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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國好好學習生活 第291節(jié)

    第219章 婚禮上的眾生相

    把《結婚進行曲》配上中文唱詞, 不少洋人雖覺不合規(guī)矩,但這樣的表演有種怪異的美妙感。

    文化名流們多在笑著欣賞,留意到她們的歌詞就只是四句詞反復吟唱, 唱的是:

    春陽嬌,桃夭夭。鳳凰于飛花期好。

    執(zhí)子手, 愿攜老。關雎比翼隨暮朝。

    一個老先生拍手叫好, 興高采烈地跟同座講:“桃之夭夭, 灼灼其華。之子于歸, 宜其室家?!短邑病繁臼腔槎Y賀詞, 今日巧用婚禮之中,正合祝頌婚姻之意?!?/br>
    孫離教授笑著補充說:“鳳凰于飛,月圓花好。執(zhí)子之手, 與子偕老。比翼雙飛,暮暮朝朝。詞簡而情深,國人的婚禮若都如此辦, 才見博大精深之中華。我猜這四句唱詞, 多半出自杜小姐之手, 作詩遣詞造句容易,趣味情境卻最難得, 這卻是她的風格?!?/br>
    同座便追問杜小姐的大作, 這時孫離教授倒緘口不言了,樂呵呵叫大家認真觀禮。

    在場不少媒體從業(yè)人, 也把這歌詞記錄下來, 并趕緊叫攝影師多多拍照, 這樣別開生面的新式婚禮, 明顯能造成大噱頭, 明天的頭條已經有了。

    寧報的肖先生跟鄰座同業(yè)者說:“老金, 我老肖給你打包票,我《寧報》今天有一號外,專門登載這中西合璧的新式婚禮?!?/br>
    這時,杜教授已經把吳二姐,帶到春風滿面的趙先生跟前。

    司儀說著“相識有緣,相守有分”的話,拿戒指的伴娘在溫婉地等候著。

    大家都矚目臺上那對新人,在司儀的主持下,德高望重的證婚人,拿著一個紅色婚書,在麥克風前念起珍卿寫的結婚證詞:

    喜今日趙謝聯姻良緣遂證,嘉禮因成。

    關雎早詠,趙士遠志已當歸;

    麒趾尤歌,吳女仁心方春回。

    系神農之二袋人祖闔贊

    奉華子之青囊藥王盡歡

    慈善世家瑞葉添花子孫旺

    文明新人蓮藕纏絲情誼長

    舉案何必齊眉,對坐添歡

    相敬未妨如友,共敲棋盤

    魚水之歡今始,

    鴛鴦之盟永誓。

    這與眾不同的結婚證詞,先點明是趙吳兩姓聯姻,再講出兩位新人從事的職業(yè),其后再講家風學術,后面的兩句又顯示反傳統的夫妻關系,希望夫妻間能夠因平等而和諧。

    小小的一紙婚書,又引得眾賓朋嘩然震驚,紛紛笑著議論并鼓掌不停,再次把婚禮帶進一個小高潮。

    緊接著,是新郎新娘在婚書上簽名,然后是雙方父母和證婚人簽名。

    《寧報》的肖如山先生,喜盈盈地跟鄰座說:“我說得沒錯,閱文聽戲都不喜平淡,這個婚書又是一奇,今日婚禮新奇有序,我的晚報號外必定也精彩。”

    孫離教授他們那邊,又把婚書的文字錄下來,議論這證婚詞的意思很大膽。

    再下面,新郎新娘開始交換戒指。

    新郎新娘的家人們,眼含虔誠地看著新人,雙方父母是都哭了。

    珍卿她們的合唱團,現在已經成了背景,也在一旁安靜地看這一幕,樂嫣抹抹眼淚,抱著珍卿的胳膊:“珍卿,你將來也要給我寫婚書?!?/br>
    熊楚行和裴俊矚異口同聲:“我也要?!?/br>
    吳大哥在不遠處看著新人。很奇怪的是,他沒有如數給二妹嫁妝,與親妹幾乎已至決裂,他卻一瞬間也感到鼻酸,驀然想起七歲時,mama帶著五歲的meimei離開。祖怡被mama拉著離開,卻一直回頭,哭著喊“哥哥,哥哥”,她抱著mama的腿仰頭流淚:“哥哥怎不一起走,我想跟哥哥一起走?!?/br>
    那個才有mama腿高的小丫頭,今天已經嫁作人婦了。他們兄妹那么小就分開,長成以后再相見,祖怡跟小時候全不像了,以至于他總覺得meimei很生疏,不容易找回幼時的親切感。終究是漸行漸遠了。

    吳大哥拿手帕擦眼淚,掩飾性地側過身去,不想叫人看見他落淚的樣子。

    婚禮儀式結束之后,先叫謝公館的人,全體照一個全家福。

    男方家沒有年輕女孩,珍卿和四姐站在二姐身側,不少人都在贊嘆,新娘子兩個meimei真漂亮,有的說謝公館的風水真好,有的說謝董事長會做生意,生的孩子也是滿目琳瑯。

    從吳二姐的婚禮開始,開始有“謝氏三姊妹”的合稱。

    坊間最初議論她們三姊妹,比較多議論她們的家世、相貌,后來啊,就有更多可資議論的東西。不過,那就需要更長遠的歲月來見證了。

    主家的人照完相之后,就是各路親友絡繹上去,跟新娘、新娘合影留念。

    盧君毓跟老爹坐在一桌,新人站的臺子旁邊,那么多亮麗的人影里,他覺得珍卿是最絢麗的霓虹,他總能一眼發(fā)現她。

    他那翩翩風度的三哥,拉著她的纖纖玉手,往舞臺外面擠出去,不知要把她帶到哪里。

    盧君毓深長地嘆氣,問身旁跟人亂侃的老爹:“盧市長,你說我去當兵保家衛(wèi)國怎么樣?”

    盧副市長嚇了一大跳,問他是不是燒得頭發(fā)昏,他這樣只能喝酒跳舞的身板,怎么扛槍上戰(zhàn)場,活脫像要喂子彈的樣子!

    一切儀式都告一段落,下面跟酒店廚房宣布開宴,到了賓客喜聞樂見的胡吃海喝階段了。

    有比較時髦的賓客,叫樂隊演奏華爾茲,一對對時髦登對的麗人,輕巧地滑入花團錦簇的舞池,旋動著高貴典雅的步伐。

    習慣現代城市生活的人,都沉醉在這花香酒氣、靡靡之音中。

    不過來自閉塞鄉(xiāng)鎮(zhèn)的親友,就覺得這景象光怪陸離,舞池里像是群魔在亂舞,看著簡直快要嚇死了。

    裴俊矚這人也喜歡熱鬧,看著舞池里躍躍欲試,可惜找不到現成的男舞伴,踮著腳急得抓耳撓腮,珍卿四下里瞅一圈,看謝公館四舅的某表哥閑著,趕緊去跟他說她同學找舞伴,沒想到一下來了三個人,三個朋友一下都到舞伴去了,跳得好不好先不管。圖個熱鬧高興就很好。

    珍卿瞅一瞅遠處的三哥,他正被人拉著狂灌酒,完全是脫不開身,再說珍卿還沒怎么學交際舞,三哥在這也沒什么用。

    珍卿起身去上廁所,出來時見另一邊走廊上,換上西裝的蔣菊人探長,倚在墻上跟一個男人講話,那個男人把禮帽壓得很低,像是見不得人的樣子。

    蔣探長遠遠看見珍卿,立馬正色站直,似有不便只向她點頭。珍卿無意打擾他,微笑著也沖他點點頭,顧自走回熱鬧的大廳中央。

    蔣探長神情肅然,避開熱鬧的大廳,更往走廊那頭的角落里走,他的同伴卻站在原地看珍卿,直到她走得不見人影,他才輕嘆著收回視線,走到蔣探長所在的偏僻處,對著看向窗外的蔣探長說:

    “蔣探長,我的提議,還請你三思。這是一本萬利的事,我聶某人為此欠你一個人情。”

    蔣探長推開“聶某人”遞來的煙,歪著嘴笑得很市井氣,輕飄飄地說道:

    “聶老板,我是街面上混的出身,行走江湖講究個人面通熟,有信有義,聶老板若要其他人,在下沒有推搪的道理。可你說的兩個是死刊犯,把謝公館攪得天翻地覆,還威脅人家千金小姐。我若松了手,有朝一日叫他們察覺,這租界還有我站腳的地方嗎?”

    聶梅先在心里想,他要的兩個人是專一做竊賊的,有什么必要威脅人家小姐?威脅了謝公館哪位小姐呢?真是咄咄怪事。

    但他不會傻到問出來,只輕微地諷刺他:“陸三少真是慧眼識珠,結交了你這樣有情義的好漢,我聶某人怎么就遇不見呢?蔣探長,我再給你加兩個數,省些用夠一家子花半輩子?你看如何?”

    聶梅先手上的煙灰,被風吹到蔣探長衣角上,蔣探長拿指甲輕巧彈開,看著街上的行人笑道:

    “聶老板見多識廣,你說堂子里的g婦,甩開一條白花/花的身子,年輕嬌嫩時誰都能上/她,做個dàng婦比太太小姐都快活,等她年老色衰身子敗了,那白花花的身子,還不如一條五花rou值錢。你說她們何必呢?”

    聶梅先又點一下煙身子,灰白的碎屑撲撲地落地,他拿舌頭頂著上牙膛發(fā)疼的牙齦,雖然有一絲煩躁,倒一點不覺得憤怒。他覺得這位蔣探長,是個值得拉籠的人,比只認錢的洋毛子有人味兒。

    聶梅先忽然問道:“此番的鬼手青盜案,你倒應該感謝杜小姐。若沒有她的聰明智慧,你怕是抓不著鬼手青,銀行被劫走的黃金,泰半也追不回啊。”

    蔣探長看著聶梅先,神情里有點警覺,卻見聶梅先輕佻地開玩笑:“女孩子聰明過頭,不免引人矚目,逗人愛慕,不過,倒是做特工的好人材。可惜是個千金大小姐。”

    蔣探長瞇著眼審視他,覺得他放肆得讓人不能容忍。

    聶梅先雖沒達成目的,卻很是悠閑地走開了。蔣探長看著此人的背影,忽然生出一種疑惑:早聽聞應天政府經費緊張,這聶梅先為了換出兩個死刊犯,能拿這么多錢買他這租界探長,這聶某人前一陣子,分明還在海寧敲詐勒索,怎么如今這么財大氣粗了?

    不過軍政民生人事復雜,說不好人家就有弄錢的辦法,蔣探長一時也沒有多想。

    大約三點鐘的時候,珍卿送朋友們先離開。難得有一個盛大禮儀讓他們表演,還吃喝玩樂大半天,大家可謂是盡興而歸。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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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0章 惹不起的杜太爺

    吳二姐一場別致婚禮, 當日就被海寧報刊競相報導,引發(fā)海寧坊間的輿論風潮,有人說不倫不類丟大人, 有人說推陳出新好新鮮……

    然后,二姐和二姐夫在家宣布, 他們婚禮收獲的所有禮金, 會全部捐給中西義賑會, 以幫助救濟更多的災民, 其余貴重禮品大約也會折現, 全用在他們的醫(yī)療事業(yè)上。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私下跟自家人說的事,竟然又被捅到了媒體上頭。

    婚禮數日熱度還不冷卻, 謝公館各人的新聞舊事,又被拿出來放在一塊議論,有的報刊搞噱頭亂吹捧, 把謝公館說成“海寧第一名門世家”。這樣聳人聽聞的說法, 卻在坊間越炒越熱, 不免給當事人帶來煩惱……

    比如珍卿和杜太爺這里,有位不請自來的杜貴堂, 他是珍卿在杜家莊的族親。杜貴堂之父, 是族老之一的杜向甫,他按輩分算是珍卿的族侄。

    杜貴堂此番來海寧販貨, 特意頭一個來拜訪杜太爺。但杜太爺一點不待見他, 來了連茶水也不上, 聽了他說的話更是直接轟人。杜太爺嫌這人太糟心, 事后也沒跟珍卿提過。

    杜貴堂在杜太爺這討了沒趣, 輾轉跑到族兄杜遠堂家——杜遠堂是杜玉琮的三叔, 正是當初帶珍卿來海寧那位,他也受邀參加了謝公館的婚事,不過他是敬陪末座,無人理會,去了也沒結交上什么人。

    杜遠堂家的一個聽差,無意向族弟杜貴堂透露,說報上講的“海寧第一名門世家”,就是杜太爺的后兒媳婦家里啊。

    杜貴堂艷羨謝公館富貴,沒經過珍卿和杜太爺,也沒問過接待他的杜遠堂,竟然獨自跑到謝公館遞帖子。

    謝董事長接了帖子,見此人是繼女的族親,倒是不好太怠慢他,沒一會安排好其他客人,就把他叫到偏廳里講話。

    這杜貴堂不曉得天高地厚,還是在杜家莊涎皮賴臉的作派,先親親熱熱地叫“叔奶奶”,接著說上一車的好聽話兒,繼而講起杜氏宗族要翻修宗祠,還說要買地建屋辦義莊,并資助有稟賦的子弟上學,指望他們像珍姑姑一樣出息。

    這個人翻過來倒過去,話多得叫人耳朵起繭,謝董事長笑著請他開門見山,他獅子大開口要三千塊錢。胖媽給杜太爺遞了消息,杜太爺聽了立時冒火,腦子被這火氣沖蒙了,這時候什么都不管不顧,生平頭一回來到謝公館。

    虛榮而要臉的杜太爺,從不敢明面占兒媳便宜,更不會主動索要什么財物。沒想到啊沒想到,一個外四路的王八蛋敢先上門伸手。

    杜太爺氣得是狂性大發(fā),看見那現眼丟人的杜貴爺,先重口味地“問候”他爹媽,就手撿起一個掃帚疙瘩,舉著這輕巧的武器滿院追打杜貴堂:

    “你這個死砍頭的舅子,吃干飯拉稀屎的閹驢子,張嘴就想吃現成,金山銀山也不夠你塞。

    “珍卿她一個小妮兒,還有志氣自己掙命,天天屋頭點燈熬油寫文章,一寫寫到深更半夜,你們這雜zhong秧子倒來吃現成,你們算啥東西嘞,啥東西嘞……

    “狗日的龜孫兒,往年不叫我們當人看,現在想趴上來吸血……打死你這串秧的野雜zhong!”

    杜貴堂被打得嗷嗷跳叫,被杜太爺罵成臭狗屎,嘴里一句利索的也還不上,這場合他也不敢亂還嘴,杜貴堂只嚷嚷是族長叫他來的,就算長輩也不該亂打人……

    杜太爺更兇狠地追打:“打的就是你一窩爛秧,你爹是個爛腚的龜孫兒,你是個串秧的雜zhong娃兒,你兒你孫都是孬婆娘養(yǎng)的。你個絕戶的憨雜zhong,再敢望這兒走一步,我把你蛋/黃子打出來!!……”

    謝董事長跟一眾兒孫,還有謝吳兩家的近親賓客,全都站在主樓門廊上目瞪口呆。

    吳家表妹嚇得往后縮,傭人捂著嬌嬌的耳朵,謝董事長他們這一等富貴人,雖厭惡杜貴堂這種上門討錢的做派,可是他們處理這種占便宜討嫌的人,從來不會破口大罵,更不會輕易拳腳相加,總有更加斯文的應對辦法吧?

    老天,謝董事長再也沒想到,杜太爺是這么彪乎乎的人,她簡直不曉得怎么反應才好。

    謝家二舅媽跟謝董事長說:“怪道祖怡成親,你沒叫老太爺來,他這作派真是——”叫人不知如何評述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