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從椅子彈起，「湛哥？」真皚的眉皺得更深，牙和琛則被嚇到。

    「我去看看！」語畢，快步離去。

    急速的來到偏遠的別苑，忐忑不安的走進，不見任何人影，「張梓。」出聲叫喚。

    回答的，只剩一片寂靜，一陣恐慌，「不會的，不會的……」雷湛喃喃自語，不愿放棄的跑進內(nèi)間。

    空無一人的房間，昔日坐在梳妝臺梳發(fā)的纖細身影消失蹤影，一封白信取而代之。

    雷湛發(fā)現(xiàn)自己一身冷汗，伸出的手顫抖不已，他不相信，對方就這么離開，艱難的拆開信封，娟秀的字跡如主人，讓人賞心悅目，卻訴說著那一字一句的殘酷。

    雷湛，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

    這座王殿，對我來說，已經(jīng)有了太多太多的負擔(dān)，和你一起開心的，幸福的，暗自垂淚的，痛苦的，當(dāng)我今天提筆寫這封信時，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我們之間，已經(jīng)有了這么多的回憶。

    最近我總是想起，我們初遇時的場景，那還在絲爾摩特的我們，以及我剛來到格達密切的日子，你知道嗎？有一種愛情，會一點一滴的累積，似水長流，直到發(fā)覺時，早已深陷的不由自己，或許在你和阿瑟音之間那種濃烈的刻骨銘心下，這樣的愛顯得渺小不值。

    你曾說過，因為有我，才有狼王，也說過，只要有雷湛一天，身邊就會有我張梓的位置，我多么想形容出我當(dāng)下的怦然心動，希望能告訴你，當(dāng)時的我有多幸福，只是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說多了，也只會說明我們之間，有多么遺憾。

    你還記得你問過我，清水離別時和我說了什么嗎？她告訴我，身為狼王有太多無可奈何，所以希望我，未來有一天，不要恨你，讓我原諒你。

    當(dāng)時的自己還太過年輕，不明白清水和鐵克斯如此相愛，為何不日夜相伴？反而選擇遠居人跡，直到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太過心軟的女人，無法成為狼王的助力。

    當(dāng)我愛上你時，你還只是雷湛，直到現(xiàn)在互相傷害時，你已是狼王，或許就如每個人所說，錯不在你，而是因為我只是個人類，狼王與人類，從一開始，就不可能。

    雷湛，我好累。

    你可以怪我，怨我，拋下你自私的離開，可面對狼王，我沒有再愛的勇氣，我想重新開始，重新做回單純的張梓，而你若也只是平凡的雷湛，要是這樣，該有多好？

    我走了，離開了王殿，卻捨不得離開你，我不想逼你，只想安靜的走，如果你愿意放下一切，我想，我們能重新開始。

    日落之前，我在清水的舊居等你，等只是雷湛的你。

    日落之后，如果我沒等到你，我就會離開，讓自己放下你，而你，身為狼王的你，也放下只是個人類，只能在你人生中劃過的我吧！

    張梓筆

    雷湛顫顫的抬起頭，茫然的望向，那高掛的嫁衣，艷紅似火。

    蟬鳴聲響，葉緣泛黃，推開木門，滿是灰塵的傢俱，藉由陽光看見塵埃在空氣中瀰漫，還依稀能看見，床鋪上躺著柔弱的人影，而年輕的自己滿是活力，期盼用歡愉的口氣，為那溫柔的女人帶來多一點生機。

    如果要說轉(zhuǎn)變，那便是從清水倒下的那刻吧！

    『花，一生為某人努力綻放過，如同女人，一生用盡力氣愛過，便已足夠。』身為幽蘭花族的清水，即便離開了從小生長的環(huán)境，面對無情的狼王，她也從不放棄。

    那樣的勇氣，那樣的無悔，也只有那樣偉大的女人才配擁有的吧！

    「雷湛，」走出木屋，仰望天空的烈日，「我等你?！鼓剜?。

    烈日漸漸轉(zhuǎn)弱，辛勤的工作一天，即將要落下，萬物也隨著準備休憩，看著昏黃的天際，心中不免失落。

    雖然信的內(nèi)容寫似不留戀，其實自己還沒準備好放棄，即便日落，天黑，自己仍走不開，不想輕易放棄，「你明明說過，要重新開始的，難道，王位真的如此重要嗎？」一顆淚珠失望的滑落。

    遠望那碩大的圓月，是該放棄了吧？

    啪吱！一根枯樹枝被踩碎。

    我一怔，用手快速抹去眼淚，勾起笑容：「雷湛你果然來了?！?/br>
    嘴角僵住，別于男性高大健狀的身影，來的是窈窕，卻日漸消瘦的人形，「阿瑟音。」收起笑容，警惕的盯著對方。

    她不似平時，總是穿著俐落的皮服，今日的她，嬌艷如花，艷紅色的嫁衣增添了女人味，「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你說呢？」阿瑟音勾起美艷的笑容，「當(dāng)然是知道你會在這里的人告訴我的?。　?/br>
    原本悄悄后退的步伐一頓，「是嗎？」我垂下眼簾，你已經(jīng)做出決定了是吧？雷湛。

    「雖然你終于識相知道該走，不過阿湛怕你以后要是糾纏，傳出去堂堂狼王曾打算立一個人類為后，恐怕會給他帶來一點麻煩。」

    「所以你就自告奮勇替他來解決我？」我正眼看向她，「你確定嗎？上次你的自告奮勇似乎并沒有為你帶來他的垂愛。」嘲諷笑道。

    她臉上的笑靨凍結(jié)，彷彿想起什么的扭曲一陣，隨即恢復(fù)正常，「沒辦法，誰叫阿湛總是依賴我呢？」她重新勝利般的笑道，「他不能沒有我。」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顾蝗幌肫鸬恼f，「如果不是你決定離開，阿湛搞不好不會那么快醒悟，他終于明白，在這世界上，只有我是真心為他好，也只有我不會離開他，甚至能在他稱雄霸業(yè)上，給予最大的助力?！?/br>
    「為他好？哼，」我冷笑，「殺了他兒子也算為他好？」

    「那才不是他的兒子！」她憤怒咆嘯，「我絕不承認，那與骯臟人類混血的雜種是他的血脈，整個格達密切也不會有人承認！」

    抿了抿唇，「不管承不承認，我已經(jīng)無所謂了?！谷滔滦耐?，佯裝灑脫，「而且他多慮了，我張梓從不做反悔之事，今天我選擇走，日后定不會再與他和格達密切有任何瓜葛，我會完全消失在他往后的日子里。」面對那總需要二選一的愛情，我已經(jīng)感到疲憊。

    「我不在乎，」她聳肩，「因為，只有死人才能做到真正的消失?！顾龔男淇谥谐槌鲆话讯痰丁?/br>
    呼吸一窒，看來妥協(xié)是無效了，不打算再浪費唇舌，直接轉(zhuǎn)身逃跑，躍進林木中。

    窸窸窣窣，奔跑踩過片片雜草，我的人生只剩殘破的月光帶領(lǐng)，「人類，你跑不掉的?！孤曇魪娜?，不急不徐，似乎追上我不費她絲毫力氣。

    踢到一條隆起樹根，踉蹌?chuàng)涞?，泥土弄灰了白裙，自己掙扎想起身，「呵呵。」嘲笑的玲瓏笑聲從頭頂上傳來。

    起動的身體頓住，不甘心的握住沙土，「為什么你就不能放過我？」

    她沒有回答，但我仍能感覺到她不屑的目光，我緩緩起身，看著阿瑟音手中的短刀，再看向她冷酷的笑容，「是你默許三夫人下的毒對吧？」她沒有回答，「就是因為如此，處決三夫人的隔夜，雷湛才會與你對質(zhì)，奪除你的軍權(quán)，把你幽禁在自家中。」

    「那又如何？」她不在意的挑眉。

    果然，我深吸一口氣，即便早已猜到，可聽見那人親自向我承認，心中仍不免波濤洶涌，「你該明白，雷湛大可以殺了你。」

    「他之所以不殺你，是因為他愛你?！棺炖镉锌?，卻還是說出，儘管她表面不為所動，她的手卻更緊握刀把，「但只要你現(xiàn)在殺了我，他這輩子絕對不可能再愛你了?！?/br>
    面對無法戰(zhàn)勝的對手，我只能賭，用她最在意的事情，讓她無法痛下殺手。

    「湛哥不好了！」

    議事廳內(nèi)，那挺立的身影仍是站立，好像不曾改變，「絕情殿的侍女來消息，剛剛送飯時，發(fā)現(xiàn)牙被打昏在內(nèi)，而且阿瑟音不見蹤影?！拐姘}慌張的說道。

    雷湛握緊拳頭，「真皚，帶上一隊兵跟我走。」轉(zhuǎn)過身，快步而出。

    「湛哥我呢？」琛緊張問道。

    「你，」雷湛停下，偏頭，冷眼瞥向他，「看好牙，等候我回來處置?！?/br>
    「……是。」琛硬著頭皮領(lǐng)命。

    阿瑟音的眼里閃過掙扎，可是久經(jīng)沙場的磨練早已讓她訓(xùn)練出狠辣，「或者我還有一個選擇，殺了你，毀尸滅跡?！顾露Q心。

    盯著那閃落的銀光，我側(cè)身躲過，握在手中的沙土灑在她臉上，「可惡！」她一手抹掉，怒吼一聲，「站?。　?/br>
    我害怕的向前逃跑，她快速追來，一手抓住我的長發(fā)，將我甩至一旁，撞上樹干，「沒錯，我是早就知道那個女人買通膳房送菜的侍衛(wèi)，下毒在你的飯菜里，我只是選擇袖手旁觀，但阿湛他怎能怪罪于我？」憤怒的眼眶泛著淚光，搭配血絲，如同血液在眼中流動。

    我狼狽的仰靠樹干起身，額角因撞擊而流下鮮血，「我早告訴過他，那個孩子不能留，誰都無法證明那是他的孩子，他總是心軟，可身為狼王，他不能心軟，身邊有一個人類女人，已經(jīng)令他成為眾人的笑柄，我不能…不能再讓他有個和人類混血的子嗣，所以我只是選擇沉默而已，為什么他要恨我！」神色瘋狂的大吼著。

    「都是因為你這個人類，如果沒有你，這個國家的王后就是我！阿湛的心也只會是我的！」她一手掐住我的脖子，刀子高高舉起，「你放心，就算阿湛事后發(fā)現(xiàn)你的尸體，也會因為刀子上的毒，以為是三夫人的馀黨為了報仇痛下殺手，他不會知道是我的，等待事過境遷后，他終究會忘了你，繼續(xù)愛我，封我為后?！?/br>
    「可…悲，」我呼吸困難的吐出，「太可悲…了?！?/br>
    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阿瑟音一頓，「你說什么？」

    「我說你好可悲。」我撐起笑容，「你愛他，是因為他是王，而我愛他，是因為他是雷湛，你根本……不配愛他?！闺p手撓抓她箝制住我的手，期望能掙脫開她的束縛。

    「才不是！」她尖叫。

    「就是因為如此，他才一直無法真正的走向你。」每每提到阿瑟音，雷湛總是滿臉復(fù)雜，或許是因為過往，也因為她那小小心思，「就算他再愛你，也不會封你為后的?！?/br>
    「閉嘴……我叫你閉嘴！」高高懸起的刀刃，不再拖延的揮下。

    稀疏的月光照在刀刃上，仍帶出一抹皎潔，還記得，他確定成為真正狼族的那個夜晚，也是個皓月當(dāng)空的夜晚……

    瞬間，箝制的人影懸空飛起，空氣快速重新流進我的鼻腔內(nèi)，「咳咳！」我不適摸著脖子咳嗽。

    「你沒事吧？」對方關(guān)心的輕拍我的背。

    我怔住，看向?qū)Ψ?，那翡翠般的眼眸滿滿關(guān)懷，「稚森……」再一一看向周遭的背影，「梅jiejie、提安、孔令……」頓時鼻酸，「大家……大家都……」

    「你流血了?！怪缮佳鄄蝗?，溫柔的將我扶起，手卻不肯放開，只因為…他的思念傾巢而出，好久……好久沒有見到她了。

    「稚森?！箿卮嫉纳ひ魪暮诎抵许懫穑犓茰睾?，可熟知的人都清楚，飽含警告。

    稚森似被澆醒般，手緩緩松開，與我一同轉(zhuǎn)向從黑暗中走出的人影。

    沒了囚徒的狼狽，凌亂，黑色挺拔的西服，銅線描繪出一朵帶刺藤蔓纏繞的薔薇，全數(shù)被固定在腦后的黑發(fā)，凸顯出飽滿的額頭，還有那在黑暗中閃爍明亮的金瞳，他就如從前般，從容優(yōu)雅，高貴得令人無法侵犯，「婪燄……。」

    飛在空中的阿瑟音靈活翻身，俐落的站定，驚愣的瞪著眾人，「你們?yōu)槭裁磿谶@里？」

    「當(dāng)然是來接人的?！箍琢钚Α?/br>
    「這里是狼國境內(nèi)，恐怕不歡迎你們，請閣下速速離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阿瑟音僵硬的說道。

    「不客氣？哈?！固岚差┝怂谎?，「憑你能怎么不客氣？別忘了，你可是老大的手下敗將呢！」

    阿瑟音臉色一沉，「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她不訝異稚森他們還活著？甚至還說阿瑟音曾輸給婪燄？我困惑地看著他們。

    「小梓，別緊張，這是我和阿瑟音小姐的一項交易，一項給予戰(zhàn)俘的有利交易。」在我身后的婪燄微笑解釋。

    『她曾經(jīng)為我擋下一刀，代替我被敵方俘虜，她救過許多弟兄，救過我，現(xiàn)在她需要幫助，我不能不管她?！谎赖穆曇繇懫?。

    俘虜？戰(zhàn)俘？還有…交易？

    「婪燄，你是什么意思？」我困惑的轉(zhuǎn)向他。

    「我沒做什么，只是好心告訴她那場戰(zhàn)爭的真正意義，并給了她一個選擇?！估窡鹇柤?，輕描淡寫的說道。

    「真正意義？」我眉皺起，看向陰沉臉色不吭聲的阿瑟音，心中燃起不妙的預(yù)感。

    「這是一場，宣示主權(quán)的戰(zhàn)役?！估窡鸬慕庹f。

    心狠狠一震，曾經(jīng)我不明白，為什么雷湛非打不可那場戰(zhàn)役？而那場戰(zhàn)爭到底是什么改變了阿瑟音？「全都是……因為我？」臉色倏地慘白。

    「去死！」阿瑟音怒吼，朝離自己最近的孔令飛撲過去。

    「小心，刀子有毒！」我驚恐的尖叫。

    本來打算接招的孔令聽聞，立即改變動作的閃躲開來，「有毒？」梅皺眉。

    「什么毒啊？感覺打起來會綁手綁腳的，真麻煩?！固岚财沧?。

    「或許有解藥，我們也不用太在意?！怪缮p松的提議道。

    「不，那沒有解藥！」我緊張的說道，不想讓他們大意。

    「沒有解藥？」稚森偏頭看來，尋求婪燄的主意。

    婪燄思考不過幾秒，隨即吐出答案：「鳩蘭?！?/br>
    呼吸停頓，我難以繼續(xù)吸吐，那日的疼痛，椎心刺骨，彷彿每一秒的垂死掙扎都還歷歷在目，忍不住倒退幾步，遠離他們，「小梓？」稚森和婪燄注意到我的后退，不解地開口。

    「為什么……」小臉森白，雙眼睜圓，煞是無神的望著婪燄，「為什么你會知道那是什么毒？」

    婪燄一怔，顯然沒想到我會問出這個問題，「真皚說過，我中毒的事情早已被雷湛下令封鎖，除了他們也只有兇手會知道?！刮疑点兜貑埑瞿X中所想，卻不敢再往后細想，掌心滲出冷汗，「而你，卻能從阿瑟音手中的毒直接聯(lián)想到是什么毒，為什么……？」我不想相信，眼眶卻不由自主地濕潤。

    「你還看不出來？明明早就應(yīng)該死的血族，全部都安然無恙，而他們的頭領(lǐng)卻成為戰(zhàn)俘被帶進格達密切，甚至能輕易猜到那極為少見的死毒，你覺得主謀是誰？」清脆的冷聲響起，「誠如他所說，一切都是一場交易?！拱⑸衾湫Α?/br>
    「不會的…不會的……?！刮覔u頭不愿相信，淚珠違背意愿的逕自掉落。

    「從一開始，他就製造隨機俘虜?shù)募傧?，可目標早就瞄準為我，在?zhàn)場上，我救了牙，但也落入他的圈套，成了敵軍的戰(zhàn)俘，他沒有傷害我，只是告訴我這場戰(zhàn)爭的真相?！拱⑸翩告傅纴?。

    「這是一場非必要的戰(zhàn)爭，可對阿湛和他而言，卻是非戰(zhàn)不可，僅因為透過這場戰(zhàn)役，他們才能分出勝負，這場戰(zhàn)役的意義一直都是你，誰贏了就能得到你，得到你，誰就贏了。」當(dāng)初那雙和善的雙眼，如大地般樸實的眼色，沾滿悲傷，眉眼間透出絕望，「有多少家庭盼不到自己的親人，多少愛人等不回自己的摯愛，死傷成千上萬的弟兄，一切卻都只是因為身為低等人類的你……。」

    我從不明白，為何從戰(zhàn)場上卸甲歸來的她改變了這么多？甚至開始有意無意地針對我，面對我她再也無法真心相待，全當(dāng)我是禍星看待，如今這一切都有了解答，看向阿瑟音的眼神我終于戴上了愧疚，「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阿瑟音對不起……」

    「你以為身在深宮內(nèi)院的三夫人怎么有辦法得到罕見的毒藥？」她不理會我的道歉，只是冷冷地反問我。

    「我……?！剐囊惑@，說不出口。

    「是我一手蒙蔽他們都還活著的真相，與他們合作，配合這個男人上演了一場大戲，以為只要讓他們帶走你，格達密切就能再恢復(fù)平靜了，這樣阿湛也會回心轉(zhuǎn)意看見我，沒想到……」她笑了，笑得自嘲，「到頭來，阿湛卻誤以為是我，是我把毒給了三夫人，哈…哈哈哈──」仰頭嘲笑自己。

    「殺了她。」一旁不語的婪燄終于開口。

    「不要！」我大喊，卻阻止不了聽命的四人朝她涌上。

    「小梓，跟我走。」婪燄轉(zhuǎn)向我。

    「我……」

    「可惡！」阿瑟音低吼，手中的短刃被提安搶下，孔令一腳將她踹飛。

    「不……」盯著那雙剔透的眼睛，難過的吼出：「你答應(yīng)過我要成為寶寶的乾爹，婪燄你還記得嗎？你答應(yīng)過我的！」

    婪燄張口，唇瓣動了動，話想說出口，到嘴邊卻吐不出，那悲傷將他準備好的說詞全堵在了胸口，「你答應(yīng)過我，會像我一樣的愛他，會幫我好好照顧他，你明明答應(yīng)我那么多，為什么你卻什么也做不到？」哽咽地質(zhì)問著，「我以為我的孩子很幸運，他出生之后，他會有兩個疼愛他的父親，然而，不管是你還是雷湛，都沒人想真心保護他，在這不容他的世界里，為何連他的父親們也容不下他！」

    「小梓……」他想解釋，困難的說道，「那個孩子…不能留。」

    「哈，」我低下頭，苦苦大笑一聲，「你知道嗎？你們真的能成為很有默契的好朋友，因為就連這點，你們也都說出一模一樣的話。」

    「小梓，老大他不是那個意思。」梅不安地看著我，試圖想安撫崩潰邊緣的我。

    「小梓跟我們走吧！」孔令勸道。

    「沒錯，我們很想你，跟我們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去我還要吃好多好多烤雞翅?！固岚补首鞒瘹狻?/br>
    「你們……」我抬起頭，環(huán)視每個人，曾經(jīng)以為死去，讓我痛哭好幾夜的他們，「你們都知道…是嗎？」

    所有人臉色一僵，「小梓你聽我解釋，我們和老大都沒想過毒會下在你身上，因為那個女人說要弒君，我們才想說……」稚森驚慌的解釋。

    「與其弒君，不如殺了禍害的源頭?！拱⑸粜煨扉_口，美麗的臉龐上綻放出狠然的笑花，「我是這么告訴她的?！?/br>
    「弒君……」我喃喃的重復(fù)，緩緩的將視線移回婪燄，「你明知道…我愛他……」

    婪燄一震，金瞳微睜，緊抿雙唇，不讓那絲妒恨顯露而出，「你明明知道我愛他，你明明答應(yīng)我會放過他，為什么你要這樣做？難道你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只是在欺騙我而已嗎？」絕望的輕呢問聲。

    一顆水珠從頰邊滑落，分不清是毛骨悚然的冷汗還是傷心至極的淚珠，咬住下唇，不想痛哭失聲，無法再看，所以選擇轉(zhuǎn)身逃離，「小梓！」稚森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