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國好好學(xué)習(xí)生活 第3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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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崇禮處心積慮地找機會,但小功小業(yè)哪能打動領(lǐng)袖?他忙活一個多月沒甚成效。 這一天閆崇禮在街頭閑坐,無聊地看著街上熙來攘往,忽然有個本地警察局長進來,他看見閆崇禮原本一驚,想起閆崇禮一介白身,又得意揚揚對閆崇禮嗤笑。閆崇禮握拳咬牙暗恨不已,想這人從前可是畏他如虎,每回見都嚇得屁滾尿流,今日直當他是個死人,大搖大擺從走過去。 不過閆崇禮不敢再惹事,此時再看街景,更加興味索然了。一陣高跟鞋的動靜越來越近,近到讓閆崇禮感到被冒犯了。 閆崇禮不悅地看過去,見是一個秾李夭桃的美人,看著有兩分眼熟。閆崇禮警惕地打量這女人,他從前挺愛這一款的,但自從見了那伶俐可人的杜小姐,他對眼前這一類興趣缺缺。 現(xiàn)在想起那可人的杜小姐,還覺得魂牽夢縈不能甘心,非要把那小妞弄到手不可。不過這念頭必須先按捺著,等到他東山再起再說。 見閆崇禮無心搭理自己,這秾艷美人風(fēng)度地一笑,款款地不請自坐,她的聲音又嬌又媚又軟:“閆長官,還記得您在海寧,攜著圣旨天威下降,所過之處風(fēng)過草偃,舉國震駭,當真是‘權(quán)行九州,力折公侯’,無人不欽慕閆長官的風(fēng)采。小女子對長官神往已久,今日得見,三生有幸?!?/br> 閆崇禮瞧這女人面熟,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起她是誰,興趣缺缺地說:“柏太太如此對我說話,柏長官若聽見,恐怕不會感到愉快吧!”說完他輕蔑地看著這女人。 她是上陽第五軍柏烈武將軍的小老婆。第五軍的柏烈武人老昏聵,只顧著斂財享樂,導(dǎo)致軍務(wù)廢弛、軍備不整,把作為應(yīng)天北邊門戶的上陽,弄得像一個大篩眼子。領(lǐng)袖派心腹何建昌先生,到上陽第五軍整頓軍務(wù)。柏烈武都快成喪家之犬,更何況他的小老婆。 這秾艷女人眼神一閃,不以為意地嬌笑連連,針鋒相對地說道:“閆長官,謝公館有位韶華玉顏的杜小姐,聽聞長官曾經(jīng)為之癡狂,長官想來早已忘記她?” 閆上校驟然眼色一陰,瞅著她倒沒立刻發(fā)作,端看這婦人弄什么名堂,便冷淡地一笑:“柏太太找閆某,不知有何貴干???” 女人美麗的臉龐染上輕愁,愀然地嘆了一聲:“閆長官可去過海寧的花山?那里如今怎樣了?” 閆崇禮不動聲色地答:“倒曾有幸去過一次,花山天然風(fēng)景絕妙,如今開發(fā)得也好,別墅是早建起來,公路、電線、水廠、賓館、飯館、浴池應(yīng)有盡有……” 這秾艷女人忽地潸然淚下,凄凄慘慘地哭訴著,說開發(fā)花山項目本是她先夫苦心之作,沒想到謝公館的陸三少,既看上花山也看中她,弄些鬼蜮伎倆害她亡夫,把她弄得家破人亡…… 閆崇禮聽得嗤嗤發(fā)笑,笑了半天才說:“柏太太不會以為,閆某喜歡替天行道吧?”再者他也不信,像陸浩云那樣的名門公子、商界俊彥,會為這種女人迫害她丈夫。 這秾艷女人倒沒有羞惱,只抓住一點笑盈盈地問:“莫非,閆長官不愛杜小姐了?” 閆上校一時間語塞了,他也不曉得著了什么魔,世上有那么多女人,比杜小姐漂亮的有,比她可愛的也有,比她伶俐的未必找不到,可他就是懶懶地沒興趣。他總記得杜小姐那嫩鼓鼓的臉上,露出貌似溫恭實則不屑的嬌美表情,每每想起就身躁心熱,不能自已。 他鬼使神差地問這秾艷女人:“柏太太以為如何才叫愛呢?” 這女人笑得頗有風(fēng)致:“什么叫愛?愛就是讓你變得不像你。就是殺人越貨的土匪,愛上一個嬌滴滴的姑娘,也必定會有一個感覺,閆長官知道是什么嗎?” 閆上校催促她快點講,這女人笑一笑,也不一直賣關(guān)子:“愛的最大征兆就是害怕啊?!?/br> 閆上校下意識反問:“害怕?”這女人輕輕頷首:“對,就是害怕,害怕她生氣,害怕她嫌惡你,害怕她不理會你?!?/br> 看閆崇禮恍然大悟、五迷三道的,這女人由他自己思忖一會,循循善誘地啟發(fā)他:“閆長官,你無緣無故就喜歡上她,說不清道不明,那便注定陷入情網(wǎng),掙脫不得。必是你上輩子負她,今生好來還債,還不上就要一世不得安寧?!?/br> 閆崇禮小心翼翼地喘口氣,卻一改不恥下問的態(tài)度,傲慢而冷漠地說:“柏太太,不妨給你一句忠告,你知道了不該不知道的,安份待在柏長官身邊,還有幾天安生日子,就不要想著為先夫報仇吧?” 這柏太太已經(jīng)不是柏太太,閆崇禮這樣說是戳她痛處了…… 不過這秾艷女人既然敢來,自然有她的致勝籌碼,她說海寧有不少社會黨頭目,她知道一些人的住址和行蹤,只要閆崇禮愿意精誠合作,有些材料是能同他分享的。 閆崇禮一時眼神大亮,若這女人說的是真的,倒是正中他的下懷。 這秾艷女人嬌艷地笑著:“這些亂黨的項上人頭,就是閆長官起復(fù)的功業(yè)。只要閆長官東山再起,不論是想橫刀奪愛,還是想替夫報仇,都是手到擒來的事,閆長官以為呢?” 閆崇禮瞇眼看這女人,繼而只是莞爾一笑。這個女人不管賣什么關(guān)子,閆崇禮都不害怕,她身上有一樁要命的把柄,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弄死她,也不怕不能向任何人交代。就算他不弄死她,叫特務(wù)處的人發(fā)現(xiàn)她,她也是吃不了兜著走。 作者有話說: ………… 第295章 三表叔回鄉(xiāng)見聞 三表叔楊叔駿回到禹州省城, 處理一下內(nèi)外的事務(wù),勉強養(yǎng)了三天的身體,又請假回一趟楊家灣。他辦完事途經(jīng)縣城, 聽路人說啟明學(xué)校在招生,想起小花跟啟明學(xué)校的淵源, 便繞道到啟明學(xué)校一趟, 找他的同學(xué)盧教務(wù)長敘舊。 三表叔與盧教務(wù)長暌違有時, 各自經(jīng)歷了無常的世事, 乍然重逢都是不勝唏噓。 三表叔問盧教務(wù)長:“我看你們又在興建校舍, 如今沒有經(jīng)費短缺之虞了吧?” 盧教務(wù)長拍他肩膀慨然一笑,百感交集地說道: “叔駿,你也不必太自矜, 對老同學(xué)還明知故問。我們這小小睢縣的小小學(xué)校,上年在數(shù)日間名揚海內(nèi),引來全國民眾的矚目, 自是多虧令賢甥女珍卿, 提起來都不曉得如何贊她…… “我們除有源源不斷的經(jīng)費, 還有縣、市、省里的重視,就是市縣里的黑警和地痞, 現(xiàn)今也不敢招惹我們。我們恨不得給她立長生碑, 倒怕玷污了她的清名……” 三表叔聽得啞然出神,一篇小小的文章竟有如此威力?他其實不大能想得明白, 大約在小花這個妮兒身上, 確實有些說不清的運數(shù)吧。他從前根本不信這種事, 可是表舅這樣的人, 咋能養(yǎng)出小花這種孩子?而楊家環(huán)境比小花好得多, 他女兒卻這樣害人害己。小花大約是造化成就的, 無論托生在哪里都能成材! 盧教務(wù)長帶三表叔到處轉(zhuǎn)轉(zhuǎn),一路高興地指點解說著:說這一片是小學(xué)部,校舍年初翻新了一回;那一片是初中部,那邊有一座校舍是今年加蓋的,新辟出了實驗室、器械室、圖畫室、室內(nèi)體育室等。他們還有幼稚園和高中部,不過相對來說生員沒有那么多。 現(xiàn)在還是暑假期間,有些教室卻傳來瑯瑯的讀書聲。盧教務(wù)長笑著給三表叔解釋:新的學(xué)期將要開學(xué),他們按慣例叫新生先入學(xué),主要叫沒受過學(xué)校教育的學(xué)生,先掌握政府頒定的“注音字母”,并且熟悉各式各樣的新功課。 三表叔心境還有些蒼涼,聽著孩子們的讀書聲,沒有產(chǎn)生特別強烈的情緒。 盧教務(wù)長欣悅地看向cao場,那里新筑了水門汀的籃球場,在整個睢縣是絕無僅有的,就是在永陵市也不多見。師生們對這籃球場很愛惜,暑熱天舍不得它受暴曬,一天總要澆上兩三次水。盧教務(wù)長說原來的土cao場,也請人重新夯實了一遍,下雨后土質(zhì)不容易松…… 三表叔問啟明今年生員多少,盧教務(wù)長拿手指比了個”八“,躊躇滿志地笑著:“真是難以想象,初建學(xué)校那年——就是珍卿那妮兒考進來那樣,全部才一百多名學(xué)生,她離開啟明學(xué)校的時候,學(xué)校也才兩三百人,就這一年多的功夫,生員多了一倍不止,不單是永陵四鄉(xiāng)八鎮(zhèn)的人來,連外市外省都有慕名而來的?!?/br> 三表叔會心地點頭。除了啟明的教學(xué)條件變好,怕也是這里的師長資質(zhì)吸引人。至少能教出小花這般學(xué)生,得到她不遺余力的稱贊,啟明學(xué)校的教學(xué)成果和師長德性,就是有目共睹的了。 盧教務(wù)長還提起杜太爺,隨著珍卿的天才名聲,從舉世聞名的大都市海寧傳回,杜家莊都被帶出名氣,杜太爺也成為訓(xùn)育有方的典范。 杜太爺近來有一些教育名言,在近縣都已經(jīng)傳揚開了。比如說“養(yǎng)女不讀書,不如養(yǎng)頭豬”,還有“小腳窩閨房,大腳走四方”等,對本縣鄉(xiāng)紳的影響都很大。若沒有杜珍卿這號天才在,大家只當杜太爺是放屁,可杜太爺就是養(yǎng)出一號天才。而他養(yǎng)的天才孫女便是大腳,人家不但念了洋人的貴族學(xué)校,也借此在海寧覓得貴婿,小小年紀就畫畫出書掙錢,在海寧買樓買車供養(yǎng)祖父,不少人都歆羨不已繼而效仿之。 盧教務(wù)長很務(wù)實地感嘆:“即便是為了覓得貴婿,能叫妮兒們不裹小腳,能叫妮兒走進學(xué)堂,這就不負儒家千百年來的道統(tǒng),為天地立心,為生命立命。叔駿,令賢甥女將來必是一個人物,也許能叫這不溫不火的毛筆之鄉(xiāng),因為她大放異彩一回?!?/br> 他們兩人且行且暢談著,見一個溫婉清秀的女教員過來,盧教務(wù)長忽然笑得春風(fēng)滿面,招手叫那女教員過來。那女教員跟盧教務(wù)長點頭,跟三表叔卻鞠躬問好,她特意笑著說:”楊部長好,我叫梅歷雪,是珍卿從前的國文□□,珍卿在海寧可還好?“ 三表叔對這梅先生有印象,便講了珍卿一些近況。盧教務(wù)長和梅先生都含笑聽著,等三叔講完,盧教務(wù)長瞅瞅梅歷雪先生,對著三表羞赧又快樂地說:”叔駿,你今日來得正好,開學(xué)前我跟歷雪結(jié)婚,沒有打算大辦宴席,老兄若是得空,過來吃杯喜酒吧?!?/br> 梅先生多少不好意思,就借故先走開了。 三表叔訝然看著他們二位,然后連忙拱手恭喜。盧教務(wù)長還有點不好意思,解釋起來話格外多: ”你也知道我鰥居多年,孩子大了在外求學(xué),我忙于教學(xué)事務(wù)顧不得。梁校長順道提了一嘴,說歷雪是命運有點坎坷,好好的閨女離了婚,但她個聰明善心的好姑娘,我娶她以后就享福嘞……“ 三表叔隱約想起一點前事,好像大前年有一陣子,就有盧與那梅小姐的緋聞,那時候珍卿還在睢縣,他隱約聽過一些。 便聽盧教務(wù)長自己解釋:“之前有那些流言蜚語,歷雪說是回去照看雙親,實際是為了避嫌。后來學(xué)校人事有調(diào)動,沒人再議論那些閑話,歷雪離婚后日子過得難,梁校長把她找回來做事,我跟她都還避著嫌疑,我兒子說她人不錯,我這才動一點意思。要結(jié)婚還自我斗爭好久,好在學(xué)校里并無非議?!?/br> 聽盧教務(wù)長絮絮說他們的事,三表叔想起更多從前的事,他記得小花很喜歡那位教國文的梅先生,便把珍卿在海寧的地址寫下,讓盧教務(wù)長轉(zhuǎn)交給梅先生。 三表叔走一遭啟明學(xué)校,心理上已覺受到洗視。他又打算去一趟杜家莊,走到城外再看里外的道路,卻又是一遍心靈的洗禮。 從杜家莊到睢縣的道路,由杜家莊杜氏發(fā)起集資,加上四里八鄉(xiāng)其他人的捐助,修成了一條沙石寬道,這路不敢跟大城市的柏油路比,好歹比黃土坡道強上許多。 他思想小花一個小妮兒,咋能產(chǎn)生這么大的力量。 三表叔到杜家莊徑到北村的杜宅,管家黎大田接著他,卻告訴他杜太爺不在家,正在南村外忙活著蓋磚窯呢!三表叔悵然一嘆,表舅的日子越過越紅火了。 三表叔問黎大田:“聽聞表舅給舅母和小花他娘遷墳,墳地遷在哪里,新近動土我想去祭拜一番,你看要不要跟表舅說?” 黎大田看外面毒日頭:“三老爺不是外頭人,要去祭拜,倒是不必跟太爺說一趟,那地方可是不近嘞?”三表叔擺手說無妨。于是他們備齊香燭紙火,還提著一些水果點心,頂著大太陽往杜太爺新弄的墳地去。 杜太爺費力找的風(fēng)水佳xue,確實山環(huán)水繞、氣象不俗。從高地上看著風(fēng)景很不錯。那新墳修建得也很講究:陰宅選在草木茂盛的背坡處,墳包以磚木砌成圓形,前面還有祭臺石碑,至少小花她娘的墓,比原來規(guī)整氣派多了。 三表叔虔誠地上香叩拜,跟舅母說她孫女出息了,跟表嫂說她女兒出息了,心里卻遺憾她們都沒有機會看到,其余倒沒格外說什么話。郁郁蒼蒼晴明日,凄凄慘慘斷腸時。死去的人若真有知,是應(yīng)當感到高興的吧! 回程的路上楊叔駿問黎大田,小花跟她爹都沒有回來,遷墳的過程是按老禮辦的嗎?黎大田說不完全是老禮,反正就是族長家?guī)偷拿?。族長杜向淵和他大兒子,親自向歷代祖宗上香焚紙禱告,杜太爺講明遷墳的種種緣故,然后由陰陽先生設(shè)法壇點香,而后就打著引魂幡到新墳地。這里頭的名堂多得很,左近多少年都無人遷墳了,除了杜家莊上的人,連外莊下村的人都跑來看熱鬧。 三表叔為女兒的事,心情一直有點抑郁,半天心不在焉地,這會兒才想問:“族里原先說不叫遷墳,表舅咋樣講服的?” 黎大田就“嗨”了一聲: “太爺找大小姐啟明學(xué)堂的先生,他們給出的主意,族長和太爺一路跟族里講的,說太爺出錢給族里建個磚窯廠,他們就睜只眼閉只眼?!凑麄円簿褪且X嘛。 “村里建個磚窯廠也好啊。上年兩個大帥打仗,打爛多少住家兒的房,市里縣里好些人重新平地建房嘛,聽太爺說省城也在大動土木,用磚用料的地方多著嘞,建個磚窯廠族里有進項,辦學(xué)買地的錢就來了,村上人還能在窯廠下苦力掙錢。就是村里外姓看到也高興,都打聽窯廠建好,他們能不能上去做工嘞!族長說事兒都能商量著辦……” 三表叔想去窯廠瞧瞧,黎大田不把他領(lǐng)回家里,直接帶他往村子西南方向走。 磚窯廠是高溫作業(yè)的地方,建起來比普通窯復(fù)雜得多,內(nèi)外墻柱一律用紅磚壘成,這么多紅磚已經(jīng)很燒錢,更別說雇泥匠、砌匠要工錢,還有打模、挑磚的工具都要花錢,表舅為了遷墳也真下血本了。 三表叔兩個人過去一看,發(fā)現(xiàn)杜氏本族的后生不少,來來往往正干得熱火朝天,大熱天干這重氣力活,沒見有一個躲懶的,真是難得。 三表叔又聽黎大田說,本族的壯勞力來干活,一律是不給工錢的。畢竟這磚窯廠建起來,姓杜的族人都能吃息分錢,建窯要工錢就太不要臉面了。杜太爺現(xiàn)在極受尊重恭敬,就見他一個人坐在樹蔭下的椅子上,還有杜氏的后生蹲著給他點煙,婦女們沏的茶頭一杯就給他,還有刮好皮的甜瓜、破好的西瓜,先都擺到他面前供他選吃。三表叔看大家恭敬他的架勢,感覺他都快變成太上皇了。 三表叔看這景象啞然失笑。想想小花小的時候,多少人罵表舅是絕戶頭,都不看好這一對孤苦的祖孫,他們這些當親戚的,也常年累月替他們發(fā)愁啊??涩F(xiàn)在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 聽著黎大田絮絮叨叨的,三表叔忽然間霍然開朗,小花一個小小的妮兒,能夠帶來如許多的積極變化,說白了也就是一句話——“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自家有本事不算太厲害,有本事時還愿意回饋他人,遇到該做的事當仁不讓,遇到難為的事戳力為之,喜歡她感激愿意回饋她的人,自然就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就算小花身上有上天造就的運數(shù),也是她個人拼搏奮斗的結(jié)果。他自己的女兒沒有養(yǎng)好,想一想也怨不得別人,他的原配妻子固然有失,他又何嘗盡到為父的責任?以后好好教導(dǎo)他的幼子吧。 ……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2-16 19:14:03~2022-02-17 18:14: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努力干活不粘人的小妖 40瓶;喜歡銀子? 7瓶;愛傻笑愛生活 5瓶;大南瓜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296章 玫瑰玫瑰惹 人愛 楚州路杜宅的前院, 珍卿坐在閣樓書桌的窗前,在蟲鳥生氣盎然的鳴嗡聲中,觀賞花園南墻上的一架薔薇?!八Ш焺游L(fēng)起, 滿架薔薇一院香”,這樣的生活愜意得讓人嘆息。 她正在寫新小說的大綱, 有些東西還沒考慮清明。 這個架構(gòu)別拘一格的世情小說, 將呈現(xiàn)形形色色的“俗人”故事, 故珍卿暫時取名《欲界俗人廣記》。 “欲界”是佛教中的說法。佛教把世界分為欲界、□□、無□□。欲界是沒有擺脫世俗七情六欲的眾生所處境界, 人類是欲界眾生中的一類。 “欲界”既然是七情六欲的世界, 也是生靈痛苦掙扎的真實世界。七情六欲使人人身心限于苦境,人們在慘淡的苦境中活著,除了求生本能的驅(qū)使, 總還有點別的什么東西吧? 怎么讓她筆下的各種小人物,在可憐之中有一點可愛,在污濁之中有一點純潔, 以這點可愛和純潔打動讀者呢?珍卿知道該展現(xiàn)他們的努力和希望, 怎么展現(xiàn)小人物的努力和希望呢? 她看著瓶中嬌艷欲滴的玫瑰, 是三哥一早送給她的。這種天生風(fēng)姿特美的尤物,就算莖桿上滿是小刺, 也依然容易受人寵愛。而那些無資本的蕓蕓眾生, 就像是伏在地上的低等動物,得勢者沒事還想踩踏他們, 更遑論去寵愛憐惜他們。他們?nèi)松南M麜烀TS多。珍卿想到她知道的一些底層人, 總不免對他們的命運作悲觀預(yù)測。所以他們的努力和希望, 究竟有多大的意義呢?她寫出來的”俗人“小說, 何以感染打動別人呢? 珍卿起身走到北邊的百葉柜前, 翻一陣找出一張黑膠唱片, 在留聲機上架好唱片開始播放。她靠在旁邊聆聽一陣,這是巴赫的《勃蘭登堡協(xié)奏曲》。 流暢輕快的西洋交響樂,音符漸漸充盈整個房間。受三哥的潛移默化,珍卿漸漸也聽西洋交響樂,有的音樂能幫助鎮(zhèn)定情緒、緩解焦慮,有的能幫助撫除雜思、專注思考。 音符在她的耳邊飄旋著,安撫著她有點焦灼的精神。她在房中慢慢地踱步思考。她總以為底層人活得艱難,故覺得他們多半活得絕望而痛苦,一點小事也許就能壓垮他們。一直沒太深思他們的希望所在。 在音樂中游思漫思,珍卿想起許多似將忘卻的事。 她想起有年正月在楊家灣,曾見過一個被孫媳虐待的老婆子,她為了給重孫子弄錢治病,悄悄將孫子家的小妮賣掉。在珍卿看來,這種事無異于人倫慘劇,讓人看到人性多么險惡。但那老婆子卻自覺一片苦心,她就是賣人時也是懷揣希望的吧!這種希望于他人罪大惡極,于她自己卻是光明的吧!當然,那種賣女兒賣孫女的老太婆,就算用白描的敘事手法,不對她加以評斷,也不能給她渲染成積極的人物。 她又想起杜家莊南村的陳家,陳家獨子陳學(xué)禮還是她同窗,她跟玉琮還救濟過那家的人。那年看過陳家房舍的模樣,那印象此時如在眼前,幾乎等同于陶淵明的“環(huán)堵蕭然,簞瓢屢空”。可陳學(xué)禮的父母一直生孩子,務(wù)必要生出傳宗接代的男孩才罷休。家里一張張等著吃飯的嘴,還要千方百計地培養(yǎng)陳學(xué)禮。陳父的愿望是重振門庭、揚眉吐氣,陳學(xué)禮就是他的希望所在吧。這在旁人看來有點“癡心妄想“,但希望本身總不”卑劣“吧! 珍卿省察自身不得不承認,她心里厭煩陳父重男輕女,厭他不把女孩兒當人看待,從未試過認真琢磨這種人,可是不琢磨了解就很膚淺。怎能從小人物身上找到一點人性溫情? 還有去年鞭炮事件的車夫冒三,她同情他可憐他,其實也模糊了他本人的面目,想起來就是命運悲慘的車夫,沒有更多的印象。其實對于拿命掙錢的車夫,他的雙腳讓他能養(yǎng)家糊口,他日日夜夜地奔跑向前。他的希望在他寬大的腳掌下,即使事實證明這希望很脆弱,但也存在于他的呼吸心跳中吧。而花山半老徐娘的ji女蘭枝,她習(xí)慣于脫得精赤條條,向那些“恩客”敞開身子,即便人生再無美好可言,她女兒也是她的希望所在吧。還有不知音訊的藍家兄弟,他們?nèi)ネ蹈`搶劫,未免不是抱著一份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