“童言無忌,童言無忌?!?/br> 他今年步入而立之年,大學還沒畢業(yè)的小姜同學在他眼里,確實是一名“小朋友”。他的港城口音在喊“小朋友”時,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柔繾綣。 聽到這樣的稱呼,蒙赫心里有些不爽,卻又不知道這份不爽從何而來。 蒙赫冷哼一聲:“他都二十多了,還童言無忌呢?!?/br> “嘿,你這人怎么這么政治不正確,還帶年齡歧視呢?”姜樂忱哼唧:“有意見跟張無忌說去,讓張翠山趁早給他兒子改名?!?/br> 蒙赫:“……” “小姜,”林巋然打斷他們的斗嘴,問,“不知這位是……?” 姜樂忱這才想起來,他還沒給兩個人做介紹呢,他趕快說:“蒙赫,這是林巋然林老師,他是上次來咱們學校拍片子的導演,我們就是那時候認識的。具體的你去豆瓣上搜一下吧,網(wǎng)友知道的比我知道的多?!?/br> 林巋然:“……” 姜樂忱又指向蒙赫:“林老師,這位是蒙赫,如您所見,他是動物園分配給我的三輪車司機?!?/br> 蒙赫:“……” 豆瓣詞條擁有者和三輪車司機草草握了一下手,就算是認識了。 反正姜樂忱下午也沒什么事情,干脆帶著林巋然逛動物園。蒙赫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倆,警惕的目光從左移到右,又從右移到左。 林巋然平時不用任何社交軟件,手機里連微信都沒有,自然也沒有看到過姜樂忱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爆紅的《人類大戰(zhàn)小熊貓》視頻。他今天確確實實是來寫生的,只是沒想到會在這里偶遇姜樂忱。雖然兩人只在一個多月之前見過一面,但這個伶俐又膽大的年輕人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姜樂忱問他:“看來您的片子已經(jīng)殺青了?” “殺青了。不過那不是我的片子,”林巋然回答,“準確來說,那是投資人的片子?!?/br> “哦……”姜樂忱很理解地點點頭,“我懂。就像我們這份工作也不是我們的工作,是學校就業(yè)部主任的工作。您的工作是為了讓投資人的營收表好看,我們的工作是為了讓學校的畢業(yè)生就業(yè)率好看。” 蒙赫:“咳咳咳咳。” 姜樂忱白他一眼:“你咳嗽什么?我難道說錯了嗎,導員天天找我談話,給我做思想工作:‘小姜呀,你想好畢業(yè)之后做什么了嗎?什么,當愛豆?當愛豆不行吧,你這工作太不穩(wěn)定了。你成績這么好,可以保研的呀,實在不行考個公嘛。你現(xiàn)在屬于靈活就業(yè),你們公司給你交五險一金嗎?不簽三方的話,學院這邊沒法給你蓋章呀’。天天和我叨叨,我能不知道當公務(wù)員穩(wěn)定呀,我要是考上公務(wù)員,我肯定不當愛豆了呀?!?/br> 蒙赫眉頭皺起來:“導員真這么說的?他怎么沒找過我?!?/br> “因為你的就業(yè)是全院最不用擔心的了!你可是馬幫少幫主,坐擁千畝草原、萬匹良駒,一畢業(yè)直接c位登基繼承家業(yè)。除非你爸天降一個私生子,否則你就是妥妥的皇族,選秀都沒你內(nèi)定?!?/br> 聽到兩人的對話,林巋然笑了,因為他也是姜樂忱口中那個“一畢業(yè)就繼承家業(yè)”的人。他的父親被稱為港島商業(yè)片之王,人人都說虎父無犬子,可誰又問過,老虎的兒子究竟想不想當老虎呢。 三人邊走邊說,當然,主要是姜樂忱在說,另外兩個人實在插不上話。這世界上有愛豆參加的《全明星運動會》,怎么沒有愛豆參加的《全明星脫口秀》,實在耽誤他拿冠軍。 野生動物園很大,光靠兩只腳逛是肯定逛不過來的,總要有個取舍。 小姜同學問林老師具體想看什么動物。 林巋然想了想:“我想看猛獸?!?/br> 于是姜樂忱決定帶他去看小熊貓。 林巋然:“……” 蒙赫:“……” 小熊貓區(qū)域有個售貨亭,專門賣切成塊的蘋果,一袋蘋果高達十五塊錢,人人都會買,因為這些小熊貓?zhí)斆髁?,看你手里有蘋果才會和你互動。 姜樂忱心都要碎了:這些蘋果都是他昨天辛辛苦苦切的,切到他手心都磨成繭子了,轉(zhuǎn)眼又被他買了回來,割韭菜也沒這么趕著一茬割的。 林巋然看到他一臉rou痛,主動說:“我來結(jié)賬吧?!?/br> 說著他就去掏錢包。 結(jié)果他錢包還沒摸出來,蒙赫已經(jīng)先一步甩出手機的付款二維碼掃了六袋蘋果。 蒙赫撇了林巋然一眼,眼神里寫著:都什么年代了,結(jié)賬還用現(xiàn)金。 他們拿著六袋蘋果走進小熊貓區(qū),香香甜甜的蘋果剛一拿出來,甩著橘紅色大尾巴的軟萌動物們立刻嗲嗲的圍了上來。 明明鶯聲燕語環(huán)繞在身邊,但姜樂忱的視線還是越過面前這群庸脂俗粉,落在了遠處的“小熊貓樂樂”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