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GE 6
隔天一早,所有工作人員包括我,全都在凌晨5點到達指定地點,帶著maximum一起殺到海邊的外景。 frank坐在保母車的后方,對著副駕駛座上的我不停抱怨,「我真的搞不懂,臺灣明明四面環(huán)海,公司為什么硬要我們殺到那么遠的景。」 「你可以打給陸競宸,問他為什么要下這個命令?!刮肄D(zhuǎn)過身,打算把boss的號碼拿給frank,卻在看到他的樣子之后,嚇的差點扭到往后轉(zhuǎn)的脖子。 「你、你干嘛在車上敷臉啊!神經(jīng)病!」我傻眼的看著在車上光明正大敷臉的frank。 frank用一臉我超沒常識的表情看著我,雙手還胸,「告訴你,我的肌膚如果沒有睡滿八個小時,就會變得超級黯沉好嗎?」 我轉(zhuǎn)回位子上,懶得再跟他爭,「隨便你,記得垃圾自己丟,車上的垃圾桶不接受你那種帶水消耗品。」 「不好意思,我的行李百分之八十都是帶水消耗品,讓我的肌膚保持二十四小時容光煥發(fā)?!筬rank用尖細的嗓音對我說,「讓我猜猜你的行李都放了些什么,oops,該不會都是救生圈和氧氣筒之類的吧?」 我推了一下眼鏡,回頭送他一隻中指,「給我閉嘴,王八蛋?!?/br> 經(jīng)過好幾個小時的車程,一片閃閃發(fā)光的沙灘海景在我們眼前一望無際的鋪展開來。 公司不可能讓maximum在對外開放的海邊外拍,所以這次租下的地點,是一處私人海灘。 我把鞋子脫在比較遠的礁石上,然后赤腳走到拍攝棚內(nèi)。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蔚藍,陣陣海風傳來海水的潮濕和咸味,我看著海水打到沙子上,讓踩起來綿密柔軟的沙灘色澤淺了又深,深了又淺。 我瞇眼抬起頭,在艷陽底下,我看見了比陽光還要耀眼的景色。 把金發(fā)扎在腦后的風擎正懶洋洋的躺在白色躺椅上,慵懶的喝著手上的冷飲,古銅色的肌膚赤裸裸的爆露在外,絲毫沒有要遮掩的意思。 韓越雙手插在短褲口袋里,身上只罩著一件白色襯衫,胸前沒有扣起的排釦也露出了一截引人遐想的胸膛。 確認了他們兩個沒有翹掉外拍的行程,我才放下心來,然后將視線轉(zhuǎn)到早已玩的不亦樂乎的歐陽睿身上。 歐陽睿不知道從哪借來了一個衝浪板,自顧自的衝起浪來,飛濺的水花打濕了他的發(fā)和身體,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像個十足的衝浪少年。 「大姊!」peter朝我小跑步了過來,「剛剛道具組的說……他們帶來的高架燈好像有點問題?!?/br> 「什么叫有問題?」我有點不高興,在出發(fā)前檢查好這些設備本來就是道具組的責任和義務,而且我們都大老遠殺到這里了,現(xiàn)在才跟我說設備有問題是怎樣? 總而言之,我不會容許這種粗心大意的疏失。 「好像是腳架的部分有點損壞,但是燈光的部分還是可以正常使用的。」peter一臉的擔憂。 「那就叫他們用最原始的方式喬燈光,沒弄好我不會讓整個外拍結(jié)束?!?/br> 「知道了?!筽eter一收到指令,立刻轉(zhuǎn)身跑回拍攝現(xiàn)場回報。 于是,這次專題月的外景拍攝開始了。 道具組的人員在我的要求之下,真的用非常原始的方式抬舉燈光,畢竟我們?nèi)绻灰驗楦吣_燈的問題而停工,那勢必會衍生出許多后續(xù)的問題,除了上頭的人會極度不爽之外,光是要排出那三人都有空檔的時間就已經(jīng)是難上加難了。 我看著棚內(nèi)的拍攝狀況,基本上都還算不錯,韓越雖然還是那副面癱臉,但就感覺上來說,都很符合frank給他的要求,風擎的部分看樣子是告一段落了,不然他也不會乾脆站在一旁把起年輕的工讀生meimei。 我嘆了口氣,看向另一邊的歐陽睿,卻見剛才還精神奕奕的衝浪少年此刻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于是我放下手機,踩著柔軟的沙地走了過去。 「怎么了嗎?今天的狀態(tài)不太好哦?!刮易叩剿磉叄瑔柫艘痪?。 歐陽睿被我這么一問,這才回過神來,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早已固定造型的頭發(fā),「歹勢,大姊。」 「發(fā)生什么事了嗎?」我有些關切的詢問,腦子里快速想著他可能遇到的狀況,畢竟這個年紀的大學生可能遇到的煩惱實在太多了,或許我有必要去連絡一些專門開導青少年的心理諮商師…… 「那個……大姊,我問你哦。」歐陽睿的反應有點奇怪,眼睛完全沒看向我,只是直直的盯著地面,「我們公司……有沒有一個叫做irene的新人?」 聞言,我猛地愣住。 他說的irene是昨天他遇到的那個irene嗎? 他說的irene是我昨天被他撞見之后,隨便謊稱名子的那個irene嗎! 「……不知道,好像沒有吧?!刮彝屏艘幌卵坨R,這下?lián)Q我心虛了,但是表面上還是保持著不變的表情。 「沒有?怎么可能,我昨天才剛遇到她欸!」他的神情變得有些激動,「她大概……??!對對對,她大概跟大姊你一樣高,身材……身材好像也跟大姊差不多!」 我覺得自己臉上的面具快要產(chǎn)生裂縫了,「……然后呢?」 「她皮膚很白,眼睛非常非常漂亮,就算是公司內(nèi)部,我也沒看過那么漂亮的新人,可是……」 「你有問她是哪個部門的嗎?」我試著緩和他的情緒,「她搞不好不是藝人,而是其他部門的工作人員啊?!?/br> 聽我這么一說,他立刻露出懊惱的表情,「不可能,公司怎么可能放過這么漂亮的女生,只讓她當工作人員?」 「歐陽睿?!刮覈@了一口氣,喚回了他的注意力,「我希望你能暫時忘掉那個irene,你現(xiàn)在正在工作,好嗎?」 他任命的垂下肩膀,「知道了?!?/br> 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為了測試他,我忍不住開了點小玩笑,「我說年輕人,你該不會是對那個irene有興趣吧?」 沒想到被我這么一譏,他的臉立刻漲的通紅,矢口否認,「才沒有勒!我只是覺得……覺得她人還不錯,而且她還鼓勵我寫歌……」 「哦?!?/br> 「你很煩欸,大姊!我就說我對她沒那種興趣了啊!」惱羞成怒的歐陽睿轉(zhuǎn)身就走,但他的臉上卻是再深切不過的緋紅。 我看著他跨步離去的背影,覺得冷汗直冒。 不妙。 總覺得他這種反應,似乎……非常不妙。 等外拍圓滿結(jié)束,已經(jīng)是下午四、五點的時候了。 「收工!」frank一喊完,我能聽見其他工作人員松一口氣的聲音,畢竟我的要求一向不低,但是看在今天大家都賣命努力的份上,我沒有多做刁難。 我拿了幾件外套打算拿去給他們?nèi)齻€,他們站在大太陽底下工作了一整天,也流了一身的汗,要是被海風吹的著涼了,那可就糟了。 「大姊?!拐斘乙淹馓啄媒o韓越的時候,風擎從后頭叫住了我。 我轉(zhuǎn)身看向他,「怎么了?」 那雙湛藍色的眼里滿是笑意,他刻意敞開外套拉鍊,讓那身完美的古銅色腹肌一覽無遺的展露出來,「你覺得我今天怎么樣?」 我本來想像平常一樣,丟個白眼給他,但是又覺得他也認真一整天了,我也應該給他一些肯定。于是當我要開口稱讚他的時候,韓越突然走到我身前,拿走他的外套,朝風擎冷冷丟了一句,「你今天很擋路?!?/br> 風擎看著他,臉上的笑容沒有褪下,但是眼里的笑意已經(jīng)消失不見。 「等等,韓越!那件是歐陽睿的!」我拿著手里的m號外套追上去,m號是韓越穿的,他剛剛拿的l號是歐陽睿的size。 韓越「哦」了一聲,淡定的把手中的外套還給我。 等我再回頭時,只看到風擎背過身去的身影,我撇撇唇,打算回去幫frank收拾場地,卻忽然發(fā)現(xiàn)風擎此刻走過去的地方似乎有點不妙。 那里正是架著高架燈的場地,現(xiàn)在整個拍攝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一開始顧著那把高架燈的工作人員并不在旁邊。 心里微微一慌,不管怎么說,我都不能讓風擎單獨走到那里去。 海風迎面吹來,沙灘上的細沙塵土飛揚,扎痛了我的雙眼。 「風擎!」我大喊了一聲,看到他回過頭來,也同時看到那盞高架燈隨著狂風不穩(wěn)的晃動。 來不及了。 我拔腿奔向他,把他狠狠推開,卻還是慢了一步,沉甸甸的巨燈一下子掉了下來,重達兩、三公斤有馀的物體如自由落體一般的往下砸,摔到軟綿綿的沙地上,卻還是碎成了好幾片殘骸。 我能感覺到自己整個人跌進沙子里的感覺,身上被一個重量給壓迫著,耳邊傳來燈管碎裂的聲音,但是預期的疼痛卻沒有傳來。 我抬起眼,這才發(fā)現(xiàn)剛才壓迫我的重量從何而來,一種無形的恐慌霎時襲上我的心頭。 「韓越!」 「糟糕,他流血了!」 「快叫醫(yī)務組的過來!有人受傷了!」 耳邊不停傳來呼喊,我怔怔的看著他,韓越這才快速松開抱著我的手,費力的想坐起來。 他的左腳處是觸目驚心的一片殷紅,染紅了淺色的沙灘。 我惶惶然的看著他,張了張口,卻見他俊俏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甚至是連感到疼痛的皺眉都沒有。 他抬起手,把我因為剛剛的那一撞,而下滑半分的眼鏡推回原處,動作輕柔卻堅定。 心里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目光卻又被他腳上的傷給拉回了注意力,忙慌張的說,「你、你先別動,先讓醫(yī)務組幫你包扎,然后再送到最近的醫(yī)院……」 「冷靜?!鬼n越伸手摀住我的嘴,輕皺了一下眉心,「你太多話了?!?/br> 我被他摀住了嘴巴,一時之間有點怔忡,半點反應都沒了。 遠遠的,醫(yī)務組的人員正匆匆忙忙的往這里跑,走在前方的工作人員手上提著一盒急救箱,緊接在后的,是幾個抬著擔架的醫(yī)務人員。 在他們把韓越抬上擔架之前,風擎突然一個箭步走了過來,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把將韓越抱起……而且是用公主抱的方式。 風擎突如其來的舉動引來眾人的驚呼,因為韓越的腳真的不能有任何萬一,他這樣抱很有可能會讓韓越二度受傷,但是很顯然,風擎公主抱的技巧非常老練,他就這樣抱著韓越,每一步都走的極其穩(wěn)當。 但是……韓越的身高是187的完美比例,此刻被風擎抱在懷里,顯得手長腳長的,看上去是說不出的怪異。 「放開我?!鬼n越的表情繃到一個不行,他沒有掙扎,因為他知道如果這么做,畫面一定會更加難看。 風擎顯然沒有要理他的意思,只是逕自把他放上擔架,絲毫不費吹灰之力。 我呆呆的看著韓越被風擎抱走,依然維持著跌坐在沙灘上的姿勢。 「何姐!」peter的聲音遠遠傳來,他跑到我身邊,及時喚回我的神智,「接下來該怎么辦?」 我立刻站了起來,一邊拍掉身上的細沙,「用最快的速度幫韓越處理傷口,今天只好先在附近的飯店住下了,明天早上再啟程。」 幸好我有考慮到一些可能的預想,在租下這塊海灘的同時,也順便定了附近飯店的房間,以備不時之需,倒是在這種情況下派上用場了。 等一切都就緒完畢,我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飯店的房間內(nèi),把行李隨處一扔,整個人癱坐在柔軟的單人床上。 韓越的傷勢比我想像中的還好一點,至少他沒傷到骨頭,但是皮rou方面的傷口卻有些嚴重,縫了大概5、6針。 他是為了要保護我而受傷的。 我沮喪萬分的把頭埋在枕頭里,覺得連呼吸都很困難,一種無形的恐慌和罪惡感壟罩著我的全身。 房門外的門鈴突然「叮咚」了一聲,我趕緊從床上坐起了身子,順了順凌亂的頭發(fā),然后走到房門口,把門打開。 站在門外的是風擎。 我困惑的看著他,好奇他在這時候來找我干嘛。 風擎疲憊的笑了笑,湛藍的眼里有些黯淡,「我可以進去吧?」 「快進來吧?!刮亿s緊讓他進來,在關上房門之前,特地探頭出去看了一下外面的長廊,確認此刻外頭沒人,我才關上了房門。 等我回過頭,我才見到風擎正坐在我的單人床上,他低垂著頭,雙手摀面,看起來十分落寞。 見他這副模樣,我不禁嘆了口氣,在他身旁坐了下來,「韓越的傷不是你的錯,是我疏忽了……才會發(fā)生這種事?!?/br> 風擎沒有回應,依然維持著原本的姿勢,暗金色的發(fā)梢擋住他俊美的側(cè)臉,讓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過了好一陣,他才低低喚了一聲,「大姊……」 「嗯?」我應了一聲,腦子里想著自己該如何安撫他。 「可以……借我靠一下嗎?」他側(cè)過臉望向我,表情和語氣都充滿了懇求。 我看著他,在我能回答之前,他已經(jīng)伸手環(huán)住我的腰,把我整個人收往他的懷中,然后把額頭輕靠在我的肩上。 那抹淡淡的古龍水香味縈繞在我的鼻間,我本想抬手推拒,但卻又想讓他情緒好一點,于是安慰了一聲,「那不是你的錯?!?/br> 「當然是我的錯?!顾镣吹牡?,「我居然……居然讓他有機可趁。」 我渾身一僵,「吭?」 「我居然害你被壓在那種人的身下……」他再次悲痛道,「要是我那時候沒有那么大意……我才不會讓這種悲劇發(fā)生。」 我越過他的肩瞪著房間的白色墻面,然后抬起手,毫不留情的把他推開,但是他卻像隻無尾熊一樣,怎樣都不肯放開,「你給我放手!」 「今天拍了一整天,好累喔……」他拖長了尾音,耍賴一般的說。 「累了就給我回房去睡!」我更加用力的想推開他,但是他根本就賴了上癮,變本加厲的把我抱得更緊,「可是我累到起不來了,累到?jīng)]有力氣走回去了……」 「你他媽的給我把手放開!」感覺到他越纏越緊,我渾身一僵,低吼道。 或許是意識到我的緊繃,風擎突然笑了起來,「你很少這樣接觸男人吧?」 他的語氣變得跟往常有點不同,戲謔中帶著一點蠱惑人心的曖昧。 我朝他的手臂用力捏去,惹的他大叫一聲,「好痛!大姊你干嘛啊!」 我一臉屎面,只是二話不說的把他從床上拉了起來,一路把他跩到房門口,狠狠的把他推到門外去。 「給我滾回去睡覺,明天睡過頭有你好看!」 語畢,我便一摔房門,把一臉錯愕的風擎徹底阻隔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