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臣 第61節(jié)
成了半個瘸子。 聽者傷心聞?wù)吡鳒I。 而那血書上“血債血償”,倒是比攝政王的傷,更引起百姓的議論。 眾人皆知長公主遇難剛剛結(jié)案,而此刻攝政王又遇襲,這兩件事一時間都尋不到線索。 “血債血償,究竟是在說這皇親國戚有著同一仇家,還是這償?shù)难獋菙z政王要還的?”街頭巷尾,一乞丐端著破碎的飯碗混入議論的幾人中,故意引導(dǎo)著。 一人慌忙道:“你可別說了,妄加議論,我可不想被衙役捉回官府打板子?!?/br> 話雖無意,但聽者有心,沒過幾日,這兩件事的疑點(diǎn)京城諸多百姓心中都知曉了,但又不敢在明面上議論。 少帝自然也聽說了此事,頓時龍顏大悅,“罪有應(yīng)得!欺負(fù)皇姐,還想取了皇姐性命,朕看皇叔是嫌日子過得太舒坦?!?/br> 若是攝政王因此事召集封地的勢力反了,那梁熠正好借十七的計策,一舉拿下這困擾他多年的爪牙。 梁熠囑托負(fù)責(zé)追查此事的官吏稍稍過問,無須派大量人手追查,做做樣子,以懸案結(jié)案便可。 梁嬿聽聞此事,根據(jù)攝政王的傷勢推斷了大概,心中已有答案。 她將府上那四人一并叫來,逐一謝過。 “殿下客氣,留那老東西一命并非我本意?!被o影說道,雖然他知?dú)⒑ν鯛斒侵刈?,但為了梁嬿,他毫無怨言。 更何況,就算他不殺攝政王,攝政王也終會被少帝處置。 尹況道:“替殿下出氣也并非頭次了,殿下莫要這樣。” 路燚就更不用說了,那夜他因為并未出力而有些愧疚,好在與他交情深厚的朋友眾多。 街上散布言論的話,必定能讓攝政王急了。 待了一會兒,花無影等人出了屋子,唯獨(dú)趙千俞賴在梁嬿身邊不走。 屏風(fēng)后面,梁嬿去到美人榻,整理下衣擺緩緩坐下,足邊的長樂翹起長長的尾巴在她裙擺下蹭來蹭去。 梁嬿彎腰,抱起長樂放在她膝間,柔荑撫摸長樂,等著跟過來的男子說話。 趙千俞本就看長樂這只兇野的貍奴不順眼,如今越發(fā)礙眼了,偏生長樂借著在梁嬿膝間有她護(hù)著瞪大眼睛看他。 趙千俞挪開視線,看向梁嬿,不悅道:“長公主怎不感謝我?” 梁嬿手指撫摸長樂,聞聲抬頭,道:“你怎知本宮未在心里感謝你?” 趙千俞蹙眉,并不接受,“感謝的話,要當(dāng)面說?!?/br> 他去到梁嬿身邊坐下,在長樂不愿的叫聲中硬生生把它抱到膝間。長樂尖銳的爪子伸出,在趙千俞光滑的手背上躍躍欲試,迫于男子捏這它后頸,最后還是沒撓他,只是可憐兮兮朝梁嬿投去求助的目光。 梁嬿笑著輕輕撫摸長腦袋,算是安撫它了。 梁嬿道:“以后別貿(mào)然行動,這次幸是巡城的兵馬司幫住掩飾了過去,否則你們早就被攝政王的侍衛(wèi)捉住了。本宮知你們好心,本宮也很感激,但太危險了,稍有不慎便被攝政王發(fā)現(xiàn)。若是本宮未能及時趕來救你們……” 話至此處,梁嬿沒再往下說,怕她一語成截。 “怎會,我就不做無把握的事情。”趙千俞挑眉,滿眼都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模樣。 從小到大,他若有所行動,便是已經(jīng)做好了十足的準(zhǔn)備。 趙千俞伸手欲摸摸梁嬿佚?發(fā)頂安慰她,誰知被她躲開了。 他蹙眉,手懸在空中不悅看著她。 “手摸過長樂,不準(zhǔn)摸本宮?!绷簨靼醋∷滞螅瑢⑺謸芰嘶厝?。 斂了斂眉,趙千俞收手,女子皆愛干凈,況且今日梁嬿精心打扮過一番,他不能把梁嬿好看的發(fā)髻弄亂了。 “淼淼要出府?”趙千俞見梁嬿今日穿的是正裝,發(fā)髻也梳得極其好看,眼瞧著已是下午,她若是這個時辰出去,應(yīng)該是赴約,“下午和裴舞裴姑娘有約?” 趙千俞能想到的人,只有裴舞了,于是問道。 梁嬿搖搖頭,發(fā)髻上的流蘇珠串隨著女子的動作搖曳生姿。 “不是,晚上回宮和母后,還有陛下一起用晚膳?!绷簨鞯溃骸芭履负髶?dān)心,陛下將本宮遇險的消息瞞了下來。陛下親自去萬佛寺取回手串交給母后,母后本就因此起疑,再沒見到本宮,恐是胡思亂想?!?/br> 趙千俞明了,原來梁嬿是要回宮吃頓便飯。 以往梁嬿都帶他入宮,今日她好似沒有要帶他回去的跡象。 許是等離開時才讓他隨行,趙千俞這般想著便沒追問下去,否則他一問,顯得他異常急切。 如此,不好,不穩(wěn)重。 從榻邊拾起逗貓棒,趙千俞假意與長樂在梁嬿身旁玩耍。他左等右等,等到秋月來催梁嬿時辰不早準(zhǔn)備出發(fā),等到梁嬿被秋月扶上馬車,也未聽見梁嬿叫他一道去宮中。 看著馬車遠(yuǎn)去,趙千俞臉黑了一片。 長樂因與趙千俞玩了半個時辰,似乎喜歡上和他瘋鬧了,此刻正在他足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長長的尾巴在男子衣角掃來掃去,又蹲坐在地上,抬起小小腦袋,沖他喵喵叫。 長樂要和他玩。 趙千俞正在氣頭上,哪里有心思陪梁嬿寵愛的這只貓玩。 他拂袖,怒而離去,回到梁嬿屋中,生氣地坐在榻上。 夕陽西下,月上柳梢。 月到中梢,夜色寂寥。 趙千俞單手手臂枕頭,抱了一壇酒躺在梁嬿寢屋屋檐上。 她一回來就能看見他。 月牙彎彎,月色皎潔。 趙千俞一肚子沒出散,梁嬿回宮與家人用晚膳,并未帶他。 在南朝,趙千俞的大皇兄年長他五歲。大皇兄與他同為嫡出,父皇對大皇兄青睞有加,有意立大皇兄為儲君。作為胞弟,趙千俞為之高興,但好景不長,酷愛打獵的大皇兄在一次圍獵中廢了雙腿,只能在輪椅上度過余生。 儲君之位便一直空懸。 提起大皇兄,趙千俞便惋惜。 猶記得每次回宮用膳,大皇兄帶了未來大嫂一起回來。大嫂雖還未過門,但與大皇兄在席間恩愛羨煞眾人。 而往后大皇姐有了意中人,也如大皇兄那般,從公主府回宮赴家宴時將未來大姐夫一并帶到了父皇母后面前。 因家中習(xí)慣如此,趙千俞下意識便認(rèn)為,帶著心悅之人與父母和兄弟姊妹在席間用膳,便是對她的認(rèn)同,也是給她名分的一種做法。 以往梁嬿都帶他進(jìn)宮,偏生這次!留他一人在府上! 趙千俞想起便生氣。 “郎君傷未好前,不得飲酒,望長公主殿下和郎君謹(jǐn)記?!?/br> 屋頂上,趙千俞耳畔響起太醫(yī)的叮囑。 他輕哼一聲,抄起放在青瓦上的酒壺,大口一飲。 往日在軍營,他沒少喝酒,受傷時照喝不誤,不也照樣無事? “偏生要喝,全喝光?!壁w千俞負(fù)氣道。 單手撐頭,屈起右膝,趙千俞晃了晃手中的酒壺。 他目光幽幽,落到皎潔的彎月上。 那一輪彎月像極了梁嬿笑起來的模樣。 “騙子。小騙子,整日就知道騙本王?!壁w千俞低喃著,心里念的卻都是梁嬿。 夜已深,梁嬿還不回來,她今夜是打算宿在皇宮了? 留宿皇宮有何特別?她心心念念的人如今還在府中等她回來。 思及此處,趙千俞細(xì)長的眸子閃過一絲亮光。 他曾記得,梁嬿當(dāng)著他面提過,她有一本手札,那手札上記的她藏在心底的人,英勇無畏,所向披靡的少年將軍。 那人不姓裴,作為十七的趙千俞,沒見過他。 不姓裴,少年將軍,梁嬿心底藏著的男人? 可不就是他? ——趙千俞。 趙千俞輕挑眉梢,眼底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那日梁嬿本要用那手札醋他,可沒承想話未說完,他一氣之下就離開了寢屋。 趙千俞玩味一笑,將壇中所剩不多的酒一飲而盡。 ——可憐的淼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趙千俞正想得出神,梁嬿從宮中回來了。 高處俯瞰逐漸靠近的小狐貍,別有一番滋味。 “你爬屋頂上去作甚?”梁嬿一入府便聽侍女說十七爬到屋頂上去了,她又氣又急又害怕,急急來到寢屋前。 男子側(cè)躺在屋頂,一副悠閑模樣。 上次以為他一聲不吭爬樹,梁嬿擔(dān)驚受怕,今夜他又是如此。 趙千俞俯瞰屋前的女子,氣道:“賞月?!?/br> “我還以為長公主今夜宿在了皇宮,”趙千俞話中帶刺,道:“長公主還記得府上有人等你回來么?” “少陰陽怪氣,你給本宮下來!”梁嬿氣急,命令道。 趙千俞不動如山,引出話題,道:“我在想事情?!?/br> 寢屋前,梁嬿抬頭望著屋頂?shù)哪凶樱瑔柕溃骸昂问???/br> “長公主不是有本極為寶貝的手札么?英勇無畏,所向披靡的少年將軍,”趙千俞點(diǎn)醒梁嬿,他露出一抹笑意,在月光下耐人尋味,“不姓裴,那應(yīng)該姓趙。對否,長公主殿下?” 對上梁嬿微微慌張的眸子,趙千俞道:“我想看看。給我看看,我就從屋頂下來。” 女子面色慌張。 是被他說中心事,淼淼害羞了? 見梁嬿并未松口,趙千俞迎著月色,晃動空空如也的酒壇,故作難受模樣,道:“淼淼,我傷口好疼?!?/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