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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弟妻她不想入宮 第23節(jié)

    隱隱帶著些哭腔,嬌柔的聲音軟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藏在其中。

    青然拿起濕潤白布的手一頓,神色莫辨。

    裴晉北,字子期,這是齊王殿下的表字。

    茯苓懵懵的,“子期是誰?”

    青然做了一個“噓”的動作,又把繆星楚的手放回了被中,用白布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嘆了一口氣。

    “我們夫人,過得太不容易了?!?/br>
    是夜,皇宮紫宸殿內(nèi)收到了青然的傳信,同時來的還是一直在普寧觀的暗衛(wèi)。

    “啪!”

    一本奏折被扔在了地上,滿殿伺候的人都跪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動。

    裴懷度揉了揉眉心,眉宇間隱約透露出了煩躁,拿起桌上的一杯茶喝了下去,還是難掩心中的怒火。

    手一揮便讓殿中其他的人下去了。

    鄭明小心翼翼走上前去,“陛下,可要派人查查?”

    “齊王最近在做什么。”

    略思索了一下,鄭明答道:“齊王殿下正忙著邊境通商事宜。”

    抬起眼皮看了看面無表情的裴懷度,斟酌著開口,“還有私底下在派人查找周夫人的下落。”

    自從那日裴晉北被裴懷度詢問了一番,就在暗中加大人手去尋找繆星楚的下落,從邊境的線索入手,假借公務(wù)之名,調(diào)遣人馬。

    “他還有臉找人?!辈幌滩坏囊痪鋮s積壓著沉重的威嚴(yán),鄭明心有些不安,眼下齊王殿下可不就著急找人嗎?上回在紫宸殿被圣上問了幾句,怕是引起了注意,所以才顧不得那么多去尋人。他先前在邊關(guān)成親,行動隱秘,鮮有人知,就連婚書上的名字都非真實名姓??蓱z周夫人一直被蒙在鼓里。

    趁著事情沒有暴露之前,還是盡快找到繆星楚為好。

    只是不知道齊王要用何種態(tài)度何種身份對待在邊關(guān)娶的這位妻子了。

    “把線索一一抹去,引導(dǎo)他去別的方向?!?/br>
    鄭明點頭,應(yīng)了句是。

    不讓齊王殿下找到周夫人,那圣上對待周夫人是何意呢?圣上曾和周夫人獨處過一日,發(fā)生過什么幾乎沒有人知道。

    圣上回來的時候抱著周夫人,披著披風(fēng)一路送到了寢殿,又派人火急火燎從宮外拎回了沈鏡安給周夫人治病,治病的時候又守在一旁,那日的親密曖昧之舉還在他腦海里存著。

    他覺著,這里頭肯定不簡單。圣上怕是對周夫人起了心思??伤?jīng)是齊王殿下的女人。

    君奪臣妻,剛一想到這上頭來,鄭明就差沒打自己一巴掌了。

    想些什么呢,普寧觀里還有一位西夏公主,圣上的心思也不知道在何處,還是不要早下定論為好。

    ***

    玉陽公主府。

    五歲的宋瀟瀟正趴在母親玉陽公主的膝頭,她眨巴著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像春日里一汪清泉,清澈見底,讓人見之生憐。

    此時她正搖著母親的手撒著嬌,“娘親,哥哥這么還不回來呀。他可答應(yīng)我要陪我去看燈會,我都幾日沒見到他了?!?/br>
    玉陽公主摸了摸女兒柔順的頭發(fā),哄著她,“哥哥犯了錯,還在面壁思過,再過幾日娘親就把他放出來陪你玩。不過啊,你們倆孩子可不能去燈會,你哥哥那個皮猴子看不住你,指不定就溜跑了。娘親去哪里找這么漂亮的瀟瀟呢?!?/br>
    “不嘛不嘛,哥哥答應(yīng)陪我去玩的,娘親你就別罰哥哥了。他已經(jīng)知道錯了?!?/br>
    “他知道錯個屁?!币恢袣馐愕穆曇魪拈T處傳來,大聲一吼把宋瀟瀟嚇得夠嗆,渾身一個哆嗦。

    玉陽氣惱,“你就不會小點聲嗎?沒看見你女兒在這嗎?”

    宋國公高大偉岸,身姿挺拔,孔武有力,行走間自帶了些威武霸氣,他此時橫眉冷豎,連粗話都爆了出來,可見是正在氣頭上。

    “他那小子,吊兒郎當(dāng),不學(xué)無術(shù),剛準(zhǔn)備讓人看看他今日的情況,若是表現(xiàn)的好就讓人把他放出來。沒曾想他飛書一封,本以為是他的懺悔書,打開一看差點沒把我氣死?!?/br>
    宋國公氣得在屋內(nèi)轉(zhuǎn)圈,負(fù)手而走,壓著眉毛,唇角壓抑著怒氣。

    玉陽公主聽自家夫君說一道又沒說完,面上有些著急,“到底寫了什么你倒是說啊。他氣你歸氣你,你得讓我知道?!?/br>
    從懷中扯出來一封信,宋國公大力拍在了紅木桌上,“自己看看,宋嘉潤這臭小子,讓他春暉閣面壁思過,還敢私自跑出去,還說是要給你買藥。我看都是借口!”

    玉陽公主連忙接了過來,展開信件讀了起來,看到前頭還好,都是一些嬉皮笑臉的問候之語,說他完成了玉陽公主交代給他的抄寫任務(wù),思及母親身體不好,聽聞有一處藥鋪有賣珍貴的雪蓮,他趕忙下山為母親采買。

    看到后頭,玉陽公主也忍不住臉上的怒氣,一把拍在了桌子上,又把坐在一旁的宋瀟瀟嚇了一下,她轉(zhuǎn)著眼珠子,心想她哥哥又做了什么事情讓父母親生氣了,虧她今晚磨了母親許久讓她把他放出來,現(xiàn)在好了,又被他搞砸了。

    “一見鐘情,我看他是沒關(guān)夠,竟想娶一個瞎子為妻。我讓他去面壁思過,不是讓他去給自己安排婚事的!這臭小子,氣死我了。”

    玉陽公主氣得胸膛劇烈起伏,面色漲紅,她沒想到宋嘉潤除了愛玩打鬧,還能生出這等事,她堅決不能同意一個瞎子做她兒媳婦。

    宋瀟瀟給自家娘親舒著氣,眼睛悄悄瞥一眼信上的內(nèi)容,還沒等她看兩眼,玉陽公主就霍然起身。

    “來人,把那混小子給我五花大綁綁回家來。我倒要看看,他小子有幾層皮!”

    第32章 買藥被騙

    事情要從幾日前說起了。

    繆星楚在普寧觀中消沉了幾日, 日日坐在雪霽居的石椅上望著漫天的流云發(fā)愣,有時候下雨了在門前的躺椅上慢悠悠地?fù)u著,細(xì)雨拂面,送來水汽。

    雨簾撲落, 水珠滴咚跳躍, 染上繆星楚一身水汽, 她恍然未覺,只覺得眼前的一切空得很, 古樹被風(fēng)吹起枝條, 打落了好幾根根須。

    她只身走入雨中,突然回想起在邊關(guān)時的那場雨, 也同今日一般的大, 她在山上采藥的時候, 猝不及防一場大雨就落了下來,她站在樹下冷得發(fā)抖, 身上早已濕透。

    正想著這場雨怎么還沒有停,繆星楚就聽見山中忽遠(yuǎn)忽近傳來叫喚她的聲音, 雨中她喊了出聲,卻被大雨阻隔, 下一秒她被人抱著懷里,冰冷的懷抱中她抬頭看見了他狼狽的臉。

    他向來溫和干凈, 哪里見過他濕成這樣, 鞋上沾滿了泥土,幾縷頭發(fā)被雨打散。饒是如此,他仍舊把她死死抱在懷里。

    “嚇?biāo)牢伊??!彼е曇粲行┒丁?/br>
    她聽見冰冷濕透衣衫背后一顆火熱跳動的心, 揚起笑臉, “怎么大雨, 你還上山來。我看你才是不要命了?!?/br>
    一把傘搖晃,大風(fēng)一直吹著。

    青然急匆匆趕來,撐著一把傘給繆星楚撐著,面上有些無奈,“夫人,再淋下雨,你怕是要病了?!?/br>
    繆星楚的眼睛還沒好,她有些怔楞看向前方,萬千的雨在她眼前匯集,集中成一片白。她伸出傘外,雨水無情打落在她手中,指尖有些發(fā)白。

    “青然,你認(rèn)識她嗎?”

    她?淑太妃嗎?怎么可能不認(rèn)得。

    青然抬起頭來看著繆星楚,心跳加快。

    “那日我們遇見的那位老夫人?!笨娦浅穆曇艨章渎涞?,像是飄在雨中的一縷煙,風(fēng)一吹就散開了。

    青然拿著的傘的手收緊了些,想起了圣上的吩咐,干巴巴地開口,“奴婢未曾見過,只是見衣著覺得并非是普通人家。”

    她看著沒什么反應(yīng)的繆星楚,眉梢掛上了擔(dān)憂,“夫人,我們還是回房換身衣服吧,你剛解毒,正是需要休養(yǎng)的時候?!?/br>
    在雨中,繆星楚緩緩蹲了下來,打在地上的雨水飛濺起來打濕在她裙擺上,她目光放遠(yuǎn)放遠(yuǎn),像是到很遠(yuǎn)之外的邊關(guān)。

    “我在想,或許我是不該來這一趟的。”

    就呆在邊關(guān),聽到他過身的消息,為他在那立一塊墳。這般自欺欺人,繆星楚的心中落下了幾分隱痛。

    聲音飄遠(yuǎn),在風(fēng)里聽不見回響。她想,等到解完毒,她該回去了。

    繆星楚緩緩起身,“走吧?!?/br>
    茯苓見這幾日繆星楚實在沒精神,就想著要帶著繆星楚去山下走走,正好道觀里徐大夫的的藥鋪就在下頭,鋪里有郎中和他的兒子坐鎮(zhèn),徐大夫年邁,在山里頭捯飭草藥,享清閑。

    第二日是個大晴天,茯苓提議讓繆星楚去徐大夫的藥鋪走一走,順便配幾幅藥。

    乘著馬車一路走,今日的風(fēng)景獨好,下過雨的天格外的干凈蔚藍(lán),沿途的空氣中混雜著泥土的花草香,掀開簾子,就能看到熱鬧的煙火氣。

    馬車搖搖晃晃到了一家藥鋪前,繆星楚沒見到今日出門的徐大夫,她寫了藥方遞給了鋪里的學(xué)徒,便坐到一旁去候著了。

    這時候走進(jìn)來一個男子,他身著石青色寶相花刻絲錦袍,昂首挺胸,身上掛著的羊脂玉玉佩成色極好,在日光的打照下顯出透亮的色彩來。

    外頭日光大,他曬著的臉顯出幾分紅潤來,劍眉星目,行走間帶了分疏狂和少年意氣。他一把橫劍放到了桌上,發(fā)出“砰”的一聲響,嘴里叼著一根草,看起來吊兒郎當(dāng)?shù)摹?/br>
    “那個叫徐小福的呢?”宋嘉潤環(huán)視著四周都沒找到人,不由得有些煩躁。

    要不是那日聽這個徐小福說手里有珍惜的雪蓮,他哪里會冒著大風(fēng)險偷偷跑出春暉閣來,若是被他娘親知道了,肯定是要再關(guān)他幾天。

    這十天半個月他都要悶死在春暉閣了,舅舅才來看他一次就再也沒來了,他活像是個被放逐的流浪兒,在沒有人知道的角落里獨自一人玩樂。

    這些日子他都把春暉閣里能玩的東西都玩了,打鳥玩草,他都玩?zhèn)€遍。想著都過了那么久了,偷偷跑出來看看外頭是什么樣,偶然聽見這個徐小福說自己開藥鋪的,珍藏這稀有的雪蓮。宋嘉潤想著娘親身體不好,正缺這一株雪蓮補身子,若是可以借花獻(xiàn)佛,說不定她念在他一片孝心的份上,提早放他出來。

    這個徐小福一下子就跑沒影了,說幾天后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所以他今日就到這藥鋪來尋人了。

    抓藥的學(xué)徒有些警惕,“你找他干什么?”

    “買藥。”

    得嘞,又一個被徐小福騙的冤大頭上門了。嘆了口氣,學(xué)徒正想著湊過身子去提醒這少年,余光卻瞥到從簾子中走出來的徐小福,頓時躲到了一邊去,縮著脖子像個鵪鶉一樣不敢說話。

    生怕觸了徐小福的眉頭,再怎么樣他都是徐大夫的親生兒子,背后做些勾當(dāng)沒少被罵,只是還沒到謀財害命的地步,賺些小錢圖個零花用。

    他就是一個學(xué)徒,哪里敢和徐小福叫板,若是他不高興,使些手段把他弄走都是有可能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學(xué)徒跑倒一邊整理藥材去。

    “宋公子來了。”徐小福樂呵呵地招待著宋嘉潤,眼冒金光,像是看到了什么大金子。

    宋嘉潤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個徐小福,有些不耐煩,“少廢話,不是說有稀罕的雪蓮嗎?”

    繆星楚正喝著茶,學(xué)徒手腳麻利正給她抓著藥,聽到這一聲雪蓮,又結(jié)合著前頭宋嘉潤喊著的徐小福,不禁眉梢一挑,興味盎然地看著眼前的兩人。

    徐小福瞧著宋嘉潤今日一身富貴裝扮,心里頭癢癢的,看來是釣到大魚了,他原先算是小打小鬧,賺些小錢罷了,左右上頭有他爹頂著,也吃不死人的。

    他笑得一臉諂媚,手頭做出個要拿錢的姿態(tài),“要藥材可以,不過這位爺您得讓我看到誠意才行?!?/br>
    被徐小福這一幅嘴臉惡心到,他從衣襟里抽出了幾張銀票一下拍在了桌面上,“快點,小爺我還有事在身。”

    他可是冒著極大的風(fēng)險偷跑出來的,若是被門口守衛(wèi)的知道他偷偷跑出來,消息一遞他家里,他爹宋國公就要抄家伙來揍他了。

    徐小福一見桌上銀票,眼睛都發(fā)亮了,眼疾手快就要去拿,一個劍打在他手背,痛得他一聲驚呼,“哎呦!”

    抬頭看去是那個不差錢的主眼神危險地看著他。徐小福陪著笑,“小的這就去拿,這就去,稍安勿躁?!?/br>
    宋嘉潤收回了劍,雙手環(huán)抱胸,冷哼了一聲,“算你識相?!?/br>
    這一頭學(xué)徒已經(jīng)包好了藥,“夫人,這是您的藥?!?/br>
    青然接了過來,不過她的眼神時不時飄到了宋嘉潤那頭,心里嘀咕著宋小公子不應(yīng)該還在春暉閣里禁足嗎?大老遠(yuǎn)跑來這頭買藥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學(xué)徒見青然對那邊好奇,低聲說了句,“又是一個被騙的冤大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