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落地不如雞 第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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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偏遠村子,生活艱難,想要吃得飽一家人都得手腳勤快。 但是林雪今日卻有些不同。 她與阿爹上山,沒有撿到果子,卻撿了人回去。 而且這一撿還是兩個。 “阿爹,這個人身上好多傷,他該不會是死了吧……” 還未及笄的小姑娘一直蹲在床前打量著自己撿回來的人,林家阿爹看著自己囡兒滿臉的憂愁,不由得搖頭。 “我不是讓你去看看隔壁屋里的姑娘嗎?她如何了?” 林雪依舊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床榻上的人,“阿爹,他長得真好看,我還從未見過這么好看的人,你可一定要救活他!” 林阿爹聽著女兒吶吶自語,耐心已經(jīng)耗盡,他直接站起身然后拎起女兒的耳朵將林雪趕去了出去。 “既然不照顧人,就幫你娘做飯去,一整天嘰嘰喳喳沒點姑娘樣子……” 林阿爹說罷便將房門一關(guān),繼續(xù)搗鼓家里剩余不多的草藥去了。 作者有話說: 某人愧疚爬來爬去: 評論處紅包降落~ 第52章 ◎值得……◎ 林雪在屋外氣的跺腳, 而房間里林阿爹卻滿臉的躊躇, 他時不時地看向床上躺著的男子。 “小女年幼頑劣,還望殿下莫要怪罪……” 躺著的男人卻沒有任何的回應(yīng),他雙目緊閉,面容蒼白, 看起來沒有絲毫生氣。 林阿爹等了一會, 最后只是幽幽地嘆了口氣。 屋外的小丫頭鬧了一陣便去找娘親去了,十三四歲的年紀, 本就對什么都好奇,沒在娘親身邊待一會, 她便又跑去了隔壁廂房。 這里是隱于山林立的一處村落, 而林家是后來搬遷來的, 便離村子稍微遠了些。 林雪小心的推開房間,然后探了個腦袋朝房間里看去。 屋中簡陋, 但還算整潔, 鐘芫正靜靜躺在床榻上。從她被林家父女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足足過去了一天一夜, 可直到現(xiàn)在她還沒有轉(zhuǎn)醒。 小丫頭爬上床榻打量起昏睡的女子,“你也昏迷,他也昏迷, 莫不是私奔的?” 說著小姑娘又摸了摸下巴,“不過那哥哥長得那般好看, 若是我,我也愿意私奔……” 這里本來是林雪的屋子,因為要安置鐘芫, 所以她昨晚只能在爹娘的屋子打個地鋪。 想著林雪不免就抱怨起來。 “明明沒什么傷, 怎么就不醒呢……” 夢中的鐘芫睡得并不安穩(wěn), 她突然覺得自己身上莫名的沉重,漸漸地連呼吸都困難起來,她想掙扎,卻又動彈不得。 女子的眼睫不斷地顫動,直到從夢中驚醒。 醒來的鐘芫艱難地喘息著,等她撐著手臂在坐起身,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而她的身邊正伏著一個熟睡的小姑娘。 鐘芫起身的動作似乎驚擾到了她,很快這姑娘便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一時間兩人四目相對,鐘芫還未來得及開口詢問,便見眼前的姑娘似是受了驚嚇般跳下床去。 “你、你醒了,我、我去告訴阿爹——” 小姑娘扎著兩個垂髫發(fā)髻,一邊說著一邊急急忙忙推門出去。 鐘芫掃了眼房間,看陳設(shè)似乎應(yīng)當是個普通人家,聽方才那小姑娘的樣子她似乎是被救下了。 沒多久,房門再次被打開,只見一個婦人端著熱粥走了進來。 “姑娘,你可終于醒了,可還有什么不適?” 鐘芫聞言搖了搖頭,她已經(jīng)沒有昏迷之前那陣暈眩,只是因為睡得太久有些疲累。 “這里是……” “這里是雪兒的家,昨日我和阿爹上山找野味,見你昏倒便救下了。” 回答鐘芫的是方才跑出去的小姑娘,只見她從婦人身后探出個腦袋來,然后一臉得意的望向鐘芫。 “原來是這樣……” 鐘芫聽著微微松了口氣,她胎模望向眼前的婦人。 “多謝?!?/br> 婦人卻只是敦厚的笑了笑,“舉手之勞罷了,也沒什么。” 說著她把粥送到鐘芫身邊,“餓了吧,我這也沒有什么好東西,姑娘先將就著墊墊……” 鐘芫此番也確實餓了,她沒有多做推辭便接過了碗。 婦人見鐘芫吃的急,不禁笑了起來,“鍋里還有呢……” 說著婦人也在床邊坐下,直到鐘芫喝完了粥,才一邊接過碗一邊斟酌著問道:“說來,救下姑娘之前他爹還撿了個受傷的郎君,模樣長得倒是極好的,就是不知你們是不是認識?” 婦人問的委婉,鐘芫聞言卻怔怔地抬起眼眸,她本以為簫懷執(zhí)已經(jīng)兇多吉少,難道他也被救下了? 鐘芫眼中略過一絲急切,不過她還是努力克制情緒。 “……他在哪里?” 此時林雪也跟著伏在床邊,她兩只小手捧著下巴,“在我爹那里,他傷勢很重,我爹才給他上了藥,你要想見的話,雪兒可以領(lǐng)你去。” 鐘芫聞言立刻從榻上起身,婦人本想勸一下,可轉(zhuǎn)眸瞧見鐘芫臉上的緊張,便只是抿著唇笑了笑,也未多言。 林雪拉著鐘芫徑直去了阿爹那里,之前她才被阿爹擰了耳朵,這次她可是領(lǐng)人來的,看阿爹還能不能攆她出去。 鐘芫被小姑娘牽著手,她掃了眼四下,只見四處都是竹林,遠處似乎還有人家。 林雪敲了兩下門后,房門終于打開,小姑娘仿佛泥鰍似的滑進了屋里,鐘芫知道是眼前的中年男人救了自己,便也禮貌的開口道謝。 林阿爹看著眼前的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猶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再說我也沒做什么,姑娘確實不必往心里去……” 說著男人回頭看了眼屋里,“只是我這里沒什么上好藥材,那郎君傷勢太重,恐怕……” 林家人的家境并不寬裕,房間布置也比較簡單,所以當房門打開的一瞬,鐘芫便已看到床上躺著的人。 此時那叫雪兒的小姑娘已經(jīng)趴到床邊,捧著小臉端詳起男人的容貌。 鐘芫跟在后面,緩步走了過去。 她其實已經(jīng)不抱什么希望了。 以她對簫成玉和尋安的了解,只要他們決心動手,那便絕對不會給簫懷執(zhí)任何活路。 床榻邊搭著男人沾染血跡的衣物,那本是件白衣,只是此刻已然完全辨不出絲毫本來的樣子。 簫懷執(zhí)就在木床上躺著,她只能從他胸膛微弱的起伏確定他還活著。 從前在皇宮時,鐘芫也不是沒見過生死,只是她自私冷漠慣了,大多數(shù)時候她都無動于衷,便是有人死在她腳邊,她也不會多看,更不會記住。 此時的林雪又一次被阿爹擰著耳朵拎了出去,屋中便只剩鐘芫一人。 女子抱著雙膝蹲在床邊,她看著男人蒼白虛弱的容顏,又習慣地抬起手描摹起來。 簫懷執(zhí)啊簫懷執(zhí)。 “這世上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人……” 明明那般身份,為何卻養(yǎng)出了這么個癡傻愚鈍的性子。 “比起性命,那些所謂的情愛算什么,值得你這般以身作餌……” “我又算什么……” 女子的聲音幽幽長長,只是這空蕩房間里卻沒有人回答她。 自從醒來后,鐘芫便暫時留在了林家,林家人似乎將他兩人當成了私奔的小夫妻,對他們一直都很寬容照拂,既沒有多問也沒有驅(qū)趕他們的意思。 鐘芫原本想要把身上的銀錢給他們當報酬,但是卻被林家人拒絕了。 一晃又過去了好些日子,鐘芫已經(jīng)開始隨著林雪一起在學(xué)著在林中采摘,這山村仿佛與世隔絕,幾乎沒有人村外的人進來打擾。 而這些日子里,簫懷執(zhí)也一直睡著。 他那身子本就受過重創(chuàng),如今又從山崖墜下,能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也好在鐘芫已經(jīng)有過一次照顧傷患的經(jīng)驗,這次照料起來也不算為難。 而且如今她身邊還有林家人的幫襯著,照拂的倒是比從前還要周到些。 只是即便如此,簫懷執(zhí)依舊到快入冬的時候才悠悠轉(zhuǎn)醒。 北方的冬季來的又快又早,鐘芫前幾日還只穿著薄衫,誰想一個晝夜的功夫,天上竟下起雪來。 她像往常一樣推門打掃,卻在門外看到靜立著的男人。 如鹽粒般的初雪紛紛揚揚,細碎的雪粒砸在皮膚上微微發(fā)痛,男人身上只披著一件長衫仿佛不知寒冷一般,鐘芫愣了片刻,然后遲疑的喚了聲。 “簫懷執(zhí)……” 這個時節(jié)的山林里早已是光禿一片,天還沒有亮,萬物都被攏進一層灰蒙,只有鐘芫手中的油燈氤氳方寸光亮。 男人終于回過頭來,在看到鐘芫的一瞬,他便緩緩笑了起來,那雙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便仿佛斂走了世間風雪。 他緩步走到鐘芫面前,然后緩緩躬起腰身,男人抬起手拂過女子垂落的發(fā)絲,那動作有幾分小心翼翼。 “我還以再也見不到阿芫了?!?/br> 男人的指尖很冰,鐘芫抬眸看著他,她張了張口想說什么,最后卻只是開口問了句。 “不冷嗎?” 簫懷執(zhí)被問得微怔,他觀察了會鐘芫的臉色,然后才老實的點了下頭。 鐘芫緩緩的嘆了口氣,然后拉著男人回到屋里。 山中村舍自然沒有皇宮里那般有地龍暖炕,鐘芫把還染著余溫的棉被蓋到男人身上,然后便提著拎著暖袋離開了屋子。 屋外的雪粒窸窸窣窣砸在屋檐,簫懷執(zhí)就這么抱著棉被等著鐘芫,一瞬里他仿佛回到了榮華殿的那處居所,好像那時也有類似的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