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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紈绔 第80節(jié)

    他只能又硬著頭皮,自己道:“殿下,玉珍是我的女兒,此番她是因?yàn)槟赣H被傷,所以才怒火攻心,氣急敗壞,一片孝心,實(shí)在是護(hù)母心切……”

    “護(hù)母心切便可提著長(zhǎng)劍刺向本王同王妃?”可李懷敘根本不吃他這一套,“公孫大人這話,還是留著說給大理寺聽吧?!?/br>
    “可若非是殿下昨夜先傷及了臣的妻子……”

    “什么?有這回事嗎?”

    李懷敘聞言,高高在上的神情總算有一絲收斂,擰著眉頭,恍若不知地回頭看向公孫遙。

    “有,不過那時(shí)你喝醉了?!?/br>
    公孫遙與他一唱一和道。

    “啊,喝醉了……”李懷敘故意拖起長(zhǎng)音,捂著腦袋,“想起來了,當(dāng)時(shí)本王還見到公孫夫人扯著王妃的頭發(fā),那場(chǎng)面……”

    他似不太愿意回想。

    公孫云平便覺此事當(dāng)還有轉(zhuǎn)機(jī)。

    奈何,李懷敘甩了甩腦袋,還是道:“罷了,昨夜喝多了的事,本王實(shí)在剪不斷理還亂,要不干脆全都移交大理寺審理吧,公孫大人趕緊去看看,夫人可是身子康健了,可能一齊下地去大理寺了?”

    “我母親至今還躺在軟榻上不能動(dòng),你們夫婦倆,別給我太過分了!”公孫玉珍咬牙切齒地吼道。

    “你給我閉嘴!”公孫云平簡(jiǎn)直恨不能拿東西堵住她的嘴。

    他回過頭又面對(duì)著李懷敘,不得不低聲下氣道:“殿下,這畢竟是家事……”

    “這可不僅僅是家事。”李懷敘打住他的話頭,“本王同王妃,都從未說過此事是家事,如何公孫大人就能將此定性,說成是家事了?”

    “遙遙同玉珍,畢竟是親姐妹……”

    “我沒有一個(gè)要提劍殺我的meimei?!?/br>
    公孫遙全然的冷心冷肺,叫公孫云平仿佛挨了重重一擊。

    “你看?!崩顟褦⒊脵C(jī)攤手,“公孫大人,本王昨夜同王妃,只是暫借府上小住一晚,本王好歹也是皇室子弟,朝廷命官,借住在你這里一宿,大早上起來便就遇到了刺客,不論怎么說,都不能只是家事吧?”

    又來了,又到了這熟悉的胡攪蠻纏的時(shí)候。

    公孫云平悔恨地閉上眼,想起濟(jì)寧寺那回被他坑走的三箱金銀珠寶,還有他素來珍愛的一幅畫卷。

    “殿下究竟想要如何?”

    “娘子想要如何?”

    “我想要如何,公孫大人不知道嗎?”

    三個(gè)人仿佛在互相打著啞謎,公孫遙定定地看著公孫云平,這一回,是真的連“父親”這個(gè)稱謂都懶得叫了。

    公孫云平亦是發(fā)現(xiàn)了她話中的不同尋常。

    “遙遙……”

    “沒有遙遙了?!?/br>
    公孫云平想不到,她會(huì)如此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

    自昨夜事后,公孫遙發(fā)現(xiàn),自己終于看清楚了自己在公孫云平心中的地位。

    是,她是有地位的,只不過是排在趙氏之后,排在公孫綺和公孫玉珍等一堆兄弟姐妹之后,排在他的官職之后,排在家中一切重要的事情之后。

    方才他替她呵斥公孫玉珍,她還以為他是良心發(fā)現(xiàn),要替她撐腰了,可也不過是想要息事寧人的手段罷了。

    她搖搖頭,告訴自己再也不要稀罕這種所謂的父愛。

    她花了十幾年苦苦追尋的東西,她終于知道舍棄了。

    “往后公孫大人的府上,再?zèng)]有二姑娘了?!?/br>
    “我娘親給我起的小名叫迢迢,我很喜歡,山水迢迢路遙遙,思君常常,暮暮朝朝?!?/br>
    “只不過本王妃的小名,公孫大人往后還是別亂叫的好?!?/br>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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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章

    ◎大步走,不要再回頭,家里有你的心上人◎

    公孫玉珍鬧出來的一場(chǎng)笑話, 最終以公孫云平的明確妥協(xié)而告終。

    從公孫府離開,李懷敘先送了公孫遙回家。

    回家后的公孫遙, 同前兩日的精神面貌又全然不同。她找來紀(jì)叔, 請(qǐng)他把這幾日家中搬家的事宜都說與她聽,又叫蟬月去請(qǐng)來惠娘,她想與公孫家徹底一刀兩斷的事情, 她想, 她最應(yīng)該告知的人就是她。

    惠娘不出她所料,來的匆匆。

    公孫遙彼時(shí)正在院子里擺好了茶點(diǎn), 見她過來,忙要她來嘗嘗自己親手做的酥酪。

    “蟬月說的事情可是真的?”可惠娘一門心思撲在了她與公孫家的事情上,根本顧不得什么酥酪。

    公孫遙笑笑:“假的, 我還請(qǐng)惠娘來做什么?”

    “小姐糊涂!”

    可惠娘這回卻不再同從前一樣,什么事都依著她。

    她與公孫遙苦口婆心道:“我知道, 小姐從前在家中受了不少委屈, 日子過得艱難??墒侨缃裥〗阋呀?jīng)出嫁了, 并不需花多少心思在娘家身上,一年回去個(gè)幾趟, 做做樣子, 面子上維持住,便就夠了。那到底是小姐的娘家, 小姐與他們徹底鬧掰了,往后便是徹底沒有退路了。”

    “惠娘不知,我從未想過要將那樣的娘家當(dāng)退路,反倒是他們, 在我嫁人之后, 一直在想著拿我當(dāng)退路?!?/br>
    公孫遙早有猜想, 知道這種出格的事情,惠娘輕易是不可能會(huì)同意的,她停頓沒過多久,便將先前趙氏求上自己的門、還有昨日的公孫府聘禮一事的風(fēng)波全都告訴了她。

    惠娘聞言,自然驚駭。

    “他們居然想動(dòng)你的聘禮?”

    按照大雍習(xí)俗,聘禮是婚嫁時(shí)男方為求娶女方所贈(zèng)予的一系列頭面首飾和金銀財(cái)帛。一般疼女兒的人家,是斷不會(huì)打這份聘禮的主意,而是會(huì)在女兒出嫁的時(shí)候?qū)⑵付Y與嫁妝整合至一起,充做女兒個(gè)人的財(cái)產(chǎn),為女兒將來傍身所用。

    公孫遙的聘禮,惠娘知道,當(dāng)初是被公孫云平給扣下了。

    但當(dāng)時(shí)家中給的嫁妝倒也不少,公孫云平說的也是先替她好好保管,所以公孫遙便沒有爭(zhēng)。

    哪想,如今她才出嫁半年不到,這聘禮,居然就要全部姓趙了?

    “他們簡(jiǎn)直欺人太甚!”惠娘拍著案桌道。

    “小姐昨日就該帶我一起回去,將他們罵個(gè)狗血淋頭!”

    惠娘是打錢塘?xí)r便跟著江氏與公孫云平的。

    公孫云平的為人,她這么多年,不算是看透了十分,但也起碼是看透了有八九分。

    他這人,自私,偽善,優(yōu)柔寡斷又兩面三刀。他在錢塘,明明與江氏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拜過天地,叩過神明的,結(jié)果臨到他官?gòu)?fù)原職的那一日,他居然說的又是要江氏隨他回去做妾。

    她瞧不起這樣的人,但為了公孫遙,這么多年在府里也是忍氣吞聲。

    如今他居然能做出私吞女兒嫁妝給毫不相干的親家這種事,她實(shí)在是替江氏不值,替眼前的公孫遙不值。

    “我沒事了,惠娘。”公孫遙感受到她的怒火,拍著她的后背緩緩寬慰她,“我昨日回去鬧了一場(chǎng),他是必不可能再敢將聘禮送去給趙家救急的,你放心。”

    若真能就此放心便好了。

    惠娘愁眉不展地看著她。

    在她看來,趙氏和聘禮一事雖然氣人,但也還遠(yuǎn)沒有到需要和公孫家一拍兩散的地步……

    “惠娘是擔(dān)心,我沒有了娘家,日后李懷敘若是欺負(fù)我,我身后連個(gè)撐腰的都沒有,是不是?”

    公孫遙大大方方地將她的擔(dān)憂說出。

    惠娘一言難盡地摸了摸她的臉頰,只覺得她近幾日是消瘦了不少。

    “我沒事的,惠娘,真的?!惫珜O遙靠到她柔軟的肩上。

    “我想過了,這樣的娘家,有和沒有真的沒什么分別。無論家中發(fā)生了何事,我都永遠(yuǎn)是第一個(gè)被舍棄的,就這樣的家人,難道等到我被李懷敘欺負(fù),與他真正起了爭(zhēng)執(zhí)的時(shí)候,我還要指望他們來救我嗎?靠這樣的一群人,真還不如靠我自己。”

    話是這樣說沒錯(cuò),但惠娘聽著她這故作輕松的語調(diào),還是覺得此等情況并非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

    她自小照顧公孫遙到大,自然明白,無論趙氏和她那幾個(gè)孩子怎么胡作非為,公孫遙其實(shí)都是不會(huì)真正傷心和失望的,能真正讓她感受到難過的,唯有公孫云平。

    曾經(jīng)是她一個(gè)人的爹爹的公孫云平,不知從何時(shí)起,就將她看成了最不重要的那一個(gè)。

    她自小心里便有心結(jié),到如今也解不開。

    “何況……”她還在替公孫遙擔(dān)心著她的心事,公孫遙卻已經(jīng)粘著她,故意與她咬著耳朵道,“惠娘,我信李懷敘,他不會(huì)負(fù)我的?!?/br>
    你信李懷敘?你信他不會(huì)負(fù)你的?

    你知不知道,二十年前,你娘親也是這么同我說的?

    惠娘出乎意料,卻又明白這實(shí)在是在情理之中。

    眼前公孫遙的這張臉,突然與記憶中明麗又溫婉的女人重疊上。

    當(dāng)時(shí)她也是這般信誓旦旦地坐在溪河的船頭告訴她:“惠兒,我信云郎,他不會(huì)負(fù)我的?!?/br>
    可到頭來,世上有幾個(gè)男人撐得起這句話?

    有些話都已經(jīng)滾到了嘴邊,但惠娘看著小姑娘一臉?gòu)婶觥吩谄渲械臉幼?,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叮囑她。

    她是希望看到公孫遙幸福的,看見她最好夫妻恩愛,兒孫滿堂,可是,那不意味著,她想要眼睜睜地看著公孫遙將全部真心都托付到一個(gè)男人身上。

    “你……”

    “惠娘,你是不是想要同我提娘親?”

    公孫遙觀察到她的神情,突然先她一步,小心翼翼地問。

    惠娘頓了頓:“是?!?/br>
    “惠娘,那我知道你想要說什么了。”

    公孫遙斂起了眉眼間的笑意,忽而極其認(rèn)真道:“但我如今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拋開了公孫府的一切,我只想好好地做一回公孫遙?!?/br>
    “惠娘,我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心意,感受到他是在全心全意地為我著想,那種熾烈的情緒,我連在爹爹身上都不曾擁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