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想用這種方法讓衛(wèi)寒放棄這種做法，誰知道衛(wèi)寒拿出手機，用攝像頭直直地對著她拍了一張，簡宜還沒反應過來，衛(wèi)寒已經(jīng)把這張照片也設成了他的手機壁紙。

    衛(wèi)寒的舉動，讓簡宜難以置信。

    她拿過手機看了眼，拍得可真夠難看的，這個俯拍的角度把她拍得像小矮人，因為生氣臉頰微微泛著紅，兩個眼睛還瞪得渾圓，整個人看起來氣鼓鼓的。

    簡宜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

    不能生氣，不能和這種人生氣，簡宜反復告誡自己。

    衛(wèi)寒問她：“我拍得不好？”

    她只能咬著牙把苦往心里咽：“很好，好極了?！?/br>
    衛(wèi)寒又問：“你不滿意？”

    簡宜擠出笑容：“不，很滿意，非常滿意?！?/br>
    事已成定局，簡宜也懶得再和他多說什么，她把手機揣回口袋，準備下班。

    她說：“那我回去睡午覺了。”

    衛(wèi)寒嗯了聲，沒什么反應。

    她想，這次見完面，下次見面大概就是圣誕節(jié)了，想到又有幾天不用再見到衛(wèi)寒，她心情由陰轉晴，幾乎是跑著走出了籃球場。

    一走出衛(wèi)寒的視線，她立刻就把手機上的壁紙換了。

    晦氣。

    ——

    簡宜已經(jīng)走了，衛(wèi)寒在休息室重新?lián)Q了雙鞋，邵逢問他下午有什么安排，要不要一起去郊區(qū)玩賽車。

    衛(wèi)寒穿上外套：“不了，我舅舅喊我去家里吃飯?！?/br>
    邵逢一聽：“我也一起去行嗎？說起來，我也好久沒見舅舅了?！?/br>
    他們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邵逢跟著衛(wèi)寒喊慣了，一直都喊傅嶼岸舅舅。

    “隨你?！?/br>
    衛(wèi)寒這么說，那就是同意的意思，邵逢也沒客氣，下午跟著他一起去舅舅家做客。

    剛進門，邵逢就嘴甜地喊了聲：“舅舅好?！?/br>
    傅嶼岸眉眼彎了彎，問他要喝什么。

    “不用麻煩了，我又不是第一次過來了，我自己去拿就行，”說著，邵逢輕車熟路地走到客廳盡頭，拉開冰箱，他回過頭問衛(wèi)寒，“你要喝什么？”

    衛(wèi)寒還沒開口，邵逢就被最頂層的一瓶烏漆嘛黑的罐頭吸引了注意力，他拿在手里來回打量了幾秒，覺得這東西出現(xiàn)在這個家里實在突兀。

    他忍不住問：“舅舅，這是什么來的，能吃的嗎？”

    傅嶼岸心里一驚，先是看了衛(wèi)寒一眼，隨后緩緩答道：“這是朋友家里做的腌菜，她昨天從家鄉(xiāng)拿過來給我的?！?/br>
    聽到“腌菜”這兩個字，坐在沙發(fā)上玩游戲的衛(wèi)寒忽然抬起頭。

    邵逢：“哦，我還以為發(fā)霉了呢。”

    邵逢嘀咕著，正準備把東西放進去，衛(wèi)寒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把他手里拿著的玻璃罐拿了過去。

    “怎么，你也感興趣？”邵逢疑惑。

    衛(wèi)寒沒理會他，眉頭皺得很緊。

    這個瓶子，他怎么覺得有點眼熟？

    第4章

    那個透明的玻璃瓶在衛(wèi)寒手里來回打量，直到另一只寬大有力的手不動聲色地把它重新放回冰箱，冰箱門已經(jīng)關上，傅嶼岸輕聲道：“先上樓吃飯吧，知道你們要來，alston從中午就開始忙活了，你們今天可得多吃點?！?/br>
    alston是傅嶼岸以前在歐洲留學時認識的朋友，曾經(jīng)是米其林三星餐廳的廚師，知道他近期來了江城，傅嶼岸今天特意邀請他過來一展廚藝。

    而衛(wèi)寒望著緊閉的冰箱門，不知想起了什么，目光變得幽深。

    “走吧走吧，吃飯去，我都快餓死了。”邵逢給衛(wèi)寒扔了一瓶飲料，一邊勾著衛(wèi)寒的肩膀往樓上走。

    走到樓道口，衛(wèi)寒忽然又回了頭，只見傅嶼岸還站在原地，微笑地朝他揮手示意他上樓，看不出什么異樣。

    吵鬧聲已經(jīng)消失，衛(wèi)寒他們上了樓，傅嶼岸打開冰箱，把罐頭重新取了出來。

    冰箱的冷氣撲面，他好像也清醒了些，思忖許久，最后他把它放到廚房冰箱最底層的最里側，一個不會被人輕易發(fā)現(xiàn)的隱秘角落，就像他內心那些見不得光的情感，從來不敢妄自暴露在人前。

    其實他心里很清楚，那天的罐頭絕不是為他準備的，他也不想追問她一開始是打算將之送與誰，這個答案他不想去猜，只要最后落在他手上就足夠了。

    放好物品，傅嶼岸這才上了樓。

    餐桌上，衛(wèi)寒很安靜，他向來用餐不喜歡說話，低頭沉默地切割餐盤里的食物，姿態(tài)優(yōu)雅。

    邵逢倒是嘴沒停過，和傅嶼岸聊起他哥哥最近正在做的新能源項目，想向傅嶼岸征求一些意見。

    聊得正起興，衛(wèi)寒的手機忽然彈出新消息，衛(wèi)寒沒理會，但旁邊的邵逢倒是一臉的驚訝，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盯著衛(wèi)寒的手機。

    “我靠，衛(wèi)寒，我沒看錯吧，”邵逢把餐具放到一旁，難以置信，“這是怎么回事，啥時候換的？”

    傅嶼岸好奇問道：“怎么了？”

    “舅舅，你看衛(wèi)寒的手機壁紙！”邵逢把衛(wèi)寒的手機舉起，迫不及待地和他分享自己的發(fā)現(xiàn)，像是擔心他忘了簡宜是誰，還解釋了一番，“這是簡宜，就是衛(wèi)寒現(xiàn)在的女朋友，你之前見過的。”

    握著刀叉的手明顯一滯，傅嶼岸再次抬頭時看到了一張照片，明顯是小情侶玩鬧時拍下的照片，女孩仰著頭，明亮的眼睛瞪著渾圓，像是在生氣，臉上盡是不忿，表情生動又帶著稚氣，他還從未在她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

    邵逢還在揶揄：“難得啊，第一次見我們衛(wèi)大少爺做這種事?！?/br>
    衛(wèi)寒表情淡淡，說的話卻和事實不符。

    他說：“她鬧著，讓我換的?！?/br>
    邵逢起哄：“看不出來，你倆還挺甜，剛開始見你對她愛搭不理的，我還以為你們不到一個月就要分，沒想到現(xiàn)在都快大半年了?！?/br>
    傅嶼岸一直沒說話，也不作點評，邵逢以為他對這些不感興趣，已經(jīng)開始談論別的話題，忽然聽見舅舅開口：“你和那個女孩以后有什么打算？”

    這話問的是衛(wèi)寒，邵逢也轉頭望了過去。

    這簡單的一句話，衛(wèi)寒卻反應了幾秒，因為這是傅嶼岸第一次過問他這些事情。

    他頓了頓，語氣很淡：“沒什么打算。”

    “你們畢業(yè)后打算結婚？”

    “怎么可能？”

    這話是邵逢說的。

    邵逢邊笑邊搖頭，大概覺得這話說得實在離譜，整個人都吊兒郎當?shù)模骸熬司?，衛(wèi)寒現(xiàn)在才大二呢，能有什么打算，校園戀愛嘛，不都那樣，結婚那都是沒譜的事?！?/br>
    傅嶼岸罕見地擺出了長輩的姿態(tài)，語氣嚴肅了許多：“我看那個女孩不像是愛玩的人，聽說她家里是有些困難的，考上江大也不容易，你如果還是和以前一樣，就不要耽誤她了?！?/br>
    這是勸他分手的意思，衛(wèi)寒聽了出來。

    他放下手里的餐具，餐巾輕拭嘴角，抬頭：“舅舅好像很關心我女朋友。”

    輕描淡寫的語氣，但誰都能聽出其中的暗流涌動。

    傅嶼岸沒有回答，氣氛一時有些詭異，邵逢連忙出來打圓場，拿起紅酒和衛(wèi)寒碰杯。

    “舅舅哪是關心你女朋友，那是關心你。你這話說得多讓人誤會。”

    衛(wèi)寒沒理會他，邵逢自顧自地抿了口紅酒，其實連邵逢都覺得奇怪，因為舅舅一向不干涉他們的事情，今天竟然說了這么多。

    不過轉念一想也正常，聽說傅嶼岸以前念大學時曾經(jīng)去過貧困地區(qū)支教，雖然只有短短幾個月，但后來每逢節(jié)日都會回去看看，他看到簡宜估計是想到了以前的學生，而且他也不了解衛(wèi)寒和簡宜的事情，估計以為衛(wèi)寒把人怎么著了，這都是誤會。

    晚飯結束，開車返校，是邵逢家司機開的車，衛(wèi)寒靠在車后座閉眼假寐。

    知道他還沒睡著，邵逢問他：“那你和簡宜到底是不是認真的?！?/br>
    旁邊的衛(wèi)寒輕笑了聲，反問：“怎樣算認真？”

    剛喝完酒，衛(wèi)寒眼睛里還氤氳著酒氣，半醉半醒似的，眉眼間風流又多情。

    邵逢問完，自己反而卡殼了，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也給不出什么像樣的回答，大學戀愛不都那么回事，合則在一起，不合則分，雖然在他看來，確實簡宜在這段感情里付出得比較多，衛(wèi)寒像是不太上心，對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不過剛剛叔叔說的話，有一點我倒是挺認同，簡宜確實和我們不一樣，她性格單純，對你也好，我看她那么喜歡你，萬一以后你要和她提分手，她要是怎么都不肯分，你有沒有想過怎么辦？”

    衛(wèi)寒原本閉著眼睛假寐，聽到這句話忽然睜開眼，轉過頭看邵逢。

    他抓住了重點：“你覺得，她很喜歡我？”

    “明眼人不都看得出來么？”邵逢的話說得輕飄飄。

    衛(wèi)寒唇角輕扯，手機屏幕點亮，一眼就看到了簡宜這氣鼓鼓的臉，他的心情忽然好了不少。

    “可愛嗎？”衛(wèi)寒看了會，忽然問他。

    “啥？”

    邵逢反應了好一會，才意識到衛(wèi)寒是在問他簡宜的這張照片。

    他點頭：“可愛啊?！?/br>
    衛(wèi)寒滿意地勾唇：“她還嫌我拍得不好?！?/br>
    衛(wèi)寒臉上的表情柔和，活脫脫像是陷在愛情里的人，邵逢恍惚，又看到衛(wèi)寒在微信上找到那個撐傘的卡通女孩的頭像，他認得，那是簡宜。

    衛(wèi)寒在給她發(fā)：【明天早上過來?！?/br>
    五分鐘過去，簡宜并未回復，邵逢好奇問道：“所以，你和簡宜是怎么在一起的？”

    邵逢現(xiàn)在回想起來，甚至都沒搞懂他們是怎么在一起的，畢竟簡宜一看就不會是衛(wèi)寒以前會喜歡的類型。

    聽到這話，衛(wèi)寒把手機反面蓋上，剛才的好心情一下消散得徹底，他點了一根煙，右手半搭在窗外，煙霧由車廂往外飄，聲音也連帶著有點朦朧。

    “不該問的，別問?！?/br>
    車在衛(wèi)寒的公寓前停下，密碼鎖打開，衛(wèi)寒徑自去了二樓，張阿姨正在廚房里打掃，見到他，倒是嚇了一跳。

    “哎呦，小寒今天怎么回來了，不是說今晚要回老宅吃飯嗎？那我現(xiàn)在就去市場里買菜——”

    說著，張阿姨就要脫下圍裙，準備出門。

    “不用麻煩了，我回來找點東西?！?/br>
    平時鮮少進廚房的衛(wèi)寒打開冰箱，從上至下找了一輪，但還是什么都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