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紈绔 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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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安靜地枕在李懷敘的腿上, 緩緩將自己小時候的事情告訴他。 在錢塘時候的故事就像是一彎潺潺的山泉水, 瞧起來無波無瀾, 寧靜又祥和,捧起來的時候, 卻根本連一瞬間的功夫都沒有, 就叫它從人的指縫間溜走了。 公孫遙已經(jīng)很久沒夢到自己的娘親了。 她給李懷敘講她的細致與溫柔;她給李懷敘講她的果斷與智慧;她給李懷敘講她的勇敢,講她的倔強與不服輸……可是講到六歲那年, 娘親生了病的時候,公孫遙的眼里情不自禁又醞起了一汪純凈的泉水。 “她對我非常非常好,她做什么都在為我考慮,她明明一輩子也不想再原諒父親, 一輩子也不想要再見到他的, 可是她為了我, 還是給父親寫了一封信,喊他來錢塘接我……” “這世上,再沒有比她對我更好的人了,可是我已經(jīng)沒有娘親了,我很早很早,就已經(jīng)沒有娘親了……” 她伏在李懷敘腿上,再一次哭到泣不成聲,大滴大滴的淚珠落到他的褻褲上,沾濕他剛擦洗干凈的身體。 李懷敘將她撈起,圈在自己面前。 從來都輕塵脫俗的臉頰,被淚水打濕的時候,總有一番格外攝人心魄的美。 他靜靜地看著她,粗糲的指腹來回摩挲在那一片嬌嫩的容顏上。 “李風華……”公孫遙顫抖地面對他。 “我沒有娘親了,我往后,也不想要再做公孫府的小姐了,你還會要我嗎?你還會喜歡我嗎?” 原來從來都不習慣與人親近、從來都端著一副清冷模樣的仙女,也是會害怕自己不被人愛、沒有被真心相待的。 李懷敘知道,她之所以選擇在今日將一切都和盤托出,是想要一了百了了。 公孫云平約莫是叫她全然傷透了心,如若他再叫她傷心,那他也不知道,公孫遙到底還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他緊緊地將她摁在胸口,無比慶幸自己那夜在濟寧寺碰到的是她,無比慶幸自己在擁有這個美麗仙女的同時,還能救一救她自小就遍地荒蕪的真心。 “我若是因為你的生母是誰而娶的你,那你未免也小看我了?!?/br> 他拍拍她的后背。 “我心悅娘子,是因為我自小便只喜歡好看的,娘子難道不知道嗎?” 公孫遙癟著嘴,上一刻還在他懷里號啕大哭,這一刻卻就被他逗得破涕為笑。 她邊流著淚,邊嫌不成器地捶著他的胸口:“你能不能說點正經(jīng)的?” “我說的當真是正經(jīng)的?!崩顟褦①N在她耳邊,“娘子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姿色是全長安城都赫赫有名的嘛?為夫要娶妻,自然要娶最好的那個?!?/br> “那若我生的是整個公孫家最難看的呢?” 李懷敘輕笑:“那為夫自小喜歡的,應當就是在家中行老二的人?!?/br> “那若我并非是家中的老二呢?” “那我自小喜歡的,應當就是出生在錢塘的人?!?/br> 李懷敘清潤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地鉆進她敏感的耳蝸當中,叫她耳邊忍不住一陣酥麻。 所以知道了嗎?公孫遙,不論你是什么樣的人,到最后,李懷敘想要的,永遠都只有你一個。 你永遠可以相信他。 他是和天神一樣,是娘親在天上,特地派來拯救你的人。 公孫遙伏在他的肩上,再度哽咽到一塌糊涂,眼淚似天降的雨水,源源不斷,無窮無盡。 她枕在李懷敘懷里,哭到漸漸失去知覺,抱緊他的手臂無論如何都不肯放,似幼稚的嬰兒,非要賴著自己的娘親。 清澈的淚珠糊滿了她的臉頰,在不知不覺間,又打濕了李懷敘整件單薄的里衣。 最后兩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睡著的,第二日晨起時,公孫遙的眼睛有點腫。 “都怪你。” 她抱怨著將全部的責任都推到李懷敘頭上。 “行行行,都怪為夫,是為夫非要惹娘子哭泣,是為夫非要惹娘子傷心?!?/br> 李懷敘好笑地捧起她的臉,叮囑她不許再亂動。 他陪著她坐在窗前,再一次替她cao弄起姑娘家描眉畫眼的工具。 “為夫這一筆眉毛,當真是畫的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他自吹自擂著,將公孫遙本就纖細的眉毛描長,眼睛一下也不敢眨,全神貫注,生怕給她畫難看了。 公孫遙盯著他修長的手指,突然也是一動不敢動。待他炫耀般的舉起銅鏡,要她查看成果時,她才敢稍稍抬眼,將低垂的目光落到鏡中之人的臉上。 這并非是李懷敘第一回 替她畫眉了。 在兩人圓房后的第二日,他便以夫妻情趣為由,非要摁住她主動替她描眉。 一開始樣式實在丑陋到難以用言語來形容,只像兩條奇形怪狀的蟲子,比男人的眉毛還要粗,還要濃黑似墨,后來,在她細心的教導下,他才慢慢的,一點一點地學會如何正確為姑娘家描眉。 她瞧著鏡中自己的模樣,心下甚是滿意。 “你過來。”她摁下銅鏡,朝李懷敘招了招手。 李懷敘喜滋滋地湊過去。 一陣濕潤又綿軟的觸感登時印在他的臉上。 “獎勵你的。”公孫遙揚著細長的眉毛道。 李懷敘臉上笑意頓時更為燦爛,扣住她的手:“若不是今日還得去上早朝,為夫高低得叫你知道什么叫金槍不倒?!?/br> 他刻意壓低了聲,語氣里很是威脅。 公孫遙抿緊了唇,還想罵他不害臊,不想,半開的窗戶外,公孫玉珍的聲音突然如雷貫耳似的傳來—— “公孫遙呢?公孫遙你給我滾出來!” 公孫遙一怔,知道她大概是替她母親報仇來了。 她推開李懷敘,先一步開門去見公孫玉珍。 豈料,她剛走出到門外,一柄鋒利的長劍就劃到了她的面前,馬上要刺傷她的胳膊。 幸而李懷敘眼疾手快,一腳踢上了那人的手腕,將她的長劍踢落,人也順勢跌倒在了地上。 “?。 ?/br> 公孫玉珍狼狽地摔倒在地上,不僅手腕扭到錯位,就連腳脖子也是疼痛不已。 “公孫遙,你個混賬東西,居然敢傷我母親!” 可她就算再痛,也要忍住,先替趙氏咒罵她幾句。 待到咒罵完了,她才又狠狠地瞪著邊上嚇傻了的幾個丫鬟:“你們還愣著做什么?不知道扶我起來嗎?” 她是去公孫云平的書房里自己偷偷拿了長劍出來的,沒帶任何丫鬟,這里剩下的全都是公孫遙的人,公孫遙不知道,她到底是有什么臉面喊她的人做事。 “蟬月!”公孫遙冷著臉道,“報官,有人欲意行刺瑞王殿下和瑞王妃,直接喊大理寺的人過來?!?/br> 公孫玉珍一下驚恐到變了臉,著急道:“公孫遙你要做什么?我并未傷到你半分,你要做什么?” “你并未傷到我,那是因為有人護著我,若是適才沒人出手,你就是實打?qū)嵉男写坛晒Α!惫珜O遙冰冷地看著她,并沒有要收回命令的意思。 她想過公孫玉珍蠢,也想過公孫玉珍壞,沒想到她會又蠢又壞到這個程度。 是她這些年在家里一直都太過逆來順受了,叫她們以為,她當真是好欺負的。 公孫玉珍這下是徹底慌了神,她不過一大早起來,知道了自己母親受傷的事情,實在氣不過,想要來找公孫遙理論理論,給她一點教訓罷了。 她提著劍,不是真的想要傷她,只是想要嚇嚇她,叫她知道知道厲害。 她惶惶地在地上爬坐起來,害怕地看著公孫遙。 “公孫遙你瘋了,你不能這么做,我分明沒有傷到你,我分明半點也沒有傷到你!” 無非就是那些話,公孫遙實在懶得聽。 她叫長闕和剩下的幾個丫鬟守在這里看著公孫玉珍,在大理寺來人之前,不許叫她和那柄身為證物的長劍挪動半分。 她想回屋里再坐一會兒。 但李懷敘攔住她,昂了昂下巴,示意她看向身后。 身后,是公孫云平急匆匆趕來,越來越近的身影。 “這又是在胡鬧什么!” 昨夜公孫遙和趙氏的一場打鬧已經(jīng)足夠叫他焦頭爛額,不想這一大早,他本準備要去上朝,家中居然又發(fā)生了這種事情。 “爹爹!”公孫玉珍見到自己的救星來了,忙委屈地哭開。 “你快管管公孫遙,她瘋了,她要將我報官,爹爹,你快管管她!” “是誰叫你偷我的長劍出來的!” 可是公孫云平?jīng)]有第一時間去責罵公孫遙,而是恨鐵不成鋼地質(zhì)問起了她。 公孫玉珍一頓,眸中淚水惶惶掉落。 “爹爹,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氣……我今早實在是氣瘋了……我早上起來去看望母親,郎中說她在榻上躺了一整夜都未闔眼,我又問了母親房中的嬤嬤,他們說那是公孫遙和她的夫婿干的,我當時就氣瘋了,我就去偷了您的劍……” “你偷了我的劍,你是想要做什么?是想要刺殺你的jiejie,還是想要做什么別的混賬事?”公孫云平怒道。 “我不是,我沒有,我沒有要刺殺她!”公孫玉珍瘋狂搖頭,“爹爹,我就是一時怒火攻心,我就是想要叫她知道知道厲害,日后再也不敢欺負我的母親……” 公孫云平憤然嘆息。 長闕!”李懷敘見他們話說的差不多了,便雙手叉腰,高聲問道,“按照我朝律法,欲意行刺皇室中人,朝廷命官,該怎么做來著?” 長闕答:“行刺成功者,按律當誅九族;行刺未遂者,按律移送大理寺,全家入詔獄候?qū)彙!?/br> “那……” “瑞王殿下!” 公孫云平慌忙回過頭來,打斷他們的談話。 他老來矍礫的眼神緊張地看了眼公孫遙,見她半點沒有要替公孫玉珍說話的意思,只能是自己硬著頭皮道:“我方才已經(jīng)問過玉珍,她并非真心實意想要刺殺,只是提著劍胡鬧……” “提著劍胡鬧?這劍都快刺到本王和王妃的喉嚨了,還叫胡鬧?”李懷敘皮笑rou不笑道,“公孫大人的家風還真是稀罕啊,這都能叫胡鬧,想來將來等哪日顛個皇權(quán),也不過是過家家罷了?!?/br> “殿下慎言!”公孫云平知道一旦惹上了這混賬東西,便不好再糊弄。 他仍是有些將希望寄托于公孫遙身上,希望她能說說好話,拉公孫玉珍一把。 可公孫遙便仿佛看不見他的眼神,與他一次的對視都未曾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