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遲在收拾行李。

    許峰推著他的行李箱進了房間，把房門給關(guān)上， “早上好。我還以為你會睡過頭，特意早點來你房間喊你?！?/br>
    昨天晚上那種場合，肯定免不了喝酒，以顧遲的性格，肯定也不會在晚宴沒散的情況下就提前回酒店。

    顧遲把衣架上的外套取下，收拾進行李箱，笑著道：“是差一點，我調(diào)了鬧鐘?！?/br>
    許峰把行李箱靠墻邊放著，在會客沙發(fā)坐下，“早餐吃過了嗎？”

    “吃過了。峰哥你呢？”

    茶幾上有薄荷糖，許峰剝了一顆，“我也吃過了，這家酒店的早餐還挺豐盛的?！?/br>
    “我們每一次來江城，都是住的這家酒店?！?/br>
    許峰刻意找話題的意圖太過明顯，顧遲把行李箱的拉鏈拉上，站起身，眼含問詢，“峰哥，你是不是有話要說？”

    “咯嘣”，許峰嘴里的薄荷糖咬成兩半。

    薄荷的沁涼在嘴里散開，許峰嘆了口氣，一臉痛苦地開口：“我其實真的不太想知道。但是……是的，基于多多少少跟你有關(guān)系，我又是你的經(jīng)紀(jì)人。所以，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如實地告訴我，昨天晚上頂著本名，出現(xiàn)在沈書意的直播間的那位榜一大哥，是你吧？”

    昨天晚上，是他切錯號。

    他很長時間都沒有登錄過yaya的賬號，換過手機號，郵箱找回密碼，費了一番周折，剛剛好趕上第一首歌。

    等他注意到他的昵稱，宇宙飛船已經(jīng)以極其酷炫的特效霸屏。

    峰哥不會去關(guān)注沈書意的直播間，沈書意yaya直播間的實時在聽人數(shù)并不多，yaya引流也十分有限，遠(yuǎn)不足以出圈，加上直播間粉絲包括沈書意本人在內(nèi)，都以為他只是普通歌迷。

    基于以上種種，峰哥獲悉這件事的概率應(yīng)該很低。

    顧遲正色地問道：“本來應(yīng)該登的小號，出了點岔子。是出什么事了嗎？”

    許峰：“……”開著大號追星，他是真的服氣。

    許峰心情挺復(fù)雜，“沈書意又上熱搜了。說真的，沈書意可能是真的有點招黑的體質(zhì)在身上的，我本來以為粉絲的重點會在扒你馬甲這件事上，沒想到大家的關(guān)注點完全跑偏……”

    顧遲眼帶疑惑。

    他已經(jīng)在微博上公開地說過，沈書意是他粉絲，就算是有粉絲扒馬，發(fā)現(xiàn)出現(xiàn)在沈書意直播間的人就是他，最多是像之前那次熱搜一樣，不少粉絲或者是路人在微博上圈他，讓他快跑，或者是表達(dá)對他很失望的言論。

    為什么會給沈書意招黑？

    “我看看?！?/br>
    顧遲走過去，去拿放在床邊的手機。

    許峰先他一步，拿過他的手機，一臉的戒備：“你先答應(yīng)我，這一次不可以再做出任何回應(yīng)。沈書意的個人形象不是靠一次或者兩次幫忙出面澄清就能夠扭轉(zhuǎn)的了的。能夠改變大眾對他印象的，只有他自己。而且，退一步說，上一次你幫他澄清，他的路人緣跟口碑并沒有因此好轉(zhuǎn)，相反，路人對他只有更多的反感。

    粉絲的邏輯是，一定是沈書意這個綠茶用了什么手段蠱惑了哥哥，哥哥是被騙了。你越是出面替他澄清，最后反而會反噬到他的身上。你有粉絲團，你的粉絲會替你反黑，會替你控評。沈書意沒有，所以最后，你會全身而退，相反，他會被你的粉絲還有路人追著罵。顧遲，你應(yīng)該明白的，在娛樂圈，糊是原罪?！?/br>
    很殘忍，但這是事實。

    糊就意味著被資本拋棄。被資本拋棄，就意味著沒有曝光。沒有曝光，也就沒有話語權(quán)。

    這是一個惡性循環(huán)。

    那些潑在身上的臟水，只有憑借自身過硬的實力以及足夠的運氣，才有可能逆風(fēng)翻盤。

    二者都不是人力，更不是顧遲一己之力所能夠做得到的。

    顧遲陷入沉默。

    許久，“峰哥，手機給我吧?！?/br>
    許峰將信將疑，“你答應(yīng)了？”

    顧遲垂著眼瞼，“嗯。”

    無論他有多不愿意承認(rèn)，上一次無論是他的出面澄清也好，互關(guān)也好，都給沈書意帶去了很大的麻煩。

    顧遲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許峰將手機交還給他。

    顧遲登錄微博。

    看了熱搜以后，顧遲終于明白，許峰口中，沈書意的招黑體質(zhì)是什么意思。

    …

    #沈書意提到顧遲燙嘴#熱

    #沈書意炒作#

    #沈書意直播#

    [媽呀！看了沈書意的直播，真的一整個生理不適。劇本痕跡不要太明顯好嗎？故意讓自己的工作人員冒充真愛粉，給自己刷宇宙飛船。最最惡心的是，還故意讓工作人員取了跟顧遲一模一樣的昵稱，救大命了！是真的覺得大家眼瞎智障，看不出是劇本是吧？吐了，吐了]

    [很明顯是蹭上癮了啊。你看他念其他粉絲的id的時候口播那叫一個流暢，輪到叫他讓工作人員假冒的粉絲的昵稱，就各種嘴瓢，掩飾性喝水，這位哥簡直是把不要臉這三個字給發(fā)揮得淋漓盡致。他該不會真的以為會有人磕他跟顧遲的cp吧？想紅想瘋了]

    [這哪兒是想紅想瘋了？這得是真瘋了，才會蹭顧遲流量蹭得這么明目張膽，這么無所不用其極]

    [信女在這里虔誠地祝愿沈書意糊穿地心呢]

    …

    [艾瑪，沈書意這是創(chuàng)了整個黑粉窩了嗎？就真的不能剛好有顧遲的粉絲，恰好也喜歡聽他的歌，所以才打賞他嗎？]

    [說真的，沈書意業(yè)務(wù)能力是真的很頂。就是搞不懂這哥為什么一天到晚地炒作，敗壞路人緣]

    [為什么都覺得沈書意是在炒作?。亢苊黠@，沈書意在看見顧遲那個昵稱以后，是真的很意外啊。手里的杯蓋都掉了，低頭去撿杯蓋還把腦袋給撞了，‘咚’一聲那么大動靜。這要也是劇本，我只能說他的演技封神了。]

    [黑子太多，我也想說沒覺得是劇本。而且沈書意唱歌真的很好聽啊。我還以為會有不少人是跟我一樣，被沈書意的歌給圈粉的。點進熱搜，一整個傻眼]

    [樓上，幾毛錢?。坑绣X帶我一起賺唄]

    [有錢帶我一起賺唄]

    [哈哈哈哈哈，奪筍吶，山上的筍都快你們奪完了]

    …

    “嘔，嘔——”

    沈書意一只手扶在抽水馬桶蓋上，不停地發(fā)出干嘔的聲音。

    胃是空的，再也沒有什么可吐的，只是吐出一些酸水。

    抬手揩去眼角的生理眼淚，沈書意按在抽水馬桶的按鈕上。

    胃抽痛的厲害，沈書意只能一只手摁著肚子，虛弱地走到盥洗臺前，他閉著眼，打開水龍頭，沖洗嘴角的污穢。

    耳邊嘩嘩的水聲，忽然變成那些冷言冷語的嘲笑。

    惡心、抽痛的感覺再次卷土重來，沈書意將腦袋從水中鉆出，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叮咚——叮咚——”門鈴聲響起。

    沈書意指尖顫抖拿了毛巾，把臉擦干凈。

    雙手在臉上拍了拍，好讓自己蒼白的臉色變得稍微有血色一點。

    沈書意前去開門。

    第21章 愿意

    開門前，沈書意往門外看了眼。

    宋離一手在摁門鈴，另一只手在撥打電話。

    沈書意他開了門， “宋哥，你怎么來了？”

    宋離就是在給沈書意打電話，他收了電話，一腳邁進房中，臉上神情不是很好看，“我怎么來了？如果不是你電話打不通，我需要一起床，胡子都沒刮就火急火燎地趕過來？”

    昨天晚上回去以后剪沈書意的直播vlog剪了個通宵，天亮那會兒實在熬不住，沾床睡了。

    哪曾想，一覺醒來，就又變天了——

    書意又雙叒叕上熱搜了。

    誰能想到，昨天晚上直播一點水花也沒有，忽然就上了熱搜了？

    還是昨天半夜就上了熱搜，可他因為埋頭剪vlog，根本沒去刷微博。

    早上醒來看見手機上多了很多個陌生電話，直覺不妙，登錄微博，看見熱搜榜以后，就立馬給書意打電話，結(jié)果電話根本打不通。

    沈書意做事一直都很有分寸，從來不會讓人擔(dān)心，這個時候一直聯(lián)系不上人，宋離難免有點慌。

    迅速去洗手間洗漱了一下，胡子都沒刮就直奔到沈書意家中。

    沈書意把愧疚地道：“抱歉，手機調(diào)成了靜音，讓你擔(dān)心了。”

    宋離低頭換鞋，隨口問了一句，“怎么調(diào)成靜音了？”

    “不是很想接電話?！?/br>
    沈書意轉(zhuǎn)身把房門關(guān)上。宋離背對著他，看不見他的表情，不過還是聽出書意的情緒比平時要低落一些。

    宋離沉聲問道：“那些媒體跟記者打電話到你手機上了？”

    書意的手機號碼沒有對外公開過，但是都在一個圈子，從其他渠道問到書意的號碼并不是一件難事。

    沈書意：“嗯?！敝詻]有直接關(guān)機，是因為mama會打電話給他。

    那些采訪他的電話，他一個都不想接。

    媒體根本不會在意他說了什么，他們只會用斷章取義來換取流量的密碼，最后，他所有的表達(dá)，只會以面目全非的形式出現(xiàn)在公眾的面前。

    宋離一只手按在他的肩上，拍了拍，“沒事，不想接就不用接，對外我去公關(guān)就好了?！?/br>
    沈書意笑了笑，“謝謝宋哥?！?/br>
    宋離被沈書意這笑容整得有點心酸，“謝我干嘛？本來就是我的本職工作?！?/br>
    這些年的現(xiàn)狀就是這樣，無論他們對外怎么發(fā)聲，根本沒有人相信。

    大眾只認(rèn)定他們貼在書意上的那些標(biāo)簽。

    他們也沒錢買營銷號跟水軍洗廣場，想要事情平息最佳的解決方案，就只能等熱度過去。

    可悲又無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