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姝 第22節(jié)
只能眼睜睜看著,王mama派人把黃氏又完完整整送了出去。 黃氏得了準(zhǔn)話,走得急,倒是把荷包忘在一旁。 裴月蘭盯著王mama手里的荷包,跪在地上膝行上前朝鐘氏道:“母親,女兒求母親救救云雪吧,定是丫鬟冬菊暗害主子?!?/br> “女兒記得冬菊是冬草的meimei,冬菊肯定是因?yàn)槎莸乃?,懷恨在心?!?/br> “女兒錯(cuò)了,女兒不該豬油蒙了心與蔣家私下有聯(lián)系,但女兒真的沒想過要害漪憐姐兒,是那黃氏胡言亂語……” 裴月蘭的話還沒說完,周氏已經(jīng)沉著臉上前,一耳光摑到她臉上,打得她腦袋一歪,臉頰霎時(shí)紅腫一大片。 可見周氏這一下,是下了狠手的。 “你憑什么打我?”裴月蘭不可思議瞪大了眼睛,那種無地自容的羞辱壓得她幾乎喘不上氣。 周氏冷冷盯著裴月蘭:“腌臟下作的東西,你懷的什么心思別以為我不知,膽敢算計(jì)到我家漪憐姐兒身上來,我還沒死呢。” 裴月蘭下意識(shí)朝太夫人望去,卻見老太太目光森然,透著毫不掩飾的厭惡。 裴月蘭渾身一抖,還想辯解什么。 鐘氏面無表情朝婆子吩咐:“把母女倆都關(guān)到宜春院,不許踏出那園子一步?!?/br> “明兒一早,把嫁衣送過去,讓表姑娘自己選,是回汴京秦家,還是嫁去蔣家。” “然后過些時(shí)日,把二姑太太送到裴家的尼姑庵去?!?/br> 裴月蘭徹底慌了,她朝鐘氏爬去:“母親,看在這些年我對(duì)你孝順的情分上,憐惜一下我可憐的母女倆吧?!?/br> “把二姑太太和表姑娘,一起拉出去?!辩娛侠淅涠⒅嵩绿m,眼底是心疼、失望和無法言說的震怒。 有些事,只要不觸及她底線。 她總是想著當(dāng)年蔣姨娘救過她一命,對(duì)裴月蘭多幾分寵愛和容忍,可沒想到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觸及她的底線。 裴太夫人鐘氏視線落在裴漪憐身上,她背脊微塌,沒了往日精神。 沉默許久,呢喃道:“漪憐姐兒,是祖母錯(cuò)了。” “原諒祖母好不好。” 裴漪憐眼眸通紅,怯生生躲在周氏身后。 她抿著唇看向鐘氏,眼中帶著不解:“祖母是因?yàn)閷O女受了委屈,才罰了二姑太太母女是嗎?” 鐘氏朝她招手:“漪憐是祖母的心頭rou,她們既然敢算計(jì)你,那祖母自然要狠狠懲罰她們,替你做主?!?/br> 裴漪憐縮在周氏身后并不上前。 她眼眶紅得厲害,這會(huì)子聲音帶著哭腔:“祖母,那枝枝嫂嫂呢?” “嫂嫂在祖母心里算是什么?” “只是裴家的外人么?” “可是若沒有嫂嫂三番兩次救我,興許今日被誣陷得身敗名裂含恨嫁入蔣家,或是絞斷頭發(fā)當(dāng)一輩子姑子的人,就變成了漪憐?!?/br> “漪憐是祖母的心頭rou,難道枝枝嫂嫂這般心善的人,就不能成為祖母的心頭rou嗎?” 裴太夫人看向忍著委屈質(zhì),明明十分害怕,卻依舊質(zhì)問她的嫡親孫女。 她視線微顫,落到屏風(fēng)后方。 但那里坐著的裴硯和林驚枝,不知何時(shí)已經(jīng)走了。 裴太夫人唇角翕動(dòng)半晌,也回答不上裴漪憐問出的話。 作為高高在上的五姓世族嫡女,鐘氏如何看得上不過是沒落豫章侯府庶出姑娘,何況林驚枝嫁的還是比她嫡親孫兒更加尊貴不可一世的,天子親子裴硯。 如今裴漪憐的話,當(dāng)頭一棒狠狠敲在鐘氏心口,讓她清醒,卻又不愿承認(rèn)。 撫仙閣西梢間主臥,丫鬟婆子早就悄無聲息退了下去。 林驚枝熟睡在床榻上,裴硯垂眸褪去她身上的衣裳。 薄薄里衣,包裹著她曼妙身姿,巴掌大的小臉紅撲撲的,夢(mèng)里也不知夢(mèng)見了什么,眉心蹙得厲害,哪怕睡夢(mèng)中也極不安穩(wěn)。 裴硯視線,緩緩從林驚枝臉頰,落在她紅腫的腳踝上,手里捂著滾水燙過的巾帕,小心翼翼熱敷在她雪粉色的腳踝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裴硯眸光漸漸往上,最后停在林驚枝粉潤的唇上。 他漆黑沒有任何情緒的眸底,此時(shí)透著一絲憐惜,一絲不解,還有隱忍克制的薄欲。 可惜她傷著,他是正人君子,是清雋謫仙,自然不可能做些什么。 裴硯想了想,對(duì)著她嫣紅唇瓣,悄悄吻了上去。 …… 第19章 夜深,萬籟俱寂。 睡夢(mèng)中,林驚枝并不安穩(wěn)。 她像無助溺水的人,纖細(xì)白皙的指尖緊攥著胸前衣襟,單薄瘦弱的身體蜷成了最無助模樣,發(fā)絲被熱汗浸濕,貼在嬌如桃花的嫣紅雙頰側(cè)。 檀唇微張,鼻息輕喘。 “枝枝……” 很遠(yuǎn)的地方,有一道低低嗓音在叫她,低沉喑啞如冬日里化在枝頭的雪,又隔著如絲如縷的霧靄。 林驚枝努力睜眼,想要朝那聲音走去。 可這夢(mèng)中,她腳踝生疼,放眼望去除了深不見底的黑暗,再無其他。 一種無可比擬的恐懼從心底彌漫而上,像肆意瘋長的野草,占據(jù)了她全部的意識(shí)。 林驚枝控制不住全身發(fā)抖,倉皇無措,卻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這夢(mèng)魘中,如同前世陰暗潮濕的牢內(nèi)她至死都擺脫不了的桎梏。 誰能救她? 林驚枝朝浩瀚無際的黑色中伸手,她喉間嘶啞,發(fā)出一聲弱得幾乎低不可聞的低喃。 “裴硯?!?/br> 下一瞬,她被冷汗浸濕的指尖,被一只寬大有力的手穩(wěn)穩(wěn)握住,那手掌心干燥溫?zé)?,帶著燎原的火焰,把她心底彌漫的恐懼,頃刻間,燒得一干二凈。 林驚枝緩緩睜開眼睛,漆黑主臥內(nèi),她對(duì)上了一雙燦如星辰的漆眸。 “夢(mèng)到了什么?”裴硯開口,低低的嗓音,有一瞬和夢(mèng)中那道聲音重疊。 林驚枝閉了閉眼,另一只縮在衣袖中的指尖,掐著掌心用力到骨節(jié)都微微泛白。 再睜眼時(shí),眼中情緒已歸于平和,朝裴硯搖了搖頭。 “許是噩夢(mèng),但我忘了?!?/br> “是妾身不對(duì),擾了夫君安眠。” 她聲音一頓,接著道:“妾身覺得,夫君日后還是去外院書房安置為好?!?/br> “馬上新年,父親都要從汴京回家中,夫君還是自律上進(jìn)為好?!?/br> 林驚枝垂著眼簾并不去看裴硯,她聲音很輕,就像一個(gè)走了很遠(yuǎn)路途,疲憊歸來的旅人。 裴硯抿著唇,沒說話。 但他握住她指尖的掌印并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兩人同在一床衾被下,隔著薄薄里衣,四目相對(duì)呼吸絞纏。 也不知過了多久,裴硯忽然松手起身下榻。 不多時(shí),一旁黃花梨木桌上立著的琉璃屏畫宮燈,亮起了朦朧光暈。 裴硯站在燈前,微側(cè)著身體,薄薄的白月色里衣,裹著他一雙筆直勁瘦的長腿,寬肩窄腰,不見半點(diǎn)贅rou。 “怕黑?” “我記得你從前不怕黑的。” 裴硯忽然開口,昏黃的燭光,照在他那張沉金冷玉不見絲毫瑕疵的完美側(cè)顏上,愈發(fā)顯得眉目深邃凌厲,那微挑起的眉峰,攏著一絲疑惑,目光淡淡,一瞬不瞬落在林驚枝身上。 林驚枝聞言,呼吸倏地一窒,心如擂鼓,衾被下雪白指尖揪著衣袖,腳尖不受控制蜷著。 見林驚枝閉唇不答,裴硯也沒真的打算逼她說出什么,修長冷白指尖拿起燈燭旁放著的白玉長簪,撥弄了一下燈芯。 那燭光暗了暗,只留下豆大一丁點(diǎn)。 既不會(huì)擾人睡眠,也不會(huì)讓主臥陷入黑漆漆一片。 放下白玉長簪,裴硯走到榻前,骨節(jié)分明的指尖拉開衾被一角,淡淡視線落在林驚枝身上。 下一刻,裴硯踩在腳踏上微俯下身體,薄熱掌心落在林驚枝依舊紅腫的腳踝上,他薄薄的唇壓著,清冷漆眸斂著一絲令人瞧不出情緒的打量。 林驚枝沒穿羅襪,小巧玉足白凈得像雪中盛開的玉蘭嬌花,霜白無垢。 “裴硯,你放手?!绷煮@枝被他突如其來的動(dòng)作,嚇得繃直了腳尖想要往身后衾被下躲去。 然而,裴硯手掌心力道卻是大得驚人。 他攬著她纖瘦不盈一握的細(xì)腰,半邊身體側(cè)坐在床榻上。 一雙修長長腿,一只壓在她膝上,另一只單膝跪在榻沿。 裴硯伸手,不知從床榻哪處暗格翻出一個(gè)淡青色玉瓶,他用指尖挑了里頭姜黃色膏藥,在掌心暈開搓熱,揉在她白玉般腳踝肌膚上。 林驚枝悶哼一聲,只覺那處火燒火燎,酸脹鈍痛。 可她在裴硯手中無論如何掙扎,也動(dòng)彈不得半分。 許久后,她腳踝上火辣辣的痛覺,變成了一股清涼,空氣中漫著膏藥的氣味還帶著一股薄荷腦的甘香。 林驚枝抬眸去看裴硯,正要開口道謝,卻見他盯著她玉白腳背,眼底沉著一絲薄欲。 “我腳還傷著,不可以做那事?!绷煮@枝心頭一顫,未曾深想,脫口而出。 裴硯還沾染著膏藥的指尖,若有似無從她小腿的肌膚上摩挲往上。 他垂眸饒有興味看向她,涼薄的唇角微微勾著,這一瞬眼角眉梢都帶著似笑非笑的打量。 “你想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