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表姑娘(重生) 第31節(jié)
他便該將她壓在軟褥之間,將她欺負得比那夜更慘一些,讓她在他唇齒之間喘不過氣兒的嗚嗚咽咽,讓她的哭聲被迫沾染上情.欲的味道,讓她動情地吟哦出聲,把書房的門洞開著,讓路過的人,甚至連路邊的一只貓兒狗兒都曉得,她是他的。 讓她從里到外,都徹底沾染上他的氣息。 而晏安寧佯裝委屈地紅著一雙眼睛,此刻便沐浴在這樣灼人的目光里。 她錯亂得感覺到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一絲.不掛地待在他跟前,男子的視線里充滿沉醉和情.欲,夾雜著強烈的占有欲,看得人渾身骨頭都止不住的發(fā)軟,想化成一灘水在他懷里由他搓扁揉圓。 她心里一突,頭一回有些害怕自己玩過了火——倘若他真要在此處要了她,只怕到頭來反倒失了同世俗禮教做對的興致了。 但那滿滿侵占欲的眼神不過是在她身上停留了十數息,旋即又被收了回去,恍若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似的。 茶盞里的茶涼了,對他來說卻是正好。 顧文堂低頭喝了一口,才道:“那夜的事是我的過錯,我自不會同外人提起。但安寧,你說的這個理由我不認可,也不足以讓我放棄,還有么?” 清雋的容顏正對著她,神色平靜地開口:“譬如說,你想嫁他??墒?,安寧,他的親娘剛害過你姨母。” 晏安寧在心頭微微松了一口氣。 他看上去像在等一個宣判,一個早已知結果的宣判,姑娘面帶紅云柔情款款的一番話,便正如他所料。 “三叔,這回的事多虧你幫忙,我很感激。只是,謝氏是謝氏,五表哥是五表哥,他對此不知情,也是無辜受牽連的,我不該怪罪他……” 顧文堂揚眉打斷她:“你怎知不是他默許?說到底,他才是既得利益者?!?/br> 謝氏一面嫉妒江氏,一面也是因著二哥的身后事在做打算,但歸根結底,最后受益的會是她的寶貝兒子。 姑娘果決地搖搖頭:“五表哥是聰明人,不會做風險大受益小的事情??v然姨母生了個兒子,也不過是多分一份家產的事情,到底這府里有爵位傳承,世子占了大頭,二表哥或許因著兄弟情分還能多拿一些,可余下的兄弟,能分也分不到多少?!?/br> 她笑容明媚毫無陰霾,說起顧昀的時候滿是自信和信賴,“這種付出和收益不成關聯的事,他不會去做的。若說是給世子下毒,想貪圖爵位,倒還能說得過去。” 她倒是對顧昀評價頗高。 顧文堂默然片刻,又道:“你雖不計較了,但怎知他不會因謝氏的緣故日后與你生嫌隙?” “若是真有嫌隙,也不會立時向侯爺開口求娶了?!彼桓辈灰詾槿坏臉幼?,想到了什么,又抿嘴露出幾分害羞,“其實,五表哥一直待我很好。這回的事,原是因我咽不下這口氣,惹得他為難傷心。如今謝姨娘要被趕出京城了,他身邊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了,我若是再不要他,不免太冷情……” 他看著她面露不忍的樣子,便想起方才聽見顧昀抱著她時,抵在她香肩上說的那一句:“你也疼疼我吧?!?/br> 他那時心里是又生氣又不屑的,八尺男兒,竟然還在女子跟前表露怯懦的一面換取疼惜,可沒想到,原來姑娘家是吃這一套的。這一會兒,倒顯得他是個愣頭青,過了而立之年,竟然在風月之事上斗不過一個毛頭小子。 心里酸得冒泡的顧相爺此刻全然忘了,在那茶樓之上,他也是做過這樣的招數的,在心愛之人跟前,人人都想耍些小滑頭罷了。 他閉了閉眼,再看她,卻又聽她道:“……他還說過,日后只會和我一個人過日子,不會再納妾收通房,原來因謝姨娘我多少有些不信,心存顧忌,如今,卻是可以信他了。” 聽了這一句,顧文堂的心情突然變得平靜下來。 但有些話他不能說,不然沒有證據,不免顯得是他沒有容人之量,因嫉妒詆毀顧昀。 既然知道了她在意的地方,他忽然就有了把握,能將眼下的困境迎刃而解了。或許,他不必用手段將她強行留在身邊,也能兩相廝守了。 姑娘不知他在算計著什么,目光坦誠敞亮,只留有一絲愧疚:“三叔……我福薄,擔不起您的喜愛,只盼著您,日后能尋到一個合心意的姑娘,定然也能將日子過得紅火。若是執(zhí)著于我,不免傷了聲名,毀了前程?!?/br> 男人沉默了半晌,末了伸出手,在她青絲上揉了揉,不帶任何欲.望的色彩,仿佛只是一個尋常的長輩這般對待小輩。 “我知曉了,你既然打定了主意,我亦不會再糾纏?!彼父乖谒l(fā)絲間溫柔地摩挲,面上的笑容淺淡平和:“到時你出嫁,我會備上一份厚厚的嫁妝,日后若受了欺負,也可來找三叔為你做主?!?/br> 他提的深遠,姑娘似乎放下心來,認為他真放棄了,瑩潤的朱唇翹起好看的弧度,乖乖順順地嗯了一聲:“多謝三叔?!狈路鸷茉敢庾屗^續(xù)做她信賴喜愛的長輩似的。 顧文堂收回了手,沉靜從容:“回去罷,既然是要定親的人了,往后也不能再往這書房來了,否則不免讓人說閑話。” 姑娘嘟了嘟嘴,好似有些不大情愿,但取舍之間,似乎覺得嫁人更重要些,強撐起一個笑道:“我知道了,三叔?!?/br> 顧文堂嗯了一聲,起身送她出門。 待那娉婷裊娜背影遠了,他垂眸喚聞風進門來,低聲吩咐幾句。 作者有話說: 晚一點還有一章 第35章 晏安寧出了外書房,望著霜雪過后,越發(fā)澄凈深藍的天際,沉沉吐出一口氣。 顧文堂這樣的表現正合她心意。 倘若他真是被她的話激得輕薄于她,清明之時也如醉酒那夜那般唐突,可見他不過把她當作一個別致精美的玩意兒,末了大不了賠罪幾句遮掩過去,最后還是會讓她嫁給顧昀。 但他聽了她的說辭,便立時改了態(tài)度,裝成穩(wěn)重大氣的長輩說要與她撐腰,卻是太過刻意了——要將自己偽裝成端方君子,大抵便是為了日后暗中做出非君子的行徑做打算,便于屆時撇得干干凈凈。 至于那把刀,她早就裝作不經心地遞給了聞風。倘若他聽進去了她方才的話,自會知道,怎么做對他最有利。 她實在是厭倦了和顧昀來回拉扯,索性這回做個了斷。 * 臘月十六,陽安侯帶著媒人來到怡然居,同江氏商議小兒女結親的事宜。 因安寧早一日同她說過,江氏態(tài)度表現得很順從,收下了定親的信物,對著媒人道聘禮還得等她修書一封去信江陵,得了晏安寧生父首準,方能收下。 本就是一家人里走個形式,媒人自然不會多說什么,笑瞇瞇地收了兩邊的紅包,嘴里不住地冒喜慶話,稱晏安寧與顧昀郎才女貌,一看就是佳偶天成,日后定然和和美美,多子多福。 陽安侯聽得心情舒暢,因謝氏和馮婆子帶來的陰霾消散了不少。 待媒人被送走,晏安寧識趣地退下,陽安侯便攬著江氏的腰,小心地扶著她上了炕,談及這樁令他滿意的兒女親事。 “你不知曉,昀哥兒昨日一出正房就給我表明心跡,說是無論如何都會娶晏家丫頭,絕不會顧忌此事。你放心,待她嫁過去,小倆口定然能琴瑟和諧?!彼軡M意江氏的溫柔恭順,出了這樣的事,不心有芥蒂阻止這門親事,可見是識大體的,自然就想著為兒子多說幾句好話。 江氏雖依著安寧的意思應下了這樁婚事,但到底想著謝氏的事會不會讓他們二人心生嫌隙,聽聞此時原來不是侯爺自己一意孤行想補償她,而是顧昀的意思,面上的笑容立刻就親切了許多,也順著他的意思夸贊一句:“昀哥兒的心性,當真是極好的?!?/br> 陽安侯捋了捋胡子,也笑瞇瞇地道:“晏家丫頭才是個頭腦清明的,娶一良婦,日后子孫三代都有福?!?/br> 二人和和氣氣地互相夸著對方珍愛的小輩,氣氛倒是相當的好,末了,陽安侯便提起那馮婆子的事。 原來經府里家丁審問過后才知,那馮婆子頭回嫁人時生了個女兒,竟就是從前服侍江氏的梓蘭,只是后來她改嫁了,將大女兒丟在了meimei家養(yǎng)大,梓蘭便隨著姨夫的姓,府里竟是沒什么人知道這事。 江氏一聽,這才知這婆子為何那般瘋魔,一時心下不由有些感慨。 梓蘭生得漂亮,自打到了她身邊就不太安分。起先她剛進府,和侯爺置氣不得寵的時候,她便一個勁兒地想攀高枝去別的院兒。只是府里規(guī)矩森嚴,哪里容得下她一個奴婢四處流竄?于是她歇了心思,后來見侯爺也會來怡然居了,又巴巴地往上湊。 可論及美貌,梓蘭與江氏相去甚遠,有江氏這難得的美人在懷,又是陽安侯頗費了一番心思帶回京城的。二人燕好之時,陽安侯哪里還能瞧得上在江氏的襯托下顯得面目模糊的梓蘭呢? 但梓蘭心氣高不服氣,后來趁著夫人生產的時候,竟偷偷提著食盒混進了陽安侯的書房。若是她將陽安侯帶到怡然居也就罷了,他只會當心性淡泊的江氏忽然學會爭寵了,可那婢女竟不知進退地在書房都敢引誘于他! 陽安侯雖算不上什么專情之人,可也是頗有一番傲骨的,微末之時上峰硬塞給他的如玉美人,他能放十幾年都不碰,更何況馬氏正在生產,一天了都沒生下孩子來,儼然就是要難產的征兆…… 在這關頭,他那還能想得起什么風月之事?一見那情狀,立時就將人捆了出去發(fā)賣,至于后來被轉賣到了窯.子里還是什么旁的地界,他卻是不關心的。 其實那時他甚至有些遷怒江氏,可去了怡然居,才發(fā)現她不知何時也病倒了,燒得厲害卻連大夫都沒請,只一心遷就著夫人那頭不想冒頭,而梓蘭自己跑去勾引他,她身邊倒是連個端茶倒水的人都缺,這才熄了怒火,又從身邊指了幾個得力的下人,調來了怡然居。 據馮婆子說,梓蘭后來被賣到了風月之地,染上了怪病,待她從莊子上趕來的時候,只來得及見到女兒被裹著一張草席扔出去的光景。她心里恨極了,既恨舊主謝氏不肯為她女兒說半句好話,也恨江氏性子軟連個婢女都護不住,更恨馬氏生產之事牽累了梓蘭,由此想到了這陰狠的招數,想趁著江氏懷孕的機會,一箭三雕。 提起此事,陽安侯頗有些不屑:“她倒是會恨人,實則最該恨的難道不是我這個發(fā)賣了她閨女的人?倒來尋你們的錯處,可見是柿子專挑軟的捏!” 聞言,江氏也笑了起來,溫柔地看著枕邊人。 起先她恨他為得到她不擇手段,害得她和家里人天各一方,孤獨地在這內宅艱難求存。可日子久了,竟也覺得眼前人雖算不上令無數人折腰的英雄人物,卻也是行事頗有自己態(tài)度的人。細想起來,當年若是不嫁他,家中產業(yè)恐也要落入旁人之手,淪為受人欺凌的孤女。 或許,這已然是她最好的去處。 而今,倘若安寧能高高興興地嫁給昀哥兒,她的心情想來也會更加平靜一些。 陽安侯說罷,目光落在江氏工細的五官上,只覺得自打她懷了身子,楚楚風韻竟然更甚從前,這樣一副欽慕的樣子望著他,更讓他心頭微動。 陽安侯眉眼溫和下來,將愛妾攬得更緊些,一面笑著撫上她的小腹:“……這孩子這幾日可還乖順,沒有鬧你罷?” 喁喁耳語,漸次低了,寂靜的午后,蕩出幾分溫情蜜意來。 * 聽聞顧昀定親,縱然年關將近不便走動,幾個親近的同窗好友還是盛情邀著他出門,在太白樓置了一桌席面。 一群人推杯換盞過一番后,不免有人握著酒盅笑著打趣:“顧兄,你可真是有福氣,到時金榜題名日,洞房花燭時,真是美哉快哉!” “唐二,你若羨慕,到時也在榜下晃一圈,看看有沒有人捉你回去當女婿!” 唐二公子撇了撇嘴,很有自知之明:“我可中不了,鄉(xiāng)試都是踩著尾巴進的,春闈哪兒還能碰這種大運?” 就著科舉的事閑談幾句,唐二公子喝得越發(fā)醉,笑嘻嘻地問:“顧兄,你那未婚妻是不是生得美若天仙?不然以你的相貌,說不準便有高官家的姑娘一見傾心……這樣巴巴地要將人娶進門,可見是個難得的美人啊……” 雖是讀書人,可男子們聚在一塊兒,不是議論朝政大事,便是談及風花雪月,也是尋常。不過顧昀不想將晏安寧當作旁的男子的談資,因而只是隨意扯開了話題,抬眸卻見薛家公子正站在窗邊看什么。 和他聚在一塊的,除了各家侯府公府的庶子,便是清流人家的讀書人,唯有薛家三少爺,雖祖父做過首輔,家世不凡,又是嫡出,卻不怎么計較這些,經常與他們往來。因而顧昀倒對他很有好感,當下便準備拉他回桌子上吃飯。 剛一走過去,卻有人從后面跳過來拍了薛炳一下,笑嘻嘻地道:“薛兄,看什么呢?” 又伸長了脖子往外瞧,頓時驚訝:“咦?那是不是長公主的鸞駕?” 薛炳本也只是在出神,聞言看了看,點點頭:“確實是我嫂嫂的鸞駕?!?/br> 當今陛下只有一位胞姐惠樂長公主,早前下嫁了薛家二少爺,可惜他英年早逝,發(fā)了急病去了,倒留下長公主和幼子孤兒寡母。長公主后來因觸景傷情搬回了府邸,但薛家的人還會時常去探望,也還算是親近。 顧昀本沒放在心上,可一瞥之下,卻意外地看見了那位衛(wèi)姑娘的婢女倩雪,一身宮裝地坐在鸞駕前。 他面色微變,還要細看,那紗簾被風一吹,驟然將其間慵懶坐著的嬌客的面容暴露在他的視線當中。 顧昀手中的酒盅頓時滾落在地,碎裂成一片一片。 “顧兄,你這是高興傻了,連杯子都握不住了么?”有人哈哈大笑。 顧昀卻沒理睬,他只是死死地看著下頭那輛鸞駕,卻見其中的人似乎也被他們的聲音攪擾了,初醒的瀲滟水眸抬起望了上來,迎上他的視線,略有些訝然,旋即頰腮泛起嫣紅地直視著他,一舉手一投足,怎一個明艷妖嬈了得。 再無衛(wèi)家姑娘那怯生生,柔順依賴著他的神情。 衛(wèi)…… 顧昀失笑,半晌,接過同窗新倒的酒盅,一杯烈酒下肚,燒得他整顆心都guntang起來。 堂堂長公主,竟然這般費盡心思的接近他。 他覺得荒唐,但眸光閃爍之際,卻生出了另一種想法。 他記得,陛下給長姐的封邑中,正好囊括了湘州地界,倒真是巧了。 …… 鸞駕之上。 魏永嫣看了神情震驚的顧昀一眼,便開口命宮人將簾子攏好。 真是有意思,竟然這么巧的,便在此處遇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