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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換妾在線閱讀 - 換妾 第34節(jié)

換妾 第34節(jié)

    可如今京中認(rèn)得顧夫人的依然不少,畢竟當(dāng)年的顧夫人可是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人,且制香手藝絕妙,教授過不少京中貴婦甚至皇室妃嬪們制香。

    但戴上面紗后只露出一雙眼睛的柳萋萋,既不必?fù)?dān)憂教人認(rèn)出她如今的身份,也不必?fù)?dān)心被人猜測她過往的身世。

    因她那雙眼睛并不像顧夫人,而像她遠(yuǎn)在瀾州的外祖母。

    一切準(zhǔn)備罷,孟松洵便帶著柳萋萋坐馬車趕赴紅襄館。

    賈洹已然在那飛檐高聳,朱瓦白墻的高樓前等了,見孟松洵下了車,正欲上前迎接,不想孟松洵又折身,自車上扶下一個嬌滴滴的女子。

    見此情形,賈洹不由得傻了眼,從未見過有人尋花問柳還自帶女人的,他小心翼翼地上前道:“侯爺,這位是……”

    “本侯新收的愛妾。”孟松洵無奈道,“聽聞本侯要來這紅襄館,不依不饒,一定要和本侯一道來,說怕本侯教旁的女子勾引了去,這不,本侯實(shí)在拗不過她……”

    說罷,孟松洵用寵溺的眼神看向身側(cè)人,還伸手將她攬進(jìn)了懷里。

    男人身上特有的香氣撲面而來,柳萋萋身子微僵,但曉得孟松洵不過是在做戲,便努力放松身子,故作依戀地倚靠在男人身上。

    見賈洹面露難色,孟松洵頓時不悅道:“怎的,莫不是這紅襄館還有規(guī)矩,不許旁的女子進(jìn)去?”

    “自然沒有?!辟Z洹呵呵笑了兩下,哪里敢說個“不”字。

    這兒是沒這個規(guī)矩,但從來沒人這么做過,看來這武安侯近日沉迷美色之事確實(shí)為真,不然哪里會有男人來妓館,還將妾室一道帶來的,實(shí)在荒唐。

    但他也只能笑嘻嘻將人請進(jìn)去,入了紅襄館,賈洹同上前招呼的伙計(jì)打了個奇怪的手勢,那伙計(jì)登時會意,畢恭畢敬地道了句“貴客們請”,將三人領(lǐng)至一樓一間不起眼的雅間。

    入了雅間內(nèi),賈洹同孟松洵解釋:“侯爺頭一回來,怕是不知道,嬰香貴重,這購嬰香的客人與樓中尋常的客人不一樣,需得去些隱蔽的地方?!?/br>
    正說著,那伙計(jì)已然繞過屏風(fēng),在床榻處搗鼓了一番,少頃只聽細(xì)微的挪動聲響,床榻后驀然出現(xiàn)一個通往地下的入口。

    入口不大,僅能容一人通過,但還算干凈,看來是常有人從此進(jìn)出。

    伙計(jì)躬身道了聲“請”,賈洹走在最前頭,后頭依次是孟松洵和柳萋萋。

    下樓梯時,孟松洵握住了柳萋萋的手腕,留意著他的每一步,柳萋萋雖是不大喜與男人接觸,但此時自孟松洵掌心傳來的熱意卻透過肌膚滲透到了心底,令她感到萬分安心。

    下了大抵二十余步,眼前燈光璀璨,豁然開朗,一個偌大而華麗的廳堂出現(xiàn)在三人眼前。

    衣裝妖冶的舞姬在中央的木臺上裊娜而舞,木臺四下是一個個的小隔間,相鄰隔間之間以木板遮擋互相看不見,隔間前有薄透的輕紗垂落遮掩,端著酒盞果點(diǎn)的婢女在各個隔間來回穿梭伺候。

    伙計(jì)將人領(lǐng)到此處,便算完成了任務(wù),一個貌美的女子迎上來,將他們引至其中一個隔間內(nèi)。

    隔間不大,只置了一張花梨木螺鈿小榻,一把紅漆梳背椅,一盞白玉坐屏和一張紅漆長桌,其上放滿了酒水點(diǎn)心。

    孟松洵自然是坐在了小榻之上,柳萋萋正欲緊挨著他落座,卻覺身子一輕,竟被他攬住腰肢,一把抱到了腿上。

    柳萋萋雙頰陡然泛上熱意,正當(dāng)她不知所措之際,卻聽那低沉醇厚的聲兒在她耳畔響起,“抱歉,你且忍一忍,裝上一會兒,那位賈大人正在看……”

    她偷偷用余光去瞥,果見坐在梳背椅上的賈洹正看著這廂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她稍稍遲疑了一下,還是伸出手臂,配合地?cái)堅(jiān)诹嗣纤射牟鳖i上,垂著腦袋羞得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片刻后,卻聽那位賈大人驀然道:“呦,沒想到江大人也來了,他好像還帶著一人,那是刑部的沈大人……”

    聽得“沈大人”三個字,柳萋萋不禁愣了愣,刑部姓沈的大人,她只知道一個,她忍不住轉(zhuǎn)頭看向那輕紗外,果見一清雋的男子含笑入了他們斜對面的隔間。

    此人正是江知頤。

    在他身上跟著的那個雙眉緊蹙,抬眼打量著此地,滿面厭嫌的不是沈韞玉是誰。

    可沈韞玉為何會來這兒,他不是向來自詡清高,怎會來這青樓楚館。

    正當(dāng)柳萋萋疑惑地盯著那廂瞧時,下頜教突然伸開的大掌輕輕捏住,被迫轉(zhuǎn)過頭后,她一眼撞進(jìn)男人漆黑冷沉的瞳眸里。

    他蹙眉開口,不容置疑的語氣里揉著幾分顯而易見的不虞。

    “不許看,現(xiàn)在你是我的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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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孟松洵語氣中的強(qiáng)硬令柳萋萋不由得愣了神, 她無措地咬了咬唇,便聽一側(cè)賈洹發(fā)出低笑。

    “看來侯爺對您這位妾室甚是寵愛啊。”

    孟松洵沒有回答,只那攬著懷中人纖細(xì)后腰的手臂緊了幾分, 舉止間充斥著獨(dú)占欲。

    看著他沉冷的面色, 柳萋萋心下只道他演技好,竟演得這般惟妙惟肖,好似真對她喜愛得不得了,不許旁的男人沾染半分一般。

    她輕笑了一下,自然沒有當(dāng)真,須臾, 卻見廳中燭火熄滅, 圓木臺邊緣亮起一盞盞明燈,清脆的銀鈴聲隨即響起, 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黑暗中一個身著異域舞裙的女子在燭火的簇?fù)碇芯従彾?,盈盈一握的腰肢如水蛇般扭動,帶動手腕足踝的銀鈴叮當(dāng)作響。

    她生得一張異域臉孔, 濃妝艷抹, 嫵媚妖艷, 幾乎將廳內(nèi)四下所有男人的視線都奪了去。

    “侯爺許是不知, 這紅襄館中不僅販嬰香, 還有這般美色可賞, 只消出得價錢夠多, 便能占得美人一夜?!辟Z洹微微湊近, “不知侯爺可有興趣?”

    “嗯, 確實(shí)是美人?!泵纤射瓚袘械? 隨即垂首看了一眼, “可本侯若出了價,只怕有人要不高興了……”

    他話音方落,那廂一舞罷,便有一個三十上下的青衣婦人上臺,以五十兩為底,讓廳中眾人競買與此女一夜風(fēng)流。

    今夜來此地的,不乏一些常客,很快,價錢便從七十兩被喊到了一百一十兩,又幾息的工夫,被喊高至一百五十兩。

    柳萋萋默默地聽著那些人亢奮地出著價,覺得荒謬瘋狂的同時,心下若堵了塊大石,愈發(fā)滯悶難受。

    那些競拍之人和售賣之人一樣,并不視這些紅襄館的姑娘們?yōu)槿?,她們就像是珍稀的貨物一般待價而沽,遭人爭相哄搶。

    亦若在狂風(fēng)巨浪中沉浮的小舟,只能隨波逐流,任由命運(yùn)擺布,無論被如何對待,都只能默默承受,不得反抗。

    第一次競拍最終以二百兩告終,沒得手之人,卻也不急,畢竟后頭興許還會有更好的,而得了手的,則迫不及待地伸手喚來美人,攬入懷中毫不收斂地肆意玩弄,眉宇間得意的神色似在炫耀一件戰(zhàn)利品。

    透過輕紗,見那位姑娘即便被揉疼了卻依然勉強(qiáng)自己維持笑容的模樣,柳萋萋實(shí)在瞧得難受,忍不住扭過頭去,不敢再看。

    孟松洵垂首看著她發(fā)紅的眼眸,明白她或是因從前身不由己的經(jīng)歷生出幾分感同身受,緩緩抬起大掌落在她腦后,將她輕柔地按在自己懷中。

    柳萋萋沒有反抗,反是順著他的動作往他堅(jiān)實(shí)的胸口靠了靠。

    木臺上,笙歌曼舞不停,競價亦是不休,可柳萋萋實(shí)在不想再聽,不想再看。

    斜對面的隔間里,沈韞玉遠(yuǎn)遠(yuǎn)看著這一幕,壓了壓唇角。

    雖隔著輕紗瞧不真切,但透過那坐在武安侯腿上女子窈窕的身姿,和自發(fā)髻下露出的修長白皙的脖頸,及武安侯對她那副珍惜愛憐的模樣,一看便知是個美人。

    他不屑地勾了勾唇角,不禁呢喃了一句“色中餓鬼……”

    他這聲雖是輕,但仍是教坐在一側(cè)的江知頤聽了個真切,他挑眉笑道:“看來沈大人似是對武安侯此人有些意見啊。”

    “江大人玩笑了。”沈韞玉轉(zhuǎn)頭看去,“我哪敢對武安侯有意見,武安侯位高權(quán)重,提出想要我院中的妾,我還不是得乖乖拱手奉上……”

    他句句在否認(rèn),然句句都在透露出對孟松洵強(qiáng)烈的不滿。

    江知頤放下酒盞,好奇道:“看來沈大人對你府上那妾很是疼愛?以至于被武安侯討要去這般不高興?!?/br>
    “疼愛”二字沈韞玉說不出口,他也清楚,他實(shí)在算不上疼愛柳萋萋,不然這么多年,柳萋萋這個妾不會只是有名無實(shí)。

    他沉默片刻道:“她既從前是我的人,我自是對她多在意幾分,亦替她委屈。她進(jìn)那武安侯府也不過兩日,這武安侯便來了紅襄館尋歡作樂,看來她并不受武安侯的寵,在那武安侯府的日子想必也過得辛苦……”

    見沈韞玉眸中流露出些許愁緒,江知頤舉起酒盞,輕啜了一口烈酒,轉(zhuǎn)而看向不遠(yuǎn)處被武安侯緊緊抱在懷里的女子,唇角輕揚(yáng),眸中流露出些許嘲意,似笑非笑。

    “哦?是嗎……”

    兩人言語之際,一陣高亢的箜篌聲起,隔間內(nèi)眾人的目光再度被吸引了去。

    眾弦齊鳴,時而若玉崩山碎,時而如鳳凰之鳴,響徹山林,只漸漸的,激昂的弦聲由急入緩,如從云霄落入寂靜的湖泊與盛放的花林。

    在美妙絕倫的樂聲中幽幽走出一個超凡脫俗的女子。

    她一襲輕紗白衣,長袖輕舞,雙臂柔若無骨,旋轉(zhuǎn)間裙裾翻飛,若在水中綻開的睡蓮,婉約柔美,那雙眼眸清亮,泛紅的眼尾微微上揚(yáng),含嬌帶媚,稍稍瞥去一眼,便能將男人的魂魄生生勾去。

    賈洹同眾人一樣看傻了眼,下意識吞了吞口水,但仍不忘同孟松洵道:“方才臺上被拍至五百兩的云雪姑娘已是少見的美貌,但紅襄館中真正頭牌的當(dāng)屬這一位……”

    柳萋萋亦是看著木臺之上眼也不眨,她見過此人。

    這便是她先前因幫了那個叫媛兒的婢女而在紅襄館偶遇過的沁玉姑娘。

    亦是她在嬰香作用下夢見的瑤池神女。

    余光瞥向孟松洵,見他看著臺上,卻不似其他男子那般癡迷,反眉頭深蹙,神色凝重。

    柳萋萋不由得納罕道:“侯爺,您怎么了?”

    孟松洵看向她,低低道:“此女與武大人房中那副瑤池神女圖上的神女長相一般無二?!?/br>
    柳萋萋稍稍一驚。

    是巧合嗎?還是有人刻意為之?

    她再度看向那木臺之上時,卻嗅到一股香氣在廳中蔓延開來。

    這香味或讓旁人嗅著并不那么濃烈,可入在柳萋萋的鼻內(nèi),卻熏得她頗有些頭暈?zāi)X脹。

    正當(dāng)她難受地蹙眉之際,卻見一旁的賈洹似乎有些不對勁,他呼吸急促凌亂,抿唇一副口干舌燥的樣子,甚至一把提起桌上的涼水一飲而盡。

    不止如此,整個廳內(nèi)的氣氛都陡然變得旖旎曖昧起來,有些方才拍得閣中姑娘的貴客已然將人扯到榻上,更有甚者,直接將美人一把抱至屏風(fēng)之后,消魂的低吟轎喘聲在整個廳中此起彼伏。

    柳萋萋尷尬地收回眼,無意瞥見小榻之后的那扇白玉坐屏,雙頰頓時紅了個透。

    她不曾想,原來隔間內(nèi)的屏風(fēng)竟是留做此用。

    她頓時窘迫又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卻被男人的大掌一把按住了腰肢。

    “別動!”

    男人低啞隱忍的聲兒裹著guntang的熱氣撲入她的耳窩,帶來絲絲癢意,惹得柳萋萋微微顫了顫。

    下一刻,她仿佛感受到身下似有什么東西咯到了她,一時脫口而出:“侯爺,您怎得在腰間藏了一把匕首……”

    硬得她難受。

    孟松洵看著她平靜地說出這番驚人的話,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真的沒發(fā)覺。

    他忍不住將目光投向她的脖頸,其上有幾點(diǎn)紅痕,若雪夜盛開的梅花,格外顯眼,正是他昨夜失控所為。

    他卻是閉了閉眼,努力穩(wěn)著愈發(fā)粗沉的呼吸,再次看向木臺之時,那雙若幽谷般深邃的眼眸濃沉了幾分。

    看來這飄散在空中的香還有強(qiáng)烈的迷情之效。

    他轉(zhuǎn)而看向神色如常的柳萋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