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國好好學(xué)習(xí)生活 第3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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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先生自己走了,學(xué)堂也不會說散就散,就讓他的兒子照管著。 九先生的兒子學(xué)問一般,不會的東西,就留到九先生第二天再講,族學(xué)里學(xué)東西,自然比從前慢了。 珍卿還是覺得,將來這個世界,只知舊學(xué)、不通新學(xué)的人,只能隨波逐流,湊湊合合地過日子。 所以,她會跟玉理和李寶蓀說,有機會還是要到外面上學(xué)。 她該勸的話也勸了,就看他們家里怎么打算。 臨近新年,珍卿每天只有半天時間,在家里寫字念書,其余時間,她就跟小伙伴們一起玩。 踢毽子、抽陀螺、打彈珠、玩風(fēng)車,這些都是常規(guī)的游戲。 他們還會跑到玉帶河邊,撿一塊兒石頭或磚頭,往結(jié)了冰的河面上砸,看那冰凍結(jié)實沒有。 要是冰面砸開的裂紋大,他們就絕不走到冰面上,就在河邊上刨冰塊,拿到地面上來玩。 有時候,他們還找來梯子,夠房檐底下掛的冰溜子玩…… 也許是身體變小,珍卿心也變小。跟他們玩很幼稚的游戲,到處跑啊瘋的,她也感覺格外的自由快樂。 她這幾天瘋得厲害,但家里人長工、用人都勸,說大節(jié)下不興打孩子,杜太爺罵她兩句就算了。 到了除夕夜的時候,杜家的前面正堂里,只有珍卿和杜太爺兩人守歲,這時候就顯出人丁單薄了。 祖孫倆在一塊兒,其實沒有多少話說。 兩人沉默相對,珍卿吃東西吃得無聊,倒還拿了本書來看。 她看的是《西游記》,四大名著里面,杜太爺唯獨允許她看這個——這是唯一一本,她能光明正大拿出來看的閑書。 她正看到“四圣試禪心”一回,半老徐娘賈夫人,叫出三個女兒,分別叫真真、愛愛、憐憐。 想到李師母叫她“珍珍”,她想起來就莫名笑了。忽聽杜太爺問她:“珍卿,你想不想你爹?” 珍卿不知道怎么說,其實這么多年無音信,她基本上把這個所謂的爹,早都忘到腦后去了。 但她決定虛偽一點,就跟杜太爺說: “平時想不起來,等看到別的小孩兒,被他爹拉著抱著,就想起來了。” 杜太爺表情沒啥變化,沉吟了一會兒,才說: “你爹前幾年,是出洋上學(xué)去了,所得沒得音信?,F(xiàn)在他回來了,說找了個學(xué)堂教書。” 珍卿垂眸心想,原來是出國留學(xué)去了,怪不得就跟人間蒸發(fā)了一樣。 不過,三十多歲還能出國留學(xué),心氣也是夠高的。 她又問:“那他在哪個地方?哪個學(xué)校?” 杜太爺有點迷糊地說:“說在京城里嘞,哪個學(xué)校說不清,你三表叔打聽到一個地方,說能寄信。” 他看著珍卿說:“從明年開始,多給你爹寫信吧。” 正常的父親闊別多年,終于回到國內(nèi),就算沒法回鄉(xiāng)看望女兒,好歹應(yīng)該主動寫信吧。 反倒要個小孩兒主動,天下有這樣的父親,真是小孩子的悲哀。 她的心理,不必跟杜太爺說,反正答應(yīng)了杜太爺,從明年開始,就多給她杜爹寫信。 守歲守到后半夜,珍卿去睡的時候,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是羅媽和袁媽,一起給她洗臉洗腳的。 第二天一早,珍卿就被叫起來,穿了一件綠綢襖,和一條絳紅色的裙子,好歹看著鮮亮一些。 雖說她輩分大,但是作為小孩兒,還是要到處給人拜年。 她剛打開自家大門,還沒有跨過門檻,猛見兩個人影兒沖上來,“噗通”就跪在她家門口,“梆梆梆”磕了三個大響頭,然后大喊: “大小姐新年吉祥,大小姐長命百歲。” 這么猛的磕頭架勢,還真把珍卿驚到了。 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見兩個磕頭的人,從地上一骨碌爬起,“噔噔噔”飛毛腿似的,跑過墻角之后,立刻沒了人影兒。 珍卿壓根沒有看清,這兩個女孩兒究竟是誰,不過看她們穿的衣服,那真是補丁蓋補丁,肯定是窮人家的。 大田叔從路口走進(jìn)來,見珍卿傻站在門口,問:“大小姐,剛才陳家那兩個妮兒和陳學(xué)禮,來干啥啦?” 珍卿才恍然大悟,原來剛才那兩個,是南村陳家的兩個女孩兒。 珍卿若無其事地說: “她們來給我磕頭拜年,還說了吉祥話兒??上В疫€沒打發(fā)壓歲錢,她們就跑了。原來陳學(xué)禮也來了,我可沒看見他?!?/br> 大田叔說:“他在外面呢?!?/br> 珍卿“噢”了一聲,她心里,其實隱約有點感動。 陳家那個小丫頭,兩只腿跑得那么快,看來她的腿腳是好利索了。 窮人家的女孩子,若是跛了腳、瘸了腿,生存起來必會更加艱難,她能好起來,真是萬幸。 做了好人好事,最終能得著一句“謝語”,也算是值得欣慰的吧。 珍卿帶著輕快的心情出門,路上碰巧遇到李寶蓀,他們兩個人就結(jié)伴,挨家挨戶地給人拜年。 北村的人家串訪完了,兩人趕緊往南村去,又和玉琮、玉理結(jié)伴,這拜年就拜了一上午。 之后,玉琮告訴珍卿,陳家的三個孩子,也到他家門外,給他磕了三個響頭。 珍卿在杜家莊,只待到正月初六,隨后去楊家灣拜年,就一直留在了楊家灣。 楊家在外上學(xué)的三個表兄弟們——大房兩個,二房兩個,還有表姑姑家的孩子們,大家湊在一起,熱鬧得不得了,長輩們也高興得很。 表哥們在外頭念書,思想開化得多,并不忌諱跟她們女孩兒一道玩。 大家整天在一塊兒,吃喝玩樂,談天說地。 天氣晴好的時候,在村子里東游西蕩,還會走到很遠(yuǎn)的田野。 對他們來說,這是一年中間,難得輕閑快樂的時候。 但一群半大不小的少年人,其中還有表兄妹、表姐弟。 在舊式的鄉(xiāng)村里,難免有人看不過,背后便開始有不好的議論,說什么傷風(fēng)敗俗、有失體統(tǒng)。 更有村中的長者、老輩,把難聽的話,說到楊家長輩跟前聽。 珍卿在姑奶奶房里,聽過一個老頭,當(dāng)著姑奶奶的面說: “走馬章臺的紈绔子弟,才以與女子把臂同游為樂;滿身風(fēng)塵的女人,才與男子嬉笑玩樂,以拋頭露面為業(yè)?!?/br> 珍卿聽見這個說法,覺得真是太tm絕了。 他簡直等于是說,楊家的男孩兒是浪蕩子,而她們這些女孩子,性情輕佻,簡直跟□□一樣。 滿口噴糞,可惡之極! 然而世情如此,長輩們只好約束他們,不叫他們大群人出去玩。 要出去,也只是男孩兒一起出去,女孩兒一起出去,不許他們男女扎堆。 不能瘋玩以后,珍卿花更多時間在學(xué)習(xí)上。 這天是正月十二的下午。 珍卿在后罩房里寫信,給她在京城的親爹寫信——這是杜太爺再三強調(diào)的。 所以,她就跟寫周記似的,每隔四五天,就要寫一封“給爸爸的信”。 寫好了攢起來,到時候一起寄到京城去。 今天上午,她跟若衡姐一起出去散步,遇到窮人家的一件慘事,正好做了寫信的素材。 楊家灣南村有一片梅林,梅林邊上有一戶人家。 這家外面搭了一間棚子,棚子里坐著個老婆婆,衣服破爛、蓬頭垢面,成天在那兒喊: “狗兒,餓啊,餓啊,狗兒,奶餓啊?!?/br> 她那孫媳婦在一邊兒,惡狠狠地罵她老不死的,還不時地打她。 不知道的人看見,就以為孫媳婦虐待婆婆,心腸太惡。 其實,是這個做太婆婆的,太惡了。 這個老太婆,年輕的時候,生了三女一子。但她先后把三個女兒都賣了,以此創(chuàng)造了兒子的富貴生活。 但她兒子吃喝嫖賭樣樣行,是個敗家的貨,家業(yè)敗光以后,兒子兒媳得臟病死了。 這老婆子孫子叫狗兒,父輩啥也沒給他留下,他靠著自己出去做工,掙到錢回家來置地建房,娶妻生子。 狗兒頭一胎生的是女兒,后來又生了一個兒子,兒子就有點病弱,給兒子看病總是要花錢,想吃點好的也要花錢。 后來,這老婆子跟誰都沒說一聲,就把人家大妮兒賣給人販子。 狗兒兩口子找女兒找瘋了,但是家里沒有錢,實在折騰不起,后來就沒有再找。 狗兒兩口子,原本對老太婆很孝順,現(xiàn)在是孝順不起來了。 這老太婆肯定覺得自己很冤,她是一心一意,為這個家著想啊…… 在信紙上寫完這個故事,珍卿更堅定一個信念: 絕不能輕易地,跟這里的人結(jié)婚,尤其是家風(fēng)保守的人家;更不能跟窮小子談戀愛。 太他娘的可怕了。 第24章 抄琴譜和學(xué)畫畫 上回說到珍卿寫完信, 心里頗覺感慨,她把信封好,余奶奶笑著進(jìn)來, 拉著珍卿說: “小花,你幾個哥哥, 找了好幾本琴譜, 讓昱衡和若衡給你送來了, 你快去瞅瞅看?!?/br> 珍卿把信收起來, 跟著余奶奶出去了。 去年拜了師父、師娘, 又說了正月十六以后去拜年,總得給師父、師娘備些禮物。 師父師娘闊得很,不稀罕金銀珠玉, 又沒有宗教信仰,不稀罕佛經(jīng)道經(jīng)。 但他們兩人,都能彈奏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