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齒痕
“嗯……好了啦,學姊?!?/br> “再一下就好?!?/br> 才剛分離的唇又再次緊緊相依,姜于婕輕輕把對方推開:“我真的該走了,從這里要走到cao場有挺長的一段距離呢,要陪我走過去嗎?” 嚴子喬點點頭,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唉,去年校慶沒能一起度過,本來還想說今年校慶這天,我們兩個可以待在一起的?!?/br> “學姊,你這句話有語病,去年這個時間點我都還在念高三呢,我們根本不認識呀?!苯阪加行┛扌Σ坏?,“學姊這兩個小時有其他規(guī)劃嗎?要不要也去你們系上攤位幫忙?” 兩人步出學校的生態(tài)區(qū),嚴子喬拉扯著衣角,吶吶道:“王徜宥問過我,但是因為我有無論如何都不想遇見的人,所以婉拒了?!?/br> 她口中的人自然是指尤彥,姜于婕想起那個她曾在照片上看過的男孩,不自覺的蹙起眉頭。 “他還繼續(xù)糾纏著你不放嗎?” 嚴子喬搖搖頭:“在那之后,我明確的拒絕他了,也表明我正在跟你交往的事,他也答應我以后不會再造成我的困擾,但是,光是想到他可能還喜歡著我這點,我就仍然沒有辦法毫無芥蒂的,跟他像以前一樣的相處,我試過了,可是還是做不到?!?/br> 嚴子喬纖細的肩膀微微顫抖,姜于婕伸手攬過她:“即使他已經改掉了過去所有讓人煩心的行為,還是不行嗎?” “我不曉得,或許他所做出的事只是令我反感的其中一個原因,真正的緣由,說到底,也許依舊是他喜歡我這點,才是讓我討厭他的主要原因吧?!眹雷訂堂H坏氐拖骂^。 那瞬間,姜于婕覺得自己,好像更接近了嚴子喬的心思一些。 尤彥所犯下的錯,不是他追求的手段或者其它什么,而是從他喜歡上嚴子喬的那剎那,這段愛慕的結局就註定只有一個。 也就是說,從一開始,便是錯的。 拐過行政大樓,在體育館的門口,她們遇到了鄧秀和她那一群朋友,姜于婕注意到上次在百貨公司遇到的滷rou飯男孩也在,他戴著鴨舌帽,一看到她就羞紅了臉,他身旁的幾個男生嘻嘻哈哈的揶揄他。 “呦,睫毛,跟女朋友在一起啊,體育館正在進行籃球賽,要不一起去瞧瞧?” 不過數日未見,鄧秀曬黑了不少,人也瘦了一圈,身上老樣子是那套白t恤及牛仔熱褲,摘下了那頂滑稽企鵝帽的她可以說是個活潑性感的小美人……呃,如果她t恤外面沒加那件綠底紅花的防曬外套就好了。 “不了,我現在正要去攤位上幫忙?!苯阪几皆卩囆愕亩叺?,“那個戴著帽子的男生,請幫我跟他轉告,我對之前的事感到相當抱歉?!?/br> “欸?你是說歸明豪?” “呃,對,就是那個叫歸……什么來著的男生?!?/br> 見姜于婕沒有解釋的意思,鄧秀滿臉疑惑的拿著錢回去朋友身邊。 “那個女生是在玩cosplay嗎?”嚴子喬頻頻回頭張望鄧秀的背影,對著她外套上的扶桑花圖樣嘖嘖稱奇,“現在網路上很流行的那一個?!?/br> “我想應該不是?!苯阪及阉哪X袋瓜子轉回來,“一直盯著人家看很沒禮貌呦?!编囆愕钠肺断騺砼c眾不同,綠底紅花也沒什么不好,只不過款式之奇葩大概是連舍監(jiān)阿姨也不會穿的那種程度。 攤位上,陳安已經在那兒等著了,她把整齊摺好的制服交給姜于婕,將她推進用小帆布圍起來的的隱密小空間里,里頭除了學姊安然以外,居然連曹璟瑄和陸曼也在。 看到她們兩個,姜于婕心里有些高興:“你們怎么來了?” “自從前幾天你說要來做服務生后,璟瑄就一直念著想來幫你,不過早上我們找不到你人在哪,手機也打不通,所以我們就直接來了。”陸曼一邊扣釦子一邊回答。 姜于婕愣了一下,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看著漆黑一片的螢幕,這才想起昨天她睡前忘了給它充電,所以今天因為電量不足,手機已經自動關機了。 “抱歉,我早上出門沒注意到手機沒電,你們能來真的是太好了?!?/br> “對了,大安說這個送給每個當志工的人。”陸曼把一條黃色的絲巾遞給她,上頭還有黑色圓點的圖案,“晚上在月圓ktv還有慶功宴,我們有來幫忙的只要出一半的錢。” 哪有人活動都還沒進行完就先預定好要辦慶功宴的,姜于婕無言地將那條完全不符合她品味的絲巾塞進背包里。 下午一點的人潮沒有想像中的多,中午時下了場小雨,即使現在雨勢已經稍歇,行人卻依舊寥寥無幾,攤位里空位還有大半,她們換好制服出來時,劉秋瓷已經穿梭在座位其中,為客人點餐。 沒想到劉秋瓷看似瘦弱,力氣卻不小,能僅憑一人之力輕松的抬動沉重的鋼桌,辦事也算俐落,而文思妤只是單純的為了陪同前者才來,現正佔據了角落的一張凳子,頭也沒抬的用手機玩著衝鋒4。 掃了四周一圈,確定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后,姜于婕吁出一口氣,徑直走向靠近帳篷外的雙人小圓桌,那里坐著一個雙手托著腮幫子,正努力對著她賣萌的女孩。 “學姊怎么還在這里?” 嚴子喬翹起了可愛的小鼻子:“我想當你服務的第一個客人呀,就……炒麵好了。”她掃了一眼菜單,隨便點了一樣。 “吃完就要走囉,不然會造成其他客人困擾的?!苯阪及阉c的餐送上時還不忘叮囑。 “知道了?!眹雷訂逃悬c委屈,差點就脫口而出這里空位這么多,佔一個又有什么之類的云云,“等你下班我再來找你?!?/br> “今天晚上我們系在ktv有慶功宴,會拖到很晚的?!笨吹絿雷訂炭蓱z兮兮的模樣,她有些不忍,又加上一句,“我晚上再去你家陪你?!?/br> “真的嗎?那我直接去你ktv接你好了,告訴我是哪一家吧?!眹雷訂唐铺闉樾?,“哪怕只有幾分鐘也好,我都想早一點看到你。” 最后她們約定好晚上八點在ktv見,送走了心滿意足的學姊,姜于婕轉身就看到劉秋瓷嘴角帶笑的望著她,她身旁還站著不知何時靠過來的文思妤。 劉秋瓷把煎餃和紅茶送到隔壁桌上,一邊還回頭笑著:“真羨慕你們,你們很甜蜜呢?!?/br> “你們都聽到了阿?!苯阪疾凰闶莻€容易害羞的人,但在她們打趣的視線之下,她卻覺得耳朵熱烘烘的,簡直像要燒起來。 這時正好曹璟瑄那邊喊著需要人搭把手,她趕緊以此為藉口,趁機逃之夭夭。 “你剛才跟秋瓷她們在聊些什么?”陸曼看著臉上潮紅仍未褪去的姜于婕,疑惑地問。 “是那個吧?昨天梁昭樂學姊拜託你的事?!辈墉Z瑄手上動作沒停,利索地把裝滿炒麵的紙盒交給外帶的客人,目光卻自始至終沒有從姜于婕臉上移開。 “才不是---等等,你為什么會知道她拜託我的事???” 曹璟瑄一臉理所當然:“你們在寢室門口講超大聲的,我耳朵又沒聾,這不是重點啦,就算只有一點點也好,你跟文思妤有任何的進展了嗎?” 像洩了氣的皮球,姜于婕神色萎靡,別說成為朋友了,她這幾天根本沒跟文思妤說到幾句話,即使她努力的付諸行動,卻仍在對方的撲克臉下,一次次鎩羽而歸。 從姜于婕的表情中,曹璟瑄已經得到了答覆,有些同情的摸摸她的頭,倒是陸曼聽得一頭霧水,曹璟瑄便替姜于婕解釋了一番事情經過。 “文思妤人不賴呀,她蠻常來我們寢室找劉秋瓷的,雖然話不多,可是不是個難相處的人?!标懧劾锍錆M了不解,像是無法理解這個任務困難何在。 印象中,之前她們統(tǒng)計同組時,好像也曾聽過陸曼夸獎文思妤的直爽,老實說,她也不認為文思妤是個壞人,但是--- 姜于婕垂下眼簾,雙手煩躁地攪動,這幾天與對方短暫的接觸下來,她感受得到,文思妤并不喜歡自己,而那種厭惡,似乎混合著輕視和……憧憬? “真的很為難就乾脆拒絕吧?!标懧娊阪既绱司趩?,有些心疼,“本來做朋友這種事就是不能勉強的?!?/br> “但是再怎么說,都答應人家了……” “好啦好啦,別想太多了,與其煩腦這種事,還不如煩腦這個暑假咱們要去哪里玩哩?!?/br> 曹璟瑄本來是想轉移姜于婕的注意力,卻沒想到她的這句話讓另外兩人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陸曼苦著一張臉:“唉,我暑假大概要被重修課程給塞滿了,社會專題、自然科學和工作概論全都超級不妙,尤其是社會專題,和上學期平均起來,期末沒考到八十九分以上就確定死當。” “我自然科學也很慘,上學期只有四十二分,我還指望能靠補考蒙混過關呢?!苯阪家矝]好到哪里去,想起來就直犯愁。 曹璟瑄:“……” “不提這些了,說起來我認識的學姊---上星期已經畢業(yè)了,她和她同學本來有在崇山街的公寓四樓合租一間很不錯的房間,現在她們不用了,問我們需不需要,房東說看在是前房客的朋友份上,可以算我們便宜一點?!?/br> 哀悼完自己將因重修而逝去的美好假期,陸曼轉了一個話題。 “哦?崇山街不就是學校后門隔了兩個街區(qū)的那條巷子嘛?那附近生活機能還不賴,唯一可惜的是走過來學校至少要花上十五分鐘以上,遇到早八有點麻煩?!辈墉Z瑄看起來也興致高昂。 “欸,別計較那么多啦,十五分鐘也還好,離于婕喜歡的家庭餐廳也很近,這個價錢真的很……” 她們兩個興高采烈的聊著未來大二合租的規(guī)劃,姜于婕面露為難之色,不停翻弄著指頭,遲疑的開口:“那個,很抱歉,我暫時還不確定要不要去外面合租,所以……” 空氣一下子靜了下來,陸曼和曹璟瑄詫異地望著她,姜于婕忐忑地低下頭。 “啊……也是啦,我們都忘記考量你的意見了,是因為學、學姊對吧?” 提起嚴子喬時,曹璟瑄用急促不安的用眼角馀光瞥了陸曼一眼,彷彿在擔心著什么,陸曼臉色略微蒼白,但在帳子的陰影下,姜于婕并未注意到她的異常。 “嗯,學姊她一直希望我大二能搬去跟她一起住,不過……” “不過?”陸曼直視著她。 是啊,為什么呢?姜于婕自己也不曉得,一星期里她總有兩、三日是住在嚴子喬那兒的,隨著日子過去還有逐漸增長的趨勢,如果搬去跟學姊住在一起,不但能夠減少來往奔波的時間,也能夠照料學姊的生活和心情。 但是,對于跟嚴子喬合租這件事她有種莫名的抗拒,情侶同居象徵著什么,她不是不懂,正因為明白其中的義涵,所以才更加害怕。 一旦涉入太深,就再也無法抽身。 姜于婕囁嚅了半天仍說不出個所以然,陸曼輕輕地‘啊’了一聲:“是因為那個嗎,現在的老一輩對情侶同居多半仍抱持著刻板的觀念,更別說蕾絲了, “就算現在用朋友的名義說服了父母讓你和學姊同居,但如果要長久走下去,將來總有一天還是要向他們坦承的,到時候如果讓他們回想起這段曾隱瞞的過去,肯定只會更加難以接受,更加的反對,因此,你才會感到猶豫的……吧?” 姜于婕沒敢正面回答陸曼的問題,她憂心說的過多會讓她和嚴子喬關係之間的秘密曝光,但她卻可以肯定,陸曼的推測不會是正確的。 因為對她和學姊來說,“長久”這個詞太過遙遠,就像年近百歲的老人不會高談未來二十年、三十年要做些什么,她也是如此。 “別煩惱太多,還有足足一個月的時間你可以做決定?!辈墉Z瑄認真的看著姜于婕,“你不需要因為我們而感到有壓力。” 在感動之馀,姜于婕只能苦笑:“我會好好的思考再做出決定的,謝謝你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