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妾 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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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直看著他們走進桃林,從他們底下穿過,逐漸消失在遠處,才長長呼出一口氣。 兩人走遠后,身側(cè)的男人又抱著她自桃樹上下來。一落地,柳萋萋急忙退開步子,低身福了福,“那官爺,我便先回去了?!?/br> 見孟松洵點了點頭,她折身欲走,卻聽他驀然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柳萋萋回過頭看向他,“萋萋?!?/br> 說罷,她還特意抬手比劃了一下,“這個‘萋’,我叫柳萋萋?!?/br> “柳萋萋……”孟松洵默念了一遍,清淺一笑,“芳草萋萋,有繁盛之意,很好的名字?!?/br> 柳萋萋聞言稍愣了一下,從來旁人問她姓名,都會嘲笑一句聽起來凄凄慘慘,甚不吉利,這還是頭一回有人夸這名字好。 她心情愉悅,回去時連步子都松快了幾分。待回了下等房舍,遠遠見余祐和江知頤住的屋子熄了燈,也不似方才那般擔(dān)憂緊張了。 兩人共處一室,江知頤斷不會在這時候?qū)τ嗟v動手。 瞥過他們住的四號房舍,再看向自己住的屋子時,柳萋萋疑惑地眨了眨眼。 她分明記得離開時是滅了燭火再走的,怎的這會兒屋里卻是亮著的,難不成是走得太匆忙,給記岔了。 她緩步上前,便見房門虛掩著,一人正靜坐在里頭。 看清那人,柳萋萋唇角的笑意淡下去,“二爺……” 沈韞玉折首看向她,面色微沉,“跑去哪兒,怎的這個時候才回來?” 柳萋萋垂下眼眸,“妾身……妾身睡不著,隨便出去走走?!?/br> 沈韞玉不虞地壓了壓唇角。他為了查案忙碌了一日,本就已是筋疲力竭,可想起柳萋萋白日似有事要見他,這才強打起精神來了這里,不想竟在此等了她小半個時辰。 “白日找我做什么?若有什么需要的,吩咐人就是,我忙著查案,不總是能抽出工夫來聽你說道?!?/br> 見他又是一副不耐且覺得她在添麻煩的模樣,柳萋萋掐了掐掌心,本不想說了,但想起方才那位官爺說過的話,還是道:“妾身的確有話想說,且是有關(guān)……” 想到江知頤就在隔壁,她小心翼翼地探看四下,將門窗都閉得嚴嚴實實后,才湊近沈韞玉,努力壓低聲兒,將在江知頤身上的發(fā)現(xiàn)又復(fù)述了一遍。 沈韞玉聽罷神色微變,猛然站起身,面上浮現(xiàn)一層薄怒,“柳萋萋,這么重要的事,緣何你現(xiàn)在才說!” 柳萋萋一時咋舌,“妾身是想告訴二爺?shù)模啥斈f……” “我當時忙于查案,你未曾說清楚,我怎知你想要說的是有關(guān)案情之事?!鄙蝽y玉赫然打斷道。 柳萋萋無法辯駁,她一開始讓那侍衛(wèi)傳話,的確沒說清楚是因為案情,“可后來,妾身又讓那位官爺去稟告,他……” “罷了,多說無益?!鄙蝽y玉不想浪費時間聽她狡辯,急匆匆地要離開,可臨到屋門前,又折過身道,“此事,你可還有告知過旁人?” 聽著他質(zhì)問的語氣,柳萋萋明白他很不希望此事還有其他人知曉,她掩在袖中的手搓了搓,旋即搖了搖頭,“沒有?!?/br> 得到滿意的回復(fù),沈韞玉才疾步離開了下等房舍。 柳萋萋看著他匆忙的背影,想起他方才責(zé)怪的眼神,回屋前的那股久違的歡悅已是煙消云散。 她垂了垂眼眸,苦笑了一下,簡單洗漱后,便倒頭在床榻上躺下。 另一邊,書院客院。 孟松洵伏在書案前,提筆落下幾字,裝進信封里,又召來貼身小廝李睦,讓他明日一早便帶著信趕往京城,交給程家香藥鋪的程三爺。 若非方才那姓柳的小姑娘提醒,他差點沒想起來,念念當年偷了她父親藏起來的香譜和他一起翻看時,他依稀記得里頭似乎有那么一個方子,還真用到了腦髓。 難不成,此案還與…… 見自家主子薄唇緊抿,神色凝重的模樣。李睦試探著道:“侯爺,要不小的給您點上那香?!?/br> 孟松洵抬眸看他一眼,低低“嗯”了一聲。李睦熟練地自香囊中取出兩顆香丸,放入香爐中熏燒,隨著清雅的香氣裊裊在屋內(nèi)暈散,他眼見自家主子緊蹙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 李睦在孟松洵十四歲時便開始近身伺候,打那時起,他家侯爺用的香便是這一種,甚至十幾年來從未變過。 他心下好奇,也曾向侯爺院里的老仆打聽過,才得知原來這香方是曾與他家侯爺定過親的姑娘寫的。 那姑娘嗅覺靈敏,又出生制香世家,是天生的制香奇才,不過五歲便寫出了這個香方,只可惜…… 李睦拿著信默默退出去時,忍不住又看了孟松洵一眼,在心下長嘆了一聲。 這長情縱然是好,可若太過念舊,沉溺于過往,又如何能脫離出來,放眼將來。 只怕,別說是小主子,離他們候府有真正的當家主母都還遙遙無期。 夜愈發(fā)深了,柳萋萋這一覺睡得很沉,但仍是不可避免地做了夢。 夢里她還是個孩童,似乎坐在什么人腿上,雀躍地對著擺在書案上的書研讀著。 書頁被展開,書上的字模模糊糊,看不大真切,可待她湊近去看,卻又逐漸清晰起來,隱約出現(xiàn)了“沉香”,“檀香”之類的字眼,像是什么香譜。 她再凝神細細瞧,那一頁香譜的最前頭寫著“文髓香”三個字。 當是這個香方之名。 香方中的香材用的獨特又大膽,令柳萋萋頓生了幾分興致。 然在她看得津津有味之時,畫面繼續(xù)往左,卻是赫然出現(xiàn)了讓她心驚rou跳的字眼。 “擇聰慧者四人,取腦髓各一兩……” 作者有話說: 直接看這一章發(fā)現(xiàn)接不上的寶寶翻到前一章末尾,我加了大概800多個字哦~ 感謝在2022- 22- 23:33:53~2022- 22- 26 23:5 2:5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小栗子 26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4章 柳萋萋睜開眼,猛然被驚醒。 夢里的場景仍清晰地在她眼前盤旋,尤其是那個古怪的香方,更是在腦中揮之不去。 有隱隱天光順著窗縫灑進來,落在床榻前,遠處傳來陣陣雞鳴聲。 她坐在那兒半天都緩不過勁兒來,口中念念有詞。 聰慧者四人…… 四人? 兇手如今害死了三人,若按那香方上所記,豈非還會有第四個人遭到毒手。 思至此,柳萋萋慌忙掀開被褥下了榻,然穿衣之際,她卻是動作一滯。 等等,她該怎么說此事,難道她要告訴她家二爺,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里出現(xiàn)的一個古怪香方提醒她,兇手恐還要再殺一人。 昨夜的話尚還算有些證據(jù),可這事,連她自己聽著都覺得荒誕得緊,如何能讓沈韞玉信服。 正當她躑躅之際,卻聽長廊外驀然喧囂起來,腳步聲嘈雜凌亂,像是突然來了一大幫人。 緊接著就聽“砰”地一聲響,像是門被踹開,有人高喊了一句“搜”,隔壁便傳來噼里啪啦的墜地聲響。 是刑部的人來查江知頤了? 柳萋萋忙穿好衣裳,方才推開門,便聽一人喊道:“大人,在衣柜后頭發(fā)現(xiàn)了一件血衣?!?/br> 她步出屋,站在長廊上,果見一人拎著件沾著血漬的長袍呈給沈韞玉看。 “江知頤人呢?”沈韞玉沉聲問道。 “不知去向?!蹦窍聦俅?,“下官奉大人的命來搜查時,里面并沒有人,或是那江知頤得知自己敗露,畏罪潛逃了?!?/br> 沒有人? 柳萋萋心驟然一提,那余祐呢,余祐在哪兒? 難不成那第四人…… 她快步向沈韞玉走去,可才走了幾步,便見一人從長廊盡頭匆匆忙忙地跑過來。 不是旁人,正是余祐。 沈韞玉認出他是和江知頤共住一室的那個孩子,蹙眉問:“江知頤在哪兒?” “我,我不知道?!庇嗟v滿臉慌亂,“今日天未亮我便起身去灑掃學(xué)堂,那時江大哥還在熟睡。” 他上前幾步,對著沈韞玉信誓旦旦道:“沈大人,請您明察,江大哥不可能是兇手,他絕不會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 書院各處都有人把守,江知頤不會輕易從這里逃出去,他定還藏在書院某處。 沈韞玉顯然不是很相信余祐,他和江知頤關(guān)系親密,不排除他窩藏兇手的可能。 他還欲再問,就見一侍衛(wèi)快步前來稟報:“大人,在書院后山發(fā)現(xiàn)了有人逃跑的蹤跡?!?/br> 沈韞玉面色微變,“快,調(diào)集可用的人力封鎖整個后山,一只鳥都不許逃掉!” 他側(cè)首看了眼站在那兒的柳萋萋,未置一言,疾步帶人往后山的方向趕去。 昨夜,他命人連夜去打聽過,得知兩月內(nèi),這個江舉子攏共出過兩次書院,且每一回從他出去到回來,中間間隔的時日里恰好發(fā)生了那兩樁舉子慘死的命案。 天底下怎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他必是兇手無疑。 此回若能拿住江知頤,破此大案,在刑部立穩(wěn)腳跟,才不算辜負老師多年栽培之恩。 要是能順利,待回了府,也稍稍獎賞一番柳萋萋吧。 她多少也算有幾分功勞…… 沈韞玉正想著,迎面便見一人負手信步走來。他雖忙著去抓人,然眼前這人身份不凡,不是他可輕易失禮的。 他只能暗示下屬繼續(xù)趕去后山搜人,自己則停下步子,沖孟松洵施了一禮。 “沒想到侯爺還在書院沒有離開?!?/br> “本侯畢竟也曾求學(xué)于此,難得來了,不得住上幾日再走?!泵纤射葱滩康娜艘桓被鸺被鹆堑臉幼?,笑問,“沈大人這是抓到真兇了?” 沈韞玉暗暗垂了垂眼眸,答:“倒還沒有,只不過已經(jīng)有些許眉目了?!?/br> “哦?”孟松洵看出他并不想透露實情,也沒逼問他的意思,只道,“那本侯就預(yù)祝沈大人順利攻破此案,抓住真兇。” “多謝侯爺?!鄙蝽y玉心急如焚,忙著去抓人,實不想再過多與這位武安侯虛以委蛇,索性拱手道,“下官還要查案,就先不打擾侯爺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