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走回她面前,「你這話什么意思?為何你不能帶我去見溫玄?」 香菱委屈道:「密室一事被家主知曉后,家主對我起疑,便將夫君轉(zhuǎn)移到了香菱無法觸及之處?!?/br> 無法觸及之處? 「那是哪處?」 「這里?!?/br> 這里?千萬別跟我說是這處本君日日打滾玩耍的院子里! 香菱指向地下,「不是這院落,是這云河落九天底下的水牢。」 ? 本君腦袋發(fā)疼,腦袋發(fā)疼到寢食難安,連顆鮮果也吃不下。本君只能瞧著桃花心花怒放的啃果子,邊往嘴里塞邊咿咿唔唔的問:「姑娘,這籃果子是桃花多幫你吃的,你、你可不能和蟠桃那籃算在一起啊?!?/br> 本君瞧著她,都會不住懷念自己是隻小狐貍蹭著帝座肩窩撒嬌的時候。 桃花吞下果子后打了個飽嗝,說:「姑娘,你打算拿那水牢怎么辦?。俊?/br> 還能怎么辦? 就香菱所言,這水牢位在云河落九天的正下方,家主溫流的書房里有機關(guān)可以打開通往水牢的密道,但在水牢的入口有道陣法。 若是要令牌或是密語,能偷能騙,都還算小事。壞就壞在這陣法竟然要溫家直系血派傳人才能進出,這意思就是除了家主溫流以外,尚能進去的只有溫玄和溫言二人。這倆一個躺在里頭,另一個??嗯。 「你怎么肯定那陣法只有他們才能進?」我問。 香菱答:「回殿下,香菱也是偷聽來的。溫流有回和親信說話時,香菱就隱身在他們窗外?!?/br> 「真這么厲害?沒有破解的可能?」 「香菱也懷疑,一開始硬碰硬,數(shù)次都被彈回,后來翻閱溫家年譜才知,這水牢是溫沐風(fēng)任內(nèi)所建,由沉南設(shè)陣,整座水牢總共有一千道不同的陣法。殿下您也知道眉山沉家最擅陣法,那沉南又是沉家百年一出的奇才,每道陣法都極為繁復(fù),若是非溫沐風(fēng)一脈人等擅闖,就會直接陳尸深水中,搞不好幾十年都無人發(fā)現(xiàn)?!?/br> 這云河落九天數(shù)百年前才遭難過,本君還想怎能在這地下有座水牢,可見這不只是座水牢,還是溫家后人的避難所。溫沐風(fēng)與沉南,呵,真真是不愧對「絕世英才」的美名啊。 本君原先想在這院落里暗中觀察溫言,直至他飛升成仙也好,殊不知,到最后還是得本君折下老腰去求他。想起他看本君的眼神,本君就背脊發(fā)涼。 早知有今日,那時就該和和氣氣才是。 本君拍桌起身,向桃花道:「走吧?!?/br> 桃花一臉莫名,「姑娘,我剛吃飽呢。」 「既然是吃飽了,就該干活兒了??炱饋恚胰ヒ妭€人?!?/br> 桃花「欸」一長聲,「姑娘你一向不是都找非離公子跟你出去辦事的嗎?還跟公子常常翻墻玩樂去,也不找我的——??!」 我彈她額頭,「非離被我派回天上探察事情了,有好陣子不會在這兒,我去哪你就得跟到哪,聽懂沒?」 她捂著額頭癟癟嘴,「聽懂了?!?/br> 「要是事情辦得好的話,本君就帶你去游蘭河吃糕餅?!?/br> 桃花頓時眼睛發(fā)亮,「我不要吃糕餅,我能吃蓮子嗎?」 本君正想教訓(xùn)這小妮子睡蓮沒有蓮子時,突然杏花來報,溫家人正在門口。 我推開門扉,剛好撞見那張冰冷如天山寒壁的臉。 說曹cao曹cao到,這不是溫言又是誰呢? 我倆隔著一尺的距離,不遠(yuǎn)也不近,一路上不發(fā)一語,他走一步,我走一步。他停一步,我自也停一步。 忽爾他轉(zhuǎn)頭看向我,「難道郎姑娘就不打算問溫某要去哪里嗎?」 別急,別躁。 本君想著前面是蒼黎帝座,綻放見到帝座時最美的笑顏道:「郎寧不熟溫家,既是溫公子來領(lǐng),那郎寧何須多問?跟著走便是了?!?/br> 他靜默半晌,似笑非笑道:「怕是郎姑娘不敢說,多說多錯吧?」 不敢說? 本君不敢說什么? 溫言沒在搭理我,繼續(xù)往前走,越走越深山,路徑越來越窄,最后只有一人能走的寬度。若不是有一身修為傍身,本君覺得溫言把本君叫出來埋了的可能也不是沒有。 然而彎過峭壁,出了林子,卻是別有天地,懸崖峭壁上是壯闊的蘭河,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下,直落九天,云霧繚繞縫隙間,可見山巒連綿和坡上櫛比鱗次的石屋人家,再過去就是我常玩耍的蓮花水岸。莫怪叫做云河落九天,連本君都忍不住讚嘆,凡人從未見過仙境,此地卻仿若仙境。 溫言瞥了瞥我的神色,淡淡道:「郎姑娘,小心腳下,這回摔下山去就不是溫某的錯了?!拐Z畢,便繼續(xù)往前,我在他后頭吐了吐舌,跟上他的步伐。 這溫家不知是如何辦到,竟能在這石壁上修出一條棧道,棧道末端是座涼亭,亭中端坐著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溫言柔聲道:「奶奶,人來了?!?/br> 「來了啊?!顾D(zhuǎn)過身,手里拄著雕花拐杖,臉上淺淺微笑,與溫言竟有幾分神似。 我霎時明瞭,這人就是那鐵面菩薩,溫婉如。 竟是溫婉如要見我? 本君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朝我招招手,「過來,過來奶奶看看。」 我瞄了溫言一眼,遲疑的走到溫婉如面前,她甚是親暱的牽起本君的手不住的瞧,「真好,真是個好姑娘,你叫郎寧是不是?」 本君從未被如此對待過,煞是陌生,點點頭道:「是的,奶奶?!?/br> 她聽見我如此喚她,眼里似有流星閃過,「很好,很好,以后叫我奶奶便是,我也叫你阿寧可好?」 「好。」我莫名羞澀起來,見她老人家想近看我的臉,便擅自坐到她身邊。 她滿是風(fēng)霜的手撫上我的臉蛋,讚嘆道:「就是這眼睛沒錯,如紫水晶般透明,和這銀色的長發(fā)??老身從未想過竟還能再見神仙一面。」 本君心里一咯噔。 許是瞧出不對勁,溫言湊上前把我推到一旁,「奶奶您糊涂了,她不過是神醫(yī)傳人,不是什么神仙?!?/br> 溫婉如舉起拐杖往溫言膝窩一打,溫言登時吃痛,「你這小兔崽子做什么?竟然敢推阿寧?你是日子久了就忘了規(guī)矩嗎?」 我噗嗤一聲,溫言一記冷眼立刻掃向我,我趕緊裝忙,上前攙扶溫婉如,「奶奶您快坐下,阿寧沒事的,雖然有些疼,但應(yīng)該沒有傷著筋骨,您放心?!?/br> 溫婉如心疼的摸摸我的肩膀,「要是傷著筋骨,這小崽子今晚就該跪祠堂了。哎呦我看看,有沒有瘀青啊?待會我找大夫開個化瘀的藥膏,很快就好?!?/br> 「奶奶,」溫言皮笑rou不笑,「她自個兒就是大夫,何須再請——」 「我有讓你說話嗎?你是不是真想跪祠堂了?還不快去端茶水來,要讓阿寧渴著了怎么辦才好?」 此話一出,溫言閉上嘴,乖乖離開。本君瞧著他落寞的背影,按耐不住得意的心情,高興的都要翹起尾巴了。 溫言啊溫言,你也有這么一天??? 這邊,溫婉如對我道:「委屈你來了這么久,奶奶打點上下花了些時間,特別是那個沉晴,沉陽這老東西不知道在搞什么鬼?連個女兒也教不好,還敢生兒子,搞得內(nèi)外失火,做個仙督也做得不三不四,門派衰落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br> 我心里忍不住吹聲口哨,不愧是鐵面菩薩,果然這等消息都知曉。 「沉姑娘雖是嬌慣些,但也是良善之人,與溫二公子門當(dāng)戶對,甚是相配?!?/br> 溫婉如凝視我的眼睛,道:「你真是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