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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綿綿幾乎是立刻就清醒過來了。

    她呼吸停了一停，忙垂下眼，用沒拿東西的那只手撐住沙發(fā)邊緣，頓時就想要站起來。

    沒關系。

    她找補似的安慰自己。

    剛看他那模樣，大概是還沒太醒。

    趁他沒反應過來之前趕緊回房間，裝作無事發(fā)生，再睡一覺，到了明天，就什么事都沒有了。

    陳綿綿剛起到一半，一只有力的手就環(huán)住她腰側，扣緊，整個人被攬著腰拽下——

    “……唔！”

    一聲悶響，她再度跌在他身上，甚至比剛才還要近。

    堅硬的肌rou與骨骼撞得她大腿發(fā)疼。

    “……”

    陳綿綿懵了一瞬，動作頓住，反應了好片刻，才弄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程嘉也又把她拽下來了。

    她蹙起眉，往后偏頭看他。

    距離很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噴在耳側，帶起一陣溫熱的氣流。

    陳綿綿細眉蹙起，試圖把他手拿開，掙扎了兩下，抗拒道，“你干什么？”

    程嘉也似乎還沒緩過來，整個人動作顯得異常遲鈍，只是單手把她的腰扣得更緊，略微不耐煩道，

    “別動。”

    說話時，身上的木質香氣味變得更淡，被另一種侵略性更強的氣味壓過。

    陳綿綿方才沒有聞到，此刻近距離接觸，才若有所覺。

    她眉頭蹙得更深，回頭看他。

    “你喝酒了？”

    空氣中的酒氣不算濃重，起碼規(guī)規(guī)矩矩的社交距離難以聞見，直到她聽見他說話，才意識到這一點。

    程嘉也沒說話，只是略一蹙眉，薄薄的眼皮耷拉著，似乎倦怠到不想睜開。

    他環(huán)在她腰間的手略一用力，把人整個從沙發(fā)邊緣帶起來。

    “你……！”

    陳綿綿一句驚呼還沒來得及喊出口，這人就把她扔到沙發(fā)上，整個人壓了下來。

    沙發(fā)松軟，陳綿綿受了向下的力，往下陷了一瞬，甚至能聽見彈簧的悶響，還沒來得及復原，身上的人又壓了上來。

    重。

    溫熱。

    屬于男性的身軀覆在她身上，被掌控感和壓迫感都極強，讓人想起一些不太愉快的回憶，陳綿綿擰著眉毛，外側的手指攥住沙發(fā)布，攥得死緊，另一手防備似的放在胸前，推他。

    “下去。”她聲音略微發(fā)顫，出聲喊他。

    程嘉也當然沒理。

    他垂著眼，一手抓住她擋在胸前的那只手手腕，不容拒絕地往旁側拉去。

    吹風機在動作間被掃到地上，發(fā)出清脆聲響，卻沒人有時間去顧及。

    “……程嘉也，你下去?！?/br>
    心跳加快，連聲音都在發(fā)抖，陳綿綿加大聲音，又重復了一遍。

    平時她連生氣的時候，說話都是平靜的，唯有這會兒聲線抖得不像話，攥住沙發(fā)布的手指太過用力，連指關節(jié)都泛著白。

    程嘉也依舊沒說話，只是半闔著眼，略顯煩躁地嘖了一聲，拉開她的一只手，人埋下去，腦袋蹭動著，尋到她頸窩。

    陳綿綿連呼吸都要停了，有些難堪地偏過頭，再眨兩下眼，就快要落下淚來。

    兀自憋了一會兒，沙發(fā)布都快要被她攥破，她才倏然發(fā)現(xiàn)，身上的人沒了動靜。

    程嘉也將腦袋搭在她頸窩處，不動了。

    空氣一片沉默。

    好半晌，確認他沒有其它想法之后，陳綿綿的胸膛深深起伏著，呼出一口長長的氣。

    連呼吸都還在抖。

    她方才是真的害怕。

    這種被迫服從的感覺和從前完全不同，面對陌生和未知的恐慌感鋪天蓋地，幾乎要把人淹沒。

    也許是她胸腔起伏的動作太大，身上的人抬手握住她的腰，低而緩的聲音復又在耳邊響起。

    “說了別動。”

    “讓我睡會兒。”

    他的頭發(fā)長長了些許，額前碎發(fā)隨著呼吸的動作，輕微起伏，在她的側頸和下巴處輕撓，使人感到微弱卻連綿的癢意。

    “程嘉也。”陳綿綿稍微平靜下來，去掰他握在她腰側的手指，不算友善地喊他。

    “你喝多了，要睡回房間睡?！?/br>
    程嘉也沒吭聲，連動都沒動。

    似乎是困倦到極點，就連陳綿綿一根根去掰他的手指都不管，只是緊緊搭在她腰上，掰開一根，又落下去另一根，還始終閉著眼。

    陳綿綿：“……”

    體型的壓制太明顯，她嘗試了半天，給自己累出一身汗，半點作用沒有，索性放棄了。

    她偏頭去看程嘉也。

    他下巴搭在她頸窩上，從她的視角望去，只能看見利落又分明的下頜線，還有一點側臉。

    他神情平靜寡淡，整個人側身躺著，卡在沙發(fā)靠背與她之間，一手還緊緊扣住她的腰。

    她莫名覺得……

    這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姿態(tài)。

    像下雨天被淋得透濕的小狗，一聲不吭地縮在過路人的褲腳邊，遇到人蹲下來逗它，還要齜牙咧嘴表示兇悍。

    很不討喜。

    ……但也會讓人心軟。

    陳綿綿躺在那里，被他禁錮住，走也走不得，動也動不了。

    稍微一動，就會引得他皺眉，然后變本加厲地箍得更緊。

    她深感無言，只能盯著天花板上的亮光發(fā)呆，覺得自己就多余來看這一眼。

    “程嘉也?！彼八?/br>
    自然沒有得到回應。

    靠在她頸側的那顆腦袋很輕地動了動，呼吸噴灑在頸側皮膚，輕微的癢意。

    陳綿綿仰頭盯著天花板。

    昏黃的燈光在客廳一角向遠處擴散，光影由深到淺，最后隱入走廊轉角的盲區(qū)，消失不見。

    好半晌，她安靜地繼續(xù)道。

    “我討厭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