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申春看見好多魚在天空游來游去,一尾游過眼前時順便還把水給拍到他的臉頰上。他驚醒,看見女人坐在床沿手里拿著濕毛巾,看到他醒來下一步做的居然是拔腿就跑。 「站住。」他得費番功夫才能迸出兩個字,申春不能了解她的舉動。 女人停下了,可是也只不動彈個幾秒。她聲音有點發(fā)抖,「醒來了……就自己喝粥吧……我我……」話沒說完就迫不及待撤腿就跑。申春為之氣結(jié),怎么她對待自己竟是云泥之別,他重重咳了幾聲,自體內(nèi)壓縮的空氣令他只能伏在床上任作用力搞得他上下彈動,再倒回床上意識早已不清醒。 恍惚地睜開眼女人似乎急急忙忙又跑回來了,手里還拿著感冒糖漿。申春很想喝叱別想給他亂吃成藥,但后來想想,自己也給她吃過,所以負氣閉上眼撇過頭,裝睡。 雖然被耳鳴給堵塞了些聽覺,勉強還是能聽見週遭的聲音,只不過像隔了幾層厚布傳來那樣不清晰。女人在拆感冒糖漿的紙盒包裝,動作很不利索,故作睡覺樣子的申春也真的開始讓睡意席捲了一半的意識,但女人的絮絮叨叨喚回一些注意力。 「跟你說不要過來了……還不聽話一直要吃豆腐?!故窃趪Z叨,理直氣壯的很,「現(xiàn)在病得這么重,害我都不知道怪誰好了……」 申春心里一陣激動,腦袋醒得差不多了,但還是放松身子不動聲色。 「……怎樣才算愛你呢……冒著被你mama發(fā)現(xiàn)的危險過來看你算不算?」女人靜默,像是在模擬申春的回答,「難不成真要成天霸佔你……纏著要你和許抒分手,那才算真正的愛嗎?」她吸吸鼻子,有點悲從中來,「這樣的愛……我可不要?!?/br> 申春聽完只覺得心窩一暖,臉上的笑容怎么也控制不住,還好背向女人沒給她發(fā)現(xiàn)。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耿直且不避諱地坦露心事,他真想翻過身把她拽進懷里壓上身子做個好幾回,但他不行,貿(mào)然地揭穿自己不是挺明智的。所以他假裝身陷夢魘,吟哦輾轉(zhuǎn),趁隙瞇眼就捉住女人放在床沿的手,她嚇了一跳反射性就想抽回手,但申春不讓。 「陳……靜……」 沒料想自己的名字會出現(xiàn)他口中,女人驚喘一聲,申春瞇起眼窺視,女人的臉憋紅,淚水盈眶。可是他什么話也說不出,原先想要藉此戲弄女人的他,最后也只握住掌心那隻因不懂保養(yǎng)略顯乾燥的手,靜靜閉眼躺在那里好久。渾噩間想起女人告白那一天的穿著,亂七八糟的混搭風,還有短而捲的發(fā)厚重披在臉頰側(cè)。 申春張開眼,笑著。 「你真是讓我拿你沒辦法呢……」 視死如歸一般壯烈的眼神,下唇的皮也被咬得脫落帶點殷紅血絲,申春怎么也不覺得這樣的女人哪里有吸引力。他就是答應了,雖然是以玩味的心態(tài),不過他不能不承認的是,女人已成為他心口不可或缺的一種脈動。 女人開始抽泣,正當申春想翻白眼硬撐起身子安慰她時,女人隨后破涕而笑,「……吃藥吧?!顾穆曇魠s聽不出欣喜。 申春喜孜孜地喝下糖漿,像個小孩子一樣幾乎快憋不住內(nèi)心的衝動想說什么,例如承諾,但他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居然無法做出任何應許。如果凈說出些信誓旦旦卻無法兌現(xiàn)的話語,對女人而言根本是種變相的背叛。 「怎么了?」女人問,聲音放得又軟又輕。 申春微笑著說「想睡了」,要她快點回去。糖漿在味蕾上停留的時間一久,不知不覺,就變成一種塞滿苦味的甜,他用水把那味道沖淡一些。 就像沖淡女人強裝笑顏的記憶那樣,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