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將人變成詛咒
仙臺自從來了個四手四眼的怪物盤踞,百里外已經(jīng)無多少人類敢靠近. 這位傳說中的詛咒之王在一處無名山下?lián)屃藯澓廊A鋪張的府邸,大咧咧的入住。頭幾月還有上門挑戰(zhàn)、拔除的咒術(shù)師,但面對絕對實力的碾壓下,人人都不敢再冒犯. 酒吞童子做了妖王多年,對這位凌駕其他特級詛咒之上的咒靈能力感到好奇,他偷偷潛入了雕欄玉砌的府宅. 內(nèi)里空的不像話,沒有他以為的妖仆重多,這么個實力強勁的咒靈居然沒有虜人來做下屬。 這里空有典致的外景,院內(nèi)花草枯敗,一片蕭條,打眼一看就能知道是被搶奪來的住址. 不過最矚目的是院子里七七八八堆了許多金銀物體,又俗又多。 酒吞童子在意識到宅院沒有咒靈的時候,就開始慢下來四處閑逛,他隱蔽了氣息,盡量不打草驚蛇的. 在輕松誅殺日月星進隊五虛將等精英聯(lián)手戰(zhàn)后,宮里在新嘗祭邀請了宿儺、說是什么祈禱五谷豐登的荒唐話. 他等得已經(jīng)開始不耐煩,更擾人的是一個僅披著外袍的女人莫名其妙湊了上來,里梅迅速出手將人擊走. 這人嘴上還妄自菲薄地說著什么奇怪的話. 宿儺本不欲搭理,在這里浪費時間還不如回寢宮和那人一起,那種莫名的只要呆在她身邊就暢快的心情。 猛得禁咒浮動,這是有人闖入榴月的地方,觸動了他設(shè)下的結(jié)界,原本還肆意閑散的宿儺睜了眼,唇線抿緊. 他快到場上無人察覺,萬先倒下身上開了一大道猙獰傷口.宿儺看也不看一眼,迅速離開,里梅只當是萬惹了大人不耐,對剛剛還大放歌詞的女人說道 大人已經(jīng)有夫人了,跳梁小丑. 他說完話也沒管這將死之人怎么想,匆匆去追宿儺離開的方向. 酒吞童子是見這間屋子咒力滿盈,好奇下才推了進去.并沒有意想中的什么寶貝,是一間很普通的寢殿。 唯一怪異的就是面往床帳的路布設(shè)了許多咒術(shù)陷阱. 他隱約感覺要探知到這位詛咒之王的弱點了,莫名的有些許興奮. 酒吞童子身為妖王自有特級實力,在費了好半天功夫解開其障礙后,也總算站在了床畔邊,他抬手掀開月瑩光的紗帳。 親眼目睹里頭的盛景秘密,他心頭狂跳,還來不及對這昏迷之人表示驚艷,冷光下,他搭在簾子上的手被切斷. 一股劇烈的疼痛咬在截斷面上,血噴了出來. 酒吞童子大驚,他也是經(jīng)歷過不少生殺的,但這是頭次被砍了手臂就讓他痛不欲生,冷汗直流。尤其是背后被緊盯鎖住的死亡涼感,他忍不住打顫. 拼命張嘴想說些討?zhàn)埖脑挕?/br> 哪怕宿儺一句話都沒說,光站在他背后就能讓人恐懼害怕,他瀕死下留意到了床上的整潔. 以血的噴濺方向,他的血是會沾上這位昏迷的女人,但… 我…我知道怎么復、活人類.” 他牙齒攏不住的盡量說得清晰,而背后的殺意淺了些,灑吞童子這才大口大口喘上氣,百年來頭次狼狽不堪. 說說. 宿儺聲音低低的,讓人摸不準他是什么意思。 他往前走了兩步,將跪倒在床邊的渣滓甩了出去,扔遠了一些,才自顧自坐下,先看了眼床上的人才慢悠悠的眼神移回來。 酒吞童子對自己猜出了這位大人的弱點、抱以死里逃生的僥幸。 我瞧這位夫人已經(jīng)…死他收到一束冷光警告,咽了咽原本要說的話,婉轉(zhuǎn)的貼合這位喜怒無常的宿儺說 只要將人變成詛咒就好 宿儺沒應,他甚至動也沒動一下,姿態(tài)閑散.半餉嗯了聲. 酒吞童子這才敢抬頭,這是答應的意思? 之后酒吞童子,就開始負責起了復活這位美人的任務,他幾乎是攪盡腦汁的尋了各類方法。 正規(guī)的從人變成詛咒,是只需要被殺死的那個人在瀕死一線產(chǎn)生極大化執(zhí)念,才會從人類成為詛咒怪物。 但床上那位看上去已經(jīng)死了一年多了,他稍稍奇怪的是人類的尸首為何沒有腐爛、沒有破?。?/br> 很快酒吞童子在探到這位夫人的心口時,不由悚然,微弱的但還跳動的心臟裹著咒力. 宿儺居然把自己的心臟移在榴月身上,強行運用共生束縛. 這就意味著只要殺了榴月,宿儺會被徹底拔除. 酒吞童子咽了咽口水,生怕被宿儺知道自己小命不保,他心有余悸的摸摸自己生出手臂的傷口處. 沒多久,那位夫人在他的提議下﹣﹣用詛咒填進榴月身體,血rou豢養(yǎng)的方式復活。 依舊是在酒吞童子意料外,這位大人毫不猶豫的做了,沒有一點遲疑自己實力衰弱后會遭遇什么,但宿儺即便如此也強大的咒力讓他深深折服. 他心里更篤定這死去的女子是宿儺的夫人,還是個了不起的心尖人物啊. 榴月是在第三年春日醒來的. 室內(nèi)安靜、她扶扶額頭,什么都記不清的感覺讓她迷茫,更多的是身體的疲乏,使不上勁. 門被從外推開,一個赤臉鬼進來和榴月對視上,他突然眼冒紅光,極度的喜悅在這張臉上顯得可怖猙獰。 此人大喊夫人醒了!夫人醒了! 榴月還沒懂他話里的意思,門外又出現(xiàn)了兩道身影,其中一個冷寂異常,被掃上一眼都會令人神經(jīng)緊崩。 她在一無所知里下意識攥緊身下的軟被,感受到很多放在身上的眼神稍稍不自在,宿儺留意到了她的小動作,轉(zhuǎn)身離開的很快. 榴月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他的面容,就落了個背影。 只這模糊的一剎那,更難受的居然是作亂的心臟. 好生奇怪… 酒吞童子雖不知道宿儺是為什么離開,但他歸勢到重逢這位大人也不好意思,總而言之,他的小命保住了,沒留幾日他就馬不停蹄地跑了. 不過,你要說宿儺不喜歡金屋藏嬌的那位,酒吞童子絕對第一個跳出來反駁。他縱橫情場、玩弄女人心這么多年,就沒見過這么深情的咒靈。 不惜用自己的心臟、血rou、咒術(shù)分給一位死掉的女人,找盡辦法的復活。 你要說這不是喜歡?不是愛? 他可不是一次兩次瞧見宿儺站在隱蔽處看著榴月,光站著看。 榴月獨自在房內(nèi)呆了三天,除了從赤臉鬼那是聽說了自己是宿儺的夫人,其它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現(xiàn)在赤臉鬼也不見了,這地方一下子就莫名安靜下來,她慢吞吞地移到院子里,對這凄涼的狀況表示訝異. 午間陽光舒服,閑來也無事,她捆起衣袖,走近這些草木,打算除掉一些種不活的,找找還能扶起的。 但微妙的是,榴月才將手放上去,枯敗的草木各個都見生榮. 她覺得奇妙,一時都順了遍. 直到身后站了個似烏云大山的人擋了她全部的光,陰影蓋下無端有幾分迫人,完全遮擋住了榴月身形. 他已經(jīng)站在老地方注意榴月很久了,這還是她第一次出門,也莫名的只是栽花而已,他就有些按捺不住的想上前。 近距離看看。 少女抬頭,逆光下緩了會,總算看清了這人的面貌. 一個非人的、長相可怖的臉和健碩極具力量感的身軀,此刻宿儺冷冷的四眼落在榴月身上,她有些無所適從. 是了…這些花她沒經(jīng)過人同意,動了. 我不是故意…榴月站起身想解釋什么,眼前猛得一黑,宿儺自然地伸手抓住人,拖著她腰身攬進懷里,懷抱生硬,撞得她一時蹙眉. 一下子離得近了,榴月心臟怦怦作響. 抱歉…我只是蹲太久了,你的花…我就是無聊 宿儺猛得將人打橫抱起,只嗯了聲. 嗯是什么意思? 榴月沒想通,干巴巴捏著宿儺的衣領(lǐng),也在這近距離中發(fā)現(xiàn)了他衣袍下還藏著兩只手,因為男士袍服袖口的問題,一直束在衣服里. 榴月若有所思. 而后宿儺帶她洗了個手,她猜測這人有潔癖? 等被他放在床上時,宿儺突然開始脫衣服,少女愣神。原則上說她倆要真是夫妻這同床共枕也不算事情,但她現(xiàn)在什么都記不得… 腦子亂成漿糊,她倒也沒想躲開。 壓在身上的人體溫頗高,鼓動著榴月低于常人的體溫升起些許,讓她莫名安心的環(huán)境。 然后宿儺便很自然的裹著榴月和被子閉眼,一副要睡覺休息的樣子。 現(xiàn)在還是大白天,還不到睡覺的時間點,但是他扣在腰上的手一時讓榴月不敢動,感覺他看上去很累的樣子。就這么詭異的兩人都躺著休息,榴月被帶的迷糊睡了過去。 宿儺等人睡了才睜眼。 剛剛他完全是平日熟練了才想著休息,等反應過來也不好斷然終止。 其實宿儺對榴月一點印象都沒有,重傷醒來的時候因為她離自己最近,且心臟聯(lián)系在,咒靈化以后他的記憶就變得混亂。當時只是憑著直覺帶她走,后面遇上里梅,是他們先喊的夫人。 宿儺也就先入為主當這是自己的小夫人。 反正就跟養(yǎng)個小貓小狗一樣,他很清楚自己對她并不討厭。 她還沒有醒來的兩年里,他幾乎養(yǎng)成了習慣天天抱著人睡覺。 雖然咒靈可以不用吃飯睡覺,但日子無聊又枯燥,他只能盡量找些東西打發(fā)時間。 現(xiàn)在榴月醒過來,出于一些別的心思,他一開始沒有來找她,都是正大光明的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盯著人。 因為習慣抱著榴月,他一連三日都沒有睡著。 原本擠壓的躁動煩郁,在看到榴月栽花的時候奇異的安靜下來,好像模糊的記憶里他也曾這么看著她。 宿儺亂七八糟的想了許多有的沒的,到最后自己也折騰著睡了過去。 榴月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開始放黑,奇異的是身邊人已經(jīng)變成了正常的一副樣貌,雖然身上還帶著刺青紋路和臉上淺淺的兩個眼窩痕跡。 少年的真實長相還真是令人出乎意外的稚嫩,看上去好像還不到二十幾,但是哪怕閉眼睡覺,那股氣勢都還在。 她莫名好奇眼下的那兩道痕跡,小小伸出手。 猝不及防的榴月與宿儺對上眼,她瞬間臉色爆紅,莫名其妙打量人被抓住什么的實在是不好意思,她迅速要轉(zhuǎn)身。 宿儺只看到了她發(fā)紅的臉,輕松地制住人,“怎么了?”他睡意還未褪去,慵懶的摸著她的臉,以為是人生病了。 人類在這方面格外脆弱,見識過不少疾病咒靈的宿儺知道。 哪想榴月躲得更厲害,但實在掙脫不開只好擺爛似的壓進宿儺胸口,這下?lián)Q成他不敢動了。 宿儺能感受到少女弱小卻極有存在感的呼吸灑在他的頸肩處,身體莫名被點燃似的躁動發(fā)熱,奇異的癢撓在他空落落的心口。 不疼只是有點難捱。 他僵著身體,等到感受另一波不對勁涌上來,忙起身故作冷淡的落荒而逃,只單單留了個背影。 院子里除了宿儺就只有里梅,聽里梅提起宿儺的時候,那個短發(fā)少年都是一臉的自豪,也和榴月說了他是敬佩宿儺的實力,特意來給宿儺當下屬的。 聊起人時,滿眼星星崇拜。 后面聽到里梅說宿儺沒有住的地方,往日她沒醒的時候都是宿在她現(xiàn)在居住的房間里,這話說的榴月好像是那個冷酷無情的將人趕走的妻子。 實在受不了少年指責埋怨的眼神,她本想去找宿儺說一說,沒料到男人出了門。 一連七天都沒有回來,里梅負責在院子里保護榴月,說是當日宿儺大人離開祭典突然,正在處理后面的事情。 雖然自從酒吞童子的事情后,宿儺在里面下了很多結(jié)界護著人。 當晚正在縫補的榴月被大門推開的動靜吸引,她看到月下渾身是血的宿儺站在門口,即使是正常人的面貌,但隨著走近還是頗有些瘆人。 榴月卻沒什么害怕,她能感知道宿儺并不想傷害自己。 反倒是笑著問他,你回來了? 燈下的少女未做飾品點綴,卻美好靜謐。他幾乎不受控制的往前走,去往她的面前。榴月拿出干凈的手帕,去擦拭他帶血的臉,很多血跡干涸,有些擦不去。 宿儺低頭看著她,許久后才俯身吻了下去。 一個沾血的卻溫柔不失霸道的吻。 他甚至能壓下身體里一度發(fā)作的暴力因子,成為詛咒后很多時間他都有些控制不住殺意,上頭的時候會不管不顧的屠戮。 哪怕他心里對這些弱雞一樣的咒術(shù)師或者人類都沒什么太多敵意。 因為太弱,所以不放在心上。 而榴月無可否認,她也是個弱小的人類,現(xiàn)在變成咒靈也是一副病懨懨的人類模樣。 可是,他無法不偏心她,沒有原因的。 他單手控著榴月的臉,稍稍拉開點距離,眼神落到她剛剛正在縫縫補補的東西上。 榴月緩了下,才紅著臉說“這是給你做的衣服,你洗完澡試試?” 他嗯了下,當做回應。 等穿上的時候,榴月便站在他身前給他寬衣壓皺,這個女士和服的樣式稍稍讓他沉眉,但莫名舒服的能容下他的另外兩只手,宿儺明白了點。 “正好唉?”畢竟不知道尺寸,她是光憑感覺做的修改。 白色的和服沖淡了些他的戾氣,榴月又給他系上了男士腰帶,頗有些自得。 “這樣穿會舒服一點,我再多給你做幾件?” “嗯” 他說不上什么話,大抵是扛不住榴月對自己笑,宿儺移開點眼神無意識的也露了個笑容。 兩人的關(guān)系也在今夜平靜下來,時時都有生澀夫妻的試圖友好相處模式,宿儺在某些方面格外的順著榴月,時常讓里梅驚嘆不可置信。 甚至宿儺平常無聊會去找?guī)讉€咒靈碾壓的外出游戲都取消了,幾乎是天天呆在宅邸里。 讓里梅來說頗有種從此君王不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