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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國好好學(xué)習(xí)生活 第3節(jié)

    知道愛惜自己的褲子,不知道愛惜大姑娘小媳婦的眼睛,哼,狗都不如!

    珍卿踩著小碎步快步走著,就聽那個狗一樣的人,還在惡意地笑:“大小姐,你看見啥了,你就捂眼睛?”

    珍卿暗罵“狗逼”,心里也是恨不過來,隨地大小便,在鄉(xiāng)下真是司空見慣,她看見這個場景,也不是一兩回了。

    小跑著回到家,珍卿默默吁了一口氣。

    她從側(cè)門進(jìn)了前院,聽見廚房里有動靜,知道家里老媽子羅媽開始忙活午飯了。

    羅媽是管家黎大田的老婆,本是家里干雜活的,原本沒有管廚房的事兒。

    上一個廚娘,是匡先生帶來的老媽子,她做的飯菜還不錯,珍卿吃了七八年,早已經(jīng)吃慣了。

    匡先生一走,連帶那老媽子也帶走了。羅媽就成了代班廚娘,但是她做的飯,真是死難吃死難吃的。

    珍卿想請杜太爺,找個好點的廚娘回來,但杜太爺挑三揀四,就是挑不到好的廚娘來替代。

    匡先生帶走老媽子,也三個多月了,珍卿和杜太爺祖孫倆,天天湊合著吃羅媽做的黑暗料理。

    杜太爺是個古怪的人,他整天吃得跑肚拉稀,他自己從不說羅媽什么,也從不許珍卿抱怨羅媽。

    說兩句,祖父就嫌她嘴上惡毒,就要拿竹尺打她的手。

    珍卿為了身體健康,常用自己寫寫畫畫的東西,跟小伙計交換些果子糕餅吃。

    唉,想想也是一把淚啊,在杜家莊,人人稱她一聲“大小姐”,她卻混成這個鬼樣子。

    還好,有玉琮這么好的小伙子,整天想著投喂她。

    杜玉琮一家,跟她家是很近的親戚:杜玉琮爺爺?shù)臓敔?,是珍卿爺爺?shù)挠H大哥,同父同母的。

    總之,就是珍卿的老祖奶奶,都快要抱重孫子了,五十多歲又老蚌生珠兒,生下珍卿的這位祖父。

    老來得子生下的孩子,要么極端伶俐,很容易出神童的;要么就非常平庸,平庸得讓人尷尬的那種平庸。

    很不幸,珍卿的祖父就是后者。她祖父干啥啥不行,還憨犟憨犟,連跟親戚間的關(guān)系也處不好。

    杜家莊的杜姓人,基本都住在南村,就杜太爺這一家兒,孤零零地住在北村,落在一群外姓人中間。

    杜玉琮的爺爺,既是杜家莊的村長,也是睢陽杜氏這一輩的族長,還是頗有能量的。珍卿祖孫兩個,雖然單獨落在北村,倒也無人敢欺。

    第3章 孤小姐自得其樂

    ◎廚房總有動靜傳出,給這個太安靜的家里,烘托出一點人氣。珍卿囑咐家里管家大田叔,把前玉琮家浮

    回到家的珍卿,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兒。

    廚房里總有動靜傳出,給這個太安靜的家里,烘托出一點人氣。

    珍卿囑咐家里管家大田叔,把前玉琮家給的五香兔rou熱一熱,叫他囑咐羅大媽千萬不要炒著熱,放在篦子上蒸熱。

    這羅大媽,簡直是黑暗料理界的扛把子,炒十盤菜,九盤都會炒糊的,還死愛放醬油,說人家大廚都愛放醬油。

    回到第二進(jìn)院子的廂房,珍卿推開她的外書房的門——沒錯,她有一個外書房,有一個內(nèi)書房。

    外書房是她祖父特意設(shè)的,就是為了有時候,他在這院子里招待客人,能讓客人看見他孫女寫字背書,好顯擺孫女的聰明伶俐,更表現(xiàn)他做祖父的教導(dǎo)有方。

    珍卿寫字背誦,多在這外書房的。

    今天要寫至少四十張字,杜太爺規(guī)定的,她每天自己練字就要有三十張。

    而族學(xué)的九先生,給她布置了抄十遍《女兒經(jīng)》,她在學(xué)里寫了有兩遍,還差著八遍。

    而她最近也在自學(xué)五經(jīng)里的《春秋》。

    將筆墨紙硯都擺弄好了,珍卿站在窗后的桌前,閉眼深呼吸了幾次,心里默默地念:

    “我愛背書,我愛寫字;我愛背書,我愛寫字……”

    八個字翻來覆去,念了二十遍,心理暗示大法開始起作用。

    她把《女兒經(jīng)》攤開,朗聲讀了五遍,而后拿起一支狼毫筆,蘸了墨汁,心平氣和地寫起來。

    她不喜歡《女兒經(jīng)》,可是最初的時候,她也未必喜歡背書寫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些年做了許多心不甘情不愿的事,也習(xí)慣了。

    她的老師匡先生對她很好,也不是一開始就對她好。

    她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書讀好,把字寫好,才終于讓匡先生另眼相看,事事袒護(hù)起來。

    所以啊,《神童詩》里說: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那真是有道理的。

    珍卿從五歲學(xué)寫字,寫了七八年,很能沉心專注的。

    她精神一沉進(jìn)去,就好像整個世界,就剩下她自己,什么心思也不想,什么聲音也聽不見。

    這其實是特別美妙的境界。

    她這些年被關(guān)在家里,常日決不許出院子去玩,一年也走不了幾趟親戚。

    之所以沒被關(guān)出神經(jīng)病,也跟她從學(xué)業(yè)中獲得的樂趣有關(guān)。

    看見珍卿收筆,伸了個懶腰,在外面守了一會兒的大田叔,走進(jìn)來笑瞇瞇道:“大小姐,該吃飯了。”

    珍卿攤靠在椅子上,問他是什么鐘點了,大田叔說:“下一點了?!?/br>
    珍卿摸了摸餓癟的肚子,興致缺缺地說:“就在這兒吃吧,除了五香兔rou,別的菜,都不要?!?/br>
    大田叔應(yīng)了一聲,又說:“大小姐,還給你煨了白蘿卜rou湯呢。rou是今天新買的?!?/br>
    珍卿眼睛一亮:“那行,把湯也端來吧,你也留些喝,別給你老婆喝?!?/br>
    現(xiàn)在都沒有冰箱,稍微有條件的人家,習(xí)慣把rou整成臘rou,一連吃上一年甚至幾年的。

    前年,黑暗料理界的羅扛把子,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反正家里腌的臘rou,后來就長蛆兒了。

    珍卿當(dāng)時,吃完長蛆的rou,總覺得味道古怪,肚子里不大舒服,后來大田叔把腌rou的罐子拿出來,她親眼看見拿出來的臘rou長蛆。

    她當(dāng)時啊,真是吐了個昏天黑地。

    從此以后,寧愿餓死,也絕不吃臘rou,吃rou只吃新鮮的,還有外面熟rou鋪子里,做好的雞鴨牛的腌rou、醬rou。

    羅大媽是大田叔的老婆,兩口子為人行事,真是兩個極端。

    大田叔是家里家外一把抓,是珍卿祖父的好幫手,對珍卿也是無微不至地照顧。

    而那位羅大媽,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甩手貨,真是好漢配癩妻,一言難盡。

    大田叔憨厚地笑了下,“唉”了一聲,就讓珍卿自己洗洗手,飯菜馬上端來。

    珍卿坐在桌前,先喝了白蘿卜rou湯,渾身熱乎氣都上來了,又美美地就著五香兔rou,吃了不少白米飯。

    一吃完飯,她困勁就上來了,大田叔收拾餐盤,珍卿就自己摸上床睡。

    大田叔囑咐她說,別睡時間長了,免得晚上睡不著。

    珍卿只睡了一個鐘頭,大田叔就把她叫起床。

    她下午不必去族學(xué),就在家里自學(xué)《春秋》,兼寫字。

    族學(xué)里的九先生,是個疏懶的老頭兒。他一天只上半天課,下午半天他的節(jié)目是很多的。

    九先生學(xué)問極好,四里八鄉(xiāng)都有些人望。

    所以有時候,鄉(xiāng)里鄉(xiāng)親有點矛盾啊,或者有什么難事辦不好啊,會請他去調(diào)解調(diào)解,斡旋斡旋。——他是四里八鄉(xiāng)有名的金牌調(diào)解員。

    除了當(dāng)個業(yè)余調(diào)解員之外,九先生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打麻將。

    因為總當(dāng)調(diào)解員,他在杜家莊左近的村莊,結(jié)識了不少熱愛國粹麻將的牌搭子,他的牌局總是多得喜人。

    不給人調(diào)解斡旋事情時,九先生就坐上他的馬車,很快樂地去赴牌局的。

    珍卿午睡起來以后,就開始自學(xué)《春秋》,她學(xué)的是比較通行的《左氏春秋》。

    《左氏春秋》實際上是一部史書。她記得上輩子上初中,學(xué)過一篇《曹劌論戰(zhàn)》,就是出自左氏春秋。

    史書如果能讀明白,那還是比較有意思的。

    為了熟記內(nèi)容,通曉文義,珍卿一下午的時間,除了理解文章內(nèi)容,剩余的時間就在朗讀、背記和默寫。

    為了學(xué)得鞏固,她明日還要復(fù)習(xí)的。

    有人也許要問,作為一個后世來的人,明知道已經(jīng)民國了,為啥要這么苦學(xué)四書五經(jīng)?

    因為杜太爺很固執(zhí),總覺得儒家經(jīng)典永不過時,任何時候都能安身立命的,還能讓人“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珍卿聽三表叔說過,現(xiàn)在的新式學(xué)堂,也很重視國學(xué),尤其中國人辦的學(xué)堂,更加偏重國學(xué)。

    所以,國學(xué)是非學(xué)不可的。

    可是只學(xué)國學(xué),也是讓人心里沒底。聽說新式學(xué)堂有入學(xué)考試的,也不知道入學(xué)考試考得啥。

    眼看著天色不早,珍卿自己點了煤油燈,把燈火撥得亮亮的。自學(xué)的內(nèi)容就先結(jié)束,貪多嚼不爛。

    她答應(yīng)給玉琮帶《西游記》的畫冊子——今天還是趕工做完,明天給他帶過去。

    匡先生不太會畫畫,自然教不了她。珍卿畫畫屬于自學(xué)成材,也只是畫一些墨水白描的畫,她不會用顏料。

    羅大媽在外面掃院子,掃到?jīng)]有幾掃帚,她煙癮有點犯了,就坐珍卿書房對面的廊下,吧嗒吧嗒地抽水煙。

    她看見珍卿燈燃得那么亮,就跑到對過兒來,在窗子外面說珍卿費油,在旁邊絮絮叨叨好一會兒。

    她走近前,見珍卿專注地畫著啥,完全沒搭理她的意思,她自己沒意思走了。

    笑話,好容易恢復(fù)能當(dāng)飛行員的視力,她犯的著為省點燈油,禍禍自己的眼睛嗎?

    這可是她家的燈油,不是別人家的。

    羅媽從院子里出去,珍卿甩甩右手腕子,把毛筆換到左手上,繼續(xù)畫她的畫兒。

    她左手也能寫畫,不過比右手稍弱一些。

    她小時候身體弱,又想討父母歡心,表現(xiàn)自己學(xué)習(xí)很勤奮。

    她開始描紅的時候,就容易手腕子疼,只得左右手并用,寫字的數(shù)量才趕上去。

    以后就養(yǎng)成了習(xí)慣,匡先生知道后,也沒有怎么樣。

    只是杜太爺容不下,他說用左手寫字,將來會變成個很不安份的人——珍卿覺得,他完全是胡扯八道。

    但杜太爺覺得自己一定是對的,他一看見珍卿用左手,就拿戒尺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