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牢獄(四)
【4】 許樊睜開眼睛,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流淚。 她發(fā)了一場夢,難得沒有被殺死,卻也是一場噩夢,因為在那場夢里,她一無所有。 幸好那只是一場夢,屬于她的現(xiàn)實中,她的家人依舊還在身邊。 清醒后沒過多久,許樊便被帶到另一個房間進行審問。意外地,她竟在室內(nèi)的刑警之間看見某個本應躺在醫(yī)院中救治的男人。他坐在輪椅上,全身纏著繃帶,右手手臂打上石膏,顯然傷得不輕。 茶古并不在審問團內(nèi),到哪里去她不得而知。 審問的開始,警員們便讓負傷的男人辨認許樊的身份,許樊本來以為不會有問題,怎料那個男人一抬眸就忽然情緒激動,指著她的手指劇烈顫抖著。 「是、是是她!」 許樊的表情冷了下來。 男人的辨認讓所有人都以為許樊無可狡辯,可當事人只是抬眸瞄了男人一眼,「你確定?」 男人似乎被她嚇到,猶豫了一小會兒才點頭表示自己就是被許樊所傷。 「你確定?」許樊語氣語調(diào)都未變化,聽不出悲喜,卻讓男人莫名感到壓力。 「你再看清楚一點。你確定你被害當天看到我?」許樊起身湊近男人,被一旁的刑警及時拉住。 女子的臉十分陌生,這讓男人的心思開始動搖。 「我很確定自己沒對你做過什么事,我問心無愧,你卻想害我?」許樊回到對面的座位上,雙手環(huán)胸,歪頭詢問。 「他、他們說撿到你的店員證……」 「所以你指認我是因為店員證,而不是你見過我?」 男人心虛地轉移話題:「當時有個人戴墨鏡,我看不清楚,但一定是你……」 「你真有自信,看不清楚還能那么確定是我。」身為一個嫌疑犯,許樊感覺自己似乎過度囂張,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這個人連她的臉都沒看到,卻還來指認她?那如果此時被抓的是個無辜的人呢? 「反、反正就是你!」 許樊發(fā)出冷笑,周遭的刑警則面面相覷,其中一名看上去年紀稍長的警官更是輕咳一聲,打斷男人的辨認。 「這位先生,如果我被誤判入獄,你能為我的人生負責嗎?你知道我會有什么下場嗎?你在做這種無端的猜測,因為其他東西而先入為主地認為別人就是加害者的時候,有顧忌過有人會因你含冤嗎?」許樊正經(jīng)八百,問得男人張口結舌。 雖然是在質問,但許樊的語氣卻十分柔和,不似字面上的咄咄逼人,其他人也沒有理由制止她。她只是在為自己辯白。 「我認得你的聲音!」 「呵?!古拥睦湫β犜谒腥硕腥绱藷o奈和難過。 許樊表面上擺出對男人的胡言亂語無奈的表情,心里卻知道這是她無法反駁的事情。 而在這時候,她能賭的就只是男人根本沒認出來這件事。 「算了。反正他指認的就是對的,無論他確不確定,被懷疑的人沒人權?!?/br> 其他人一聲不吭。男人被送走之后,接下來便是普通的審問。負責盤問她的是那一名年紀略長的警官,他梳著油頭,一身正裝,相較于其他人更為威風凜凜。 他問的問題無非是她去旅游的細節(jié)。過了一個晚上,她已經(jīng)想好所有應對的答案,唯獨當天晚上的事情始終曖昧不清,更沒有皆是店員證的問題。 原因有兩個。第一,她不知道茶古是在倉庫的什么位置找到店員證的;第二,瞎編的內(nèi)容在精明者面前不值一提。 她沒有把握自己的謊言能否經(jīng)得起推敲,就只能留白。 一旦謊言被戳穿,她就真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有目擊者看見你和一個男人一起逛街,還進同一間酒店,你為什么沒說?」 秦不已被看見了嗎?許樊心跳加速,答道:「那是旁人,我不想把人牽扯進來,所以沒說。」 「不覺得他可以證明你的清白?」 許樊搖頭,「當天晚上我們沒有一起?!?/br> 「可酒店監(jiān)控顯示你半夜時去了那家酒店,并在隔天早上和他一起出門。這樣的話,你也要繼續(xù)隱瞞下去?」 許樊的腦子在高速運轉,「既然是通過監(jiān)控攝像看到的,那也應該知道我是獨自離開獨自回到酒店的,這樣的話確實和他沒關係。」 「有沒有關係我們自會定奪。他是什么人?和你什么關係?」 「在一間房內(nèi)度過一夜,還能是什么關係?」許樊的答案含糊不清,那一剎那的嬌羞卻讓這番話多了一份可信度。 可為何他們會查到她在另一家酒店又訂了另一間房呢? 許樊在接下來有關通行的男人的問題都選擇默不作聲,面對警方的質問也毫不畏懼,從頭到尾平心易氣。 從某方面來說,她像極了真正犯罪的犯人。 「最后一個問題?!咕倌罅四蟊菢?,頭疼地拋出最后的疑問:「你的店員證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現(xiàn)場?」 「不知道?!乖S樊不急不躁。 「是么?」連續(xù)好幾個問題因這三個字告終,警官也沒有發(fā)怒,而是轉身吩咐下屬將許樊帶到另一間房間。 許樊滿面困惑,手心因緊張而瘋狂冒汗。 使用電梯下到第二層后,他們經(jīng)過漫長的走廊。與幾乎瞧不見人影的三樓不同,此地能聽得見人們的嘈雜上和電話撥過來的聲音,文員們在走廊兩側的各個房間穿行,忙忙碌碌。 越過走廊盡頭的轉角,許樊的耳根才清凈下來。 他們停在編號「c11」的房門前,門被打開后,許樊瞧見一張連滿連接線的椅子和好幾臺電腦設備。 那椅子的形態(tài)許樊曾在新聞中見過,是測謊椅。 雖然經(jīng)常面不改色,但許樊很清楚自己的生理狀況很容易因內(nèi)心的變化而產(chǎn)生巨大的改變。換言之,這玩意是她的剋星。 「請吧。」 在警官的邀請下,許樊沒有退路,一步步走向那個即將成為審判臺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