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的科舉拜官路 第101節(jié)
眼看汪醫(yī)士被送入廂房,脫雪拿了梯子爬到與圍墻齊平的高度,小心翼翼地探頭觀察街上情況。 “外面怎么樣了?”吳浵問。 “哎呀這才看了多大一會兒,你再等等?!泵撗┥焓窒蚝蠛鷣y擺了擺,繼續(xù)探查。 一陣整齊的行進聲在墻外響起,脫雪忙縮回腦袋,等聲音過去,她臉色發(fā)白地爬下梯子,一把攥住了吳浵的手:“好多人,我打眼一看起碼得有百十個,在他們過來之前我就看見士兵不讓百姓出門了?!?/br> “現(xiàn)在街上除了鋪兵外,一個人也沒有?”倪慧凝問。 “對?!泵撗c點頭,“不知道小姐怎么樣了……” 公主府內。 風洗堂中坐著三個人,一個在首位卻帶著帷帽看不清臉;一個是清瓏公主,她的呼吸聲特別大,似乎對自己的緊張情緒難以排解;第三人則是位于公主身旁的許清元,她盯著茶蓋上面的鶴紋圖一動不動。 門被不知何人敲響,屋內三人抬頭去看。 見其他人都不動彈,公主按捺不住走去開門,她的心腹侍女急匆匆進來,咽了一口唾沫,說道:“宮里來人,好像是要傳您進宮?!?/br> 許清元站起來,正迎上回頭看過來的公主的目光。 “好,你在門口守著,見到人再敲門進來?!惫鲗κ膛?/br> “是?!笔膛凵駫哌^屋內三人,關上門退了出去。 公主走到許清元面前,聲音隱隱帶著顫抖:“我,去還是不去?” 許清元抬起頭來,眼神一凝:“去。都到這個時候了,不能功虧一簣?!?/br> “好?!惫魃钗豢跉?,看著許清元和那頭戴帷帽之人藏到屏風后,自己轉身進了東房。 侍女細心聽著,屋里面好一陣子沒有動靜,而眼前已經出現(xiàn)了內官的身影,她顧不上敲門直接推門而入,沖里面小聲喊道:“公主,內官來了?!?/br> 一聲說完,人還是沒有出來,侍女往里走了幾步,看見里頭榻上隱約躺著一個小孩的身影,公主給她蓋好被子才轉出來,吩咐道:“準備接旨。” “是?!?/br> 今日來傳旨的是許清元的老熟人王鎮(zhèn)王內官。 往常宣詔這種好事都是搶著接,但宮里頭的人精們看出最近形勢不對勁,今天卻沒人愿意出去。 王鎮(zhèn)是主動站出來的,田德明對他的舉動很是滿意,將其中一份圣旨交給了他,由他帶人去向公主宣詔進宮。 聽到去處,王鎮(zhèn)心中大大松了口氣。 他的兩個手下不知道內情,臉上哭喪著臉,仿佛要去送死一樣。 被下人帶至正堂,王鎮(zhèn)看著跪在眼前的公主,按照圣旨所寫宣旨傳公主進宮覲見皇上。 跪領完圣旨,公主給了王鎮(zhèn)一個眼神,兩人走到角落,她問:“你們一路過來有沒有受到查問阻撓?” “并未,但是路上一個人都沒有。”王鎮(zhèn)壓低了聲音道,“左邊那位內官的身高體貌跟她相當,小的會把他留下來?!?/br> 那兩位內官手下正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突然接收到公主的目光,他們心中止不住地發(fā)毛。 “好?!惫黝h首。 —— 與公主這邊不同,另一位被選中去張聞庭府中宣旨的內官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 他勉強在四周十幾號大漢的注視下將圣旨念完,強裝鎮(zhèn)定地說:“張大人,請隨奴才入宮吧?!?/br> 張聞庭面無表情地看著內官,突然發(fā)出一聲嗤笑:“你覺得是你能出的去,還是我能出的去?” 那些手中拿著武器的打手上前將內官圍在當中,內官拼命喊叫以顯示自己的底氣:“你們這是干什么?我告訴你們,咱家是來宣圣旨的,你們要敢對我動手,那就是謀反!”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強壯武士不耐煩地歪了歪腦袋,大刀手起刀落,幾名內官人頭落地,噴薄出的鮮血濺到了張聞庭臉上。 傳旨內官的那顆頭顱滾到武士腳下,他踩在上面滾了幾滾,又抬起一腳將它踢到了張聞庭面前。 內官一張布滿鮮血的臉上充斥著震驚和害怕,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強烈到表情極度扭曲可怖,張聞庭猛地把眼閉上,心中狂跳不止。 酉初一刻,落日熔金,赤紅的火燒云燎透天邊。 衛(wèi)尉寺負責看守武庫的何大人不顧家人勸阻執(zhí)意要去宮中交接值班,但他心中也不是不害怕,所以臨行前還是帶上了自家十幾個家丁。 大街上除了巡邏兵連只鬼影都看不見,而他們看見何大人出來后,卻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 何大人看向自家對門剛搬過來沒多久的大理寺晉大人府上,那邊同樣緊閉著門戶,他心中愈發(fā)不安,連杌凳也不用,手腳并用地爬進馬車中,這才松了一口氣。 車夫看著巡邏兵士已經走過街口,道:“老爺坐好?!?/br> “快走?!焙未笕舜叽俚馈?/br> “砰——” 一聲巨響在寂靜的街道內響起,車夫悚然一驚,他下意識地轉頭望向聲音來處,是那位晉大人的府舍方向。 房頂上正有一樣管狀物什正直直對著他,隨著巡邏兵聽到動靜跑過來的腳步聲和再一聲巨響后,車夫只覺腦門一涼,自額頭涌出的鮮血模糊了他的視線。 在倒下閉上雙眼的最后一刻,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掀起馬車簾子的一角,里面自家大人雙目無神地靠在車壁上,頭上同他一樣被開了個洞。 從屋頂利落爬下,葛高池收起手銃,與曲介及晉府下人一起死死抵住門口。 晉晴波走上來與大家一起使力,她看向葛高池腰間的武器,最終還是忍住了好奇。實在是現(xiàn)在情況緊張,不是答疑解惑的好時候。 巡邏兵趕過來的時候只看到街道中央馬車上的兩具尸體。 “頭,現(xiàn)在怎么辦?”一個兵卒慌問道。 領頭者咬著牙怒罵:“把周圍宅子都進去搜一遍,找不到嫌犯咱們誰都別想交差?!?/br> 但這條街上多是官員府邸,門戶高大無法能輕易闖入不說,眼下情勢緊張是誰都看得出來的,哪家不是緊守門戶唯恐自家出事,即便跟此次兇殺毫無關系的人家,一看巡邏兵要進門,也是抵死反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逐漸有人家被打開門戶,這些鋪兵們一進去,說是搜查兇手,但見到官員家中的珍奇寶貝便很難有不順手牽羊的,就連領頭的也是如此的,這么一來又耽誤了不少時間。 晉府人手充足,至今仍未被撞破大門,但外面鋪兵一波接一波地趕來,每一次狠撞都是對厚重大門的極大考驗。 門里邊,葛高池等人倒地后顧不得喊疼立刻爬起來繼續(xù)抵住大門,但即使這樣也難免被撞得七零八落。 曲介擠到葛高池身邊,小聲問:“他們什么時候出手?再晚我們就撐不住了?!?/br> “閉嘴?!备鸶叱亓R了他一句,“把力氣用在正處,多守一刻,我們就多一分存活的可能,別忘了大人是怎么交待的?!?/br> 被訓斥的曲介狠狠打了下嘴,重振精神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守住了又一波撞門。 他們之間的對話落入有心的晉晴波耳中,她回身看向屋中,表情難掩擔憂。 女兒長冬沒有被送出城去,晉晴波不是不擔心女兒,但她知道自己跟公主關系太近,如果將女兒送走必定會引起寧中書的警覺。同時跟她們同一陣營的女官們也會心生不平,難道她們的家人就不重要嗎?公主不能厚此薄彼,晉晴波明白。 但作為一個母親,至少要為女兒做些什么。所以自有預感起,她便在家中建了一個隱蔽的所在,里面食水齊全,能挨不少日子,萬一事敗,希望女兒福大命大,能夠化險為夷。 作者有話說: 榜單更滿,明天休息一天 第168章 那巡邏鋪兵的領頭人見遲遲開不了晉府門, 心中便有猜測兇手就藏在其中。他命人將這附近的手下全部叫過來,集中兵力誓要打開此門。 人多力量大, 不過一兩次后, 門內晉府眾人明顯支撐不住,加之此時他們心中難免惶恐害怕,更加潰不成軍。 曲介焦急不已, 他在心中把皇天后土各路神仙都求了個遍,但援兵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大門絕對無法抵抗再一次的沖擊,眾人臉上浮現(xiàn)出絕望之色。 但門外的鋪兵卻遲遲不再動手, 反常地安靜下來。 一個兵卒從遠處跑來,對鋪兵頭子道:“隔壁幾條街的人怎么都在這?我們頭說一大伙人已經從附近街上沖過去了!” “什么?”鋪兵領頭人腦袋里嗡地一聲, 他大叫一聲“不好”,帶著手下往附近急趕, 沒人再顧得上管晉府如何。 葛高池聽見外面的聲音, 等人走光后,小心打開門走出來, 他見其他人家也有出來看情況的, 但就是不敢離家門口太遠。 街尾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傳來, 葛高池看見那些本應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工匠們拿著各式各樣的家伙事正往公主府方向趕,前頭二十幾個裝備齊全、武功高強的,正是公主府的護衛(wèi)們。由他們打頭陣,能盡量減少人員傷亡。 “走,快跟上他們?!备鸶叱貛е糠秩耸謪R入隊伍, 朝公主府方向跑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仍留在公主府的許清元聽到府外嘈雜聲亂成一片, 她站在風洗堂門口問侍女:“你去看看外面什么情況?!?/br> 侍女應聲而去, 不過片刻便回轉, 對許清元道:“公主府的護衛(wèi)帶著一幫工匠家丁正堵在門口跟鋪兵廝殺,他們是來接應您的嗎?” 許清元轉頭看她一眼,侍女面上異常焦急:“您快去吧,他們人手雖多,但大多數(shù)人手無寸鐵,支撐不了多久的?!?/br> —— 眼下已經是酉正時分,夜幕尚未完全落下,一隊裝備精良的四十人禁軍堂而皇之地騎馬奔行在大道上,從皇宮趕到公主府只用了不過短短一二刻鐘。 為首者路過府中東南角時特地留意關注,果見到一方粉色手帕被掛在竹節(jié)枝條上,他心中一定,叫下屬架好梯子,從后院方向翻了進去。 如寧中書所料,公主已經將所有能用的人全都派了出去,此刻府中守衛(wèi)力量薄弱。又為了避開可能來接應的大批人手,他們特意讓內應做好標記,如今進入府中后果然一路無人,他們很快找到了風洗堂中。 屋門禁閉,窗戶也關得嚴嚴實實的,里面寂靜無聲,似乎并無一人。 “踹門?!睘槭渍咭宦暳钕?,在這么多身強體壯的禁軍面前,木質雕花門扇仿佛紙糊的一般,幾下便被踹爛在地。 里面漆黑一片,一名禁軍點起火折子往內走去,他摸索到燭臺將其點燃。屋內亮堂起來,藏在屏風后影影綽綽的身影立刻顯形。 那禁軍看見上峰的眼神,幾步上前一把將屏風掀翻在地,露出后面兩個人來。 這其中一人雖然身穿宮中內官的服飾但卻十分臉熟,正是大名鼎鼎的文淵閣大學士許清元,為首者雖然疑惑她怎么還在這里,但注意力卻不可避免地被旁邊頭戴帷帽的中年婦人吸引了過去。 顧不得許多,他一手抽刀直指許清元面門:“讓開,看在以往的交情上,我還能放你一馬。” “梁統(tǒng)領,幾日不見,脾氣火爆了不少?!痹S清元冷冷地看著來人,那不是本該守衛(wèi)皇帝安全的梁統(tǒng)領又能是誰? 梁統(tǒng)領面露不善,絲毫沒有妥協(xié)退讓:“我沒有時間跟你廢話,再不閃開,你許大人的命可就要交代在我手上了。” 不對勁,許清元泰然自若的態(tài)度讓他心覺不妙,他轉頭看向門外,果然從院外涌出來幾十號家丁,將他們圍在了屋內。 “你不會以為這樣就能威脅到我吧?”梁統(tǒng)領覺得許清元實在是太天真,不說兩方人數(shù)相差無幾,一身裝備更是天差地別,“把那頭戴帷帽的人抓過來,再去東西兩房把張景生找到,大家馬上就能撤退離開。” 話音剛落,這隊禁軍便行動起來,一人將刀架在許清元脖子上限制她的行動,另外幾人三下五除二將她旁邊的帷帽婦人押至梁統(tǒng)領跟前,只是去搜索張景生的人遲遲未歸。 外面那些家丁打手恐怕也知道己方沒有多少勝算,即便看到對方動手也不敢上前。 幾個禁軍從兩房出來,將一個光著頭的孩童推在地上,握拳回稟:“大人,沒有發(fā)現(xiàn)張景生,只有這個小尼姑方才在床上趴著發(fā)抖。” 梁統(tǒng)領眉心一皺:“再去仔細搜。” 他忍不住看向不掙扎呼喊的婦人,對方袖口露出來的一雙手黑瘦蒼老,一點兒也不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