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你不跟我跟誰
婧絮聽著他的心跳速度很緩慢。 她忍受這種難捱,慢慢地……她的手往他靴子摸去,輕輕抽出匕首,她冷臉揚手,猛地刺進他的身體。 蹇磬吃痛驚醒,順著匕首往上,摸到她的手。 婧絮被他冷冰冰的手摸得嚇了跳,火炭落手般慌忙抽手縮走。 她本來該捅進去后左右劃拉的,但不知道為何他平靜地摸來,把她嚇到了。 這種詭異的平靜。 莫名駭人。 蹇磬無聲地嘆息一聲,閉了眼,他此刻真的很疲累,女女真是一點不安生。 他握住把手把匕首扯出來,血涌出來,他撕下耳后的皮rou覆蓋在傷口便不再動了。 閉上眼繼續(xù)休息。 婧絮剛開始還聽見細碎的聲音,之后便沒了動靜。 他睡了?還是死了? 婧絮不敢確定,等了好久,憑著直覺慢慢靠過去,她想看看他死沒,卻把不清方位,試探著抬手,摸到他的胳膊。 正要摸上去,被他輕輕握住手,他含糊囈語:“女女,乖,讓我再睡會兒……一小會兒……” 婧絮縮回來。 她早該想到的,螻蟻般的東西命都硬得很。 婧絮自己也乏得很,失了仙障她精神不濟,也需要休息,但和這個東西在一起她根本不敢睡,警惕了會兒,實在熬不住睡了過去。 她夢見自己穿著晚霞織就的流仙裙飛在漫天的櫻花林上空,她雪白的裙角拂過盛開的櫻花,慢慢地被染上緋色。 忽然被人拉住裙角,那緋色不斷往上蔓延,越來越多,越來越紅,她扯住裙擺想躲,卻被人握住腳腕,狠狠把她從空中拽下來,她被他禁錮在懷里怎么也逃不了。 婧絮睡得不安生,蹇磬摟她在懷里輕輕哄著,她猝然驚醒,茫然了會兒,劈手就打在他臉上。 蹇磬沒躲,讓她打著發(fā)氣,但她壞心地摁壓他的傷處,被他止住了。 “女女,很疼的?!?/br> 婧絮笑了,笑聲清脆悅耳,張嘴卻吐出惡毒的字眼:“下作東西,不就是讓你疼?若你能死在這兒就最好了!” 蹇磬聽她笑也跟著染上笑意,“那不能,我死了女女怎么辦?!?/br> 婧絮挑眉:“你該不會覺得我會感謝你吧?” 蹇磬搖搖頭,“女女討厭我,我知道?!?/br> 婧絮猛地摳進他的傷處,猙獰道:“豈止是討厭!是恨不得把你剁碎了!” 蹇磬側(cè)過臉,沒再應她的話。 兩人沉默了會兒。 婧絮開口道:“還要在這鬼地方呆多久?” 蹇磬道:“還得幾日吧,若是出去被巨山姥姥抓住,你我難逃一死?!?/br> 婧絮不再說話了,靠墻閉了眼。 她堅持這么久,不會輕易言敗。 她遲早會回到父君母君身邊,做回那個無憂無慮的散仙。 忽然她的腳被他輕輕握住,“女女,你叫什么名字?!?/br> 婧絮厭煩地蹬開他,不說話。 蹇磬好脾氣地笑了笑,湊近她一點,“女女,我叫蹇磬,蹇……就是這個……”他拉過她的手扳直了要在她手心寫字。 婧絮使勁兒往回抽,但蹇磬力道用得大,她抽不出來,吐出口惡氣瞪他模糊的影子。 蹇磬狠狠捏著她的手,在她手心反反復復地寫了好幾次,“蹇磬,記住了嗎?” 婧絮現(xiàn)在手無縛雞之力不能殺他,嘴上卻不放過任何貶低他的機會,“蜥蜴也有配名字?你叫什么管我什么事,等我出去,誰在乎你個下作東西!” 蹇磬臉上冷下來,“你出去想做什么?”他逼近她,低聲道:“你想走?” 婧絮見他終于生氣了,心頭暢快,“難不成還要留下來和你這種下三濫的玩意兒一起呆?我看你一眼都嫌惡心!” 蹇磬沒有說話,也沒有其他動作。 他似乎并沒看她,婧絮卻直覺他應該生氣了,周圍氣壓很低,就像冷血動物靜謐沉默的時候。 她忽然有點怕。 如今她根本沒有自保能力,全靠著這個下三濫的東西才能活…… 呵,婧絮自嘲地扯起臉皮笑了下,她可真是可悲。 但……只要撐過這里,逃出天日,但凡找到一個廟宇,她都能通靈其他仙人向父君母君求救。 雖然知道自己的命捏在他手上,但倔強的婧絮斷不會對他低頭。 兩廂沉默。 黑暗里,時間似乎被拉長。 蹇磬忽然動了動,似乎調(diào)整了個姿態(tài)。 婧絮也不著痕跡地動了動,收回腿腳。 蹇磬是冷血動物,本能喜歡一動不動,后來化成人形沾了人世間的煙火氣,才努力模仿人類,想變得和人一樣活潑勤快。 黑暗潮濕的洞xue是他喜歡的存在,長久且靜默地呆在這里使他感覺舒服,甚至開始享受這難得的時光。 所以他并不難捱,難捱的只有婧絮。 婧絮是陽光里長出的驕傲花朵,受不了這陰冷潮濕的地方,好在有被困乾坤壺的經(jīng)歷,她沉默著等待時間過去,但此處漆黑,婧絮算不出時日,不知過了一天還是兩天。 越來越冷,越來越餓。 婧絮抱膝縮在角落,那下三濫的玩意兒這么長時間竟一下也沒動,這黑暗里看久了,她都不知道他在哪兒了。 不過無所謂,她頭往后仰,靠在石壁上養(yǎng)神。 婧絮睡著了又醒,醒了又昏睡過去,如此循環(huán)了幾次,饑餓不斷逼近,她艱難地忍耐著。 但餓意是洪水猛獸,婧絮越來越難受。 她不想屈服,試圖找點吃的,但是她根本看不清,也不知道這里面是什么樣的,伸手亂摸,盡是碎石。 她趴著往前摸去,忽然被一片鋒利的尖石劃破指尖,她咬牙繼續(xù)探摸,摸到一雙手。 她想縮回來,卻被他拽著往前一傾。 蹇磬拿著她受傷的手指含進嘴,含糊道:“怎么了?” 婧絮把傷指抽出來,在身上擦了擦,“滾!” 蹇磬摸了摸她的肚子,“餓了嗎?” 婧絮已經(jīng)餓得頭暈眼花,聞言沒說話。 她實在是很想吃東西,饑餓太難熬了…… 蹇磬道:“這里面食物不多,淺水里有些沙巽可以吃,但我想你應該吃不下,再有就是地鼠了,不過得去洞里找,你想吃我現(xiàn)在就去找?!闭f著就要起身。 婧絮想起老鼠,“噦”了一聲,干癟的胃更難受了。 蹇磬頓住腳,“或者……你可以吃我。” 他在她面前慢慢蹲下,“你不是很恨我嗎?咬下我的rou,不解恨嗎?” 婧絮抬眸,竟被他的話勸得意動。 她恨極的時候就是想生啖其rou,如今這蠢貨送上門,而且他的rou有妖力,吃了能恢復很多體力。 豈不是一舉兩得! 蹇磬見婧絮沒有強烈的排斥,知道她可能有點心動,他挽起袖子把小臂伸出來,遞到她面前,“這里比較好下口?!?/br> 婧絮猛地抓住發(fā)泄似的咬下去,這一口下去才明白為什么他說好下口。 表面的rou被咬過,凹陷下去,這一口確實好咬,她咬得很深! 捧住他的胳膊往嘴里推,指尖碰到他結(jié)痂的地方,心里突然涌出一種難言之感,讓她心里很不舒服。 婧絮松了口把他的手丟開,煩道:“你滾遠點?!?/br> 蹇磬把她薅懷里,“怎么了?想吃其他地方也可以?!?/br> 婧絮推他,冷道:“不想吃你這個下賤東西?!备杏X唇畔濕濕的,下意識勾舌舔了舔唇角的血。 “你叫什么?”他突然開口,還是這個問題。 婧絮抿著唇,根本不回答。 蹇磬的手摸來,壓在她心口,輕緩地摩挲,像感受她,“那你喊我一聲吧?!?/br> 婧絮把手給他丟開。 “好女女,聽話好不好。”他的口氣很軟,像在哀求,說著手又摸過來,放在她腰上輕輕按壓,過去他也曾這樣輕揉著安撫她。 婧絮一腳蹬過去,狠道:“誰是你的女女,閉嘴吧下三濫!” 蹇磬悶哼一聲,被她踢到心窩,扯得傷口疼得厲害。 “我知道你可能不是很喜歡我,但我們都有了夫妻之實,你不跟我,跟誰?” 婧絮像聽了天大的笑話,“你可別惡心我了,什么夫妻之實?分明是你趁人之危強暴我!我怎么可能跟一個強暴我的人!尤其還是你這種下賤東西!” 蹇磬低聲道:“怪我,我不該強迫女女,但……”但我一開始只是想玩玩,沒想到會這么瘋狂地喜歡你啊…… 蹇磬語塞,他沉默了會兒,“那你打我撒氣吧,若是捅一刀不夠,再讓你多捅幾刀?!?/br> 婧絮求之不得,“刀呢!” 蹇磬的手摸過來,塞給她一把匕首。 婧絮剛握緊,聽他道:“但我贖了罪,女女你要嫁給我。” “癡人說夢!”婧絮抬手就要刺,卻一下沒刺進去,她下意識摸了下,細密的革質(zhì)皮。 蹇磬握住她握匕首的手,帶著往左邊移了點,“這里皮膚軟些?!?/br> 他如此淡定從容,婧絮突然有點虛了。 他該不會真的認為她捅了他,就會嫁給他吧? “我不會嫁給你這種下三濫的妖物!”婧絮高聲地再次重申。 蹇磬冷聲道:“那你想嫁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