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妾 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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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長奕都親自找上了門,若他在陛下面前隨口道些什么,他這刑部尚書的位置還要是不要! “老師。”沈韞玉恭敬上前,正色道,“國子監(jiān)武大人與昨夜富商一案皆與嬰香有關(guān),那嬰香是顧長驟所制,此人形跡可疑,不可不查?!?/br> “什么形跡可疑!”褚裴怒道,“那嬰香不過是能令人生出些許幻覺之物,那么多人用了嬰香都安然無恙,如何就能斷定武大人和那富商的死就是嬰香所害!” 褚裴命令道:“讓刑部的人速速撤出那座宅院,再不許尋顧家的麻煩,明白了嗎?” “可老師……” 沈韞玉好容易查到了那嬰香的出處,直覺只要從那顧長驟口中盤問出一二,定然能順利破了此案,讓他就這般善罷甘休,他實在覺得可惜。 “這樣我們不就把這樁案子拱手讓給大理寺了嗎?” “你以為刑部動不了的顧家,他武安侯便敢碰嗎?”褚裴凝視著沈韞玉,滿眼似都在嘲諷他的愚蠢,“你今日快大理寺一步闖了顧長驟的宅院,莫不是以為占了便宜?恐怕武安侯心里比你還高興,若你再拿下那顧長驟問了話,可就真真替別人做了嫁衣,讓武安侯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從顧長驟口中得到他想要的,而得罪顧家的禍卻得統(tǒng)統(tǒng)由刑部來承擔!” 聽得這一席話,沈韞玉頓覺五雷轟頂,今日教柳萋萋的事一刺激,他一時只想著如何贏過孟松洵,卻不想恰恰中了他的下懷。 他怔愣了許久,才深深躬了一禮,忙同褚裴討教,“老師,是學生考慮不周,那此事究竟該如何處置?” “該怎么查便怎么查?!瘪遗嵊弥父鼓﹃冢裆H有些意味深長,須臾,開口幽幽道,“兩個死者可以是他殺,也或許是縱欲過度,意外而亡不是嗎?刑部和大理寺的案卷室中有那么多的懸案疑案,多一兩件也并非什么奇事……” 沈韞玉聞言,驚詫地看了褚裴一眼,好一會兒,才垂下腦袋,低低道了句“學生,明白了”。 那廂,武安侯府。 玉書玉墨看著自家打從早上回來,便忙活個不停的姨娘,對視一眼,不由得面面相覷。 盯著看了好一會兒,玉墨到底忍不住上前道:“姨娘,你也忙活大半天了,可要先停下歇歇,喝口茶水?!?/br> 柳萋萋正埋頭將香材揉搓成團,額角都汗?jié)窳耍漭p抹了一把,笑道:“不必了,我還不累?!?/br> 自早上從紅襄館回來,她便向玉書玉墨討了香具和各類香材制香。 雖說她已親身試驗過,證明嬰香中并無毒,但因著媛兒說得那話,她心里如何都放不下,回了武安侯府,便開始用她那靈敏的鼻子著手調(diào)制嬰香。 試了四五回,改了其內(nèi)香材的量,又試著添了其他香材,雖說那香味與孟松洵手上的嬰香越來越接近,可她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又折騰了幾個時辰,柳萋萋望著滿桌的狼藉和昏昏欲睡的玉書玉墨,到底不好再折磨她們,只能放下手中的香具,更衣睡下,在榻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了大半柱香的工夫,才勉強睡了過去。 夢里,她又看見了那只白皙細小的孩子的手,這回是在日光明媚的窗下,她掀開熟悉的書冊,又回到了“嬰香”那一頁,這一回柳萋萋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書頁上記載內(nèi)容。 暖陽映照著白紙黑字,可看著上頭的香方,柳萋萋卻如墜冰窟,刺骨的寒意蔓及五臟六腑。 在她錯愕震驚之際,四下驟然變得昏暗,一片漆黑中,柳萋萋看見一個長發(fā)垂落的白衣女子背對著她坐在一把圈椅上,凄凄慘慘的哭聲若鬼泣般令人不寒而栗。 她也不知哪來的勇氣提步走過去,問那女子緣何哭泣,那女子緩緩抬起頭,面色慘白如紙無一絲血色。 她沒有回答,只幽幽站起來,往外飄去,柳萋萋跟在她后頭,再尋到她時,便見她坐在了一個木桶之中。 木桶底下是熊熊燃燒的火,那女子趴在桶沿,奄奄一息,無助地望著她,眼眸里滿是哀求,柳萋萋看見她張了張唇,吐出兩個字。 雖是無聲,但她卻清楚地讀了出來,那是…… “救我……” “姨娘,姨娘……” 柳萋萋是被急切的聲兒喚醒的,睜開眼入目便是玉書玉墨擔憂的臉,面上冰涼涼的,她下意識抬手一抹,掌心一片水澤。 “姨娘這是怎么了,一直哭喊個不停?!庇衲P(guān)切道。 想起夢里的一切,柳萋萋慌亂地抓住玉墨的衣袂,問道:“侯爺,侯爺昨夜可回來了?” “今早才回來的,看起來憂心忡忡的,聽吳管事說,侯爺換個衣裳便又要出去辦事了。” 話音未落,玉書玉墨便見柳萋萋自床榻上爬起來,扯過架上的衣衫匆匆一披,便不管不顧地往外跑去。 初春時分,乍暖還寒,早間的涼風鉆進柳萋萋單薄的里衣里,凍得柳萋萋一個哆嗦,但她卻步履不停,趿著鞋,小跑著穿過輕緋苑與松籬居相隔的那道月亮門,唯恐錯過孟松洵。 乍一入了松籬居,她便瞥見那個熟悉的挺拔身影穿過院落,往垂花門的方向而去,她正欲開口呼喚,那廂卻似有所感應,驀然止步折身看來,在看到她的一刻,面露驚詫,旋即闊步向她而來。 “這么冷的天,怎的穿成這樣便出來了?!?/br> 孟松洵嘴上嗔怪著,卻是利落地脫下外衫裹住了柳萋萋。 “侯爺。”柳萋萋伸手攥住他的衣袂,不知是因著激動,還是被凍的,雙唇開闔,微微發(fā)顫,卻是久久說不出話來。 孟松洵見狀劍眉微蹙,將她打橫抱起,在正屋的一張?zhí)珟熞紊戏畔拢o她一杯熱茶,柔聲安慰道:“沒事,慢慢說。” 柳萋萋努力穩(wěn)著呼吸,片刻后,看向孟松洵,朱唇微咬,似有些忐忑,“侯爺,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一本奇怪的香譜,上頭還有嬰香的香方,甚至還有一個女子讓我救救她……” 說著,她竟忍不住滴滴答答掉下眼淚來,分明只是夢,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格外得真。 “您能不能救救她,我也不知那地方在哪兒,可總覺得她與嬰香有關(guān)……那嬰香的香方,可世上怎會有如此殘忍的香方……”柳萋萋腦中一片混亂,逐漸變得語無倫次,她不知該如何解釋,她甚至怕孟松洵將她當成一個瘋子。 打聽見“香譜”二字,孟松洵一對眉頭便皺得愈發(fā)得深了,看著柳萋萋這副既恐懼又痛苦的模樣,知曉她或是夢見了什么可怕的事,他強忍著將她摟進懷里的沖動,低低地喚她。 “萋萋,萋萋,別急,人我們會去救,我這便去救?!?/br> “去哪里救?如何救?”柳萋萋抽了抽鼻子,問道。 “侯爺,侯爺!” 孟松洵張了張嘴,卻聽院外驀然響起賀頌急切的聲兒。 他看了眼柳萋萋,道了句“我很快回來”,旋即折身出了正屋,同賀頌進了東廂。 柳萋萋遠遠看著賀頌沉肅的神情,心下總有不好的預感,起身往東廂而去,隔著門扇,依稀傳來賀頌的說話聲。 “侯爺,果真……刑部的人一走,深夜那些護院便開始偷偷往外搬運什么……我潛入……發(fā)現(xiàn)后院的井中有一條密道……晚了一步……在巨大的蒸籠中……赤身果體,死狀極慘……而今大理寺的人已包圍了那宅院,蘇大人正在命人搬運剩下的尸首……” 雖是只聽到幾個模模糊糊的字眼,柳萋萋都覺一股涼意至滲到心底,甚至快斷了她的呼吸。 她以為那只是她的夢。 為何一切卻與她夢中那個詭異的香方這般貼合。 “……倒入煉蜜混揉,將香材抹于女子玉肌之上,桶底置水些許,閉塞女子七竅,坐于其中,以大火蒸一炷香……” 作者有話說: 這香方是我編的,沒有任何科學依據(jù),不要糾結(jié)(捂臉) 感謝在2023-0 2-09 22: 23: 28~2023-0 2- 2 2 23: 25: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天賜的寶貝兒 269瓶;陽春德澤 23瓶;苦厄 5瓶;silvia 2瓶;無鏡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9章 此時清平坊, 玉柳巷。 蘇譯徜以手捂鼻,蹙眉看著一具具自地底暗室抬上來的尸首,強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 這已是抬出來的第三具尸首了, 因著這幾日天熱, 再加上尸首并未及時處置,這些赤身果體,未著寸縷的女尸已然長出尸斑,周身散發(fā)出陣陣腐臭。 抬尸的大理寺侍衛(wèi)縱然以麻布覆面遮擋口鼻,但仍受不住那濃重的惡臭,一出地面便有人止不住倚靠著院中的高樹俯身嘔吐起來。 畢竟只消是個正常的, 看到底下慘烈的場景, 都會生出這樣的反應。 正屋地底是個密室,其內(nèi)置一口巨大的灶臺, 灶臺之上有一浴桶大小的木桶,這些尸首正是從木桶中被發(fā)現(xiàn)的。木桶桶蓋被死死閂緊,那些女子被脫去了全身的衣裳,抹滿了香材, 七竅封閉, 只留鼻子稍稍通氣, 雙手雙腳皆被繩所縛, 不得動彈。 她們多是因著蒸騰的熱氣活活窒息而死的, 桶蓋被掀開時, 她們以扭曲詭異的姿態(tài)躺在其中, 神情痛苦, 無助, 絕望, 桶壁和桶頂遍布長短深淺, 令人觸目驚心的抓痕。 每一道抓痕都是她們死前無盡的恐懼與掙扎。 蘇譯徜不曾親眼看見底下的場景,亦不敢去看,光是聽著下屬的描述,都覺得毛骨悚然。 這嬰香在京中流傳了幾個月,他不敢想象那顧長驟為此到底害死了多少姑娘。 余光瞥見前去抓人的下屬闊步而來,他登時急切地問道:“顧長驟可抓到了?” 下屬面露難色,搖了搖頭,“稟大人,我們奉命去顧家搜查,顧長驟平素會去的地方我們也都去了,確實沒有尋到,屬下?lián)摹欓L驟怕是早已畏罪潛逃?!?/br> 聞得此言,蘇譯徜的面色不由得凝重了幾分,須臾,吩咐道:“只消他還未逃出京城就還不算難辦,派人去通知城門吏,嚴查所有出城之人,以防顧長驟趁機竄逃?!?/br> “是?!毕聦僦刂攸c頭,看了眼那蒙著白布擺在院落中的尸首,眸中不由得顯出幾分憤恨,旋即折身疾步而去。 很快,仵作也拎著木箱匆匆趕來,蘇譯徜沒敢去瞧驗尸的場景,只負手往外看去。 雖大理寺的人已提前管控住了周遭巷子中的百姓,但院門外仍圍滿了人,對著這廂指指點點,交頭接耳。 如今從顧長驟院中搜出這些女子尸首,無論嬰香兇殺案是否是顧長驟所為,害死了那么多人,顧長驟定難逃罪責。 顧家這回算是攤上大事了。 午時,皇宮,乾華殿。 天弘帝跟前的大太監(jiān)孟郝快步入了殿內(nèi),隔著軟煙羅幃帳,便見殿內(nèi)香煙裊裊,一近天命的男子兩頰凹陷,面容枯瘦,滿是病態(tài),正慵懶地躺在床榻上,斜靠著軟枕,任由身側(cè)年輕嬌美,不過雙十年紀的女子捶著腿。 “陛下?!泵虾滦⌒囊硪黹_口道,“顧大人還在殿外跪著呢?!?/br> 天弘帝眼也不抬,“好端端的,跪著做什么,讓他進來……” “是?!泵虾聭曂肆顺鋈?,很快便將顧長奕領(lǐng)進了殿內(nèi)。 甫一在了幃帳前停下,顧長奕便屈膝跪地,高聲道:“陛下,臣有罪……臣治家不嚴,才至家弟為jian人所惑,做出那般畜牲不如,人神共憤之事,請陛下責罰!” 原閉目休憩的天弘帝聞言,這才緩緩抬起眼瞼,“顧大人這是怎么了,究竟出了何事?。俊?/br> 不待顧長奕回答,一側(cè)的孟郝已先一步稟道:“回陛下,聽說顧大人的胞弟,顧家三爺顧長驟嗜賭成性,為還賭債,以女子為材,制出了一種特殊的嬰香在京中高價售賣。大理寺今早在他購置的院中抬出了不少女子尸首,這會兒正在京城各處搜捕顧家三爺呢。” 聽到死了不少女子,天弘帝稍一抬眉,卻是未有太大的反應,只語氣平淡地道了句。 “是嗎?草菅人命,確實該死?!?/br> 顧長奕聞言重重磕了兩個響頭,義正辭嚴道:“臣雖不知家弟所為,但家弟畢竟也是顧家人,作為顧家家主,此事臣難辭其咎,請陛下降罪于臣,以平民憤?!?/br> 天弘帝在床榻上稍稍挪了挪身子,少頃,懶懶道:“顧大人都說了,此事是你胞弟一人所為,與顧大人又有何干系。朕是明君,又怎會因此遷怒于顧大人呢?!?/br> “此事不必再提,待抓住了那顧長驟,依法處置便是,朕定不會讓此事牽累到顧大人?!碧旌氲垲D了頓,又道,“對了,上回顧大人制的香,對朕的痼疾甚是有效,你需要的香材都已備好,無需再等,明日顧大人便著手準備制香吧。” 此言一出,原默默坐在床榻上的皇后朱氏驀然身子一顫,捶腿的手凝滯在那廂。 或是感受到她的動作停了下來,一個凌厲陰沉的眼風掃來,皇后咬了咬唇,忙垂下眼眸忍著手臂的酸澀繼續(xù)捶打著。 “是,臣明白?!?/br> 如愿得了天弘帝的承諾,顧長奕長舒一口氣,緩緩退出乾華殿。 踏出殿門后,他拱手沖孟郝躬了一禮,恭敬地道了聲“謝”,方才整了整衣袍,挺起背脊含笑往宮門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