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一點，靜河公園。

    周知彥從警局出門，本打算回家，方向盤在手中不知不覺轉(zhuǎn)著?；剡^神來，他又回到了靜河邊。

    說“又”，自然因為這已經(jīng)是四天內(nèi)第七次來。要是再加上上個月的次數(shù)，兩只手都算不過來。

    靜河流經(jīng)鬧市，靜河公園是揚城市民的休閑勝地。嚴(yán)格來說，是上個月之前。

    此刻的靜河公園園如起名，一片靜悄悄，周知彥車停在門口，一路走進來，竟一個人都沒有看到。

    他靠近事發(fā)現(xiàn)場的岸邊，一邊遠遠眺望河面，情不自禁摸出一根煙。

    剛放在嘴邊要掏打火機，想起今天一天在局里，一手煙二手煙不知吸了多少。還沒到三十，多少還是善待下自己的肺吧。

    口袋里未伸出的手順勢重新落回去。

    就是在這個時候，他聽到了那個聲音。

    又輕又小，轉(zhuǎn)瞬即逝，周知彥第一反應(yīng)是出現(xiàn)了幻聽。

    他把嘴里的煙拿在手上，屏氣凝神。

    片刻之后，聲音又出現(xiàn)了。這次聽得很清清楚楚，是一聲“呀”，像個女聲。

    聲音傳來的地方和他隔得不遠，聽音辨位，比他更靠近靜河，大約就在長椅上，或者……河面？

    四天前的尸體，就是在那里浮起來的，上個月的尸體，也在差不多的位置。難道兇手又一次作案了？這次僅間隔了短短幾天嗎？

    念及此，周知彥朝那個方向走去。他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可以盡可能將自己的腳步聲縮減到最小。

    離得越近，聲音就越清楚。周知彥聽著聽著，忽然覺得不對勁，那聲音不像是呼救或者掙扎，不如說，透著幾分歡愉？

    腳步不由得一滯，面上也浮現(xiàn)出幾絲尷尬。

    靜河公園游人眾多，早前他聽說過，夜半無人處，正是野鴛鴦相會時。這本不該歸他管的。

    可接連發(fā)生過兩次惡性事件之后還到這里來？

    周知彥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可到底還有一些責(zé)任感。

    又或者說是惡趣味？

    他打定主意要去嚇嚇這對小情侶。怕是那個男的當(dāng)場會萎的吧。

    可誰要他自己不愿意出錢去開房呢，不該省錢的時候就不要省錢，真需要有人給他上一課。

    聲音就在前方，已經(jīng)清晰可聞，就在前方不遠處。再跨過一道矮灌木就到了。

    周知彥個子高腿長，不等他跨過去，河岸邊的風(fēng)景已經(jīng)盡收眼底。他不由得又怔住了。

    這和他預(yù)想中會看到的，可半點不一樣。

    灌木叢后是一片窄窄的草地，再往前，就是修好的石磚路，上有一條長長的石凳，供游人落腳。

    此刻的石凳椅上，卻是仰面躺了一個人。

    一個漂亮的人。

    上半身躺在石凳上，兩條細(xì)膩光滑的腿垂在兩側(cè)。

    當(dāng)然是活生生的。

    不僅因為她還在繼續(xù)發(fā)出細(xì)小的“呀”“啊”，更重要的是……她的手。

    她穿著一條短裙，因為躺著的姿勢，本就不長的裙子干脆全部掀在上面，露出里面的白色的蕾絲內(nèi)褲。此刻她的手正隔著內(nèi)褲，輕撫著自己。布料上一團涌現(xiàn)的濕跡，清晰可見。

    正在做什么，顯而易見。

    冷白色的月光撒在她身上，顯得皮膚更為凝潤柔滑，鍍著一層瑩瑩幽光。

    晃得人眼睛難受。

    周知彥“嘖”了一聲，皺起眉毛。一時拿不準(zhǔn)到底要不要上前，

    石凳上的人大概在不經(jīng)意轉(zhuǎn)頭間，余光瞄到他的身影，明顯一驚，竟打了個小小的嗝。聽得周知彥又不由想發(fā)笑。

    她慢吞吞把手拿開，坐直身體，把裙子放下來的時候還不忘撫平上面的褶皺。

    周知彥這才看清她的樣貌。

    很年輕，年輕得最多只能稱為“小姑娘”。明明自慰的時候被陌生人看個正著，卻從她臉上看不出什么羞澀或驚恐，或者更確切地說，并沒多少表情。

    像河水中浮出的濕漉漉的妖精。

    那女生打量了他一會兒，像是下了判決一樣，忽然道：“你……知道怎么讓人高潮嗎？”

    周知彥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哈？”

    她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稍微提高了音量，重復(fù)一遍剛才的話。

    周知彥第一遍就已經(jīng)聽清，只是內(nèi)容實在令他匪夷所思。

    “不知道嗎？”女生臉上的神色帶上幾分憐惜，“不像啊?！?/br>
    周知彥不知道自己該笑不笑。更離奇的是，他竟覺得從她的表情竟能讀出幾分同病相憐的惺惺相惜。

    讓他有點煩躁。

    身為一個成年人，一個再過幾年就要三十的成年人，他當(dāng)然沒必要呈一時口舌之快。

    但他還是說：“這有什么不知道的?！?/br>
    再怎么說也是個再過幾年就三十的成年人，他又不是和尚。

    和尚都不一定不知道呢。沒有不尊重和尚的意思。

    當(dāng)然這就扯遠了。

    聽到這話，女生露出一個“幫大忙”的笑容，長呼一口氣，沖他展開雙臂：“那你快來?！?/br>
    “來什么？”

    “讓我高潮?！?/br>
    命令的句式不算頤指氣使，但也說得理所當(dāng)然。周知彥情不自禁覺得是不是這幾天睡眠不夠的緣故，出現(xiàn)幻覺了嗎？

    “為什么？”他跨過灌木叢。

    當(dāng)然無論她說什么，他都不可能真的在這光天化日的地方讓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高潮，周圍再沒有人都不行。

    必要的話，就帶她回警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