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br>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蘇離總覺得他的嗓音微微喑啞。

    略顯冰涼的手指剛碰上她頸后的肌膚，蘇離陡然一僵，手指深深陷入枕頭里。

    “躲什么？”“疼？”

    “不、不疼?！?/br>
    其實(shí)，有點(diǎn)疼，但她不想變得矯情無比，忍著火燒般的疼痛，豆大的汗珠從額間滑落，蘇離強(qiáng)迫自己迅速鎮(zhèn)定：“……沒關(guān)系?！?/br>
    “為什么說謊？”“你疼我也會疼?！彼唤?jīng)心地陳述著。

    “？”這是什么意思？

    然而，他依舊沒有解釋，手指下探，蘇離疼得差點(diǎn)哭出來，陸零感同身受地蹙眉，能感覺到她疼得厲害。

    他沒有悲天憫人的感情，也不會在意什么，許是這種疼痛讓他煩躁，陸零難得放柔了動作，聲音比之以往的冷清，多了一分溫柔：“疼也忍著?！薄安灰?，不要?dú)⑽遥∏笄竽?！?/br>
    男生跪在地上，不住求饒。

    風(fēng)卷起片片枯黃的落葉，不遠(yuǎn)處是兩具殘缺不全的男尸，許是沒死多久，男尸的表情栩栩如生，雙目圓睜，像是在死前受到了極度的驚嚇。

    “嘎嘎嘎──”

    一群烏鴉鋪天蓋地地從頭頂掠過。

    “啊啊啊──”男生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很快，又趨于死一般的寧靜，只能聽到骨頭被咀嚼的“咔擦”聲。

    遠(yuǎn)遠(yuǎn)傳來一聲輕笑，正在啃噬著骨頭的女人猛然回頭，尖銳而鋒利的喙像是彈簧一樣，彈向聲源。

    “受不住了，是么？”

    一朵黑色的花朵彈出，尖銳的喙被燙到，回到女人的口腔。

    “繁衍期是會比較痛苦一點(diǎn)。”江偃輕笑一聲，不緊不慢地踩在枯黃的落葉上，落葉在他的腳步下，瞬間燃燒。

    “難為你能忍住沒吃掉你最親的外甥女?！?/br>
    “你……是誰？”女人語言退化嚴(yán)重，開口間，有些生硬。

    身后的翅膀隨著她的開口，激動地拍了拍。

    臉孔轉(zhuǎn)過來時，露出酷似蘇晴晴的臉，嘴角血跡斑斑，向來是剛覓食的緣故。

    “我叫江偃?！彼⑽⒁恍?，斯文的模樣像是在跟她談?wù)撎鞖庖粯印?/br>
    江偃的視線從殘缺的尸體上一掃而過，他偏頭輕笑，“看來，你即將生產(chǎn)，所以才不得不冒險在這種地方覓食嗎？”

    蘇晴晴惡狠狠地瞪著他。

    “披著人皮的野獸?！苯韧嫖兜貜棾鲆欢浜谏幕ǘ洌Z氣里充滿了輕鄙，“骯臟的東西。”

    蘇晴晴發(fā)狠地?fù)湎蚪?，江偃好整以暇地等待著她，黑色的花朵幻化成一張密不可分的網(wǎng)，將蘇晴晴牢牢罩住。

    蘇晴晴在網(wǎng)里奮力掙扎著，喉嚨里發(fā)出類似野獸的咆哮。

    一雙熒綠的眼睛憤怒地盯著江偃。

    “要不要?dú)⒛隳?？”江偃從兜里摸出一枚硬幣，高高拋起，嘴角勾了勾，像是很好心一樣，提議道：“不如玩?zhèn)€游戲？”

    “叮──”

    硬幣落在掌心。

    江偃拳頭緊握，方要打開，空氣里陡然飄來一陣熟悉的花香。

    江偃棕褐色的眼睛不著痕跡地彎了彎，收回罩在蘇晴晴身上的網(wǎng)，秋風(fēng)卷起落葉，江偃在霧氣飄來時，消失在濃郁的花香里?！澳茏呙矗俊?/br>
    陸零低頭問懷里的小姑娘，蘇離臉色慘白，勉強(qiáng)地沖他點(diǎn)點(diǎn)頭。

    兩人落地時，陸零從善如流地松開她。

    蘇離雙腿一軟，差點(diǎn)栽倒。

    陸零眼疾手快地攥著她的手腕，剛才幫她取東西時，她明明疼得要命，卻愣是不肯發(fā)出聲音，陸零詫異的同時，心頭隱隱涌上一些怪異的情緒。

    “……謝謝?！?/br>
    “為什么謝我？”

    蘇離抿著嘴唇不吭聲，陸零深深地凝視著她。

    這么一瞬，突然發(fā)現(xiàn)小姑娘低眉順眼的模樣，有那么些許可愛。

    來不及分辨這種情緒，陸零捉住她的小手，跟她十指交握。

    蘇離：“！”

    “為什么不走？”

    他疑惑地回頭看向她。

    蘇離低頭瞄了一眼兩人交握的十指，縮了縮手指，蘇離蒼白的臉色微微泛紅，“沒、沒什么?！?/br>
    陸零烏瞳微斂，冷淡地說：“走?！?/br>
    蘇離倏而捏著他的手指，眼眸低垂輕輕地叫了他一聲，“陸零，你等、等一下?！?/br>
    他不耐地蹙眉，“等什么？”

    蘇離從兜里摸出一塊大白兔奶糖，遞過去，陸零微微訝異地盯著她，蘇離低聲說：“奶糖，不跳，甜的?！?/br>
    作者有話要說：我今天寫了9000字！

    我佩服我自己！

    第19章 死別

    陸零錯愕幾秒,低頭看著她手心里的奶糖。

    “奶糖?！碧K離想起上次整蠱他,特地買的跳跳糖給他,瞧他當(dāng)初的模樣，蘇離頗有些忍俊不禁,“這個是純甜的。”

    陸零沒接，蘇離拿著奶糖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靨如花,“真的,不騙你?！?/br>
    察覺到他專注地盯著自己，蘇離忽覺不好意思,笑意僵在臉上。

    陸零瞧她的模樣，略微低頭，嘴角很輕地勾了下。

    咦？

    這是在笑么？

    蘇離眨眨眼，似乎不敢相信能看到他這個冰山一樣的大魔王會笑。

    這時，地面突然劇烈晃動起來。

    蘇離一僵,下意識地就覺得發(fā)生了地震。

    z城雖是平原地帶，北部卻背靠大山,地處在板塊相接地帶,時不時就會發(fā)生小地震，級別雖然不高,也夠人心驚了。

    “不是地震?！标懥阈岢隽丝諝饫餄庥舻难任秲?以及地殼非比尋常的運(yùn)動。

    記憶里似乎經(jīng)歷過這種晃動，就像是幼蟲從地底下鉆出地面帶給人的強(qiáng)烈震感。

    抬頭望了望天空，方才還湛藍(lán)如洗的天空,此刻烏云密布。

    一群群烏鴉鋪天蓋地略過，所經(jīng)之處，枯黃的落葉像是密集的雨點(diǎn)，噼里啪啦地墜落。

    “這是什么？”蘇離驚詫地望著出現(xiàn)在眼前的異象。

    “遷徙?！?/br>
    “遷徙？”

    “嗯?！标懥銧恐氖郑易咔医忉專骸吧锏谋灸苓\(yùn)動。”

    最近經(jīng)歷了太多怪異的事情，蘇離漸漸地習(xí)慣了，從初始的擔(dān)驚受怕，到現(xiàn)在的坦然面對，似乎也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或許，并不是不怕，而是在陸零身邊，意外地覺得可靠。

    他話不多，往往開口又多帶些威脅與命令。

    然而，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救下，蘇離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生出這種類似于依賴的情緒。

    事實(shí)上，從父母過世后，她好像很少去主動依賴別人，她將自個兒圈定在狹小的空間，即便面對蘇晴晴，很多時候也有所保留。

    而對陸零……

    從一開始就產(chǎn)生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羈絆，讓她驚詫的同時，隱隱又有些惶恐。

    包括做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夢，次次都與他有關(guān)……

    “在后山東側(cè)?！标懥銢]察覺蘇離在發(fā)呆，對她的心思也并不在意，憑著直覺，他帶著蘇離直奔后山。

    蘇離的力氣沒完全恢復(fù)，沒幾步就氣喘吁吁，完全跟不上他的節(jié)奏。

    陸零嫌棄麻煩，索性拽了她一把，手腕勾著她的細(xì)腰，騰空而起。

    淺淺的霧氣繚繞下，蘇離腳下空了。

    她忙不迭環(huán)抱著他，霧氣越來越重，樹影在風(fēng)的舞動下，婆娑又衰敗。

    手指揪著他的襯衫，蘇離探頭往下頭望去，“那里好像有什么東西？”

    “是人?！?/br>
    “人？”

    “馬上就死了。”陸零回應(yīng)時，表情依舊很淡，仿佛所有東西都無法牽動他的神經(jīng)。

    蘇離驚懼萬分，努力睜大眼睛，她的身體里，一股熱流從腳底竄上四肢百骸，蘇離揉揉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能夠穿過濃重的霧氣，看到黑暗里的東西。

    這是怎么回事？

    “陸、陸零?！碧K離茫然開口：“我好像能看到下面的東西。”

    “嗯?！?/br>
    “？”瞧他坦然的模樣，蘇離小腦瓜快速轉(zhuǎn)了轉(zhuǎn)，她本來就天資聰穎，想到陸零超乎常人的視覺與聽覺，以及那句他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