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國好好學(xué)習(xí)生活 第1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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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太太拎著一壺開水,已經(jīng)從后院進來了。 她一路走過來,憤怒地喊著英文,對埃爾弗上校,發(fā)出強烈抗議: “你們的指控,是憑空捏造,你們私闖民宅,任意搜查我的家,我要上租界法庭告你們……” 裴俊矚推開珍卿,大聲地用英文說:“你們自詡文明,行的卻是破門而入的強盜行徑,我要將你們的惡行公布,讓你們受到世人的撻罰。” 一個華捕盯著裴俊矚,跑上來喝罵一頓,珍卿接住裴俊矚,看似平靜,內(nèi)里也是著急得很——也不曉得這荀太太,首尾收拾干凈沒有。 想她跟荀美蘭相處月余,知道她為人不錯。而圣音女中那位荀淑卿學(xué)姐,是荀美蘭的親堂姐。 兩重的的交情在里面,多少讓人難以抉擇。 可這幫租界的警察,擺明是應(yīng)天政府的幫兇,從他們的行事作風(fēng)看,也知道行的并非正義之舉。 珍卿一面想著三哥快來,好歹助一助荀家人;另一方面,又覺得沒必要讓三哥,卷入這噬人的漩渦中。 但是如此情形之下,連裴俊矚都仗義執(zhí)言。不管怎么說,好歹拖延一下時間吧, 珍卿攔住義憤填膺的裴俊矚,也同樣用英語說: “上尉先生,我原以為英國紳士,是最名副其實的紳士,但我不明白,你為什么容忍你的屬下,這樣對待這里的女性? “上尉先生,你是英國人中的特例嗎?穿上探長的制服,就不必再做一個紳士嗎?” 這個埃爾弗上校,終于正眼看了珍卿一眼,覺得這女孩子的鎮(zhèn)靜,跟她的年齡一點不符。 埃爾弗上尉輕笑一聲:“你親眼看見,冒犯那兩位女士的,并不是英國人,而是你自己的同胞?!?/br> 珍卿心知沒法硬碰硬,就不緊不慢地說:“上尉先生,您的意思是說,您作為外國長官,管不好自己的中國下屬嗎?” 埃爾弗上校一頓,珍卿用一種從容的腔調(diào),繼續(xù)說著英語: “中國有一句話,叫做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你們歐洲人也說,沒有不好的士兵,只有不好的將軍。 “上尉先生,你沒聽說過嗎?” 埃爾弗上尉似笑非笑地,看著珍卿說: “你說的我都沒聽說過。年輕的女士,你若能保持得體的沉默,我保證你會獲得得體的對待?!?/br> 珍卿看了他一眼,這眼神意味深長,然后淡淡地說: “我希望以后到英國留學(xué),不要遇到您這樣的人,上尉先生?!?/br> 不為所動的埃爾弗上尉,聽著只是哂笑了一聲,沒有太在意這幫女流之輩。 他那精明銳利的眼光,在客廳逡巡了兩周,連地面的情形也沒放過。 他又把餐桌上放置的茶點,拿起來觀察、嗅聞了一下,忽然笑著調(diào)侃一句: “太太和小姐們,是胃口不好,還是太緊張?以至于食不下咽?” 這位上校灰藍色的眼睛,呈現(xiàn)出眼鏡蛇一樣,冷酷而尖銳的光芒——他提出一個問題,有時未必想要一個答案,而是暗中觀察大家的反應(yīng)。 這位荀太太很緊張。 埃爾弗上校信步走著,在壁爐的臺上,拿到一本黑皮的《圣經(jīng)》。 前面正在折騰著,后院里有一個人喊:“上尉先生,我找到可疑的證據(jù)了?!?/br> 沒過一分鐘,就見一個阿三,端著一只搪瓷盆子,里面有剛剛?cè)急M的紙灰。 埃爾弗瞅了一眼紙灰,燒得是太干凈了。 他不動聲色地,悠閑地,翻著那本《圣經(jīng)》,在手下喝問荀太太的時候,繼續(xù)審視荀太太她們的神情。 荀太太還是有點鎮(zhèn)定的,她看著埃爾弗上校,說:“就憑一盆紙灰,你們就敢隨意捉人?!?,我告訴你,這是我燒來給老媽子止血用的。” 埃爾弗上校瞇著眼,看了荀太太一陣:“未所未聞。這么臟的東西——” 荀太太大聲哭喊著:“中國人千百年來,都認(rèn)為草木灰經(jīng)過高溫,是最干凈的東西,連女人經(jīng)期用的月經(jīng)帶,都是用草木灰填充。你聞所未聞的事,就以為世上不存在嗎?” 埃爾弗上校眼睛一瞇,若有所思地看著,穿著校服的珍卿三個,忽然意味深長地說: “你們上著教會學(xué)校,卻仇視西方文明秩序,這樣的組合讓我覺得熟悉…… “讓我想一想,今天上午,我捉到一個陰謀組織暴動的工人頭目,他的妻子、兒子,甚至他的弟弟meimei,都是他惡行的幫兇,現(xiàn)在都枷鎖在身,身陷囹圄。 “等引渡到你們的軍政府那里,也許,不久就要明正典刑了?!?/br> 荀太太嚇得神情一閃,荀美蘭也嚇得直縮。 珍卿心里一嘆,這還是恫嚇手法,觀察反應(yīng)。 未免荀太太再多露馬腳。珍卿也學(xué)埃爾弗的腔調(diào),悠悠念了一句: “惡人的亮光必要熄滅,他的光焰不必照耀。 “上尉先生,你信奉你們的主嗎?他如果曉得你的行徑,他會讓你的光亮熄滅嗎?你會遭受冥冥中的懲罰嗎? “還是因為,中國是半殖民地,在這里變成了惡棍,回到你的國家,可以偽裝成溫馴的綿羊,重新做回奉公守法的良民?” 埃爾弗瞇眼看她: “年輕的小姐,你看起來,是這房子里最有學(xué)問的人,或許也是最聰明的人,也許,我該把你同荀太太和荀小姐一道,也一同帶到巡捕房里去——” 荀太太和荀美蘭都喊:“她是我們家的客人!” 裴俊矚也氣焰沖天地說: “你曉得她是誰嗎?她是謝公館的小姐,謝公館太太剛受政府嘉獎,還做了應(yīng)天政府的顧問。 “無緣無故,你敢迫害她的女兒,你吃了雄心包子膽?” 埃爾弗從容的臉上,有一現(xiàn)而逝的意外,珍卿敏感地捕捉到了。 她本來想著,抬出謝公館要是還鎮(zhèn)不住,她就把去外國當(dāng)公使的師兄,還有娟娟姐的丈夫、小叔子,全都拿出來鎮(zhèn)懾這洋鬼子。 沒想到這洋鬼子真識時務(wù),二話不說就放過珍卿,只是吩咐屬下道: “把荀家的小姐、太太,還有女傭、男仆,全部帶到巡捕房。他們是否清白,由他們的軍政府來判斷。這兩位小姐,由她們自便吧。” 說著,那些穿黑皮的狗腿子,推搡拉扯著荀太太他們,一時間屋子里哭喊聲不絕。 裴俊矚既害怕又憤怒,也只能跺著腳說:“你們太過分了,如此目無法紀(jì),你們會受到懲罰的……” 那個被嚇破膽的老媽子,被人拉扯的時候,忽然像中邪似的,尖聲嚎叫著說:“殺人了殺人了,別殺我別殺我。太上老君保佑,急急如律令——” 要押她的巡捕,反被她嚇了一大跳,不覺就松開了手。 然后那個老媽子,就跟個竄天猴似的,滿屋子的瞎蹦亂跳,一邊蹦跳還一邊吼叫。 然后,她把客廳的茶桌撞翻,放在上面的熱水壺,正好灑在埃爾弗上尉胳膊上,近旁的兩個巡捕也受了波及。 被燙到腳的倆巡捕,立時哎哎呦呦地叫。眼見又要打那老媽子了。 珍卿心思電轉(zhuǎn)之間,趕緊跟他們說: “快去水龍頭沖冷水,要不然起燎泡要發(fā)炎的。” 看埃爾弗上尉狐疑地看她,珍卿坦然地說:“我jiejie是醫(yī)生,這點醫(yī)學(xué)常識,我難道還不懂嗎?你不聽也無所謂,等起泡爛胳脯吧……” 說著,埃爾弗上尉卻扯著她,到洗手間里面去了。 珍卿打開洗手臺的龍頭,示意埃爾弗先生把胳膊伸上去,交代他沖夠五分鐘。 那倆被燙到腳的巡捕,也在找水管沖水,珍卿說了一聲:“要沖冷水?!?/br> 埃爾弗上尉審視著她,冷笑著說: “年輕的小姐,你以為我是傻子嗎? “我看見你踢桌子腿了,要不然,那放著熱水壺的桌子,不會倒得那么突然。” 珍卿心想:你看見了又如何?她可不是沒靠山的人。 洋人再高人一等,這里也不是全殖民地,埃爾弗區(qū)區(qū)上尉,沒有任何罪證,他沒有指鹿為馬的本事,就不能拿她怎么樣。 她就滿不在乎地說:“沒有存在過的事,我是不會承認(rèn)的。” 埃爾弗見她有恃無恐,好奇問她年紀(jì)多大了。 珍卿笑瞇瞇地說:“這跟你不相干,我無可奉告,上尉先生——” 埃爾弗沖了三分鐘,不想再浪費時間了,他又扯著珍卿從洗手間出來。 剛走回前面的客廳,她好像聽到三哥的聲音,立刻心頭一喜,大喊一聲:“三哥,我在這里?!?/br> 珍卿趕緊想走出去,卻被警惕的埃爾弗拉住,就站在客廳中間等著。 他看兩個年輕的中國男人走進來,還有埃爾弗認(rèn)識的人——上一任英國駐華全權(quán)公使——霍華德·斯賓塞先生——的管家。 斯賓塞先生貴族出身,又出自風(fēng)頭很盛的政治世家,現(xiàn)在他卻派他的管家來,要為一個中國人出頭。 埃爾弗上校心想:他在這里,已經(jīng)展不開手腳;不過正好可把責(zé)任,推到謝公館的人身上。 他松開了珍卿的胳膊。 珍卿跑到三哥身邊,三哥檢視她的狀態(tài),知道身體沒有受傷,心中的大石終于落下。 埃爾弗上尉走過來,恭敬地向斯賓塞先生的管家——巴特先生問好。 巴特先生沒給他難看,只是說道: “陸先生是斯賓塞先生的朋友,探長先生,請您看在上帝的份上,請不要為難斯賓塞先生的朋友……” 這埃爾弗上尉,沒有一點怨憤地,聽從了巴特先生的勸導(dǎo)。 然后,埃爾弗上尉說一聲,在這里一無收獲,趕緊到別處找尋嫌疑犯,這幫巡捕房的人就走了。 珍卿這才注意到,國文先生施家和,也和陸三哥一起來的。 陸三哥送走巴特先生,與荀家人略事寒暄,就帶著珍卿和裴俊矚,也迅速離開了荀家。 至于施家和先生,她安撫荀家母女兩句,也搭了陸三哥的便車離開。 荀太太的奇異行為,還有她拿到后面燒的文件,給珍卿留下深刻印象。 而施家和先生對荀家人,態(tài)度也有一點奇怪。怎么奇怪法,珍卿還不太說得出來。 但這些疑慮,她沒跟任何人說,包括陸三哥也沒說。——只有淹沒在自己心里的,才是屬于個人的秘密,不能引起無謂的事端。 街市上確實亂極了,有的工人被另一些人押著,那些押人者穿著藍布短衣,但都戴著臂章樣的東西,上面好像還繡得什么字。 然后,珍卿就看到一個人,被押到背僻的巷子里,那巷子的拐角處,似有殷紅的血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