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猜、柒
「我要見網(wǎng)子?!褂⒆幽抗庾谱频刂币曋亻T宦官的雙眼。 「我說了很多次了,這兒沒這個人!你這小黃門好生難纏,還不速速離去?」宦官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再不走我可要動手了!」 「我要見網(wǎng)子?!褂⒆訄远ǖ卣f道,毫無退讓之勢:「我親眼瞧見他被抬入內(nèi)宮的?!?/br> 「我說了,沒這個人!你再不走,我真要……」宦官憤怒地揚起拳頭,高聲說道。 英子下意識地閉眼,站在原地靜候拳頭落下。然而,意料中的疼痛,卻遲遲沒有到來。 「他是來找我的。」汪直接下了宦官的拳頭,有些吃痛地蹙眉。 「網(wǎng)子!」英子驚喜地叫喊著,努力抑制了撲上前去的動作,小心翼翼地挽住了他:「我好想你呀!但是你怎么能到處亂跑呢?你昨天可是……」 「停。」汪直微笑著打斷了她。 汪直拉著她,歪歪扭扭地朝遠處走去,惹得英子心疼不已。 「你不用工作嗎?」汪直低聲問道。 「我……我對不住,我不該……」英子內(nèi)疚地涕淚齊流,哭得毫無美感。 汪直淺笑,揉了揉她的頭:「不過是被打了五下罷了,打不壞我的?!?/br> 「你……你還那么??!」英子小心翼翼地環(huán)住了他,把頭埋進了他懷中。 「我可比你大多了。」汪直挑眉,伸手比劃了他們的身高差距:「但我還是得要求一些補償。」 「什么東西?什么我都能給你!三個饃饃,不!四個也行!」英子趕忙說道。 「我要你絕對的忠誠。」汪直勾唇:「你得成為我的人。」 「好!」英子連連頷首:「別說一個英子了,就是十個都給你!」 汪直滿意地拍了拍她的頭,戲謔地說道:「回去吧,現(xiàn)下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當然,或許以后你得拿出一些實際的行動才成。話說,我叫汪直,不是網(wǎng)子?!?/br> 「?。俊褂⒆又鴮嶓@了一把:「我還想著怎么會有人叫這種怪名兒呢!」 「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叫好玩的?!雇糁比绦?,輕聲說道:「再會,英子?!?/br> 「再會,汪直哥哥?!褂⒆蛹t著臉低聲說道。 *** 「小直子?」余妍芝滿臉懷疑地瞪著汪直,高聲說道:「你方才上哪兒去了?」 「奴婢吩付了小廚房,做些姑娘最愛的板栗甜糕?!雇糁逼届o地回道。 「這種雜事你差小祥子做不就得了?」余妍芝噘嘴,不滿地說道:「你身上有傷還不好生養(yǎng)著?!?/br> 「奴婢惶恐?!雇糁辈槐安豢旱貞馈?/br> 「你不會還在怪我下令打了你吧?要不是你偏幫那個狗奴才,我也不至于如此……」余妍芝急切地捉住了汪直的手臂。 汪直巧妙地掩飾了神色中一閃而過的厭惡,垂首說道:「奴婢不敢怪罪姑娘,奴婢是姑娘的人,要殺要打都是一句話。然而,奴婢還是得斗膽澄清一件事情。」他抬眸直視余妍芝的雙眼,悄聲說道:「奴婢滿心滿意都是姑娘,從未偏幫任何人,還望姑娘信任奴婢。」 余妍芝愣神,白嫩的小臉上漸漸浮起了淡淡的紅暈。 「是我錯怪你了?!褂噱ボ浡曊f道:「下回我定會信你的。」 小祥子在一旁幾乎捏碎了拳,汪直這諂媚樣,著實令他作嘔。 *** 正月十六,亥時。英子瑟縮在被窩中,看著圓潤的月兒,愁上心頭。 昨日英子收到了這個月的解藥,隨之而來的,是個不好的消息。 大致上來說,便是上頭對她的辦事效率感到驚喜,并期許她往后能慎重對待她傳遞的情報——畢竟這已成為了她的主要任務。組織不養(yǎng)無用之人,解藥得來不易,望自珍重,諸如此類的內(nèi)容。 「我就該等他們急了催我時,再坦承我已完成了任務?!褂⒆余哉Z:「我到底在犯什么傻呢?」 *** 隔日,英子將工作丟給了準子,又往內(nèi)宮跑去了。 「郭師父要我?guī)г捊o汪直?!褂⒆訚M臉坦蕩地對著守門宦官說道。 宦官將信將疑地差人去叫了汪直,然后站在原地繼續(xù)與英子互瞪。 半晌過后,汪直才氣喘吁吁地奔了出來。 「怎么回事?」汪直拉著英子遠離了宦官的目光,低聲詢問道。 「哦,是這樣的……」英子從懷中掏出了組織回給自己的字條。 汪直蹙眉將紙條攤平,快速地閱讀了起來。 英子仔細端詳著他的表情變化,只覺實在精采無比。她認識汪直將近一年,竟從未見過他露出過其中的一些表情,更別提他表情的變化是如何的神速了。 「你……是個……臥底?」汪直低聲說道,彷彿連自己都不敢相信有天會對著英子問出這種問題。 「大概是的?!褂⒆雍呛且恍Γ骸高@可不能告訴別人喔!」 「在告訴我之前,你告訴幾個人了?」汪直趕忙問道:「小準子告訴了沒?你不會連那個廚娘都告訴了吧?」 「我沒告訴小準子,廚房的jiejie常常偷塞饃饃給我,但我也沒告訴她?!褂⒆訐鲜咨敌Γ骸改隳茏屛疫M內(nèi)宮嗎?我沒有好情報就要死了。」 「首先,你太傻了,我不能讓你進內(nèi)宮。但你是我的人,又只對我坦露了秘密,展現(xiàn)出足夠的忠誠,所以我得讓你活下去。蒐集情報的事我負責,余妍芝那個令人作嘔的丫頭總是守不住任何秘密?!雇糁憋w快地說道:「再者,我十分好奇,到底是哪個喪心病狂的蠢蛋才會認為你有成為臥底的潛質(zhì)?」 「我沒有嗎?」英子歪頭,十分不解:「我會寫字,還會易容?!?/br> 「英子,以后盡量少跟旁人說話?!雇糁狈鲱~:「你跟余妍芝在某些方面倒真是有異曲同工之妙?!?/br> 「啊,其實我不叫英子,沉英是我頂替進來的身分?!褂⒆优d高采烈地說道:「我的代號是三一,名字,沒有!」 「那么,真正的沉英在哪兒呢?」汪直沉聲問道。 英子大驚,這真是個自己從未想過的重大問題。這么一說,自己盜取的不只是沉英的名字,大概還是他的人生。 「不成,我得問問組織才成?!褂⒆芋@慌地說道。 「所以我才說了你不適合當臥底。」汪直低聲笑道。卻未曾想過,如他這般陰險的孩子大概才是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