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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美人在線改劇本 第106節(jié)

    而且沒什么意外的話,他很快就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了。

    穿過亭前的假山流水,再走過長而曲折的一道回廊,沈惟舟被引著進(jìn)了繼王妃的院子,最后站定在繼王妃眼前。

    繼王妃沒有讓沈惟舟坐下,而是端起了茶杯,又一次從上到下細(xì)細(xì)打量起了沈惟舟。她的目光很奇怪,像是十分嫌棄,又像是十分滿意,打量沈惟舟的時候不像是在看一個人,而是在看一件沒有生命的死物。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冷哼一聲,放下茶盞問沈惟舟:“可有什么隱疾?”

    沈惟舟微微一怔:“沒有?!?/br>
    繼王妃滿意地點點頭,出口的話又帶著些許嫌棄:“瞧著是身子不太好的模樣,太瘦弱了些,陶杏兒那女人虧待了我王府子嗣不成?”

    陶杏兒想必就是陶夫人,沈惟舟從善如流:“不曾虧待?!?/br>
    “那也不行,”繼王妃悠悠地給沈惟舟安排好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找個大夫來給你瞧瞧,府里補(bǔ)藥不少,有需要就從賬上支,把身子養(yǎng)好,可千萬別出去說王府虧待了你?!?/br>
    “還有,你和思凡的事本王妃聽說了,小打小鬧而已,但是鬧到客人們面前不好看,寧陽王府現(xiàn)在不比從前,你娘可能沒有教你這些,本王妃得告訴你——薛家的人,你得捧著點?!?/br>
    “不要惹出什么亂子,鬧到王爺面前誰都不好看,但讓本王妃沒臉,有些人沒的可就是命了?!崩^王妃虛虛扶著額頭,指甲上的蔻丹紅得晃眼,“三日之后薛家有個燈會,聽說就在玄武街上,長公主要與薛家薛六聯(lián)姻,大家都是一家人了,那你的那把劍……”

    沈惟舟平靜地應(yīng)聲:“盛空陽想要?”

    “可以?!庇^王妃那沒當(dāng)回事的笑意,沈惟舟慢慢補(bǔ)上了后面那句,“讓他親自來取?!?/br>
    “……”

    雖然想回寧陽王府查點東西,但沈惟舟可沒打算委屈自己,更沒打算順著這王府里的人的意思來。不管他們之前有什么計劃,沈惟舟既然摻和進(jìn)來了,那跟他有關(guān)的部分就得由他來寫。

    所以重回王府第一天,沈惟舟與繼王妃不歡而散,準(zhǔn)確的說是繼王妃所提出的大多數(shù)要求都被沈惟舟給不冷不熱地嗆了回去,以至于到最后繼王妃那張本來姣好的臉看著都蒼老了幾分。

    但沈惟舟還是答應(yīng)了幾件事。

    比如三日之后的燈會,再比如沒事不要出寧陽王府。

    回寧陽王府本就是為了查探王府里的秘密,在沒找到答案之前,沈惟舟自然不會離開王府,至于薛家的燈會,聽說有名有姓的世家高門都會派未婚小輩前去,皇室也將適齡未婚的皇子皇女都派了出來,看了彈幕的解釋之后,沈惟舟覺得聯(lián)誼這個詞可要比燈會更加合適一些。

    本來也要一起拒絕的,但想到燕無雙,想到那個蜷縮在箱中眼神絕望的少女,沈惟舟還是答應(yīng)了繼王妃,那天陪著寧思凡一起前去。

    寧思凡現(xiàn)在只有幾個通房和兩位侍妾,正妻之位空懸,要不怎么說人越?jīng)]有什么越想得到什么呢,繼王妃自己出身不高,但對兒媳家世要求甚高,直接讓沈惟舟幫著留意一下云家和薛家的女兒們。

    現(xiàn)在的燕國,除了皇室,云薛兩家所掌握的東西最多,所擁有的話語權(quán)也就最高。毫不夸張的說,憑現(xiàn)在寧陽王府的光景,寧思凡若是能攀上云薛任意一家,那真可叫一步登天。

    繼王妃對自己的蠢貨兒子很有自信,但沈惟舟想到寧思凡那天對盛空陽一行人卑躬屈膝予取予求的樣子,只覺得血緣真是一個蒙蔽人判斷的東西,按彈幕的話說就是這得加八百層美顏濾鏡才能王八對綠豆互相看上眼吧。

    總之,沈惟舟和繼王妃達(dá)成了一點共識,但不多。不過拜這番談話所賜,沈惟舟更加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繼王妃如此容忍他的原因,跟寧思凡有關(guān),更確切的說,是跟寧思凡順利繼承王府有關(guān)。

    寧思凡繼承王府,需要沈惟舟也就是寧明歡付出一點東西,而且最好是自愿付出,所以繼王妃才對私生子的存在不聞不問,甚至讓私生子跟她的親生子享有王府的同等待遇,表面上還對“寧明歡”關(guān)愛照顧有加。

    沈惟舟越分析越能感到一絲熟悉,他總覺得這種情況好像在哪里聽說過,但是卻又想不起來,最后只能壓下這層疑惑,把思緒轉(zhuǎn)到了陶夫人那院子里。

    他感覺到了,當(dāng)時在陶夫人屋里的,除了陶夫人和真正的寧明歡,還有一個人。

    又或者說,里面不止一個多的人,而剩下存在的人,武功高于現(xiàn)在的他。

    一邊想著陶夫人的事,一邊往寧明歡的院子走,沈惟舟很快就回到了熟悉的小院子,并且重新見到了那個叫吳恒的侍衛(wèi)。

    吳恒顯然也聽說了沈惟舟照著寧思凡和他的貴客們臉上踩的事,因此再看向沈惟舟的時候多了幾分畏懼和敬重,少了幾分隨意,尤其是注意到沈惟舟手中的劍時,更是一下子低了頭,假裝自己什么也沒看見。

    沈惟舟有些無奈,但沒有解釋什么。

    他從很久之前就已經(jīng)明白了,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如同蜉蝣般朝生暮死,大部分人之間只有淺薄的一面之緣,隨后便是活在記憶和坊間巷弄茶后閑談中,能和自己走下去的人屈指可數(shù),甚至……只有自己。

    所以不需要解釋那么多,不需要向每一個人辯白自己。

    青年神色平靜地回身關(guān)門,透過門的縫隙,吳恒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

    屋里又剩下了沈惟舟一個人。

    沈惟舟沒有拎著籃子去見繼王妃,他在路上就找了一個婢女,拜托她幫忙把籃子送回了寧明歡的院子,吳恒剛剛也提過,籃子就放在桌子上。

    吳恒沒必要撒謊,可是現(xiàn)在桌子上空空蕩蕩,只有一套天青色茶具和一壺?zé)岵钄[在桌上,茶壺嘴還冒出裊裊熱氣,屋內(nèi)仿佛也染上了淡淡的茶香。

    彈幕開始給沈惟舟“劇透”,因為有不少從其他視角轉(zhuǎn)過來的新觀眾,所以這次劇透十分準(zhǔn)確,但與此同時貶低沈惟舟的彈幕又開始多了起來。

    沈惟舟沒管這些無關(guān)緊要之事,他拿上劍,按照彈幕的說法,一步一步走向了里間。

    長劍挑開里間的簾幕。

    坐在桌前的人毫不避諱地給自己斟著茶,與他相對的位置,一杯清香四溢的碧螺春已經(jīng)倒好了,就那么安安穩(wěn)穩(wěn)地放在那,等待著沈惟舟的到來。

    桌子上有沈惟舟的籃子,除了這個籃子之外,還又多了一個看上去就很貴的盒子。

    聽到動靜,坐著的那人毫不驚訝地抬頭,看見沈惟舟之后便微微笑開,十分友善的模樣:“坐。”

    “沈惟舟?!蹦侨藢χ鴮幟鳉g的臉叫出了沈惟舟的名字,一字一頓,語氣篤定,“雖然之前我們見過,但請允許我重新自我介紹一下。”

    “不用?!鄙蛭┲鄞驍嗔怂?,不緊不慢地坐到那個空著的位置,沒有對自己的身份被揭破展現(xiàn)出絲毫驚訝,“云子衍,我知道你。”

    “有何貴干?!?/br>
    云子衍聞言并沒有因為沈惟舟的態(tài)度而生氣,反而饒有興致地盯著他,笑了:“你比我了解的要脾氣更壞一些,以前在天算和秦國的時候不是個軟包子嗎,怎么到了我這里變得硬起來了?”

    話音未落,沈惟舟手里的劍出鞘,冰冷的劍尖抵上了云子衍柔軟的脖頸,與此同時,原本空曠的房間里出現(xiàn)了五六人,俱是把刀對準(zhǔn)了沈惟舟。

    沈惟舟視若無睹,繼續(xù)把手里的劍往前送了送。

    作者有話要說:

    舟舟:p話少說,打一架看看誰軟(bushi

    第98章

    云子衍的衣領(lǐng)處很快被血紅洇濕, 他揮手制止了想對沈惟舟動手的暗衛(wèi),依舊穩(wěn)穩(wěn)坐在原處:“你不敢動我?!?/br>
    沈惟舟輕輕笑了一下:“為什么?”

    還能為什么, 當(dāng)然是因為人貪生怕死的本性……云子衍嗤笑一聲, 正想出言,卻突然頓住。

    他突然想起了他調(diào)查到的沈惟舟,那個沉寂之前的少年天才, 那份被陷害之后的干脆利落, 那次揚州城內(nèi)的以一敵百最后不知去向。

    脖頸處傳來令人清醒的鈍痛,有溫?zé)岬囊后w不斷順著流出,但還不至于讓云子衍為之側(cè)目, 換句話說, 這是沈惟舟手下留情的結(jié)果。

    “因為, 因為本世子的暗衛(wèi)在, 云家下一代掌權(quán)人若是出事,你出不了這個房間?!痹谱友茉挼阶爝? 轉(zhuǎn)了又轉(zhuǎn)選擇了相對溫和的一個措辭。

    他覺得他這樣已經(jīng)夠給沈惟舟面子, 畢竟他說的是事實。

    云子衍的武功并沒有秦隨姬衡玉他們一樣高, 若真要說的話,他也不如沈惟舟,不管是以前的還是現(xiàn)在的, 最多也就是比盛空陽那個繡花枕頭高一點的存在。

    身為云家世子,他自小身邊就有云家暗衛(wèi)相護(hù),這些保護(hù)他的人都是萬里挑一的存在, 而且隨著他的年紀(jì)也就是對家族的重要程度提高, 跟在他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多。云家的人也從來不會把自己置于險境。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這是所有云家人都時刻銘記的一句話。

    云子衍沒把沈惟舟當(dāng)“危墻”, 但即便如此, 他也帶了足夠多的人來寧陽王府。他這方面倒是沒開玩笑,如果沈惟舟敢動他的話,就算屋里這五個人不是沈惟舟的一合之?dāng)?,沈惟舟也走不出寧陽王府?/br>
    大燕鄴昌,是他云子衍的地盤。

    沈惟舟聞言微微頷首,并沒有反駁云子衍。

    他把劍移開了一些,看上去像是服軟,也似妥協(xié),總之身周的暗衛(wèi)都松了一口氣,以為沈惟舟被自家世子說動,沒什么要以下犯上的想法了,他們也放下刀來,聽從云子衍的吩咐后退以示誠意。

    云子衍笑瞇瞇地看著面前的青年:“這樣才對嘛……”

    后面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口,幾乎是瞬息之間,如朔雪般凜冽的長劍從云子衍的胸口穿過,guntang的鮮血噴濺而出,沾了幾滴在云子衍的眼角。

    刀從前后側(cè)方劈刺過來,沈惟舟一個旋身避開,抽出長劍擋住了從斜后方刺來的刀,又橫掃開幾柄系著白繩的飛鏢。

    一系列動作如行云流水般在瞬息之間完成,青年的紅衣在此刻顯得無比刺眼,那露出的細(xì)白手腕仿佛是對暗衛(wèi)的嘲諷,但他們卻只能咬著牙忍下,不敢有絲毫異動。

    無他,因為沈惟舟的劍又重新抵在了云子衍的眼前。

    是的,眼前。

    云子衍現(xiàn)在努力睜大著雙眼,細(xì)密的汗珠從額角流下,一只手捂著自己的胸口,鮮血不斷從指縫溢出,另一只手拼命朝暗衛(wèi)打著手勢,告訴他們都不準(zhǔn)動,也不要出聲。他的嘴唇顫抖著,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只覺鋒利的劍氣順著劍尖灌進(jìn)了他的雙眼,讓他幾欲戰(zhàn)戰(zhàn),眼前發(fā)昏。

    沈惟舟見狀沒什么反應(yīng),唇角輕扯了一下,似是嘲弄。半響,見云子衍一副馬上要暈過去的模樣,這才溫和地開口:“云子衍,或許你該明白一點?!?/br>
    “做客是要得到主人家的允許才能來做客。不問自來不是懂規(guī)矩的行為,世家最重規(guī)矩,云家世子應(yīng)為各府各門表率,懂了嗎?”

    “你既然知道我不是寧明歡,就也應(yīng)該明白這世上沒有任何能牽制我的人?!鄙蛭┲凵裆涞?,語氣卻像是在與老友喝茶談敘,“如果你要拿你平日的那副做派來支使我,那節(jié)哀的一定不是我?!?/br>
    云子衍不太敢說話,也不敢不說話,終于,他很小聲地憋出來一個“嗯”。

    沈惟舟長睫微垂,遮住了眼底的那抹殺意,平靜地把劍放下。

    云子衍馬上踉蹌地后退幾步,半倒在一個暗衛(wèi)身上,眼前已經(jīng)因為失血過多開始發(fā)黑。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呢,站在沈惟舟右側(cè)的一個暗衛(wèi)就突然暴起,出刀快準(zhǔn)狠地直朝沈惟舟脖頸而去,意欲斬首。

    沈惟舟站在原地眼皮都不抬一下,以劍為刀,左手手腕微轉(zhuǎn),就好像是做了一個收劍入鞘的動作,“?!钡囊宦曧懞?,他手中那把漂亮長劍劃破了暗衛(wèi)的喉嚨,又順著將另一個想動手的暗衛(wèi)一劍斃命,動作間帶出幾分行云流水般的瀟灑。

    賞心悅目的一套連招,做的卻是殺人的勾當(dāng)。

    偏偏那個看上去全場最像花瓶的人還不當(dāng)回事,殺了兩個人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而且平靜。

    云子衍制止了剩下的人動手。

    “咳咳咳……打不過,別咳咳,別自取……自取其辱?!?/br>
    見云子衍說話了,沈惟舟也不再多看他們,隨手扯下一塊布帛開始擦拭長劍:“帶好你的人?!?/br>
    “不送?!?/br>
    還剩三個暗衛(wèi),一個扶云子衍,剩下兩個把尸體帶走,剛剛好。沈惟舟隨手把云子衍的盒子也扔過去,被扶他的暗衛(wèi)一把接住。

    云子衍勉強(qiáng)站穩(wěn),看著不遠(yuǎn)處仿佛蒙了一層霧的青年,狠下心一咬舌尖,終于混沌的腦子又清醒了起來。

    他語速很快地把想說的內(nèi)容一股腦告訴沈惟舟,也不管對方聽不聽:“沈惟舟,送你頂替寧明歡身份進(jìn)寧陽王府的人是陶夫人,寧陽王知道并默許了這件事,甚至這件事就是他幫陶夫人掃的尾,讓她成功貍貓換太子。”

    “別看寧陽王妃對你不錯,其實她和寧陽王的目的一樣,都是為了送你心甘情愿地替寧思凡去死。你和風(fēng)九御自小同門長大,以師兄弟相稱,所以在風(fēng)九御中毒需要換血的時候你毫不猶豫地同意了,薛家這次故態(tài)復(fù)萌讓盛空陽出手以換取和寧陽王府的交好,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只有你又一次被犧牲,你甘心嗎?”

    似乎是感覺到沈惟舟愈發(fā)不耐,云子衍的語速更快了起來,很快說到了自己的最終目的:“跟我合作,本世子以云家下一任家主之位向你承諾,事成之后幫你報復(fù)寧陽王府和薛家,至于風(fēng)九御和盛空陽也隨你處置,秦隨那邊若是不放你本世子也可幫忙擺脫,如何?”

    聽完云子衍極速版的求合作,沈惟舟終于抬眸,打量了一下這位世子現(xiàn)在的狀況,青年冷漠地吐出一個字。

    “滾?!?/br>
    ——

    云子衍那天到底沒能堅持下來,在沈惟舟把他們和尸體一起掃地出門后,說完“回府”倆字就暈了過去。

    接下來倒也沒再找麻煩,就是鍥而不舍地送了幾次信,想再和沈惟舟見一面,最后那些信都被沈惟舟燒成灰灑在了花園里。

    接下來的三天風(fēng)平浪靜,秦隨不知道和燕無雙在準(zhǔn)備什么,除了給他拎過來一個人之外就沒再露面,也沒聽到什么關(guān)于他們的消息。

    繼王妃雖然是讓沈惟舟回了府,但也不想整天看私生子在眼前晃悠,干脆也免了沈惟舟平日的請安,只在必要的時候派人來敲打一下,沈惟舟不咸不淡地都應(yīng)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