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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在線改劇本 第86節(jié)

    秦隨走之前把所有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自然也給自己留好了萬全后路。早在秦隨遇刺的那一晚,衛(wèi)尋清聯(lián)系不到自家陛下,就已經(jīng)明白要做好最壞打算——這次的赴江南是個局,而且是多方聯(lián)合布下要讓秦隨把命留在江南的局。

    想起秦隨離宮前一夜兩人徹夜的長談,衛(wèi)尋清冷著一張臉,叫來了身旁的將領。

    “傳陛下口諭,”有些昏暗的燭火下,衛(wèi)尋清的語氣晦澀而生硬,“陛下身體不適,臥床不起,請左相和蕭相出一人,代其監(jiān)國?!?/br>
    “如果二位相爺都推拒了該當如何?”

    傳令的將領已經(jīng)離開,衛(wèi)尋清的對面,刑部尚書捋著胡子,手中端著盞泡好的君山銀針,笑得一臉意味深長。

    衛(wèi)尋清聞言眼皮都沒抬一下,目光冷肅,透著一股古板的執(zhí)拗:“不會的?!?/br>
    “陛下說了,他……會同意的?!?/br>
    空氣中傳來幽幽一聲長嘆。

    “……”

    兩個時辰后,天色將明,一個小太監(jiān)低眉順眼地進了府?。骸笆捪啻菹卤O(jiān)國。”

    屋內(nèi)站了不少人,聽了這個消息后卻無人出聲,恍若未覺。站著的人不少都身著常服,看不出身份,動都不動一下,模樣像極了冰冷的雕塑。

    衛(wèi)尋清端坐于正位之上,原本是盯著面前已經(jīng)冷透的茶,聞言竟扯扯唇角,浮現(xiàn)出一個冰冷的笑意。

    要是系統(tǒng)在這里的話,少不得要說一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狗皇帝真是像云云。

    可惜無人抬頭,也無人看見,眾人只是聽見一聲低低的、甚至有些沉悶的——

    “來了?!?/br>
    ——

    白承喧派人送來的密報十分簡單。

    【揚州有詐,速來蘇州,小心姬衡玉。】

    雖然沒有詳細說明發(fā)生了什么,但也足夠秦隨做出大概的判斷——姬衡玉在蘇州。

    在揚州布下天羅地網(wǎng),然后在蘇州cao控全局,等著坐收漁利,且干干凈凈不沾染任何灰塵,這確實是姬衡玉的風格手段。

    燕國七皇子和白承喧他們在一起,燕無雙在自己這兒安安穩(wěn)穩(wěn)地待著,兩名燕國皇室毫發(fā)無傷地在自己人手里,那揚州想必出現(xiàn)什么都只是吸引秦隨過去探看的幌子。

    除了被刺殺那夜的酒不在預料之內(nèi),差點讓秦隨真的喪命,還有與沈惟舟有關的都多多少少出現(xiàn)了變數(shù)以外,目前的情況大體都在秦隨掌握之中,算不上能讓他被牽著鼻子走。

    擒賊先擒王,比起只是一群小嘍啰的揚州,確實更應該先去一趟蘇州。更何況姬衡玉受了重傷,比之前更好得手,只要拿下姬衡玉,云子衍一人獨木難支,他二人一亂,剩下的人不成氣候。

    秦國內(nèi)部那群蠢蠢欲動的廢物,秦隨還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

    只是……

    秦隨低眸看了一眼因為受涼而輕咳的沈惟舟,還是沒有把這些告訴他。

    盡管這一路走來秦隨明白沈惟舟不是柔弱無助的菟絲花,但想到青年無數(shù)次在他面前吐血的模樣,帝王的眸中還是升起一絲戾氣,又很快平靜下去。

    他是秦隨,有無數(shù)人會擋在他面前,為他鞠躬盡瘁,前赴后繼,乃至獻出自己的性命。

    不需要再多一個沈惟舟。

    對感情一竅不通的青澀帝君姑且把這理解成一種報恩和對待美好事物的占有欲。

    不可否認,秦隨的確喜歡沈惟舟那張艷色驚人又透著冷清的臉,并無數(shù)次想過讓這張漂亮的臉失神乃至哭泣會是什么樣子。

    一定會……非常好看。

    路上兩人再沒有什么別的話可說,秦隨是在思考接下來的部署,沈惟舟是懶得搭理這位忽冷忽熱的陛下。

    目的地到了,就在沈惟舟要轉身進屋之前,秦隨突然伸手。

    沈惟舟一頓,微微仰頭,強忍住折枝劃開自家陛下喉嚨的沖動,漂亮的眸子里流露出幾分怔愣。

    沒有注意美人的小動作,秦隨修長的手指拂過沈惟舟的發(fā)梢,再拿下來的時候……什么也沒有?

    沈惟舟:?

    秦隨還是沒什么解釋的意思,他微微俯身,語氣里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誘哄與妥協(xié)。

    “等朕……等我回來?!?/br>
    沈惟舟等著秦隨的下一句話,但是沒等到。

    當天夜里,秦隨還有幾個神策軍將領趁夜色而出,去往蘇州的方向。

    階前月色如水,頎長的身影立在窗邊,聽著外面漸漸從有到無的動靜,也不點燈,任由黑暗籠罩了自己。

    系統(tǒng)不需要睡覺,只是偶爾會因為能量不足或者升級陷入休眠,因此現(xiàn)在也在陪著沈惟舟看哪怕是夜間也不顯稀疏的彈幕。

    雖然說是直播,但其實呈獻給觀眾的都是經(jīng)過一點小剪輯的精彩內(nèi)容,很多隱私或者無趣的東西并不會直白地展現(xiàn)給觀眾,那樣就少了太多的樂趣。

    所以哪怕現(xiàn)在是三更半夜觀眾也都在,并且清晰地把他們上帝視角得到的信息反饋在了彈幕上。

    系統(tǒng)有些訥訥。

    沈惟舟平靜地看著彈幕,漂亮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良久,讓系統(tǒng)把彈幕關掉了。

    [蛙趣秦狗怎么丟下舟舟自己跑了?。

    [秦隨甚至帶上了燕無雙,為什么不帶著沈惟舟離開?他們要去哪?讓沈惟舟留在這里安全嗎?]

    [不是把神策軍留下了嗎,應該還會回來的。]

    [神策軍用來保護舟舟嗎?那為什么不帶著舟舟一起走?]

    [別想了,還能怎么樣啊,被丟下了唄。]

    [燕無雙可是長公主,沈惟舟算什么啊,只能帶一個當然不帶他。]

    [我猜是留下沈惟舟當靶子,秦隨他們?nèi)フ疑癫哕娛O碌挠嗖浚缓蟊谎谧o著回望京。]

    [有點可憐,就這么被拋棄了。]

    ……

    一夜好夢。

    作者有話要說:

    秦隨:摸摸頭

    秦隨:老婆等我回來

    第76章

    第二日, 沈惟舟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推開窗戶,帶著清冽草木香的空氣拂面而來, 幾只未曾見過的鳥雀啁啾, 停留在檐牙高啄之上,四下靜謐安寧,風景如煙雨水墨畫, 倒是真有了幾分話本子里江南水鄉(xiāng)的幽靜味道。

    只可惜這份平靜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秦隨和神策軍的將領于昨夜離開了, 不知道去哪,反正不是去揚州。

    本來以為只是帶上了燕無雙,待到今天沈惟舟起身之后才得知, 盛空陽、風九御、一些富商官員……都不見了。

    不知是被秦隨一并打包帶走了還是被其他人鉆空子救出去了, 不過沈惟舟眉眼淡淡的, 聞言只是應了一聲表示知道了, 沒有什么追究的意思。

    說到底,他也沒有什么可以追究的立場和身份。

    秦隨臨走給沈惟舟留下了剩余的人手, 應該是早就得了吩咐, 剩下的一小隊神策軍對沈惟舟言聽計從, 哪怕面前的青年看上去是個再脆弱不過、手無縛雞之力的美人,也沒有半個人有多余的怨言。

    “但憑大人吩咐。”

    沈惟舟又不是什么真正蜜罐里泡大的世家少爺,他沒什么可以吩咐的, 剛想讓這群人該去哪去哪,就有一個人神情嚴肅地從外面進來。

    “大人,揚州急報!”

    自然有很多人不信任沈惟舟, 但不知道為什么, 神策軍這邊好像都對沈惟舟的欽差身份深信不疑, 來人就是其一, 并且除此以外, 他也堅定不移地認為沈惟舟一定不是表面上這般孱弱簡單。

    所以接到飛鴿急報之后,常順就不假思索地來到了沈惟舟面前,跪地呈上這份入手輕飄飄的傳訊。

    沈惟舟原本對這種情報一類的東西并無興致,但秦隨已經(jīng)走了,這上面又明明白白地貼著蠟封,除了秦隨以外現(xiàn)在也就沈惟舟的假身份可以打開看看。

    半響,青年終于認命般地嘆了口氣,微微抿唇,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拈開蠟封,慢慢展開薄薄的一張紙。

    然后倏地捏緊。

    系統(tǒng)和彈幕也驚了。

    這劇情這走向,之前的劇本是這么寫的嗎?沒見過啊。

    沒等任何人反應過來,沈惟舟收起手中的紙張,精致蒼白的臉上滿是平靜,而后偏頭朝那個遞上情報的人看過去。

    “秦……神策軍還剩多少人?”

    常順看不出面前美人的喜怒,也不知道那紙上到底寫了什么,因此如實回答道:“來禹城的時候有百余人,現(xiàn)在大概還剩半數(shù)?!?/br>
    “夠了?!泵廊舜瓜麻L睫,將手中的紙條放在桌上,任由無數(shù)好奇的視線探過去,而后大驚失色。

    “備馬,去揚州。”

    ——

    江南官場多貪腐,官商勾結相護之下是一張復雜龐大的利益網(wǎng)。

    因為這張利益網(wǎng),江南的官員敢欺上瞞下,賄賂殺害中央來使,而后讓京城的官員給他們的后事掃尾,自己則是繼續(xù)當著天高皇帝遠的地頭蛇。

    也因為這張利益網(wǎng),已經(jīng)上了賊船的人總要拉岸上的人一把,不甘心讓這片淤泥中存在清蓮,試圖讓所有的人都因為利益聯(lián)合起來。

    但總有人不會因為利益而背棄自己的國家,總有人還記得自己當初讀圣賢書的目的是造福百姓,安定家國,揚州太守杜允正就是其一。

    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自他來揚州上任,剛開始還未見什么端倪,但過了幾年就有人明里暗里地給他送禮,透露出江南可自成一體,必要時需聽從幕后那位大人吩咐的種種口風。

    杜允正對這種小人行徑嗤之以鼻,連人帶禮讓人扔出了太守府。

    “金銀珍寶,香草美人,加官進爵,蔭庇子孫……與我何干?”滿是書卷氣的中年男子執(zhí)起身旁夫人的手,樂呵呵地道,“能和夫人一直在一起,又能讓揚州百姓過上好日子,這就是杜某畢生所求了。”

    杜太守身邊是一位歷經(jīng)歲月洗禮卻依然看得出是位大家閨秀的婦人,她容色溫婉,聞言捧著已經(jīng)顯懷的肚子,嗔怪地笑罵了一聲:“你呀?!?/br>
    新官上任,因為摸不清這位杜太守的底細脾性,在暗處搞些小動作的人也不敢下手,所以揚州的百姓是切切實實的過上了一段時間的好日子。具體表現(xiàn)在沒有無緣無故的苛捐雜稅了,不用動不動上供長相好看的妙齡女子和玉雪可愛的童男童女了,也不用提心吊膽生怕哪天多說句官爺?shù)膲脑挶煌度氪罄瘟恕?/br>
    漸漸地,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然而永遠是暴風雨前的天空最平靜,激烈手段可能會收到更激烈的反撲,繁花著錦溫火烹油,不動聲色地籌謀之下,才是到了最為致命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