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05. 聚散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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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或許我終究是個沒種的男人。不論是六年前或六年后,我對你都有太多的難以言明。你還愛我嗎?你還像當(dāng)年那樣愛我嗎?又或者你也像我愛你一樣地愛我嗎?這些問題,我沒一個問得出口。 我曾答允你不會不告而別,因此我勢必對你說些什么。我太自不量力,以為憑藉一股腦的熱忱就能再愛你一回,卻忘了自己身在什么樣的處境。和你在一起的時光總是有股魔力,能教人忘形。 別來找我,我怕一見你我又再度情難自已。 那些錯的、壞的,我都會努力把它們做個了結(jié)。我不敢奢求你等我──然而等到我真正浴火重生之時,假如你仍是一個人,你還會愿意在往后的日子與我相伴,直到永遠嗎? 子容』 鐘月始終沒有回覆這則訊息。 她百無聊賴滑著手機,想起那天採訪完看到這段文字,便急切地在路邊回電,一通又一通,全都轉(zhuǎn)入語音信箱。一直到第二天、第三天都還是一樣。 于是她放棄了。她深諳這人的脾性,既已告別,就不會在這個時候輕易回頭。 隔天她還是照常去工作,皮rou上掛著笑與人交談,寫稿寫得沒日沒夜,忙得讓自己無暇多想,不去想對她會好些。 月馀后她接到白鴻硯來電,說她來臺北后他一直忙著工作和顧小孩,都還未有空找她敘敘舊,便約她假日吃頓午餐。 她答應(yīng)了,卻半開玩笑說:「要是又想幫你的好朋友開脫什么,那就還是省了吧?!?/br> 那頭一陣爽朗的大笑,「你倒了解我。但我并不是只會說這些,好嗎?」 許久未見,再見白鴻硯時他仍是那樣優(yōu)雅,且驚人的是隨著歲月流逝還能越發(fā)俊逸清朗,更多了沉著穩(wěn)重的氣息。鐘月悠悠一嘆,和這樣的天之驕子比起來,只會越比越難過,他終歸只是像她這類凡人仰望的目標(biāo)罷了。 「能跟知名電視節(jié)目主持人吃飯,真是我的榮幸。」她笑說。 「你別虧我了,再怎么樣我都還是你小時候認(rèn)識的那個大哥哥,別因此就跟我有了距離?!拱坐櫝幷f,臉上是他那一貫溫柔迷人的笑。 鐘月卻想,他們之間的距離早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年幼時他們再要好,又或者他口中他們的情誼再深厚,還是免不了被光陰阻隔了些什么。尤其這些年聚少離多,在她心里,他仍漸漸遠了。儘管如此,他到現(xiàn)在還愿意維持彼此的緣分、對她付諸關(guān)切,她還是感激的。 席間聊近況,聊彼此的工作,也聊白鴻硯的妻與女。當(dāng)然不免俗的,還是要提到楊子容這個名字。 「他現(xiàn)在怎樣了?」還是鐘月主動提及的。 「正在和老婆談離婚,也準(zhǔn)備打稅務(wù)訴訟,此外也不過是拚命工作還錢。」白鴻硯說。 如此聽來與他在短訊中交代的一樣「正努力做個了結(jié)」。鐘月叉子捲著麵條,悠然出神。 「至于他的計畫是什么……相信不用我說你也知道了,」白鴻硯又嘆道,「接下來要怎么走,是你的決定。」 「我沒有什么打算。他這副德性我早習(xí)慣了。」鐘月不置可否。 白鴻硯往椅背上一靠,「你說我要替他開脫,其實也不算。憑良心講,他的確沒什么好開脫的空間。」 「他以為……留下那則訊息就不叫做不告而別嗎?」鐘月衝口說。 「他讓自己陷入進退兩難的處境,完全是他自己的問題沒錯。但再怎么念他也無濟于事,要是易地而處,我恐怕也想不到更好的方式。誰不曾自私過一回呢?」 「人都是自私的,」鐘月輕聲說,「我又怎能否認(rèn)我不是?這段時間我從未勸他接受他老婆的金援,我只怕……怕他因此就回到她身邊去了,甚至,還會因此更加離不開她?!?/br> 終于她目光瑩瑩,壓抑許久的淚水還是噙在眼中了。 「子容再怎么糊涂,到了這個地步,也會知道不應(yīng)再錯下去了。」白鴻硯苦笑,「我真希望他可以早點把這一切都搞定,然后……」 「其實他也不曾給過我什么承諾。是我自己太沒用,太容易被他牽著走?!圭娫抡f。 白鴻硯不覺喟然,「小月,我這么說也許你會覺得我偏心。但子容這人之所以如此,實則是因為他經(jīng)受太多?!?/br> 「我明白,」鐘月眨動著濕潤的睫毛,「儘管這并不妨礙我氣他?!?/br> 無論如何,有白鴻硯牽到底還是令鐘月心里有個依歸。這頓飯局結(jié)束后,她覺得情緒好像突然被開了一個破口,宣洩的同時卻又排山倒海淹沒了她。 走向捷運站的途中,她忍不住蹲在路邊痛哭起來。哭得掏心掏肺,她才明瞭自己有多在乎。 「小月,你說死后的世界是怎么樣的?」 「或許此生該修的沒修完又會再來;又或許死后就什么都沒有了。」 「你會希望是哪一個?」 「若要再來人間實在太苦了。我寧可什么都沒有。那你呢?」 「我不知道。不過,假如有來生,我會希望我能再遇見你?!?/br> 「但若有來生,我們可能會認(rèn)不出彼此。或許我們今生的緣還未善了,來世成了仇人,那該怎么辦?」 「那我這輩子只好想盡辦法記得你,把對你的記憶帶到來生去。我只愿與你在一起的時間夠長,但也許永遠都不夠……」 「人生很短,而別離的時間很長,再怎么不捨,我們也是總有一天要分開?!?/br> 「這輩子有太多我無力扭轉(zhuǎn)的事了。我已經(jīng)漸漸習(xí)慣不去想得太遠……」 明明早知如此,她又何必當(dāng)初?想起與楊子容貪歡的那段日子,只有更多的黯然神傷。 那時她是基于怎樣的心情才會又和他在一起?是因為寂寞太久,還是一見到他,她就註定再次為他意亂情迷? 起先她原不想就此耽溺的。她怎么也記不起那天自己在想些什么,才會開口要他留下來。只是每一次見到他,那感覺令人無比懷念,又是無比自在。她不禁憶起青澀的大學(xué)時代,她是怎樣從他一封封的信紙中,收穫那一段知心知遇。 『離別滋味我從不知道 等你的信啊天涯海角 它藏不住你的感情線條 隱隱約約我都看得到……』 以前她在某個地方聽見這首歌。這些年新歌聽來聽去,還是覺得老歌好。 其實五年多前與楊子容的那一段很短暫,短得她還來不及深入地認(rèn)識他,他就為著那些她不懂的障礙離她而去。 許久以后她才漸漸明白,她之所以直到現(xiàn)在還會為他痛徹心扉,是因為他對她而言一直是那么特別的存在?;蛟S在與他分別的日子里,她因為生活的奔忙和他人的進駐──或者還有刻意的忽略──而將他擱在心中的某一塊角落;然而一旦被點醒,她就會發(fā)覺自己始終沒有忘記他。 儘管如此,這些年她也是這么過來了。也許還不夠久,要是夠久了,她說不定就可以徹底斷絕為他遍體鱗傷的機會。只是這楊子容偏偏又要在這時候來招惹她。說也奇怪,當(dāng)年和他在一起、以及這段時間與他的溫存,加起來都不及與李展文交往的時間長,他卻似乎更令她刻骨銘心。 她試著去同理他。他的處境不易,她也不是不清楚;只是思來想去總是不自禁淚流滿面,滿腹怨懟。 『有個人想我就好,像被月光擁抱 你悄悄住進我的心靈城堡 寂寞越來越少,我們有彼此可依靠 有個人想我就好,像被月光擁抱 你悄悄住進我的心靈城堡 黑暗偷偷潛逃 我能明瞭,你的沉默你的笑……』 有個人想我就好。鐘月揪心地想,那人真會如他所說的一直想念著自己嗎? 如果選擇堅信這一點,那么往后的孤獨,她是不是就能有更多力量可以承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