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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陣引擎聲刮著她的耳膜,粗糙又雜亂,粗魯?shù)貙⑺龔幕貞浀乃汲崩锢亍?/br> 離開地下室,望著眼前空曠的公車站,她的神情流露不易察覺的落寞:「如果時間可以倒轉(zhuǎn),我最想回到國三那年暑假,回到我和她吵架的那個時候……我一定不會再和她賭氣,會立刻跑去和她和好?!?/br> 「所以,」忽然,她停下腳步,這也讓男生跟著停下。她轉(zhuǎn)頭,筆直望向他,一字一句說:「一想到你明明還有機會,朋友也親自來跟你道歉了,你卻還是拉不下面子,覺得你真的很不懂得珍惜?!?/br> 看見那一雙冷然的眼神,讓他愣了下。 直到她再度邁開步伐,他才回神,跟上。 「你曾經(jīng)向大傳社點一首歌吧,日本樂團kobukuro的<日記>?大傳社的網(wǎng)管告訴我的?!顾拿嫿禽p輕勾起,語氣不再像剛才那般憤恨。 「那個網(wǎng)管明明說會幫我保密的?!?/br> 「但你只說不要告訴陳映羽不是嗎?所以那位網(wǎng)管還是有做到的?!?/br> 「……」 「你朋友將你們之間發(fā)生的事都告訴我了,他跟我說,那首歌是他曾經(jīng)在情人節(jié)時彈唱給陳映羽的一首歌?!顾ь^,含笑問:「你為甚么會請大傳社點那首呢?」 他先是愣了下,嘴角隨之揚起一道弧度:「你覺得是為甚么?」語氣似笑非笑。 沒想到會被反問,予尋思忖了會,視線回到前方繁忙的車潮:「他說高二剛開學(xué)時,得知你和陳映羽同班就立刻來私訊你,問你陳映羽的近況,還說了想和陳映羽復(fù)合,只是你立刻就封鎖他了,然后沒多久,你就向大傳社點播那首歌?!?/br> 「所以我左思右想,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那是你幫你朋友點的?!?/br> 「難道不會是我喜歡上陳映羽了嗎?」 「那首歌怎么聽都不像是要表白的歌吧?」她迅速吐槽。 「說的也是……」他尷尬一笑。 「你還是很在意你那個朋友吧?」她看向他,輕輕一笑,「雖然他在愛情方面很渣,可是在友情方面,他并沒有做傷害你的事情,你們也是從小學(xué)到現(xiàn)在的好朋友,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這個朋友嗎?」 「你在乎他劈腿,不正說明你很在乎他這個人?正因為你在乎,所以才會放大檢視他的所作所為,不然換作是其他人,你根本不在乎。你生氣的是,明明他身為你的好朋友,深知你痛恨這件事,卻還是這么做了,這才是你對他真正生氣的地方。」她一口氣說完,像是演練無數(shù)次那般流暢。 「感覺你好像很懂?」他低頭笑了笑,目光淡淡地劃過她的臉。 「難道不是嗎?」她反問,堅定的目光落進他漆黑的眼眸。 他沒有回答她,似乎也不打算回答。他雙手插入口袋,直視前方,問了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你有沒有非常崇拜的偶像,甚至可以說到了尊敬的程度?」 望著他下顎線條分明的側(cè)臉,察覺到他的神情變了,她沒有多問,只是回應(yīng):「……我是還蠻崇拜一位歌手的,很佩服她對夢想的堅持。」 「我呢,曾經(jīng)很崇拜過一個人,小時候甚至立志要成為像他那樣的人,可是他卻做了一件令我非常失望的事?!顾男θ菘酀?,「當(dāng)下我非常難過,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多年來的依傍,失去了重心?!?/br> 意會到劉心銘口中的人是誰,她只是靜靜聽著。她時常覺得,男生們看似吊兒鋃鐺,但私底下都還是有成熟的一面。 「可是仔細想想,他終究是人,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呢?」言及此,他不禁又笑了,下顎的線條變得柔和,「只是過去那種閃閃發(fā)亮的崇拜心情,再也回不來了,雖然在大家眼中,他可能還是英雄般的存在就是了?!?/br> 「這么一想,就又覺得自己失去的太多了,好像長大就是一直在失去?!?/br> 「人生本來就是無時無刻都在失去?!顾哪抗獠蛔杂X落向手腕上的錶,聲音乾扁,「例如時間?!?/br> 似乎是被說服了,他莞爾一笑:「是啊,所以才要珍惜還存在的事物,對嗎?」與她淡然的語氣相反,他的聲音充滿溫度,能聽出他語氣里的笑意。 再轉(zhuǎn)頭一望,看見他的側(cè)臉掛著的笑容,她頓然開悟,眼里流露欣慰,「所以你是會和他和好囉?」 他聳聳肩,輕嘆了一口氣,還是那四個字:「愿賭服輸?!?/br> 高架橋像一道線,橫亙在馬路上,把馬路一分為二,在這之上,夜空晴朗無云,是整片遼闊無邊的靛藍色。 好一段時間,兩人都只是靜靜目送著一輛輛公車離開,或偶爾望望天空。 「你有沒有看過一部電影《回到十七歲》?是《歌舞青春》的男主角主演的。」他忽然問,視線落在遙遠的夜空。 她搖頭,「沒有?!?/br> 他的臉上牽起淡淡的笑容,說:「『whenyouareyoung,everythingfeelsliketheendoftheworld.butit’snot;it’sjustthebeginning』。當(dāng)你年輕時,總覺得一切都好像世界末日,但其實不然,世界才剛要開始?!?/br> 「電影臺詞?」她笑問。 「對啊,不覺得這句很適合現(xiàn)在的我們嗎?」 她露出認同的微笑,但聲音淡卻像一道嘆息:「是啊。」 她多么感謝,她遇到的是眼前的這個男孩。 如果換作是其他人,面對她的固執(zhí)和糾纏,會愿意好好聽她說話的又有幾個? 此時,一輛公車從轉(zhuǎn)角駛來,劉心銘立刻上前向公車招了招手,隨后轉(zhuǎn)頭看向她,「要下要一起去吃湯圓?剛好你下車的地方附近有賣。」 這沒來由的邀約,讓她眉頭微皺:「你說現(xiàn)在?」 「不然下禮拜?」 她被反問得語塞,暗嘆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公車此時也停了下來。 他直接走過來握住了她的胳膊。 雖然他不是直接牽起自己的手,而是覆蓋在衣料之上,但腕部傳來的重量仍讓她的肩膀震了下。 察覺身后的人似乎沒跟上,他再度轉(zhuǎn)頭:「怎么了?」 她的目光從被握住的腕部,向上移動到他清秀的臉龐。她輕輕搖了搖頭,隨之往前走了一步,向他露出一朵笑容:「沒事?!?/br> 「走吧,慶祝末日重生。」劉心銘頓時再度邁開步伐。 感受到腕部傳來的那股力量更加堅定,她只是望著眼前他清瘦的背影,像個小女孩被一路牽上車,直到要拿出悠悠卡,那份重量才總算消失。 只是剛剛那一瞬的猶豫,仍縈繞在她的心頭。 同樣是在冷清的公車站牌旁,只是那時天剛亮,馬路上稀稀落落,萬物初醒,陽光出奇地溫暖…… 江閔正向她提出了邀約,放學(xué)要不要一起去吃湯圓? 只是她早已決定要在今天約劉心銘,便以去補習(xí)班為由拒絕了,不然她是沒有理由拒絕的。 那時此刻,回想起男生被自己打槍的尷尬表情,一股有說不出的愧疚感,在她心頭鬱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