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天精化氣,以澈三元;地靈化氣,以粹吾身;玄真化氣……」崇善樓的樓頂,有一名頭發(fā)向后炸開、穿著制服的瘦弱少年雙目緊閉,口中念念有詞,雙目微閉地盤坐著。 像是頂樓這樣危險的地方,通常校方是不允許學(xué)生進(jìn)入的,不過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即使三令五申,或是用大鎖將入口鎖起來,總是有叛逆的學(xué)生不愿乖乖聽話,想辦法進(jìn)入其中。畢竟頂樓才是校園里面最有隱私的地方。沒有監(jiān)視器、沒有人會經(jīng)過,而且還很空曠,這些條件自然成為不想引人注目的學(xué)生的「應(yīng)許之地」。 而全校最不想引人注目的,恐怕就是這名正在盤坐的少年──許明儒了。 許明儒依照沉一洋昨天傳授『行氣訣』的要求:在丑時,也就是清晨五點到七點這段期間,于空曠之處施展。雖然許明儒因為盥洗而晚了一些,不過他自認(rèn)為這點彈性應(yīng)該不會影響太多行氣訣得成效。 隨著口訣如咒語般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許明儒也明白了何謂「吸收天地日月之氣,淬練體魄與真氣」,他感覺到每一吋肌膚都像是在呼吸一般,吸入清爽得乾冷的空氣,與體內(nèi)的真玄鬼氣、昨日殘留的、沉一洋給的先天真炁三者交融為一,接著隨著許明儒的意識所cao控的真玄鬼氣的主導(dǎo)下,依照口訣的要求,運行著一條又一條的經(jīng)脈。 「啊……」許明儒念完口訣的最后一個字,經(jīng)脈延展的舒適,令他忍不住長吟了一聲「真舒服……」 忍耐著伸懶腰的衝動,許明儒伸出原本放在盤著的雙腿之間的手,朝著粗糙的水泥地輕輕使力,整個人就這么盤著腿,怪模怪樣的倒立了起來。 真神奇……許明儒忍不住心想。雖然從沒試過,但是靠自己身上孱弱的肌rou肯定是沒辦法直接倒立的,不過剛才卻是輕而易舉,甚至沒用太多的力氣。 就像是……頭重腳輕一般,稍微傾斜,就自然倒立了。 許明儒搖搖頭,不再去想和行氣訣無關(guān)的事。 「天精化氣,以澈三元;地靈化氣,以粹吾,身,玄真,化,氣,以……」雖然倒立做起來意外地輕松,但是大量的血液會隨著倒立衝擊大腦的事時不會改變,這種頭昏腦脹的不適感使得許明儒念起口中的咒語格外辛苦。 「又追丟了?」一名蓄著中性短發(fā)的女性單腳蹬在椅子上,另一支腳自然垂下,大喇喇地坐在一張古色古香的椅子上,臉上的疤痕讓她看起來顯得更加英姿颯爽。 五個男人站在客廳中心低著頭,不敢看向疤面女子,也不敢接話。 「真是廢物?!拱堂媾舆B生氣都懶,只是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端是個山賊頭頭的模樣。 「副堂主?!棺诳蛷d右側(cè)的長發(fā)男子不急不徐地說道。長發(fā)男子生得十分貌美:瓜子臉、丹鳳眼、挺鼻樑還有一張櫻桃小嘴,若不是那兩道劍眉帶出的男子氣概,這男人活脫脫就是個古典美女?!肝业故锹牭絺€消息?!?/br> 「說!別在那邊欲言又止的!」被稱作副堂主的疤面女子小手一揮,說道。 「我聽說,有人在嶺安高中附近,看到那傢伙在悠間的和一個孩子吃早餐呢?!雇鯐惭谧燧p笑道「真諷刺啊,追得半死。」 「嶺安高中?」疤面副堂主有些意外,旋即低下頭,考慮著甚么。 「王書聿,你那號稱天才的徒弟不就讀那嗎?」一名濃眉大眼,剃著平頭的中年男子看著對面的長發(fā)男子,語帶嘲諷地說。 「哈。龐老哥過譽了?!雇鯐膊患膊恍斓匦α艘幌拢缓笳f:「不過我說啊,我們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最好還是趕緊培養(yǎng)親傳的弟子,別整天帶著一大批無用之物到處晃盪,否則像是老堂主……」 「你給我閉上你的鳥嘴!」那被長發(fā)男子喚作龐老哥的平頭男子雙目一睜,沉聲吼道。一股氣勁暴起,如山一般壓向王書聿。 「龐老哥,你那點軍威拿來嚇嚇你家小朋友就好了,對我可不管用?!雇鯐矄问殖勺?,輕描淡寫地一撕,那氣勁便化于無形。 「哼!」龐姓男子不屑地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夠了沒?要打就打,少在那像娘們一樣唇槍舌戰(zhàn)的!」疤面副堂主冷眉一抬,啐了一口,隨即轉(zhuǎn)頭再度看向跪在地上的五個人,喊道「你們五個!」 「是。」五人同時抬頭,齊聲道。 「下個禮拜跟船到金三角去,別再搞砸了?!拱堂娓碧弥髟俅涡∈忠粨],示意眾人解散,隨即離開座位,朝里頭的房間走去。 「龐老哥,怎么樣,打嗎?」王書聿對著龐姓男子優(yōu)雅一笑,問道。 「呸!」龐姓男子倒是不再與王書聿爭吵,走到五個人面前。 「你們五個,這次要是再出甚么差錯,我一掌一個。」 「是。」 龐姓男子隨即大跨步著離開客廳了,王書聿也緩緩站起,飄逸而出??蛷d里只剩下跪在地上的五名下屬。 金三角啊……那可是苦差事。 五人相視,都是嘆了一口氣,認(rèn)命地離開。 誰也不知道,名震江湖的走私集團(tuán)──蟒華堂的據(jù)點,竟就藏身在這樣偏僻鄉(xiāng)下的三合院中。 「錢呢?」早自習(xí)結(jié)束,范老師一離開教室,陳明強就走到許明儒的座位上,面色不善地問。 許明儒愣了一下,接著緩慢從口袋里掏出一千五百塊。 陳明強也是一愣,他倒是沒想到許明儒真的能將那包毒品賣出去。不過他很快就將那錢接過來,無論許明儒是真的賣出去,或是自掏腰包,一千五就是一千五,對他而言沒甚么分別。 「還欠我六千五?。∮浿?!」陳明強惡狠狠地說。 「嗯……那個……」許明儒有些難以啟齒。 「三小啦!」陳明強才沒有那個耐性,轉(zhuǎn)身就走。 「東……東西呢?」許明儒趕緊喊住陳明強。 陳明強高大的身軀一震,轉(zhuǎn)過身來,神色復(fù)雜。 這小子……真的賣掉了? 而且還能再賣? 「過幾天拿給你?!龟惷鲝姾芸炀突謴?fù)那冷冷的表情,接著再度轉(zhuǎn)身離開。他這次沒有看見許明儒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正狠狠掐著自己的大腿。 「阿強,最近干得不錯喔!」豪哥坐在撞球檯,邊抽著菸,邊看著在他面前站得挺挺的陳明強,笑著說 「還好啦……」陳明強靦腆地笑了笑。 「不僅那債你討回來了,那玩意……你也賣掉了,而且還主動來跟我要。你該不會是自己要吸的吧?」豪哥隨手將菸頭丟在撞球桌上,走向陳明強。 「嘿嘿嘿,不是啦,豪哥!我是真的賣掉了!」陳明強衝著豪哥,臉上盡是討好的笑容。 「真賣掉啦?嘖嘖,那看來不給你點甜頭不行呢……」豪哥站著三七步,上下打量著陳明強,搓了搓下巴,思考著。 「豪哥,跟著你混,為你辦事,那是天經(jīng)地義的,哪里還要甚么甜頭!」陳明強連忙揮著雙手,謙虛道。 「嘿嘿,你小子人高馬大,倒是挺會巴結(jié)的?。俊购栏缟扉L手,拍了拍陳明強的臉頰。 陳明強滿臉笑容,哪敢反抗眼前這個又不高又不壯的痞子。 「該怎么犒賞你,先讓我再想想啊……」豪哥一邊說,一邊又從旁邊的名牌側(cè)背包翻出一張紙「來,老樣子,這些名單應(yīng)該夠你忙一陣子了?!?/br> 「是,不過豪哥,我可不可以問個問題?」陳明強小心翼翼地將紙摺起來,放進(jìn)口袋,然后問道。 「問??!」豪哥又點起一根菸,順便塞了一根菸到陳明強嘴里,替他點燃。 「謝謝豪哥,謝謝豪哥。」陳明強一邊鞠躬,一邊吸了一口氣,然后問「豪哥,你們崇義幫本來不是只負(fù)責(zé)高利貸嗎?甚么時候……這種事也接了?」 「誰跟你說崇義幫負(fù)責(zé)高利貸了?」豪哥吐了口菸,饒富興味地看著陳明強,反問。 「不是嗎?」陳明強歪著頭問。難不成,以前豪哥分配的討債任務(wù)都是崇義幫表面的業(yè)務(wù),實際上的崇義幫…… 「嘿嘿。」豪哥笑了一笑,將包包里的錢包、手機還有鑰匙拿出來,接著乾脆地將包包丟給陳明強,說道「收好,里面有一大堆。我看你應(yīng)該有穩(wěn)定貨源了,多開發(fā)幾個,多穩(wěn)固一下關(guān)係。還有你那一千塊就不用上繳了。雖然數(shù)量很小,但是加上這個二手包包,就當(dāng)作個獎金,你看怎么樣?」 「好!謝謝豪哥!謝謝豪哥!」陳明強不停地鞠躬。雖然這點錢只是小錢,但重要的是豪哥將整個包包都交給他,無疑是對自己更加看重了,這比甚么甜頭都還要來的更好。 豪哥也拍了拍陳明強的肩膀,熱情地笑著。 碰! 「嘔!」陳明強腹部突然遭到一記重?fù)?,毫無防備的他忍不住乾嘔一聲。 豪哥甩了甩有些發(fā)疼的拳頭。剛才熱情的笑臉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冷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