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突襲
翁可歆被鄒恩雅半強迫地說服去參加已離職同事文美茜的「告別單身趴」,還是個變裝派對。 「穿這個,」鄒恩雅擅自把一套袒胸露臀的火辣女警裝塞到翁可歆手中。 「不可能啦,羅書暐會瘋掉?!刮炭伸樀民R上把女警裝掉落地上。那衣服上半身幾乎只包住兩球雙峰,就沒其他布料了;下半身則是黑色三角褲,看起來十分情色。 「這是女生的聚會,不讓他知道就好了!何況平常你也被他管太死了,該偶爾放松一下?!?/br> 翁可歆猶疑著答應了,卻未料這竟是噩夢的開始。 距離派對還有幾天的時間,那套衣服被她暫時塞在書柜最底層──平常羅書暐不會去碰的地方──然而莫非定律往往就是會發(fā)生。 有朋友問羅書暐借一本舊書,他回去后翻箱倒柜,發(fā)現(xiàn)了那套女警裝。任憑翁可歆怎么費盡唇舌,也壓不下羅書暐的抓狂。他在家里持續(xù)吼了半個鐘頭不間斷,說什么也不相信翁可歆并不是在外頭有男人,更不是要穿這身yin蕩的服裝出去亂搞。 兩人吵了三天三夜沒有結(jié)論,最后的結(jié)局竟是派對當天,羅書暐直接將翁可歆反鎖在家中。 「早餐我買好了,午餐也裝好放在冰箱,你中午拿出來熱一下就可以吃了。零食柜我昨天也補好貨了,你今天就好好待在家里吧?!沽_書暐說完就逕自出門。 翁可歆蓬頭赤足,對著門板聲嘶力竭吼了老半天。羅書暐說走就走,竟是完全不回頭。 過了一小時她才漸漸冷靜下來,雙眼腫得不像話,肚子早餓得咕嚕叫。再怎樣也不能跟自己的五臟廟過不去,于是拿起羅書暐一早起來準備的三明治,大口嚼了起來。儘管剛剛才在心中把羅書暐祖宗八代全部罵了一輪,她卻不得不承認,羅書暐為她準備的食物真是美味。 吃飽后拿出手機就想跟鄒恩雅那些姊妹們大吐苦水,然而才剛打出第一行字,她就忽然打住。 「萬一阿雅嚷著要幫我報警怎么辦?事情鬧大了我也是臉上無光,后續(xù)的麻煩更是處理不完;萬一還讓爸媽知道了……啊,還有羅書暐,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么事情來……」她越想越心驚,連忙把打出的字全刪了。 「真抱歉,我今天臨時身體不舒服,聚會就不參加了,祝你們玩得愉快。」最后她在群組中送出了這些話。 她打開電視開始追劇,追到酣處差點就要將原本的滿腹惱恨拋開了。 傍晚羅書暐下班回來時,她早已穿戴好外出服,背著行李袋準備再次出走。 「你這次太過分了,」她一見他就冷冷地說,「她們派對結(jié)束了。今晚我要去阿雅家。」 「我怎知你是不是要去──」 「你看,」翁可歆沒等羅書暐講完,就把手機螢幕湊到他眼前,幾乎貼住他鼻子,「她們拍了一堆照片,看清楚了──沒有男人。還有,看到她們各自回到家互報平安了嗎?這下子你該信了吧?」 「可歆,」羅書暐口氣軟了下來,「是我誤會你──」 「閃開?!顾齾s奮力推開他走了出去。這天她甩門的力道似乎特別大,揚起陣陣回音。 一波碎裂聲響驚醒了林存樂。他睡意惺忪地從沙發(fā)上坐起,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剛才一翻身,就把茶幾上的馬克杯揮落地上。望向墻上的時鐘,竟已是晚上九點──他整整睡了六個小時。他已經(jīng)很久沒這么頹廢過了。 他嘀咕一聲,遲緩地站起身來,揉著太陽xue,蹣跚地走到墻邊去拿掃帚。他的住所是一棟舊式公寓的一樓,地面容易反潮,清掃時隱約聞得到溽濕的氣息。 才剛清理完地上的碎片,就聽見門鈴響起。 他從來沒有訪客,房租也是按月匯款,連房東都幾乎不曾來打擾。他暗暗納罕,一開門便怵然一驚。門外是頂著被風微微吹亂的頭發(fā)、雙頰酡紅的翁可歆。 「太好了,你在家,」她二話不說就撥開林存樂的手臂走進來,砰一聲將提著的一手啤酒放在茶幾上。 「你干什么?」林存樂猶自驚惑,「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 「我寄過團購的小番茄給你,你忘啦?」翁可歆輕微打著嗝,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重重吁了一口氣。 「哦……是有這么一回事,」林存樂打量著她,「你突然擅闖民宅,到底有何貴干?」 「一個人在超商喝悶酒太寂寞,我就忽然想到你了。」翁可歆「嗤」一聲拉開啤酒的拉環(huán)。 「你瘋啦?」林存樂吃驚地看著她仰頭將酒一飲而盡,正想出聲阻止,卻猛然一陣劇烈咳嗽。 「你生病了?」翁可歆停下動作,「沒去看醫(yī)生嗎?」 「我不看醫(yī)生的,」林存樂喘著氣,在她身旁坐下,「今天一整天沒辦法工作,真是損失慘重?!?/br> 翁可歆睜圓了眼,「你有這么缺錢,連個掛號費也捨不得付?太可憐了吧?我就做一次好人幫你付,快去吧!」 「不必了?,F(xiàn)在的重點是……你為何要像個酒鬼似地帶著一手啤酒闖進我家?也不管可能剛好撞見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 「你來開門前難道不會穿好衣服嗎?」翁可歆白了他一眼,兀自喝她的酒。 「別告訴我你又跟男朋友吵架了?!沽执鏄芬岔樖帜眠^一罐啤酒。 「你不是感冒嗎?還喝酒?」 「我睡大半天了,應該也快好了吧?!乖挷懦隹?,他又別過頭咳了起來。 「你還是別喝了,」翁可歆搶走他手上的酒,馬上往自己嘴里送,「今晚,酒精就留給我這個悲愴凄涼的女子吧?!?/br> 「這回又是怎么搞到悲愴凄涼的?」 翁可歆愣了半晌,大顆大顆的淚滴毫無預警地滑落臉頰,「阿樂,你說……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為何總是碰到不順心的事?」她嚎啕大哭,「我真不知道……我跟羅書暐繼續(xù)走下去會是什么樣子……再這樣下去會是什么樣子……我好迷惘……」 她語無倫次起來,林存樂一言不發(fā),等她繼續(xù)說下去,「他竟然將我鎖在家里一整天,就只是因為懷疑我要穿火辣性感女警裝出去搞男人!那明明只是我參加朋友告別單身趴要穿的……」她索性趴倒在膝蓋上,抽抽噎噎不停。 「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打算和他過一輩子嗎?」林存樂這才開口。 「不!」她斬釘截鐵,「但……我們同居的時候,一起笑鬧的時候,還是很開心的啊……一直這樣難道不好嗎……」 「不好,」林存樂斷然說,「你也知道這是在欺騙自己。他不可能任由你們這樣長久交往下去都沒個結(jié)果的?!?/br> 「我還是去算個命好了,」翁可歆突兀地說,「前幾天錢錢推薦我一位老師,聽說卜卦很神準……」 「你去啊?!?/br> 翁可歆轉(zhuǎn)頭看他,「你竟然支持我去求神問卜?」 「有何不可?如果這能讓你心安的話?!?/br> 「我可不是只求心安的!」翁可歆忿忿地說,「聽說真的很準!你知道嗎?先前有個女客人,丈夫神祕失蹤了,所以去找那位老師算命;老師算出他是突然罹患社交恐懼癥,才默默離群索居去了。最后他們依照老師的指引,還真的成功找到了人!」 林存樂聽她說完,半晌不語。 「你也跟我一起去吧?」翁可歆又說。 「我不去?!?/br> 「看吧,你其實根本不信這個,你心里一定覺得我迷信?!顾薹拚f。 「不,我不這么認為,」林存樂說,「我也一直都相信這些遠古流傳的學問,是有它的道理?!?/br> 「真的?」翁可歆又打了個嗝,「我還以為……男人普遍不信這些。」 「怎會不信?易經(jīng)術(shù)數(shù)其實是門全息論學,它經(jīng)過數(shù)千年的發(fā)展,已經(jīng)形成體系龐大的特殊文化。類別之多令人嘆為觀止,如文王卦、奇門遁甲、六壬神數(shù)、梅花易數(shù)、鐵板神數(shù)、紫微斗數(shù),以及四柱八字、陽宅堪輿、天文觀星、手相面相、測字擇日等等……」 他忍不住滔滔不絕,卻發(fā)現(xiàn)翁可歆已發(fā)出輕微的鼾聲。 「喂,可歆,你不能睡在這里,」他輕輕搖晃著她的肩,「還是早點回去……」 翁可歆悠悠醒轉(zhuǎn),眼神迷茫,「我無處可去啊,我……今天是絕對不會回去的,」她又是兩行清淚掛下來,「你就收留我一晚嘛……」 「好、好,你別哭,」林存樂無奈道,「那你先在這里休息,我要先去洗澡……」說著就要起身。 「不要走,」翁可歆倏地扯住他衣角大喊,「你……你不要走?!?/br> 他嚇一跳,「我不過去洗個澡,你也喝太醉了。」 翁可歆滿臉紅暈,眼如秋波,乜斜著瞅他。他被她看得有些發(fā)慌,還來不及開口詢問,她忽然整個身子貼上來,酒氣摻雜著香水氣息竄進他鼻腔。 「阿樂……」她靠得好近,他幾乎可以感覺到她睫毛搧出的風;驀地里她纖手一伸,去解他的上衣鈕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