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蘭陵王面具故人(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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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她又做了夢。 夢中,自己依舊在跳著蘭陵王入陣曲,那幻象中男子仍是在觸手可及的位置,一如往昔。 她著魔地凝視著他的舞姿,目光近似貪婪的滑過他健壯有力的體魄,如情人間的眷戀。 突然,他停下了動作,轉(zhuǎn)頭深深看了她一眼,唇邊弧度勾起意味不明的森冷。 下一秒,面具被摘了下來,隱藏在底下的面容一點(diǎn)點(diǎn)露了出來—那是張血rou畢現(xiàn)的臉,上面沒有皮,黑洞的眼死死盯著鄭琬妤,血管和肌rou紅艷艷的裸露在空氣中,像無數(shù)條爬行的蚯蚓。 鄭琬妤腦中一片空白幾乎無法呼吸,高亢尖叫不受控制地脫口而出,有那么一瞬她希望自己能夠暈過去,然而那是不可能的,有誰能在自己的夢中暈厥? 更何況,那有如鬼魅的男子也沒打算給她這樣的機(jī)會,他身形一動,五指已然化作利爪朝她撲來,指甲劃過她的長發(fā),青絲霎時散落一地。 岌岌可危之際,有人拉住了她,那人的身材、衣著都和男子一般無二,可臉卻有些模糊不清,像是有迷霧遮住了他真實(shí)的樣貌。 「走?!鼓侨藦谋澈笥昧ν屏怂话眩杏X身子猛的一震,一時間若從高空墜落而下般霍然驚醒。 她摀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感到渾身黏膩難受,竟是全身的衣物都已被汗水浸濕。更令她膽寒的是,她的枕頭上掉落了大量頭發(fā),而她原本齊腰的長發(fā)卻出現(xiàn)許多參差的斷面,像是什么利器削斷的! 那是夢,卻不僅僅是夢。 這樣的認(rèn)知,讓鄭琬妤的臉一下子就白了,忽然她感覺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不懷好意的盯著她,似伺機(jī)而動的獸。 就在這時候,窗外突然其來掠過一道閃電,雖然只有幾秒鐘的時間,可她看見了本應(yīng)收在書柜里的面具,居然出現(xiàn)在梳妝臺上。 它被立了起來,正對著她床頭的方向,露出眼睛的孔洞詭異的透出青綠色的光芒,有如一雙深邃的眼。 它……在看著她! 鄭琬妤連忙跳了起來打開床頭燈,這才長長吁了口氣,梳妝臺上乾乾凈凈啥也沒有。 莫非是連日太疲勞產(chǎn)生了幻覺? 她這么想著,起身往浴室走去,打算洗把臉讓腦袋好好清醒一下,偏偏浴室的燈管不知是不是因為受潮的緣故完全不亮,她只好憑著平時的記憶摸黑打開水龍頭。 嘩啦啦的水流急洩而出,在鄭琬妤纖細(xì)的手指上濺出水花。她指尖搓揉了一下,驀然僵硬的停下動作。 此時閃電再一次照亮夜空,些微光線從半開的氣窗照入,她一陣哆嗦,兩眼駭然的瞪著水流,身體瑟瑟顫抖—水龍頭里流出的不是透明的清水,而是鮮紅的「血」水。 巨大的衝擊讓她再也承受不住的衝出了房門,彷彿溺水的人尋找浮板般又哭又叫的敲打走廊上每一間她認(rèn)識的房間。 沒想到平日吵得要命的室友們,卻有如人間蒸發(fā)毫無半點(diǎn)回應(yīng),那一扇扇緊閉的房門,讓她涌上被世界獨(dú)立在外的強(qiáng)烈絕望。 為什么,為什么她會遇到這種事? 鄭琬妤坐在地上,忍不住掩面痛哭起來,突然喀擦一聲輕響,轉(zhuǎn)角處先前始終沒有租出的空房幽幽打了開來,跟著響起不甚清晰的抱怨。 「誰啊,大半夜的擾人清夢?!?/br> 鄭琬妤哪敢出聲,用力摀住嘴往角落縮去,她對于那間房間的情況并不瞭解,天曉得現(xiàn)在出來的究竟是人還是鬼? 幸好,下一刻地上黑色的影子解除了她的恐懼,她沒有見過鬼,但還是知道鬼是沒有影子的。 對方咦了一聲,似乎注意到墻邊的異狀,納悶地朝著她躲藏的方向走來,打量的眼神透出幾分犀利,宛若熾人的火。 鄭琬瑜不自在的抬起頭來,試圖給新鄰居一個不太蒼白的微笑,再如何她也不想被當(dāng)成精神病患。 然而一對眼她就愣住了,那是個穿著睡衣的年輕男性,揉著眼睛頂著一頭亂發(fā),模糊的表情顯然還沒睡醒,但她認(rèn)識他,那張臉?biāo)娺^,幾個小時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