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三陽開泰
第57章 井淵和霍爾斯一樣。 霍爾斯的站位是極其講究的, 這樣能夠?qū)⑺纳硇巫畲蟪潭鹊爻尸F(xiàn)在畫面里,包括他挺拔的身軀和微微卷曲的白金色頭發(fā)。 而井淵則用他的一張臉,將整個畫面堵得嚴(yán)嚴(yán)實實。站在他身后的秦意, 連一個側(cè)影都露出。 驟然迎上這樣一張臉。 霍爾斯差點當(dāng)場氣吐。 “皇太子殿下認(rèn)識我?”井淵反問。 霍爾斯當(dāng)然是很好辨認(rèn)的。 他那一頭白金色的卷發(fā), 和深紫色如星空一般的眼眸,是他的標(biāo)志。 當(dāng)“皇太子”這個稱號, 從井淵的腦中升的同時, 另一個稱號也浮了——先生的情敵。 曾經(jīng)的敵對國。 現(xiàn)在的先生情敵。 反正都是敵,倒也必給太好的臉色。 秦意在后面得忍住嘴角翹了翹, “雙喜臨門”的窒息感頓時退了七八。 好??! 井淵真是好??! 別看長得清瘦,但是很能頂事??! 那頭霍爾斯冰冷垂眸:“你是什么人?我認(rèn)識?” “井淵。您現(xiàn)在踏足的安珈星系,是屬于武裝軍的。鄭先生在的時候,我就是武裝軍的臨時長官?!本疁Y的姿態(tài)也卑亢, 更沒有讓開的意思。 他就是井淵? 換做以前,貴的皇太子怎么會去了解,去理會這樣的小角色呢? 但這一刻, 霍爾斯卻得認(rèn)真地打量了他。 從正常的邏輯出發(fā),叛軍現(xiàn)在正遭受聯(lián)盟的圍追堵截。聯(lián)盟試圖靠消滅叛軍新立威。 但凡是聰明人,這個時候都應(yīng)該明白, 寧可多朋友,能多敵人。 井淵的防備從哪里? 因為鄭一安? 可鄭一安已經(jīng)沒了! 霍爾斯捏了下指尖, 隱隱感覺到了這一趟并會像是想象中的那樣輕松。 “哦。”霍爾斯淡淡應(yīng)了一聲,擺足了輕慢的姿態(tài), “我并是鄭一安的,也是你的。我找的是秦意。我知道他在你的星際艦上,用再編托詞欺騙我……” 他先聲奪人,氣壓叛軍, 才能讓他在失去鄭一安后,乖乖服從。 井淵心說倒也用編托詞。 因為下面我說的那都叫事實。 井淵:“那抱歉了,您我,倒是比夫人容易得多?!?/br> 夫人? 什么夫人? 霍爾斯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他的身形一下繃緊得更為挺拔,下頜收緊:“夫人?你說秦意?” 井淵微笑:“是的?!?/br> 鯨先生從是一個會看他人笑話的,禮貌的魚。 但人是善變的。 魚好像也會善變。 這一刻,霍爾斯可思議,略微夾雜怒意的吻,鯨先生感覺到了一種怪異的心理上的平衡。 這讓他從踏足這里以后,一直緊繃的心弦,得到了莫大的放松。 就在這時候,畫面抖動了下,最后消失在空氣中。 很顯然是里穆帝國那一頭,切斷了通訊。 井淵轉(zhuǎn)過身,正對上秦意撐下巴沖他露出的一點笑容。 到秦意的笑容還真容易。 井淵的步子都自覺地頓了一下。 他哪兒知道,秦意這會兒看他想的是,如果你能轉(zhuǎn)手把鯨先生也送走,那豈是更妙? “夫人還沒有用早餐,如先到餐廳去?”井淵出聲問。 秦意點了下頭。 井淵一邊送他往餐廳走,一邊轉(zhuǎn)頭吩咐底下的士兵,時刻做好戰(zhàn)斗準(zhǔn)備。 秦意回頭問:“怕霍……” 霍什么? 算了。 秦意:“怕皇太子卷土再?強(qiáng)攻上艦嗎?” 井淵點頭:“無這個可能。在里穆帝國的眼中,也許我是堪一擊的?;魻査股粒袼@樣出身的人,骨子里都是狂妄的,會畏懼面前的任何困難……” 秦意:“唔,越傲的人,才越是會屑一顧是嗎?堂堂皇太子,我想應(yīng)該沒有必再執(zhí)于一個遺孀吧?” 井淵想說,您對自己的魅力好像存在某種誤解。 別說皇太子了。 您看后面那位克亞比的王,這還跟了一路嗎? 只過他的差別在于,克亞比的王活了幾萬年,有最基的理智。 而霍爾斯就一定了。 這一刻的井淵倒是并沒有感覺到有多么的惶恐,面對強(qiáng)大的霍爾斯,他好好為先生守護(hù)住秦意的心,更加堅定了。 這邊在餐廳落了座。 由小機(jī)器人給秦意送上了豐盛的早餐。 鄭一安的手下可一點都窮。 畢竟為聯(lián)盟辦事多年,鄭一安一早就留了心眼,為將可能出現(xiàn)的變故,囤積了大量的財富。 現(xiàn)在這筆財富除了用于軍費開支外,唯一養(yǎng)的就是秦意了,整得秦意還多少有那么一丁點兒的好意思。 “這是潘達(dá)星的特產(chǎn),你試試……”井淵話還沒說完。 士兵就又了。 “長官!里穆帝國,請求通話!” 秦意挑了下眉。 井淵也有點驚訝。 士兵報的訊息,符合他設(shè)想中的任何一個反應(yīng)。 秦意覺得這人應(yīng)該拍拍屁股就走了,井淵覺得霍爾斯會強(qiáng)攻以彰顯帝國威嚴(yán)。 但結(jié)果只是又發(fā)了一次通話請求? 井淵愣怔過后,飛快一點頭,說:“接給我。” 只是心底免了嘀咕一句,心說這位敵國的皇太子禮貌得出奇?。?/br> 等到再度接后,那頭出現(xiàn)的卻再是霍爾斯了,而是他的一個親信。 中年男人在畫面里微微一笑:“說在剛剛結(jié)束的戰(zhàn)爭里,您的手下?lián)p毀了五臺激光炮?;蛟S,a1287能量炮,您會感興趣?我的科學(xué)家剛剛對它做了一個全新的升級?!?/br> 井淵目光閃爍。 這下是多余的話也沒有了,上就先擺好處,目的就很明顯了。 但得說,對方這番話的確說到了點子上。 戰(zhàn)爭是持久且長遠(yuǎn)的,一場戰(zhàn)爭是會改變?nèi)魏未缶值?。?lián)盟的首雖然是個貪得無厭的蠢貨,可聯(lián)盟畢竟經(jīng)營多年,是個當(dāng)有儲備資源的龐然大物。 武裝軍的損耗,可以通過購買填補(bǔ)。 可是,在這個關(guān)頭,可一定有軍火商敢賣東西給他。 更何況,其實他的損耗并止是激光炮。 秦意這時候被飲料嗆到,劇烈地咳了幾聲。 畫面隨之一晃。 像是那頭的霍爾斯聲音,做出了什么舉動。 這邊秦意擱下了杯子,還順手摸了下送餐的小機(jī)器人的腦袋,然后低低出聲:“答應(yīng)他?!?/br> 井淵錯愕回頭。 “送上門的好東西為什么收呢?”秦意反問。 他會為難自己的敵人。 但會為難站在自己身邊的人。 這是叛軍最需的東西,就算是圣人也很難說出拒絕的話。 井淵的沉默只有短短幾秒鐘的時間。 他覺得好像只是晃了一下神而已,秦意就給了他篤定的,出人意料的答案。 井淵整了整心情,迎上中年男人充滿期盼的目光:“也許我可以先談一談?!?/br> 中年男人知道這就是松的信號了,頓時滿眼喜色,花了很大的功夫才克制下這種激動。 通訊很快又切斷了。 只過這一次切斷后,里穆帝國的人擁簇他的皇太子,帶他準(zhǔn)備的“禮物”,打算登上叛軍的星際艦了。 井淵將通訊器還給一旁的士兵,還是沒忍住轉(zhuǎn)過頭看了秦意。 “抱歉夫人……” 秦意:“拿別人送的武器,裝點你自己,強(qiáng)大你自己,將更好地與他對抗,這是一件很好的事嗎?” 井淵一怔,隨即點了下頭:“是,是的?!?/br> 這一刻,他覺得眼前的少年,和先生真的是有如出一轍的手腕和想法。 鯨先生也有點驚訝。 秦意的通透,超乎了他的預(yù)料。 這該是他這個年紀(jì)能擁有的思維。 秦意:“更何況我想了想,就算他登了艦,興的也未必是我?!?/br> 井淵:“夫人的意思是……” 秦意扭頭看了下鯨先生:“你看,這里還有一位呢。他是上了面,指準(zhǔn)誰先窩火呢你說對對?” 鯨先生:“……” 阿林在一旁都由由衷地在心底感嘆了一聲,牛逼! 另一邊的霍爾斯一行人的飛船,眼看離叛軍的星際艦越越近了。 剛才和井淵交涉的中年男人,這時候正壓低了聲音,道:“殿下,看這個計策行通。那個秦意,居然比井淵更先答應(yīng)下。也就沒法兒去挑撥他之間的關(guān)系了。唉……也知道是該怪這鄭一安的手下太沉得住氣,還是這個秦意太聰明,直接把這個坑給繞過了……” 沒錯,他送東西是誠心送。 但挖坑也是存心挖。 就希望讓秦意意識到,叛軍是可依靠的,為了利益可以隨時出賣他。 中年男人感嘆完一抬頭,正好撞進(jìn)霍爾斯那雙紫色眼眸里。 好看,卻帶冷意。 霍爾斯:“什么叫‘那個秦意’?” 中年男人一驚,后背滲出了點冷汗。 他立馬意識到了自己的用詞當(dāng),他改道:“秦意先生,秦意先生?!?/br> 他雖然都看了網(wǎng)絡(luò)上的消息,也吃到了之前蟲洞外,皇太子和周上將大打出手的八卦。 但主還是霍爾斯的孤寡直a癌氣息深入人心,以至于他一時間沒能掰正過。 能小瞧秦意。 中年男人在心底反復(fù)念了幾遍。 而這頭霍爾斯耐地按了按手中的權(quán)杖:“是皇太子妃。” 中年男人又是一怔,愣聲應(yīng)道:“是……” 這還沒結(jié)婚嗎就已經(jīng)這樣了? 那了秦意得當(dāng)爸爸對待??! 中年男人在心底把這句話又反復(fù)念了幾遍。 又過了一會兒,霍爾斯的聲音才低低響:“他就是這樣的?!?/br> 中年男人滿臉寫問號。 皇太子在打什么啞謎?他又敢問。 霍爾斯屈指摩挲了下袖,這才接往下說:“我第一次到他的時候,他就拿了鄭一安的能源養(yǎng)我?!?/br> 哪怕后面知道,這人跑路跑得飛快,對待別人沒有一絲的真情,就連字都是假的。 可那個定格在腦海中的“奇利亞”,是溫柔可愛的。 中年男人得張大了嘴。 這么……猛……的嗎? 那是個omega嗎? 中年男人半天才巴巴地從喉嚨里擠出了一句話:“原皇太子妃曾經(jīng)對您這么好……” 這句話雖然干癟,但很好地取悅了霍爾斯。 沒錯,秦意是對我好過的。 他對我好過的。 是講出都會令其他人震驚、羨慕的那種好。 皇太子殿下的心情頓時又平和了很多,他甚至想,待會兒到秦意的時候,算了,態(tài)度也必太過強(qiáng)橫冷硬。前面的那些賬也都可以先算。 這時候,通訊器里傳了叛軍星艦的聲音。 “允許降落?!?/br> “請進(jìn)入03號接引軌道。” 伴隨最后一句話的話音落下,飛船順利??俊?/br> 霍爾斯走進(jìn)了這座龐大的星際艦。 身后跟的侍從和士兵,個個都傲非常。他擁簇他一走進(jìn),仿佛他就是這里的主人一樣。 中年男人環(huán)視一圈兒。 嗯? 秦意人呢? 好歹也該小小地歡迎一下吧。 士兵似乎是看出了中年男人的心思,低聲說:“歡迎殿下,長官正在從餐廳過的路上。” 霍爾斯立刻就明白了。 秦意這時候一定是在餐廳里。 霍爾斯直接了當(dāng)?shù)叵铝睿骸叭ゲ蛷d?!?/br> 士兵皺了下眉,想了想沒有攔他。 井淵在半路和他遇上,最后一行人都一往餐廳去了。 秦意坐在那里,正在接用餐。 霍爾斯的目光一落上去,驟然立定。 有人擁有過驚鴻一瞥,從此后就再也到,念念忘的美景嗎? 秦意就像是那道美景。 霍爾斯身旁的中年男人掃視一圈兒,為了挽回自己剛才的錯誤,一步上前,找準(zhǔn)長得最好看的那個人,張嘴:“皇……” 太子妃。 后面幾個字還沒喊出,就被霍爾斯從后面按住了頸子。 “到后面去?!被魻査估浔卣f。 中年男人訕訕退后,眼看他的皇太子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他在餐桌旁站定,身軀大,落下的陰影幾乎將少年完全籠罩在了其中。一旁的的小機(jī)器人在他的襯托下,都顯得更加的矮小了。 霍爾斯這一刻有很多話想說。 可他忍住了。 他垂下目光,落在秦意的發(fā)絲間。 他等啊,等啊。 看秦意漂亮纖細(xì)的一雙手,抓筷子,捏住杯柄,雪白的瓷器,幾乎與他的皮膚映成了一色。 ……他吃得很認(rèn)真。 ……他沒有看我一眼。 ……他甚至沒有開說一個字。 霍爾斯忍住了,他一只手按在桌面上,另一只手落上去敲了敲桌面,他沉聲喊:“秦意?!?/br> 皇太子有點興。 但當(dāng)目光將秦意籠住,發(fā)現(xiàn)自己按住桌面的姿勢,像是堪堪將秦意劃入懷中一樣,皇太子的興又好了那么一點。 “嗯?”秦意這才緩緩地抬頭,了一點目光給霍爾斯。 “還記得我嗎?”裹無數(shù)情緒的質(zhì)問,到了嘴邊,就變成了這么一句話。 好像還怪委屈的。 秦意點了下頭:“里穆帝國的皇太子,記得。” 霍爾斯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之前他跟周奕擎、陸濟(jì)一,在那顆無的礦產(chǎn)星球上,將秦意和一群海盜堵了個正的時候。他還扮演在上的皇太子,而沒有告訴秦意,自己就是和他一流落在荒星上的格萊斯頓。 現(xiàn)在秦意認(rèn)出自己,對自己冷淡疏離,也是情有可原的。 霍爾斯沉聲說:“是皇太子,是我……臉上有傷痕,眼睛都被血污蒙住了……是我……” 他說,甚至忍住激動把自己的機(jī)甲龍拿了出。 巴掌大的機(jī)甲龍?zhí)稍谒恼菩模瓷先バ∏蓸O了。 可周圍的人卻是一瞬間感覺到了驚駭。 沒有人會真的將這當(dāng)做是一個“小玩意兒”。 那可是超s級別的生物機(jī)甲! 里穆帝國的鎮(zhèn)國之寶! 而現(xiàn)在卻被皇太子這樣隨意地捧在手里,送到秦意的面前去,讓他看。 秦意低頭掃了一眼,又伸出手碰了碰那條機(jī)甲龍。 “噢?!?/br> 秦意倒也沒有太意外。 這年頭行走星際,誰還沒有三個馬甲呢? 難怪這位皇太子對他窮追舍,上次他到對方的時候,就說皇太子怎么有點怪怪的。 霍爾斯充滿期待地看秦意:“現(xiàn)在知道我是誰了嗎?” 秦意:“格……” 霍爾斯更期待了。 秦意拉長了語調(diào):“格……”“格什么斯?” 霍爾斯:“………” 他死死地盯秦意,咬牙,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了聲音:“格萊斯頓。我是格萊斯頓。” 皇太子覺得自己的一顆處男心,好像碎成了八瓣兒。 原秦意止對皇太子這個身份毫無感覺,就連格萊斯頓這個身份,好像也只是他生活里輕輕劃過的一道微足道的印記。 秦意心說,四個字。 多長。 難記。 秦意倚住椅背,往后面稍微退了退,脫離了皇太子身形罩下的陰影。 他望霍爾斯。 明明一個坐矮一些,一個站更一些,可秦意中說出的輕描淡寫的話,生生地好像把局勢主權(quán)把握在了他的手里。 秦意指責(zé)道:“你看,你拿假字騙我?!?/br> 霍爾斯:“…………” 明明秦意騙得更狠! 可饒是霍爾斯這樣的小處男,這一刻也知道,能先去數(shù)落秦意。 霍爾斯抿了下唇,說:“對?!?/br> 這么快就道歉了? 說好的傲慢的皇太子呢? 秦意驚訝抬眸。 “抱歉,我得打斷一下?!本疁Y低低插聲,“剛才前面了消息,周上將的軍艦,抵達(dá)了附近?!?/br> 秦意:? 你一個個的腦子那么好使嗎? 這么快就猜到了? 好家伙,原還止雙喜臨門呢。 您給我玩兒三陽開泰呢! 與此同時。 另一架小飛船遠(yuǎn)近地懸浮在空中,飛船上的人驚嘆地看眼前這一幕,然后架攝像機(jī)。 “朋友,觀眾,我親愛的網(wǎng)友!星際戰(zhàn)地網(wǎng),將為您帶第一線直播!” “你看了嗎?克亞比人的飛船,里穆帝國皇太子的座駕,周上將的親軍艦隊,……多么可思議令人震撼??!是那些了得的大人物親臨了嗎?” “可他竟然沒有去找他的omega!而是到了這里!對這里形成了包圍之勢!聯(lián)盟是和他達(dá)成了什么新的協(xié)議嗎?他是否會將協(xié)助聯(lián)盟鏟除叛軍呢?” “我將證一場當(dāng)精彩激烈的斗爭嗎?” 觀看直播的聯(lián)盟軍打了個噴嚏:? 協(xié)議? 我怎么都知道有這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