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議事廳內(nèi),從沒像今天這般特別、熱鬧。 侯爺夫人坐在左首,面色凜然。 右首與右下首虛位以待。 左下首坐著不久前聞風(fēng)而來的蕭如夫人,面色玩味,像是打定主意要來看齣戲。 再下首坐著元老級的鄧?yán)?,而各房各院相關(guān)小廝與侍女都跪在議事廳中央,也就是她身后。 而她卻獨獨站著,門外一圈侍衛(wèi)。 低壓壓的沉默。 「還是不說?」穿著淺黃色衣的侯爺夫人發(fā)話,對著她。 沉默。 「看來,jiejie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怎么會放個〝明事理〞的人混進(jìn)侯爺房里?看來jiejie該好好重新學(xué)學(xué)治家,不然可就墮壞姜家士族的名號?!故捜绶蛉艘簧淼迳裘驾p諷。 「meimei,請小心說話,這里可不是侯爺家后院。」言下之意,此事牽涉到的可不只侯爺后院,還有英公子。 似曾相識的場面,同樣夾在兩人中間,只是這次她是導(dǎo)火線。 她剛才偷溜進(jìn)永寧侯房間,被抓個現(xiàn)行,因為她不是永寧侯后院的人,地位尷尬,因此驚動侯爺夫人,事件幾乎牽扯到侯爺府大部分的人,尤其是她的上司英公子,不曉得會被怎么刁難? 英公子這么不爭的人,她還能怎么指望他?等一下不曉得會被怎么發(fā)落?看來,她不能抱著太大的期待,人必自救而人后救之。 她現(xiàn)在就是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所以也不惺惺作態(tài),眾人皆跪我獨站。 在幾道目光注目之下的沉默,直到眾所等待的那個人腳步聲傳來。 「侯爺!」 除了她的所有人皆起身行禮,他緩緩從她右后方走至右首,在認(rèn)出她的同時,驚訝一閃而逝。 「免禮!」他坐到右上首。 「聽說……你擅闖本侯的臥房?!顾みM(jìn)椅子那刻,擺出那種萬事在握的間散姿態(tài),還是戴著那面閃亮的金色面具,但卻是一身湛藍(lán)。 「我是迷路,也不知道那是侯爺?shù)姆块g,只能說是一場誤會?!?/br> 硬梆梆的口氣,她怎么可能承認(rèn)她是要去偷東西! 「本侯很不喜歡不誠實的人。」他眨眨眼,仿若看穿她。 其實她也不喜歡說謊,所以索性放棄掙扎。 「是,迷路不假、誤會也不假,但我是知道那是侯爺房間,所以才進(jìn)去!」說到這,她適時地停頓一下,直勾勾地盯著那混蛋,眼神間千軍萬馬:「侯爺貴人多忘事,我只是想拿回自己的東西。」 末了,還挑眉挑釁了一下! 「管事!」他一字一頓緩慢說道:「你可能不清楚,光是擅闖這條就足以家法處置。」他就是有不怒而威的氣勢。 「侯爺要處置我沒意見,但要如何處置?處置多重?也要英公子在場才能一併處理。」公事上避無可避,當(dāng)然要先緩一緩! 但既然都鬧到這般田地,私事當(dāng)然要抓緊處理,她逮機(jī)會就開口:「所以,在這之前,請侯爺先算一下你我之間的帳!」 處罰她不怕,但碎片要先拿回來。 眼前的混蛋一副不聞、不理、不處置的模樣,讓她決定要加碼,拿洞xue的事提醒侯爺:「還是侯爺好面子,覺得不大方便,需要私下處理?」 她故意把話說的曖昧,讓他不能私下解決,在眾目睽睽之下,侯爺那人愛形象,不能用些骯臟手段為難她。 侯爺聽后,那半面的表情青了又白,好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她那時也沒心情探究眾人臉色變換幾次,只是下意識覺得每個人的表情都很精采。 「不用私下處理,本侯還記得你的東西!」他還是老樣子地立馬止血,然后又狠狠倒打她一靶:「只是本侯不記得擱在哪?要找找!」 那口氣,說怎么欠揍,就怎么欠揍! 「侯爺,請你趕快想起來,我們的帳才算的清楚,有些事該忘的才會忘!」她確定她語中威脅的意味可彌漫三千公里外,「侯爺需不需要我?guī)兔φ艺?,我真的很需要這東西!」 后半句她說得咬牙切齒,很是明白打鐵要趁熱的道理,過了這村沒這店,碎片能不能回到她身邊就看此一舉。 侯爺像是退下陣來,舉手召了個下人,向他低語,然后那下人就低眉順目地走出去。 她追隨那人離去的身影,暗懷希冀,沒多久,又冷不防被那混蛋的嗓音鬧出怒氣。 「你現(xiàn)在是燁的管事,既然你需要這東西,早來跟本侯說,本侯自然會還給你,何必擅闖本侯的臥房,惹來這么多爭議,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要偷東西或加害本侯。」一番話說的聲情并茂,善意真誠親切。 但她的感想只有─「我呸!」 她直要他會給才怪! 「我怎么會害侯爺?難道侯爺忘了?捨身飼狼為侯爺和一干人眾爭取時間的是誰?」他既然都噁心她一大把了,她又何必纂著張臉皮不放? 「璃雅相信侯爺不是那種不知感恩的人!」這話一出,等一下如果侯爺處罰過重,不免讓人齒寒。 她真佩服她在危難之下的急智! 「看來,燁的這個管事真是好記性!恩仇都記得很清楚。」怪模怪樣地語調(diào),言下之意就是,他們之間是仇不是恩,他就算要報也不是報恩。 她算是領(lǐng)略到這傢伙的小氣叭啦。 所有人就看著她和侯爺一句來一句去的打啞謎,但就是沒人敢打斷,或問個清楚。 「怎么回事?」這時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 應(yīng)付了這么久,總算等到另一個主角登場。 「英公子!」不少人出聲行禮。 依舊是一身白衣的英公子緩緩踱進(jìn)廳內(nèi),走到右下首,一一行禮,「見過侯爺、夫人。」 「見過小叔。」侯爺夫人回話,「是小叔這位管事被人發(fā)現(xiàn)擅闖侯爺?shù)姆块g,所以才勞煩小叔跑這一趟?!?/br> 「是嗎?」英公子一臉驚訝,戲作得十足,「這事會不會有什么誤會?」 她對英公子不抱什么希望,也不想替他惹事,所以就先搶話,「我初來乍到不懂規(guī)矩,不知道侯爺房間不能進(jìn)去?!咕屯苽€不知,罪應(yīng)該不大。 英公子看她一眼,轉(zhuǎn)頭看向永寧侯和永寧侯夫人,「是我教導(dǎo)不周,才會鬧出笑話!我會帶回去好好管教!」 想不到英公子竟然把事攬在身上!太讓她意外,他不是個怕事不爭的人嗎? 「看來英公子很是護(hù)短愛才!」蕭如夫人的聲音十足尖酸。 「沒錯!這是兩院的事,總不能讓燁自己帶回去自己解決?!购顮斆鏌o表情地發(fā)話。 她就知道攤上這個小氣侯爺,事情沒那么容易收場。 她瞥見剛才那個下人從一旁上來將東西交給侯爺。 「這就是你要的東西,對吧?」永寧侯手拿著發(fā)光的碎片,對著她問。 看著它完好無損,她一時心情激動,就要衝上前去。 突然右手被人一把猛力抓住,是英公子,阻止她太過衝動。 「麻煩侯爺把我的東西還來,要怎樣處置再商量!」她眼巴巴看著,像一條看見骨頭的狗,只差沒淚眼汪汪。 「還自然要還,但甄管事不懂規(guī)矩就要學(xué)規(guī)矩,不然出去會丟燁的臉、丟永寧侯府的臉,所以今后甄管事每天就抽三個時辰來本侯后院由夫人調(diào)教,為確保甄管事盡心盡力,這東西就先留在本侯這,等甄管事學(xué)成自當(dāng)歸還。」 侯爺那話說得一整個正氣凜然,但包藏的禍心只有她能領(lǐng)會。 「不要!」她馬上出聲反對!東西放他那不安全。 英公子示意她閉嘴,接過場子開口:「侯爺,甄管事畢竟是我的人,東西不如先放在我這,由我保管?!?/br> 「燁,不是本侯信不過你,而是信不過她!」他看向她,「就這樣!」他起身離開,經(jīng)過她時還對她冷笑,叫囂宣誓意味十足。 她那個氣急攻心呀!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罵聲脫口而出:「你這個混……」蛋字都還沒出口,就被人捂住。 英公子像是知道她要接些什么似的,低聲警告:「你不想要你的東西了?」 她滿是氣憤尷尬,然后腦袋一熱,一個衝動張嘴一咬。 手的主人自然吃痛放開。 接著,就是滿廳其他人駭然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