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男被她額頭的血洞嚇的一噎，瞪大眼睛道：“……你還活著嗎？”

    宮理：“你猜？”

    她不得不承認(rèn)，相比于那些夜店蹦迪打扮的搶劫者，她更像是這條公路上惡鬼。哭男擦了擦眼睛，扶著卡車的門，站起身來，道：“我叫平樹。你……”

    宮理道：“這兒附近除了萬城還有別的城市嗎？”

    萬城是原著的故事背景，如果可以，她當(dāng)然想暫時離開這個降智大舞臺。

    平樹：“現(xiàn)在哪有那么多城市。都在上百公里之外，曾經(jīng)離萬城最近的春城前一段也似乎發(fā)生了a級天災(zāi)，被封鎖了。”

    宮理咋舌。沒轍，要不還是回萬城吧，她不找男女主，男女主總不至于非來她面前蹦跶吧。實在不行，也能打打工賺賺錢，想辦法把臉換回來，否則天天頂著跟原女主一模一樣的臉也夠膈應(yīng)的。

    平樹點(diǎn)頭：“是，你要搭車嗎？我可以送你一程?！?/br>
    宮理想了想：“我也可以劫車?！?/br>
    平樹笑了起來，他打開車門：“上來吧。你叫什么？”

    平樹一邊打開車門，一邊抬起鋼骨刀，對著自己的肚子插下去，伴隨著一陣慘叫，那柄骨刀全部沒入他身體，連刀柄都消失在了皮膚之下。

    他的身體，就像是沼澤一樣將比他腿還長的刀吞進(jìn)去了。

    他可以把很多體積挺大的東西藏在自己的身體里啊。

    宮理：……這超能力，太適合當(dāng)代購了吧。

    平樹擦了擦眼淚，上了車。車子緩慢發(fā)動，她低頭檢查自己小腿上被子彈擊中的地方。

    沒有流血，只有一塊深深的凹陷，應(yīng)該只是她的腿骨被擊傷了。受傷的程度比她想象中要輕一些，難道是因為她身上的大多數(shù)裝備，都是加防御的？

    平樹小心翼翼開口：“你臉上的血，真的不用處理一下？”

    宮理拉下車上的小鏡子，看向自己——

    好家伙，曾經(jīng)從額頭血洞涌出的血液幾乎布滿整張臉，都已經(jīng)干涸凝固成了黑色，額頭上槍洞中塞的筆蓋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丟了。

    平樹抽了一張濕巾給她，她擦凈了自己的臉。

    平樹瞥了她一眼，愣?。骸澳恪?/br>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qū)m理。

    正這時，宮理也轉(zhuǎn)頭在看旁邊，車?yán)锞谷毁N了好幾張大大小小的海報。

    等等？！

    海報上身著白色小禮服高跟鞋的女孩，手持話筒，一邊跳舞一邊在舞臺上露出了明艷動人的笑容，不是別人，正是原女主欒芊芊！周遭幾張海報，全是她的寫真或舞臺照！

    搭車都能碰到原女主的粉絲？

    平樹結(jié)舌道：“你、你……”

    宮理握緊拖鞋，決定殺人奪車了。

    “你長得還挺好看?！?/br>
    啊？

    宮理再次看向了鏡中的自己，注意到了最顯著的不一樣的地方。

    宮理之前見到了欒芊芊，原女主是黑發(fā)黑瞳，按理來說替身女配自然也該是。但這個仿生身體似乎出了什么問題，像是褪了色般——她睫毛與頭發(fā)像是透明的玻璃絲，瞳孔變成了大理石般的灰白色。

    她像是一塊透明度極高的冰。

    五官雖然依舊挺美，但宮理現(xiàn)在散漫癱坐著，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容，氣質(zhì)上與原女主看起來差異更大了。

    宮理故意指了指海報：“我對照著這個明星整容的?！?/br>
    平樹：“這是誰呀？啊，抱歉，車是租的，這不是我貼的，我也不認(rèn)識?！彼`以為宮理是欒芊芊的粉絲，語氣愈發(fā)小心翼翼。

    不認(rèn)識就好。

    宮理擦干凈了臉，額頭的血洞更顯眼了，只是頭發(fā)太臟，她看著車?yán)镆灿屑舻叮纱鄬⒛X袋伸出車窗外，拿著剪刀，將頭發(fā)一把把全剪掉。

    平樹目瞪口呆，又不敢分神，只能看她纖長的身體半邊在車窗外，像蒲公英一樣大把大把剪掉了長發(fā)。

    不一會兒，她坐回了副駕駛座，腦袋上只剩下一寸長的柔軟白色短發(fā)，貼著后頸，額前還有些極短的散亂的劉海，更顯得她長頸纖細(xì)。

    平樹專心開車，卻看到斜前方垃圾城中有許多懸浮的無人機(jī)和飛行器，還有些人在垃圾山上走動，忽然道：“怎么這么多人？是哪個大人物不小心把貴重物品扔進(jìn)垃圾里了嘛……？”

    宮理托腮看向窗外，天邊微亮，還有不知多少教會的手下在垃圾山上翻找。

    這些手下一個個掛著熬夜加班的喪臉，估計心里都在罵娘，看見了卡車路過也沒有攔截。

    平樹轉(zhuǎn)頭：“他們在找什么？”

    宮理滿嘴胡扯的習(xí)慣又犯了：“找我呢。我結(jié)婚后老公逼我整容成他喜歡的女明星，家暴我還找了小三，我要離婚，結(jié)果他對我開了一槍，還把我尸體扔進(jìn)垃圾場，現(xiàn)在小三查到我沒死透派人來追殺我?！?/br>
    平樹震驚：“……??？可、可那些人看起來像是教會的人啊?！?/br>
    宮理在平樹車?yán)镎覠?，也沒找到，隨口扯淡道：“嗯，我老公找的男小三是個神父，所以他才掐指一算、啊不，用占卜神跡，發(fā)現(xiàn)我沒死透的?！?/br>
    平樹目瞪口呆，一腳油門踩出去，半晌才道：“你、你說的都是真的？！”

    宮理拍拍平樹的肩膀，嘆息道：“我這樣的女人出現(xiàn)在垃圾場里，怎么可能不背負(fù)一些傷心往事呢，別問了，我的人生要從頭開始。從現(xiàn)在起我要好好愛自己，做一個幸福的女人。”

    平樹不再說話，宮理在儲物柜里發(fā)現(xiàn)一支沒電的電子煙，剛想問他借充電器，就聽到一聲抽噎，抬起頭來，平樹面朝前方，淚眼婆娑，咬緊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輪到宮理震驚了：“……你是在為我流淚嗎？”

    不會吧大哥，你這都能信？

    可能她這句輕輕的話，在平樹聽來，都像是從未被珍視的可憐女孩不可置信的感動的疑問。

    平樹身子一抖，用力地擦了了擦臉，用力道：“不是，我相信你會幸福的?！?/br>
    宮理：……

    第4章

    從不知道要臉為何物的宮理都在他的啜泣聲中尷尬了起來。愛胡逼的最怕傻認(rèn)真。她只好把窗戶降下來，只看著窗外。

    不一會兒遠(yuǎn)處晨光熹微的天空出現(xiàn)了一大片光柱，看來已經(jīng)接近萬城了。光柱全都是各種方便食品、飛行器與整形廣告，下方是高樓聳立閃耀著的巨大城市。

    夜空中切換的廣告里，忽然出現(xiàn)了一片男性的肌rou胸膛，而后畫面向下滾動，到腹肌、人魚線、甚至是即將要看到……！一行紅字橫空而出！打碼在了關(guān)鍵位置：

    “新科技超大直徑電動震動義體，現(xiàn)推出45cm型號wba球星聯(lián)名限定款！”

    “使用萬城銀行信用卡，義體貸最高額度300w！648期超低利息！”

    宮理：……什么45cm？

    平樹卻似乎習(xí)慣了這種廣告，他擦干眼淚，抿了抿嘴唇努力讓語氣輕快起來，找話題道：“你是能力者還是非能力者？”

    宮理回神：“什么意思？”

    平樹：“就是兩類人進(jìn)城交的過路費(fèi)不一樣，所以我問一句。你有沒有什么能力，這幾年說是能力者比例已經(jīng)超過53%了，我覺得你看起來像是能力者?！?/br>
    宮理覺得不應(yīng)該完全暴露自己的能力，道：“我發(fā)現(xiàn)有一些服裝會有特殊數(shù)值之類的……”

    平樹了然：“哦，系統(tǒng)、裝備驅(qū)動那類的是吧。挺好挺好的?！?/br>
    平樹這個口吻，簡直就像是在海南遇到了東北人，好像她這種類型，滿大街跑一樣。

    平樹安慰道：“真的挺好的，在主流的類別里，培訓(xùn)學(xué)校也多，資料也多。系統(tǒng)和修真是萬城最大的兩個類別，就業(yè)壓力可能有點(diǎn)大，但也不是沒機(jī)會。不過修真可能還就業(yè)更好一點(diǎn)，再不濟(jì)也能去停車場當(dāng)保安，御劍也方便幫人找車位……”

    宮理：“……？”

    萬城不只是個超能力都市，還是個超能力社畜都市啊！

    不過，原著中也提及過，能力者都有著千奇百怪的超能力，而這些超能力跟血統(tǒng)、種族、性別無關(guān)，會隨機(jī)在任何人的任何年齡段出現(xiàn)，這種超能力的突然出現(xiàn)，被稱之為突變。

    突變并不一定是好的。

    比如說一個孩子在母親肚子中發(fā)生了“頭部變成蜥蜴”的突變，就可能造成了母親的難產(chǎn)與死亡。

    也有老人一輩子以為自己都是無能力者，結(jié)果在八十大壽那天突變出了“容顏不老”的能力。

    大部分人的能力都沒有什么卵用，并且還會跟人生經(jīng)歷有一定的關(guān)系：比如說原女主的父親當(dāng)了半輩子文員，在四十五歲突變出能力——“親手摞起來的文件不會倒下”；原女主母親能力是產(chǎn)生水球，但一周積蓄力量才只能制造一個直徑一米的水球，這個能力在周末給狗洗澡的時候有了大用。

    社會上很多工作也不一定需要超能力，所以，平樹有能在身體里藏武器的能力，卻還是要當(dāng)卡車司機(jī)運(yùn)海鮮。

    平樹在進(jìn)城的收費(fèi)機(jī)上看了240s的廣告才能刷卡通行，他抱歉的笑了笑：“我沒辦這條公路的超級黑金點(diǎn)播會員……”

    進(jìn)入萬城之后，平樹開著車一路狂奔，說是要趕不上送貨的時間。宮理也打算等他送貨完成之后就下車，她一路看著高樓大廈，到處都是刺|激感官的艷色廣告，甚至街邊還有賣塑料槍械的自動販賣機(jī)。

    破敗裂痕的高架橋鑲嵌著各種旅館租房標(biāo)牌，不遠(yuǎn)處就有尖端流線型飛行器穿過光帶。

    相較于她生前的破敗廢土，這里有些太過糜爛絢麗、娛樂至死。

    平樹的車停在市中心一個銀灰色菱形大樓后方停車場，宮理看到“瑞億制藥”幾個字。

    ……也不用進(jìn)了萬城，就直接送到仇人大門口吧！

    不過原著中提過瑞億集團(tuán)是新國這個國家最大的三個集團(tuán)之一，制藥只是旗下產(chǎn)業(yè)之一，應(yīng)該也不至于碰到正主。

    平樹停下車之后還道：“你等我一會兒，我交了貨就送你去你的目的地。餓嗎？要吃點(diǎn)東西嗎？”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麻辣火鍋味扭扭管。

    宮理并沒有開口關(guān)心他的肛腸健康，只是打開自己的粉貂毛外衣，里面掛了一排她在垃圾城中搶來的扭扭管：“沒事，我有?！?/br>
    平樹看著她那些癟的所剩無幾還可能過期已久的扭扭管，有些心疼，堅持要把手里的給她：“吃吧吃吧?！?/br>
    他似乎還想伸手摸一摸宮理的腦袋，特別是她頭頂沒剪好的一撮翹起的頭發(fā)，宮理瞪了他一眼，他悻悻的收回了手。

    宮理看他下了車，迅速把辣屁|眼口味扭扭管扔回了儲物柜里。

    她趴在玻璃上四處看，不一會兒就聽到了后面?zhèn)鱽頎巿?zhí)聲，她戴好鴨舌帽，拉開車門跳下車，就聽到平樹努力解釋道：“你不能不簽收！我沒送錯！單子上是說要我去東鹽海拉貨，貨品內(nèi)容是佛頭……”

    “佛頭？”

    宮理跳下車，走到車邊，幾個工作人員正將雨布扯下，倒吸一口冷氣。

    那表情說不上是震撼還是恐懼。

    卡車后面，裝著一個歪斜在車廂內(nèi)的巨大佛頭，它表面好似白玉般透徹，但臉頰的部分卻因壓在車底而變形——也就是說它是肌膚一般柔軟。白色佛頭沒有睫毛的眼低垂著，像是半含的眸中流過溪水般的微光，仿佛隨時會抬眼凝視眾生。

    這白玉佛頭有些面上有些粘稠的臟污，劇烈的腥臭味也傳來，宮理走了幾步，就看到了佛頭斷口處。灰綠色的膠質(zhì)半流體從斷口處往外溢出，那膠質(zhì)像是剛宰的牛蛙般還在肌rou跳動。

    這佛頭，像個裝滿泔水的薄胎白瓷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