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女重生發(fā)家日常 第137節(jié)
程石哈哈大笑,“嘚”了一聲,縱馬拖著一車咕嘎亂叫的雞鴨鵝飛奔在村道上。 在村里閑晃的五只狗聽到聲歡欣鼓舞迎過來,跟著棗紅馬齊頭飛奔,扭著頭沖馬背上的主人汪汪叫。 雞鳴、鴨啼、狗叫、孩子笑,楊柳翹著嘴角攥著車門嫌吵耳鬧心,到了家門口,她跳下車轅,從馬背上接過青鶯,瞪著程石說:“現(xiàn)臉?!?/br> 他這一鬧,村里的人出來了七七八八,跟著馬車跑的孩子也不是沒有。 “我還以為是雞鴨跑路上被壓死了。”對門的老阿奶拄著棍出來,“在哪兒弄了一車的雞鴨?現(xiàn)在就拔毛?我去菜園喊我大孫女?!?/br> “對,現(xiàn)在就宰雞燙毛,你去喊?!崩先硕?,程石扯著嗓子大聲說,他打開車門把雞鴨鵝都拎出來放墻根。 等他提水出來沖洗馬車,門外已經(jīng)忙活開了,大家自帶菜刀和碗,殺雞宰鴨放的血都是她們拿回去吃。 家里有春嬸看著,趁著還沒到晌午,程石趕了牛去犁地,孩子撇給保母哄,楊柳也戴上草帽去挖紅薯。下地了發(fā)現(xiàn)麥地里已經(jīng)有人在忙活,楊老漢扶把鐵犁,一壟一壟犁開板結(jié)長草的土壤。 “爹,你怎么沒說一聲就過來了?”程石趕牛下地,問:“家里的地犁完了?” “犁完了,來給你幫忙?!睏罾蠞h說。 “累的不得了,幫什么忙,犁完地你回家歇著,我本來打算等村里的牛閑下來了雇人幫忙的。”程石就沒打算自己下苦力犁完一二十畝的旱地,更沒想過讓老丈人來幫忙,老頭一年到頭忙他自家的活兒都累得像頭老牛,他哪忍心再用他。 楊老漢不說話不理人,扶著鐵犁勾著膀子,一步步踩著翻開的黃土從地頭走到地尾。有他在前打樣,程石也不好干一會兒歇一會兒,一個時辰干了他昨天半天干的活兒。 到了晌午,飯碗一撂,他急忙忙去村里找?guī)凸ぃ缫惶烀?,老丈人安心了他也輕松了。 地剛犁完,天上就落了雨,雨停后就能撒麥種。麥子剛種下,逢到楊柳的堂妹出嫁,程石跟楊柳抱著青鶯過去吃席,同桌的有楊絮帶倆孩子,還有楊家五口人,他們這一大家子就坐滿了一席。 楊老漢一手抱孫女,一手抱外孫女,兩個不會說話的丫頭啊啊嗚嗚,吵得楊柳都背過身,他卻是一點不見不耐煩。 “你跟我三表嫂的生意談妥了?”楊柳問她姐。 “妥了,第一批貨已經(jīng)雇人給她送過去了?!?/br> “她怎么從你這里拿貨?我記得你家鋪子不還從縣里從州府進貨?”程石搭話,他拎著茶壺一碗一碗沏野菊茶。 “算是我倆合伙在縣里開了個綢緞鋪,她雖然精通挑布裁衣,但各種綢緞和棉麻之間的條條道道她不懂,更別提配色和印染了?!睏钚踹@一年點燈熬油可不是白學(xué)的,胡大慶腦里的東西快被她掏干凈了,“她負責買鋪經(jīng)營,布料這方面的事由我負責。” 楊母也探著脖子在聽,聞言臉上露出笑,在大丫頭看過來時,她輕聲說:“我丫頭厲害?!?/br> 楊絮難得有些害羞,嘿嘿一笑,這會兒心里驕傲極了,滿身的干勁兒。 “開席,上菜了?!?/br> 主事的人吆喝一聲,湊在一起說話的人各回各位,各找各家的孩子,程石也把青鶯抱回來,“爹,我來抱,你待會兒好好喝酒吃菜?!?/br> 姑娘出嫁就熱鬧半天,傍晚被男人迎親接走,喜氣也就散了??腿艘簧?,空落一院的殘羹冷炙,寒風一吹,清清冷冷的。 程石夜里送親回來,洗漱后躺在床上把他閨女抱在胸膛上睡,一聲接一聲嘆氣。 楊柳瞥他一眼,翻了頁書繼續(xù)看。 “我不高興。”程石幽幽地瞅著床外側(cè)的人。 楊柳放下書,吹滅了蠟燭躺下,說:“睡著了就高興了。” 她不搭話程石還要說,“我一想到青鶯長大后要嫁人,我就睡不著。” “那你別睡。” 程石:“……”太無情了。 室內(nèi)陷入安靜,楊柳無聲地翻過身,跟他掰扯:“我嫁給你的時候你可高興的很,有人歡喜就有人愁,總不能一直讓你高興,便宜都讓你占了。” “得了,你別跟我說話?!痹铰犜奖锴?。 不讓說就不說,楊柳翻過身閉眼睡覺。迷迷糊糊快睡著了又被人推醒,她咬著一口牙恨恨道:“你不睡就坐熏房里燒火去,別打擾我?!?/br> “……你再跟我說兩句話寬解寬解我?!背淌÷曆肭?,“我真睡不著。” “你娘跟你外祖住隔壁,我跟我爹娘住一個村,你閨女長大了說不準給你招個女婿回來?!睏盍崎_被子蒙住頭,含糊地說:“多少年后的事了,你先cao心你閨女夜里別尿床了?!?/br> 作者有話說: 來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寒風一日比一日凜冽, 到了十月底,早上早點起來能看到前一晚的洗腳盆盆底結(jié)了薄薄一層冰痂。 青黑色的夜幕下大門吱呀一聲打開,睡在稻草垛里的狗蹦噠著蹭過來, 程石隨手揉兩把狗頭,先去把馬廄里的馬放出來去吃草。馬喝水的時候他原地起跳, 活動開了跟著馬往西跑。 呼出的熱氣變成白煙, 頭上掛著一層冰霧,沙沙的腳步聲里,村莊里漸漸有了其他聲音, 煙囪冒起青煙,路上出現(xiàn)雞鴨, 女人清掃庭院,男人挑擔打水。 太陽隱隱露出云層時, 山里涌出嘎嘎大叫的鴨鵝,它們不約而同先下堰噆水,水邊雜草上的白霜不多一會兒就化成了水。 程石滿頭大汗的往回走,圓頭圓腦的貍花貓嬌聲嬌氣沖他喵喵叫, 他瞥了一眼沒搭理, 走到門口了, 從門椽子上摸出鑰匙。 “又去喂貓喂狗?”坤叔見狀問, 人一靠近熏房,貓貓狗狗都匆匆忙忙攆上去。 “肥得都逮不到老鼠了,還吃?!彼止?。 程石含糊應(yīng)了一聲,門一開,干燥的熱氣撲得他呲了牙, 捏起衣裳襟子抖了抖, 用火鉗挾出火坑邊上的烤紅薯。 “都出來?!彼傲艘宦? 用鍬鏟了七八個紅薯往出走。 狗先跑了出去,貓也喵喵叫著緊隨其后,只有零星幾只饞貓,在滿室的煙霧里,執(zhí)著地盯著梁上懸掛的rou。 “又喂???肥得都不成樣了?!崩讒鸨Р襁M屋,驅(qū)趕野心勃勃的貓出去,“敢進來偷rou我打死你們,吃黑了心腸?!?/br> 三五只貓躍過火坑出去,空地上只剩零零散散的黑炭殼,紅薯瓤早被瓜分干凈,它們氣急敗壞地尖叫一通,罵罵咧咧爬上稻草垛,面朝宅院,等著屋里的人吃早飯。 程石先打水簡單沖去汗,換身干凈的衣裳端熱水去后院,還沒進門就聽到屋里奶聲奶氣的笑聲。 門吱呀一聲打開又關(guān)上,床上的小孩樂哈哈的從被子里拱出頭,頂著一頭亂糟的頭發(fā),眼巴巴看著門簾子。 “呀,醒了呀?!背淌阉枳臃拍炯苌?,搓著手往床邊走,青鶯見他這動作,咯咯笑著趕忙往床里側(cè)爬,又被她爹拖著腿拽到床邊。 “來來來,給我暖暖手。” 青鶯尖叫著大笑,笑聲要把屋頂撐塌,胖胖的身子在她爹懷里扭成條蟲。 楊柳擁著被子坐起來,把塞在被窩里暖著的棉襖棉褲和足襪一件件掏出來,她隨便披了個小襖,跟男人默契地把不安分的小丫頭按在床邊給她穿好衣裳。 程石把青鶯夾在胳肢窩抱她去洗臉,看楊柳又躺了下去,說:“還不起來啊?我端水過來的時候飯已經(jīng)快好了?!?/br> “好冷,不想起?!?/br> “又沒下雪?!?/br> 沒下雪也冷,楊柳把頭蒙被子里,深吸幾口氣,默數(shù)十個數(shù),一腳踹開被子,吸溜著氣手忙腳亂穿衣裳。 院子里響起腳步聲,程石坐在銅鏡前給青鶯綁小揪揪,不等外面的人開口,他先說:“起來了,你們先擺桌子端飯?!?/br> “那你們快點,等會兒飯涼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慢慢走遠。 出門,保母接過青鶯先抱去前院喂飯,奶娘伸手接了個空,手足無措的忙跟上去。 楊柳看著走在前面的兩人,等吃完早飯,她跟奶娘說:“現(xiàn)在青鶯也不怎么吃奶了,到年底了你就回去跟家里人過團圓年吧。” “就是窮人家的孩子也是吃奶吃到一兩歲,我聽羅大姐說,富人家的姐兒都是吃奶吃到兩三歲的?!蹦棠锛泵φf,在程家她吃穿住都好,不用做重活還拿五兩的月銀,回家了可沒這個待遇。 程石瞥了她一眼,看到了她臉上的急色和貪婪,再看被保母抱在懷里大口大口吃蛋羹跟米粥的小囡,問:“也有八個月就斷奶的吧?” “三四個月就斷奶的也不少,就村里蔣小五他兒子,出了娘胎就沒了娘,吃米糊糊長大,現(xiàn)在不也長得壯壯實實的?!贝簨痤┝四棠镆谎?。 說得什么亂糟糟的,有娘沒娘的,忒不吉利,程石皺眉,“你吃你的飯,別說話?!?/br> 保母看出了程石的想法,摸著青鶯的肚子按了按,放下勺子不喂了,說:“姐兒口壯,吃飯也吃的飽,而且吃飯更耐餓……” 奶娘急了,坐立不安地想插話,就聽她又說:“……不過孩子小,吃什么都不頂人奶好,夜里餓了到底還是喂奶方便?!?/br> 程石心想也是,也就打消了心里的念頭。 去鎮(zhèn)上的路上,隔著車門,程石跟楊柳說:“人多了心眼雜,家里才幾個人吶,還拉幫結(jié)派的,互相看不慣?!?/br> 楊柳也覺得不好,奶娘明顯看著不太想離開,而青鶯日漸不怎么愛喝她的奶,她擔心孩子會在奶娘手里受磋磨。 “李叔說山上的母羊揣上崽子了,等母羊產(chǎn)奶了就給青鶯喝羊奶,這個奶娘還是趁早打發(fā)走算了?!痹诮裨缰埃淌涂床粦T家里的奶娘,整天唯唯諾諾的,在誰面前都一副受了氣不敢說話的縮手縮腳樣兒,搞得別人正經(jīng)跟她說個話都還要輕聲細語的,難受死個人。 楊柳沒意見,青鶯晚上跟她和程石睡,白天有保母一個人照顧著也夠用了。 去鎮(zhèn)上的時候拉了一車的貨,從鎮(zhèn)上回來又是一車的家禽和野鳥。天氣寒冷,雞鴨鵝也不怎么肯下蛋,野外又沒了青草和蟲,越喂雞鴨越瘦,農(nóng)家趁著雞鴨尚肥都綁了來賣。 回到家,村里也來了不少挑擔趕車來賣雞鴨的,楊柳趕緊下車去給春嬸幫忙。 程石剛把馬車洗干凈,看見村長過來,他把馬車放墻邊,走過去問:“如何了?” “說好了,家里有牛有木板車的都跟你去拉沙,沒牛沒車的人家我讓他們?nèi)フ彝獯宓挠H戚借?!?/br> “沿路的幾個村呢?”程石又問。 村長搖頭,“我去找那幾個村的村長商量了,他們的意思是能出人出力,但也要給他們村修路。” “沿路的幾個村去鎮(zhèn)上也要走這條路。”程石強調(diào),“我們修好路他們占便宜,不出人不出力,難不成要我們收過路費?” “這事除非是亭長出面,官府的人出來說話才好使?!贝彘L看向程石,勸道:“算了,我們村的男人不少,人少點也就時間長點,不過農(nóng)閑也長,村里的人都是愿意的?!?/br> 程石垂眼,玩笑道:“可別是你從中搗鬼,畢竟楊家莊獨自修出一條沙路可比張王楊陳四村合修的說出去名聲好多了。” 村長干笑兩聲,撇過眼說:“那你可低看了老叔……” “阿石,你抱青鶯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她在家哼哼唧唧要我抱?!睏盍鹃T口大聲喊,喊應(yīng)了繼續(xù)回屋忙活。 程石不再跟他廢話,轉(zhuǎn)身就往回走,“你得名聲你就多cao心,人、車、牛和往后雜七雜八的事你都給我理順了,后天我跟車去縣里送熏rou,別臨出村了搞出什么湊不夠人的事?!?/br> “這你放心?!?/br> 程石已經(jīng)進屋了,沒一會兒抱了青鶯出來,跟楊柳說一聲,他抱著孩子往西進山,上山去看揣崽子的母羊。 冬天的大山景色蕭條,沒了蟲鳴少了鳥叫,但也不乏熱鬧,拎著砍刀砍柴的,在枯樹腐木上找干菌子的,找兔子洞逮兔子的,背著背簍挖草藥的,見不到人能聽見聲。 走到松樹林深處,程石聽到頭頂有梆梆梆的砍樹聲,他“哎呦”一聲,“誰這么大膽來偷松樹?” 砍樹聲停了一瞬,又梆梆梆的響起來。 走近了,程石看到了樹上的人,趙勾子腰上綁著繩套,另一頭綁在松木上,他騎在橫枝上一刀又一刀砍下去,木屑和松針像面粉一樣飄下來。 “哇——”青鶯大叫一聲。 “石哥?你從鎮(zhèn)上回來了?”趙勾子扭頭,“我之前聽到說話聲就是你吧?我還當是我聽錯了?!?/br> 這小子眼里挺有活兒,程石挺滿意的,囑咐說:“你上樹下樹注意點,可別掉下來了,腰上綁繩不中用,掉下來戳到斷枝上有你好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