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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男之家,女人的衣柜 第329節(jié)

    他真的不委屈??!什么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單細(xì)胞生物。

    宮理沒忍住嘟囔道:“……真是個傻子吧?!?/br>
    宮理讓林恩作陪的主要原因,就是她想近期出城去,需要有個人與她一路照應(yīng)。

    不過,這還需要等一等姐妹會中的“老萍”的消息。

    第二天白天,在林恩有點懨懨的躺在沙發(fā)上時,宮理決定自己出門走走——主要是情熱期雖然已經(jīng)大幅度減輕,但對alpha和omega來說都要持續(xù)很久,林恩氣息又開始漸漸濃烈,她跟他單獨再待在一起,就什么都不用干了。

    她更想去找一找昨天偷窺房間的人,宮理本來想著直接去找扎哈爾,又覺得不如有點證據(jù),直接在所有教廷騎士面前揭露他的本性。

    但宮理沒想到,她走到天井花園中,扎哈爾竟然蹲在她窗戶正下方的花叢旁,低頭看著地面上被壓壞的花草。

    扎哈爾甚至還在花叢里翻找著碎屑,表情有點疑惑凝重。

    宮理一下子意識到:不是扎哈爾!

    那會是誰?

    誰還想窺探她的寢居?

    扎哈爾沒聽到腳步聲,就先嗅到了她的情熱期信息素,他看了她一眼,想要冷哼一聲,但似乎又畏懼現(xiàn)在的宮理,只是偏過頭緊盯著草叢:“我在抓人。昨天有人從上方用吊索降下來,動作非常輕盈,可能是從外面來的大盜?!?/br>
    宮理穿著長及腳腕的多褶希臘式白裙,背著戴金色手環(huán)的雙手:“嗯。能抓住嗎?”

    扎哈爾卻很突兀的接了一句:“不愧是陛下的情熱期,這是要搞得全格羅尼雅都人盡皆知啊?!?/br>
    宮理輕笑起來:“你聽到幾點?”

    扎哈爾捏了一下膝蓋上的鎧甲,冷聲道:“我是beta,對這種事兒不感興趣。”

    宮理牛皮底的涼鞋在碎石路上踱了兩步,二人遠(yuǎn)處就是灼熱的日光,她道:“真可惜,這么好的事兒,beta卻感受不到。騎士長要是omega就好了?!?/br>
    扎哈爾猛地回過頭來,似乎露出被羞辱的惱火樣子。

    宮理注意到他耳朵已經(jīng)快變成深巧克力色了,但她不太在意,這會兒腦子里還有空檔的邊邊角角,塞得全都是林恩的模樣。

    她甩了甩頭,笑道:“氣什么?我是說,如果你是對氣息敏感的omega,說不定已經(jīng)能找到昨天出現(xiàn)在我窗外的人了?!?/br>
    扎哈爾別過臉去:“……那我也能嗅出來,大概率是個beta?!?/br>
    第324章

    扎哈爾還是在草叢中找到了端倪, 是一個金屬掛鉤的一部分:“他用的應(yīng)該是很專業(yè)的攀爬繩,看勒痕也知道打結(jié)方式是老手。”

    宮理垂下眼去:“你認(rèn)為是要襲擊我的人?不會吧,姐妹會圣母就不能一起團購個殺人套餐, 非要一個個來送?”

    扎哈爾不說話,宮理看了看附近,在草叢里找到了半個巴掌大的煙草壺,已經(jīng)砸在石頭上摔破了, 但上頭沒有血。

    宮理覺得也找不到什么線索, 她能嗅道一股非常淡非常淡的味道, 但也形容不出來。

    就在她要轉(zhuǎn)身離去的時候, 忽然笑道:“那么你呢?是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下手了, 還是說侍女長殺我這件事,你也有參與?”

    扎哈爾僵住身體, 沒敢轉(zhuǎn)頭看她, 宮理氣息就在他耳邊,輕笑:“你自尊心那么強, 又知道我不信教,不尊重姐妹會, 早就該想殺我了吧。”

    扎哈爾感覺到的不止是她信息素的威壓, 更是她身上磨礪已久的殺氣, 他感覺自己后頸上的汗蹭的一下就冒出來, 他想嘴硬,半天只能從只針對他的alpha氣息中喘上來半口氣, 干巴巴道:“……你要殺我就動手?!?/br>
    宮理笑著指甲敲了敲他盔甲一下:

    她走過去, 手指揪住了扎哈爾鎧甲里內(nèi)襯軟襖的領(lǐng)子:“別啊, 咱們都這么熟了,你一死, 姐妹會再拍個心機深沉的教廷騎士來,我可就要腦子受累了。喏,賞你的?!?/br>
    她說著,將剛剛撿起的一小把煙壺的尖銳玻璃渣扔了進(jìn)去,晃了晃他領(lǐng)子,笑道:“我可是挺喜歡你的哦?!?/br>
    宮理從天井花園下方的拱門石廊走出去,也用亞麻色的外袍與紗巾裹住了衣裳與腦袋,將下沿往下拽了拽,遮擋住半張臉,順著一些仆從侍女行走的方向游蕩著。

    或許是因為她沾染了太多林恩的氣息,又隱藏了alpha氣息,絕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認(rèn)出來,只有一小部分人看到了白色的裙擺,驚愕的認(rèn)出她來,但并不敢阻攔更不敢上前搭話。

    空氣中飄揚著食物的香味,以宮理現(xiàn)在極其靈敏的鼻子,很容易就找到了廚房的位置,在天井內(nèi)一片單獨的沙色紅瓦小樓,有晾曬著果干,有打碎的麥粒,不像是底層人吃罐頭食品與營養(yǎng)膏,這里有著完備的廚房和珍貴食材。

    宮理看到人來人往,她看到二樓陽臺的彩篷布下方有幾個磚窖爐,煙囪還冒著炊煙,空氣中有淡淡的烘焙氣味,但現(xiàn)在應(yīng)該沒有開爐開火。她隨口問了旁邊路過的仆從:“面包房的尤金呢?”

    對方?jīng)]認(rèn)出來她,只是道:“不知道,昨天夜里就沒回來,但也有人說早上看見他了,你要不去面包房里等等,他也來干活了——”

    尤金一夜沒回去嗎?難道出了什么事?

    宮理順著旁邊的樓梯走上天井小院內(nèi)廚房小樓的二層去,能看到窖爐里有暗暗燃燒的炭火,桌子上有些用布蓋著的面粉、果干。

    宮理這會兒也有點閑情逸致,決定等一等,等不來的話,恐怕尤金就已經(jīng)兇多吉少了。她本來還想多問幾句侍女長的事,順便從尤金口中打探一下,問他認(rèn)不認(rèn)識名字發(fā)音類似“平樹”的人。

    她從桌子上抓了一把果干,靠在二樓的磚石圍欄看著偌大得天井,很快就注意到樓下的鋪琉璃的水池旁,有個黑色頭發(fā)的青年在那里清洗瓜果。這個男人看背影不算顯眼,個子算不上很高,但纖瘦勻稱,穿了一件深灰色的高領(lǐng)上衣。

    他并不是很顯眼。

    但宮理想,他一定不知道,在高處往下看,那件高領(lǐng)上衣和松松垮垮的風(fēng)巾,根本遮擋不住他脖頸右后方那塊淤青的邊緣。

    鮮紅偏紫,邊緣還沒有變青,說明這淤傷很新鮮,大小跟煙草壺可能差不多。

    擊中這里的話,他可能直接昏迷了一瞬間,因此繩子脫手,摔落在了地上。

    這就是扎哈爾認(rèn)為的“老手”嗎?宮理端詳了片刻,黑發(fā)青年倒是沒有一般殺手那種到處用眼睛看人的狡猾老練,反而做事非常細(xì)致專注,他手指泡在被琉璃磚映的透亮的水里,細(xì)致的把每個莓果洗凈去蒂。

    在他轉(zhuǎn)臉去拿盤子的時候,宮理怕被他發(fā)現(xiàn),半個身子藏在柱子后,也看清了他的臉。有點下垂的杏眼,長相很顯小,黑色頭發(fā)又細(xì)又軟,看起來不是一般的人畜無害,怪不得一直藏匿在廚房里沒被人發(fā)現(xiàn)過。

    她從背后看了他腰和腿一會兒,確認(rèn)這個青年并沒有藏匿槍械或短刀,才隨手拿起桌上尤金用來割面團的小刀,背著手緩緩踱步走下去。這一小片隔出來的廚房空地內(nèi)沒什么人來往,靜悄悄的,只回蕩著他蹲在那里洗菜的水聲。

    宮理大概嗅到了,他是beta,信息素像是洗凈曬干的蓬松衣服殘留的肥皂味,很淡。

    他低頭用手指專心擦洗著瓜果表面,忽然從水中看到了宮理的倒影,驚的擰過身來跌坐在地,一只手也按進(jìn)淺淺的水池里。

    宮理背著手微笑道:“看起來真好吃,能給我個瓜嘗嘗嗎?我有點渴了?!?/br>
    黑發(fā)青年嘴唇翕動,看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來,一動不動。

    他神情太過震驚,甚至是肩膀有點發(fā)顫。

    宮理心道:他這算什么老手,是沒有想到她會找上門來嗎?這就已經(jīng)被嚇壞了?

    宮理笑:“你不認(rèn)識我嗎?”

    黑發(fā)青年張了張嘴,卻什么聲音都沒發(fā)出來,宮理干脆自己走到水池邊,彎腰撿起浮在水面上的瓜果,也不再藏手中的小刀,站在水池邊削著瓜皮,然后啃了一大口道:“唔。真不錯?!?/br>
    平樹愣愣的看著她,只感覺恍如隔世,他都快要不記得上次見到她這么鮮活的模樣……是在什么時候了。

    其實平樹一直都沒有確認(rèn)“陛下”就是宮理。

    昨天他本來想要更早的就到她寢居里去見她,但那時候?qū)m殿里兵荒馬亂的,侍女們六神無主,教廷騎士四處奔走。他等了幾個小時后,看混亂平息之后,才從高處垂掛索,打算在沙暴最昏暗的時候去看她一眼,確認(rèn)是不是宮理。

    平樹找尋她的這段時間里,失望過太多次,他已經(jīng)不太敢胡亂相信、胡亂抱著希望了。

    還沒接近窗戶,他就嗅到了強烈的alpha和omega信息素的味道,窗簾與床簾層層疊疊的遮擋下,他也能意識到寢居中的人在情熱期。

    他從飄起的紗簾中窺到一眼,但也只看到了光澤如綢緞的銀白色短發(fā)、另一個男人綠色的雙眼,以及二人在大床上糾纏的身影。

    平樹覺得那雙幽綠的眼睛很熟悉,但來不及多想就被從房間內(nèi)擲出的小瓶砸在頸側(cè)——

    他醒過來的時候,竟然已經(jīng)回到了住處,憑恕正在罵罵咧咧的用毛巾敷著傷口,看來是在他昏迷之后,憑恕提前醒過來逃離了現(xiàn)場。

    憑恕桌子上扔著斷了的金屬掛鉤和繩索,顯然他氣歸氣,還是把現(xiàn)場的痕跡都給收拾了。平樹松了口氣,他最害怕的就是醒來發(fā)現(xiàn)憑恕沖進(jìn)去跟宮理左勾拳右勾拳,撒潑大鬧拽頭發(fā)。

    憑恕已經(jīng)把屋里的凳子和小柜踹翻,他手背上有深深淺淺的月牙型的指甲印,顯然是他握著自己的手掐出來的。

    “就是她!肯定是她——她以前也有過這么短的頭發(fā)的時候,別人的頭發(fā)沒有那種色澤的!cao、cao!我他媽的,老覺得她段時間肯定在外面流落著,一無所有,又把自己過的跟流浪漢似的吃土吃泥!結(jié)果呢!她當(dāng)著什么陛下,還搞著男人,要啥都有,老子還睡這個鐵板床每天要做二十幾道菜洗菜洗到手都禿嚕皮!啊啊啊??!宮理我他媽,我他媽——”

    憑恕氣得連鋪蓋都不想收拾了,從床下面開始翻他帶來的各種槍械武器和工具,一副要拿槍殺進(jìn)她屋里的模樣,結(jié)果剛翻騰兩下,就氣得一腳把包踹開,快想扇自己巴掌了!

    “嘔——她搞男人,我給她做四菜一湯!我真是臭傻|逼一個,她什么時候日子會過不好,她什么時候會沒錢沒男人過?就隔著這么近,我們已經(jīng)混進(jìn)宮殿里將近一個月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不止是尤金,還有一個別的綠眼睛的!我笑死了,她都當(dāng)陛下了,干脆找二十多個omega算了,雙休不干,還能一個月不重樣!”

    平樹:“你先別說話,按照尤金的說法,連情熱期也都是暗算——”

    “哇哦不會吧,還不讓我說她了,這么賤啊平樹。你現(xiàn)在是beta,她真就是情熱期,也輪不著你呢,你要不去她房門口哭著求她□□去。哦對,現(xiàn)在alpha還多長一根玩意兒呢,掏出來比比誰大?我要走,我不想見她了,一秒鐘都不想見她了!咱們也不用想著什么房車,什么那些衣服,什么她喝咖啡的杯子,她他媽的在乎嗎?人家都在這個地方當(dāng)皇帝了,這個城市都是她的。她根本就不會回萬城,她根本就不會想……想你,或者任何過去的人!”

    憑恕罵道后面都有點哽咽了,他越想越恨不得沖過去跟宮理扭打在一起,然后撂下一句狠話再也不回頭,再也不要跟在她后面!

    平樹卻急道:“你先閉一下嘴,外面有人再在討論什么——”

    平樹控制了身體,走向門口去,聽到外頭有仆從在低聲議論著:

    “侍女長死了?!……陛下下手的嗎……”

    “不是說侍女長是圣母派來的嗎?陛下也敢——”

    “陛下自己去過圣殿都毫發(fā)無損的回來了,還怕誰!早就有傳言,說這位王降臨,都是主的意思,是主認(rèn)為圣母們已經(jīng)背叛了主所以才派來的……”

    宮理顯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利用情熱期與尤金迫害她的事情,而且非常直接的解決了這件事。她選擇了另一位omega而不是尤金,是不是她已經(jīng)不信任尤金了?那個綠眼睛omega能活過今天嗎?

    憑恕沒再罵了,平樹心里默默把“宮理就是王”這件事往前倒推,利用尤金刺殺她、近十天前宮殿內(nèi)大亂、格羅尼雅突然調(diào)轉(zhuǎn)方向、城市下層的礦車停靠地發(fā)生爆炸等等。

    宮理絕對不是安全的在這里享樂。

    她顯然有目的,有危險。

    她有人接應(yīng)幫忙嗎?

    不……宮理一定是孤軍奮戰(zhàn),否則不至于連侍女長要害她這件事,都不能提前防范。之前傳聞?wù)f陛下失蹤后又被人找了回來,她的回來真的是自愿的嗎?

    宮殿內(nèi)外,可都是圣殿的人啊。

    憑恕不是沒想到這些,但他心里梗的難受,沒法像他這么快冷靜下來。平樹一夜都沒睡,但他終究是沒看清她的正臉,無法確認(rèn)她是不是宮理,心里就像是被吊起來似的,不敢安心,不敢確信——

    此刻在陽光映照下,宮理的面容十分清晰明朗的出現(xiàn)在他眼前。窈窕的身影裹著亞麻色外袍,戴著金色手鐲的手腕交叉抱臂,穿著鞣皮涼鞋的小腿沒有任何傷痕,肌膚細(xì)膩的仿佛新生不久。頭紗在她臉上落下透明的陰影,她雙眸微彎,笑中藏著戒備與試探,簡直就像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

    平樹已經(jīng)不知道多久,沒從宮理和他對視的目光中看到這種警惕了。在他回憶里,她看著他的目光總是隨意或困倦的,偶爾狡黠耍壞,她也有種隨時會抬手向他道歉的感覺。

    平樹與她四目相對。

    憑恕怒罵她時他沒有難受,但此刻看到宮理眼里的陌生與提防,平樹心里翻涌起鋪天蓋地的委屈。

    如果說她一直不知道他在宮殿中,機緣巧合中一直沒有見到?jīng)]有相認(rèn),已經(jīng)讓他心里酸澀難受了。

    那為什么此時此刻她還要這樣看著他。

    就好像,他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一樣。

    宮理轉(zhuǎn)過臉,低頭削干凈果皮,也用余光確認(rèn)了這男人手上的薄繭,還有右手被快速滑動的繩子磨出的血痕。她笑起來,捏著手中沾著瓜果汁液的小,正要將刀面蹭在他臉上,威脅他說出幕后主使——

    小刀刀尖剛指向黑發(fā)青年,宮理就和他再次對視上目光。他眼睛就跟裝水白瓷碗里潤透的墨玉石似的,像是有點委屈但又不肯蓄起一絲水霧,像是要跟她死磕下去卻沒有恨意,各種情緒壓下去只剩下平靜。

    宮理只看了他一眼就覺得后脊梁冒出冷汗來。

    不是害怕,是那種他早等了許久,眼里有太多話要說,她卻一句也接不住的發(fā)毛。

    宮理啞巴了,黑發(fā)青年不但沒有攀墻偷窺被她抓住的心虛,更是一點也不怕她。反倒是他眼睛挪到刀尖上,嘴抿緊了,又抬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