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吻 第2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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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又過去了大概一分鐘。 吹水佬暗自咬牙,終于面朝許芳菲,不情不愿地開口:“小meimei,我替我弟跟你說聲對不起。我向你保證,不會有下次,請你原諒他?!?/br> 趙益民是個混賬,他哥哥又能好到哪里去,這兄弟兩個,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向她道歉認錯,不過是趕鴨子上架,沒有半點真心。 許芳菲很清楚,如果不是迫于鄭西野的威懾,這個吹水哥絕不可能向她表達絲毫歉意。 她克制著怒火,沒有搭這人的話,只是質問:“我同學楊露呢?” 吹水佬伸手,指向雅間里側的隔間:“跟里頭躺著呢?!?/br> 聞言,許芳菲立刻三步并作兩步走,奔向隔間。進去一瞧,發(fā)現(xiàn)這個隔間是個類似休息室的區(qū)域,光線暗淡,擺著兩張引人遐想的按摩床。 楊露躺在外側那張床上,雙眼緊閉,兩腮酡紅,渾身酒氣沖天。 許芳菲心一沉,趕緊檢查楊露身上的衣物。 吹水佬站在隔間入口,摸了摸鼻子,急于撇清:“欸,先說清楚啊,我們可什么都沒做。進這間酒吧之前,她就已經喝高了?!?/br> 許芳菲伸手,晃了晃楊露的胳膊,喊道:“楊露?楊露?” “……許芳菲?”楊露皺著眉睜開眼睛,看清面前的臉龐,十分困惑,“這是哪里?” 見楊露只是醉酒,沒有大礙,許芳菲總算松了口氣。她伸手將楊露扶坐起來,擔憂道:“這么晚了,你怎么喝這么多酒?” “我和幾個朋友在外面玩,說有個酒吧今晚剛開業(yè),大酬賓,酒水全部七五折。我們點了幾套酒在玩游戲,后來……”楊露吃力地回憶著,突然想起什么,神色大變,“后來就遇到了趙益民!” 提起這個名字,楊露像是活見鬼,惶恐不已地抓住許芳菲的手,顫聲口齒不清道:“他說他在學校經??匆娢摇⑽液湍阕咴谝黄?,問我是不是你朋友,我酒勁上頭懟了他兩句,然后就被他拖走了……” “沒事了,沒事了。”看著楊露驚慌的神色,許芳菲又是內疚又是心疼,伸手抱住她,輕輕拍她的背脊和腦袋,“趙益民已經走了,沒有人會傷害你?!?/br> 許芳菲一聲接一聲地安撫。 楊露情緒稍微穩(wěn)定了些,任由許芳菲攙扶著走出隔間。 她腦子還暈乎著,抬高眼簾,茫然地看向滿屋子陌生人。片刻,楊露擰眉,使勁甩了甩頭,大著舌頭問許芳菲:“這、這些都誰呀?” 許芳菲正要答話,屋外卻忽然響起一陣人聲,雜亂無章。 下一瞬,雅間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幾名身著警服的男女破門而入。 吹水佬見狀,臉色驟沉,低罵:“cao,怎么還驚動了條子?!本o接著便溜進隔間躲起來。 “所有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白凈小警察,看起來年紀很輕,應該剛從警校畢業(yè)不久。他沉聲道:“全都把身份證拿出來!” “警官,我們都是正經生意人,每年納很多稅的。”胸前烙著蝴蝶刺青的女孩嬌笑出聲,道,“你們這樣闖進來,會嚇到客人,很影響我酒吧的生意呀?!?/br> 年輕警察冷哼:“少在這兒嬉皮笑臉!” 鄭西野面無表情地吐出最后一口煙圈,掐滅煙頭。 這時,又一道高個兒身影從隊伍后方緩步走出,身姿挺拔,神情清冷,警帽帽檐下的五官英俊逼人。 他目光掃視一圈,問:“誰報的警?” 幾秒后,一把細聲細氣的嗓音響起來,用力清了清嗓子,支吾著回答:“是我?!?/br> 話音落地,屋子里鴉默雀靜。 所有人不約而同轉頭,目光匯集到一處——居然是那個毛都沒長齊的丫頭片子。 許芳菲這會兒心頭也在打鼓。 臨出門前,她內心一番斗爭,最終還是打了報警電話。畢竟,人名警察光輝偉大的形象,在每個孩子心里都扎著根。 可這會兒這個節(jié)骨眼,真見了這一隊光輝人馬,許芳菲忽然又后悔了…… 就在她胡七八糟思索的當口,領隊的警官已經走到面前。 他說:“你好同學,我是凌城公安局刑偵大隊的江敘?!?/br> 許芳菲:“你好,警官先生?!?/br> 江敘扭過頭,不動聲色看了眼坐在沙發(fā)上的冷峻男人,“你報警說有人綁架了你的同班同學,是怎么回事?” 許芳菲額頭冷汗涔涔,低著腦袋琢磨著,回道:“不好意思,江警官,是我搞錯了?!?/br> 江敘看著她,銳利目光幾乎能洞穿人心:“屋里這些人你認識?” 許芳菲在這樣的審視下幾乎繃不住,硬著頭皮道:“對。他們都、都是我的朋友?!?/br> 就在這時,一陣輕笑冷不丁響起。 江敘和許芳菲同時循笑聲望去。 鄭西野走過來,站到了許芳菲身旁。他嘴角噙著一道散漫的弧,整個人四平八穩(wěn),懶倦隨性,毫無破綻:“警官,我家小孩子不懂事,浪費這么多警力,對不住?!?/br> 兩個男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匯。 一個冷漠,一個研判,刀光劍影。 片刻,江敘平靜地問:“同學,這是你的誰?” “是我的……”昏暗包間內,許芳菲站在鄭西野身旁,臉蛋不可抑制地泛起紅潮,“哥哥。很親的哥哥?!?/br> 江敘伸手,一副公事公辦的語氣,寒聲:“麻煩出示一下證件?!?/br> 鄭西野從錢夾里取出身份證,遞過去。 江敘低眸打量兩眼,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扯扯唇,皮笑rou不笑地將證件還回,道:“不好意思鄭先生,打擾了?!?/br> “不礙事?!编嵨饕袄涞恍Γ靶量喔魑恍值芘芤惶肆??!?/br> * 一場風波來得毫無征兆,又平息于無聲。 警察們走了。 鄭西野視線掃過一屋子的牛鬼蛇神,最后落定在兩個年輕小姑娘身上。一個穿著條超短裙,頭暈目眩醉醺醺,自己幾乎站立不穩(wěn),另一個衣著保守素面朝天,正擔憂地攙扶著另一個。 鄭西野盯著和周圍格格不入的少女,問:“你朋友怎么樣了?” 話音剛落,楊露嘴里忽然含混地蹦出句什么,咬字非常不清晰。 許芳菲沒聽清她的話,手臂用力把楊露扶穩(wěn),腦袋往她涂著玻璃唇釉的嘴巴靠近些許,問:“你說什么?” 楊露這會兒頭暈得厲害,努力半天才捋直舌頭,在許芳菲耳畔說:“我、我頭疼,不喝了??刹豢梢浴臀一丶??” “好好好?!痹S芳菲連忙點頭,“我這就送你回去。” 楊露醉眼迷蒙,模糊視野里依稀映入一張布滿憂色的干凈小臉。她辨認出是許芳菲,放下心,身子一軟歪倒在好友肩上。 楊露是瘦長身形,一米六幾的個子體重一百來斤,著實苗條。但許芳菲細胳膊細腿兒力氣小,平時要扛動一個百來斤的人已經難比登天,更別說,這會兒楊露還喝酒了。 醉酒的人渾身使不上力,身子就如同灌了鉛,比平時要沉上好幾倍。 許芳菲搖晃了一下,勉強用全身力量支撐住楊露,剛要帶著她離開,又想起什么。她扭頭看向不遠處的男人,吃力道:“今晚謝謝你。我們先走了,再見?!?/br> 鄭西野卻說:“我送你。” 話音落地,一屋子爺們兒不約而同相視一眼,眼神折射出幾分詫異。 那邊廂,許芳菲婉拒的話已經滾到嘴邊,又硬生生咽回去。 雖然不太想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他添麻煩,但是…… 這么晚了,這片街本來就不是什么太平地方,她一個人帶著楊露出去,確實不安全。 遲疑好幾秒,許芳菲最終還是點點頭,“嗯。” 之后,鄭西野回身給手下人交代了兩句,隨后便帶著許芳菲和楊露離開了“本杰明”。 車就停在路邊的露天停車場。 鄭西野給車解了鎖,紳士地替兩個女孩兒拉開后座車門。 許芳菲雙手抱住楊露的腰,費勁地把她往車里托。 鄭西野見許芳菲動作吃力,眉頭微蹙,想給她搭把手,余光掃見楊露清涼的穿著,又頓住了,杵在原地沒有動。 好一陣功夫,許芳菲才把楊露給懟進汽車后座。 楊露被剛才一番動靜給驚得清醒了點。她睜開眼,揉揉眼睛,迷茫地左右看,然后打了個酒嗝問:“許芳菲,這是哪兒?” 好友醉得分不清東南西北,手背將眼妝揉得臟兮兮,亂七八糟糊在清秀可人的臉蛋上,看著就像只小花貓。 許芳菲忍俊不禁,安撫道:“在車里。你睡一會兒,馬上就到家了?!?/br> 看見許芳菲的臉龐,楊露瞬間放下心來,點點頭,趴在她腿上睡過去。 許芳菲拿出一張紙巾,輕輕替楊露擦拭花了的睫毛膏。 鄭西野坐進駕駛室,透過中央后視鏡往后瞧,剛好看見這一幕——她眼睫低垂,細白的指尖捏著紙巾一角,替好友擦臉,神色專注,繾綣溫柔。 鄭西野盯著她腮邊垂落的那綹耳發(fā),心念微動,幾秒才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鄭西野:“你朋友住哪兒?!?/br> 許芳菲回憶了下,報上了一個地址。 * 直到從楊露家的單元樓內出來,許芳菲緊繃著的神經才完全松懈。 庭院深深,夜風吹散暑氣,帶來幾分難得的涼爽。 許芳菲耷拉著腦袋往前走著,忽然轉頭,望向身邊的男人,試探問:“今天,我是不是差點給你惹上大麻煩?” 鄭西野側目看她一眼,“你說那些條子?” 許芳菲點頭。 愧疚地沉默幾秒,許芳菲又道:“對不起。當時我一直聯(lián)系不上你,又怕楊露出意外,只能報警了……” 今晚那么多警察神兵天降,要不是他足夠沉著冷靜,恐怕真的會被她害死。 “你沒有做錯事,不用道歉。” 鄭西野嘴角微勾,“相反,你很聰明,很理智,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聽他這么說,許芳菲倏的愣住,連帶著腳下的步子也跟著停下。 鄭西野也隨她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