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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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潮后肌膚相貼的安寧溫存有種奇特的愈合魔力。 阮斐趴在林宿白的懷中,就這么休息了一會兒,等到身體逐漸恢復(fù)力氣,從床上起身,打開了床頭的復(fù)古臺燈。 靜謐虛無的黑暗一霎被光亮驅(qū)散。 昏黃柔和的燈光照亮這床頭一角,輕紗似的披在阮斐的身上,在她優(yōu)美流暢的rou體線條起伏處落下強烈的明暗交界陰影,也照亮白濁的jingye從她大腿內(nèi)側(cè)滑落的景象。 林宿白也跟著坐了起來,隨意靠在床頭,見阮斐只是抽出濕紙巾簡單擦拭了一下身上混亂的水液,而不是去洗澡,便知道她還打算繼續(xù)剛剛的話題。 阮斐一向執(zhí)著,他都知道的,對于她在意的話題,的確不是中途打斷就可以蒙混過去的事。林宿白暗嘆一聲,調(diào)整了自己的情緒,做好接下來將會聽到不愛聽的消息的準(zhǔn)備。 或許是一場酣暢激烈的性事讓兩人之前壓抑的情緒都得到了釋放,眼下的氣氛變得和緩許多,倒是比剛剛在互相蒙蔽的黑暗中,更適合談話。 室內(nèi)靜得只有墻邊鐘座里鐘擺“咔噠”搖擺的聲音。 阮斐收拾完雙腿間的狼藉,將濕紙巾扔進(jìn)垃圾桶,轉(zhuǎn)身走了過來。 很奇怪,當(dāng)真正在光線下看清人對話時,她覺得之前夢醒之后的那些擔(dān)心、害怕、糾結(jié)都像是從她身體里抽離出去了。她忽然不想再去考慮如何試探林宿白對此的態(tài)度,又該如何兜著圈子開口,這些糾結(jié)已經(jīng)不再有意義,她想直接去表達(dá)心中疑問。 于是阮斐重新在床邊坐下,看著暖色燈光下神態(tài)平和、正等著她說些什么的林宿白,從他的眼神中得到了一種安定的力量,這次平鋪直敘地開口:“十三,十九說見到了你的mama,在K市。” “你……要去見她嗎?” 林宿白愣了一下。完全沒料到阮斐會突然提起此事,一下子沒明白過來阮斐在說什么。 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從阮斐嘴里聽到這個消息,更沒有想過,真正困擾著阮斐的,會是他的事情。 所以回味過來后,他向阮斐確定:“就這件事嗎?” 阮斐緩慢點了點頭,反問道:“難道不重要嗎?” 林宿白的唇角先他的思維一步翹了起來。 他有些想笑,在這一刻先是覺得慶幸,他所擔(dān)心的沒有發(fā)生,又覺得自己果然小題大做。多種難以言明的情緒在胸中涌蕩,讓他有種十分戲劇性的體驗,大起又大落,最后得到的結(jié)果竟超越他過去所能體會到的一切熨帖。 既像是頭一次知道自己可以亂想到什么地步,還能為此有這么多情緒反應(yīng);又像是頭一次在阮斐的心中看清他的分量。 ……還有除此之外的許多許多。 這些情感和思緒都讓他鮮明而真實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存在,正活在當(dāng)下這一刻。 林宿白將阮斐拉入懷中,閉眼用鼻尖輕蹭著她的側(cè)頸,靠在肩頭舒適地長嘆:“不重要?!彼D了頓,也向阮斐坦白了自己的思慮,“我以為你會說是你找到了家人,想要回去了。” “怎么會是我,”阮斐還在追問:“那你要去見她嗎?” 林宿白干脆搖了頭,“不。” “為什么?”阮斐想到調(diào)查信息中看來的過去,又想到當(dāng)年林宿白見過他母親之后的情形——如果他真的不在意,為何又那么難過?她忍不住從林宿白懷里起身,看著他說道:“如果不是那場綁架,你也不會從家里被帶走,淪落到現(xiàn)在這……” “綁架?”林宿白難得出聲打斷了阮斐的話。他神色古怪地看著阮斐,又一下子明白過來,笑了起來,“是嗎?是這么對外界說的啊?!?/br> 阮斐嗅出了不對勁,“難道……”這事情另有隱情? 林宿白重新將阮斐拉回自己的懷里,捻起一綹她的黑發(fā),繞在指尖打轉(zhuǎn),問道:“十九找給你的資料?”從他逃離的那天起,他就不再關(guān)心那對夫妻后來如何了,所以沒去搜索查看過這些東西,不過也大概猜到會被人挖出來的信息有那些。 “上面說,是有人闖進(jìn)了你家里,放了火,又擄走了你?!比铎乘闶悄J(rèn),把看到的信息都復(fù)述了出來。 林宿白了然地點點頭,看著纏繞在指尖的發(fā)絲,面上忽然浮現(xiàn)出一個有些邪氣的笑,“其實那火是我放的?!?/br> “也根本沒有人來擄走我。” “都是一些自詡體面的人,為了面上好聽,瞎編的說辭罷了。” “那你……為什么?”阮斐不知道過去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她只記得,見到林宿白的時候,他和她一般大,都只是十歲的孩子。 林宿白垂眸看著她。他原本以為,這些已經(jīng)過去的事情將永遠(yuǎn)被他割斷、埋葬,永遠(yuǎn)不會再被提起,也不想提起。但是真到了這個時刻,卻又覺得好像沒有秘密什么不能被展開。 他曾經(jīng)憎惡自己的mama被人罵婊子,就像他會被嘲笑是婊子養(yǎng)的、沒爹但又到處是daddy的小孩一樣。 “寶兒,你既然看了調(diào)查的信息,也應(yīng)該知道我的mama是個什么樣的人?!绷炙薨组_口。 阮斐想了想,她的生命中完全缺失母親這個角色,其實也不是真的很能理解,“她為你做了很多事情,應(yīng)該是愛你的吧?!?/br> “我以前也是這么騙自己的?!绷炙薨渍f。他的聲音平緩,語氣冷靜,像是完全從這段經(jīng)歷中抽離出來,只作為一個冷眼旁觀的觀眾在評述,“但很可惜,她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她自己?!?/br> 她生下他,只是試圖去踏上走向豪門的紅毯階梯。 為他提供優(yōu)渥的生活、貴族般的教育,只是為了圓她母憑子貴的幻想。 多少個日夜,她從不投來關(guān)心的目光,只帶著不同的男人來到家中縱情享樂,將他關(guān)在狹小的柜中,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他按著她的要求,學(xué)習(xí)各種語言、禮儀、樂器。每日練習(xí),一點不敢懈怠。 小的時候,他從不敢說不想再練琴,因為那會讓她爆發(fā)。 會先把從其他男人身上受到的痛苦和壓迫都施壓到他的身上,再言辭懇求、聲淚俱下地告訴他:“阿正,你爸爸以后會來接我們回去的,你會成為豪門的少爺……你是注定要享福的孩子,你的血統(tǒng)高貴,禮儀、文化、音樂,這些當(dāng)然必須學(xué)會啊!鋼琴練累了?那畫畫呢?我再給你請個教畫畫的老師好不好?” “你不能這樣啊,你知道m(xù)ama為了你犧牲多大嗎?你不能丟臉啊,要是回去之后被他們看不起怎么辦?你那些哥哥、jiejie、嬸伯叔姨都是會吃人的啊,你一點錯也不能被他們挑出來!” 她固執(zhí)地編織著這個美好夢境太久了,連她自己都被騙得深信不疑,但林宿白很清楚,恐怕連她也不知道,他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 后來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現(xiàn)實終于告訴她,沒有人來認(rèn)領(lǐng)這個來歷不明的孩子,于是她趁著自己還算年輕貌美,跟一個地產(chǎn)商結(jié)婚了。 林宿白第一次見到這個地產(chǎn)商就覺得不舒服,他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曾經(jīng)那些出入他們家的其他男人偶爾趁他mama不注意,瞟向他的眼神一樣滑膩惡心。 這個人喜歡男孩。喜歡漂亮、軟弱、毫無反抗之力的男孩。 他不信母親沒有察覺,可母親依然大力掰著他的臉,扯開他的嘴角逼他對新daddy笑一笑。 是什么時候有了出逃的計劃?林宿白記不起來了。 那地產(chǎn)商看他的眼神日漸露骨,也會以向福利院捐款、資助孩子生活的名義帶一些孩子回來又摸又親。 他在給林宿白施壓,只為讓他接受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一切都讓林宿白心驚膽戰(zhàn),每天都活在防備之中,腦子里有一萬種如何反抗然后逃走的設(shè)想。 所有人都覺得,他mama是做了無比正確的決定,為自己和他的以后找到了衣食無憂的依靠,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哪怕——哪怕是要他像他mama那樣,用漂亮的皮囊去取悅男人,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富人的圈子有許多根本不能見光的糟糕爛事,比起那些獵奇的愛好,這只是其中最稀松平常的一種,連他的mama也這么認(rèn)為,并親手為他關(guān)上了出口的大門。 “他只是想親近你,阿正,去陪陪爸爸吧,讓他高興,這樣我們以后都好過?!?/br> 巨大的、刻骨的、無邊的、被母親拋棄出賣的恐懼,在這一個晚上,化成了可怕而丑陋的黑色魔影,倒向了這個年幼的孩子。 沒有點燈的房內(nèi),地產(chǎn)商站在鎖死的房間一角,露出陰森的笑。 按照安排,他應(yīng)該嚇得哭了,求饒了,妥協(xié)了,乖乖接受這樣命運的支配了。 這是權(quán)力在施壓,這是金錢在施壓,這是弱小者活該被置于餐盤的社會規(guī)則在施壓。 但林宿白假意妥協(xié)、趁其不備刺向了那個男人,他不同意被擺布。 趁著地產(chǎn)商眼睛受傷的空當(dāng),他打翻了墻壁上裝飾的燭臺,放了火,連自己也稀里糊涂的跳窗逃走了。 別墅的層高很高,他從窗戶上踩著水管跳下,受了傷。所幸逃離的路線每天都會仔細(xì)規(guī)劃分析,何處可以通過、何處可以藏身,幾乎成了呼吸一樣的本能,再利用上路上一切所能使用的東西…… 或許是他真的已經(jīng)為此籌謀了很久,或許又是他們根本不認(rèn)為他一個小孩能有什么能力反抗,輕敵而松懈,總之他真的從那座宅子逃出來了。 鉆出高聳的鐵門,奔向了無人的茫茫夜色之中。 過去的牢籠被他頭也不回地甩在了身后,而他即將面對的,更加廣大而黑暗的世界,才剛剛開始。 講述完自己當(dāng)初為什么要放火逃離,林宿白從那已然有些模糊的回憶中出來,才發(fā)現(xiàn)阮斐已經(jīng)愣怔望著他許久。 燈光下,她的神情有種自己都沒有察覺的不忍與動容,像在替林宿白覺得不公平。林宿白打趣她:“怎么這樣看我?是覺得我很可憐嗎?” 阮斐緩緩搖了搖頭,仰視著林宿白,眼里蘊著閃爍的亮光,像上涌的淚意,又像遙遠(yuǎn)的星光,“我覺得你很厲害。” 設(shè)身處地地想,如果這一切是發(fā)生在她的身上她會反抗嗎?會的。可如何精心計劃,又如何拿出孤注一擲的勇氣徹底與過去一刀兩斷、干脆離開,去迎向更廣大的風(fēng)浪……這些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都是光想想,就會讓人感到退縮和軟弱的事情。 沒有人……沒有人敢去一頭扎進(jìn)無邊的未知夜色中……阮斐不禁抬起手,輕柔地?fù)崦诹炙薨椎哪樕稀?/br> 她不清楚那正流動在心里的酸澀感受是什么,只覺得好像看見了林宿白的過去,看見那從家逃出、一無所有的小孩是如何從看似光鮮亮麗的上流社會跌落黑暗的地下,在險惡危險的人群中摸爬滾打,向每一個機會掙扎求生。 “十三……”她開口的聲音啞然,也不知該如何再說下去,只能全憑沖動的心意,去吻在他似尚帶著冰冷夜色的眼上。 林宿白握住阮斐的手,閉了眼,貼著她說道:“從那天起,我沒有一天有過回去的念頭。跟她之間,我也已經(jīng)做了了斷。” 在那個黑暗的衣柜中,他替自己選擇了新的“家”。 他喉結(jié)滾動,將手指收緊。交纏的呼吸中,他尋上阮斐的唇,渴求地、細(xì)密地吻,“我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寶兒,你要一直陪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