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安陽姬自從見過許樊后，就一直四處奔波。

    她說是想幫助許樊，可那段時間內(nèi)許樊自稱是單獨旅行的，要找到那晚她沒有出現(xiàn)在案發(fā)現(xiàn)場的證據(jù)和目擊者難如登天，再加上許樊對那段空白避而不談，她想幫忙都不知從何幫起。

    她想，或許許樊根本就不愿意自己插手這件事。

    「許樊？嘖，別給我提那個丑女！」

    許樊朋友很少，安陽姬只能找到她的同事一問究竟。怎料，那個男人竟?jié)M臉淤青，「笑容可掬」地對她控訴許樊的不負責(zé)任。

    據(jù)說許樊被抓走后，店中無人看顧，所幸并無損失。店長知道后大發(fā)雷霆，將氣全發(fā)在這個男人身上，并命令他兼顧早晚的看店工作，將他壓榨得徹底。

    那個店長說實話觸犯了國內(nèi)的法，可安陽姬對這件事全無興趣，更沒有要替他向警局上報的意思。

    「她有沒有說過她去旅行時干了什么？」

    「鬼知道？我和那個丑女不熟?！箺瞰k咬牙切齒道。

    作為局外人兼「受害者」，楊玨對于許樊的事情并不知情，倒是反問了安陽姬一句：「你和她是什么關(guān)係？」

    「與你無關(guān)?！?/br>
    好一句與你無關(guān)。楊玨深吸一口氣。笑曰：「既然如此，那就算我知道些什么，也不會和你說。畢竟好歹是認識的人，我可不能害她?！?/br>
    「你知道些什么？」

    「請回吧。趁我還好聲好氣之前。」語畢，楊玨便將她視為無物，繼續(xù)忙活店內(nèi)的打掃工作。

    安陽姬又氣又急，拳頭已經(jīng)開始收緊，眼珠變成更深的顏色。她的身子微微顫抖，拼命隱忍著怒意。

    「深呼吸，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看。不要被怒火控制?！?/br>
    記憶中的聲音宛若冰冷的水，澆熄她的憤怒，將之一點一點平息。

    「我是她的朋友，和她同住屋簷下。我只是想幫她?！拱碴柤騺聿幌矚g和人解釋，但一切都是為了許樊。

    她不能……不能失去她的光。

    楊玨看了她一眼，眼神略顯復(fù)雜，似是困惑，似是懷疑，似是懷念?！改銥槭裁聪嘈潘俊?/br>
    「對我而言，她是世界上最重要、最好的人。」安陽姬態(tài)度堅定。

    楊玨欲言又止，最終沒把話說出口。他從口袋中掏出一臺手機扔給安陽姬，「不知道為什么她手機留下了，因為擔(dān)心她真的是罪犯，所以當(dāng)初警察來找的時候我沒交出去?！?/br>
    顯然楊玨并不信任許樊，而是想包庇。

    雖然好奇他這么做的原因，但安陽姬沒有心思詢問，而是直接打開手機。因為怕麻煩，因此許樊從未給手機開屏設(shè)置密碼，安陽姬進入主頁后即刻翻找照片，卻發(fā)現(xiàn)照片內(nèi)只有自己和粉粉的照片和一些合照，完全沒有旅行時的紀念照。

    最終，她在聊天軟件上發(fā)現(xiàn)了線索。

    許樊的聊天頁面只有堪堪五人，而排在第一的是個她沒見過的名字。她不悅地點進去，發(fā)現(xiàn)最后一條信息果然是在許樊所說的那個夜晚發(fā)送過來的。

    內(nèi)容是：我們到了，下來。

    我們？

    點開對方全黑的頭像，入目的是空白的動態(tài)，只有「此人暫未發(fā)送動態(tài)！」這行字，沒有任何關(guān)于持有者的信息。安陽姬若有所思，忽然返回聊天界面，手指快速戳上屏幕上的鍵盤，打出一行字。

    「出來見個面吧?！?/br>
    她嘗試利用許樊的身份來交談，但好幾分鐘過去，對方始終沒有回應(yīng)。

    「我有話想和你們說，見個面行嗎？」

    信息發(fā)過去后又是幾分鐘，對面依舊沒有回信。「已讀」二字讓安陽姬一肚子火，她覺得這人肯定已經(jīng)知道許樊被逮捕的事情，因此不愿出現(xiàn)，想讓許樊獨自背黑鍋。

    在第三則信息發(fā)送過去依舊被已讀不回后，安陽姬忍無可忍，直接表明自己的目的：「我是許樊的朋友！如果你們還有良知就給我滾出來！現(xiàn)在許樊有難，你們竟然躲起來嗎？我告訴你們，如果因為你們搞的事情導(dǎo)致許樊受到傷害，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三分鐘后，信息旁邊表示收信人已讀，可安陽姬仍久久沒有收到回應(yīng)。在她內(nèi)心的火山即將噴發(fā)爆漿之際，手機忽然震動，顯示收到一條信息。

    「知道了。不過不能見面，就直接這樣談吧。許樊的事情我很抱歉，我們也在想辦法，但是需要時間。」

    心中緊繃的弦在此刻松開來。

    「你們是誰？就是你們害她變成嫌疑犯的？」

    「我不能回答這個問題。比起這個，我認為我們更需要專注在把許樊救出來這件事上。我們已經(jīng)有想法了，只是需要更長的時間準備。只要許樊在此之前不認罪，我們就有辦法把她救出來？」

    安陽姬看出對方的胸有成竹，不禁問：「什么想法？」

    「沒什么，只是覺得如果受害者沒有指控她或不追究的話，她就能被釋放?！?/br>
    對方?jīng)]具體說是什么方法，只是吩咐安陽姬盡其所能拖住時間，不讓許樊被判定罪名。

    這個世界沒有法院，一切判決會在警局內(nèi)進行。只要鐵證如山，當(dāng)事人便會被判定有罪，從此活在只為補償而活。

    現(xiàn)在許樊的負責(zé)人是茶古，只要茶古不發(fā)話，他們便不會審問許樊。也就是說，此次能否救出許樊，全看茶古。

    一想到那張漂亮的臉，安陽姬忽然作嘔，臉色在頃刻間染上蒼白。

    對于茶古，她全身上下，無論心理生理都在排斥?？墒恰?/br>
    「如果有一天有人為你流淚，那她一定是在意著你的?！褂洃浝锏穆曇粢呀?jīng)失去本質(zhì)，好幾種不同的男女聲參雜著，藏在她內(nèi)心深處。

    她聽到有人在哭，忽遠忽近，用哽咽的聲音叫著她的名字。她拼命想睜開眼，卻不果，反倒是在一片黑暗中透過什么東西看到一個白影。那個影子跪在理她很近的地方，呼喚著她。

    因為想知道誰在哭泣，她強迫自己掀開眼皮，企圖撕裂這個純黑色空間。

    然后，視線猛然變得清晰。

    渾身是血的女人雙手捂臉，面無表情地在落淚，淚水一如斷線的珍珠項鏈，大滴大滴地滑落她好看的臉。

    「為什么——小姬姐，粉粉……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她動彈不得，視角是平躺在地仰視上空。

    為什么要哭？別哭。

    她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對方，直到女子抹去眼淚，決絕地離開。

    不知為何，她的心好痛，痛得像是被打穿一個洞，還在流著熱騰騰的血。很痛，卻暖洋洋的。

    便利店客人和楊玨發(fā)生口角的聲音將安陽姬拉回現(xiàn)實。

    她不語，拿出手機找到某個被拉黑的號碼，點擊通話。

    就算再討厭，她也得拖住茶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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