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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吃飯……」雙腿被抬起來,林春感到力氣全消,軟軟的如一尾脫離了水的、瀕死的魚,然而他的身子卻被汗水滋潤著。 「你還未脫光衣服?!龟惽锏囊r衣只是鈕扣全開,還未褪下來,林春看著就不甘心,硬要支起身子,扯開他的襯衣,卻只是令襯衣不倫不類地掛在陳秋的身上,看著更是曖昧。陳秋吻上他的嘴,淺淺的,卻飛快地連續(xù)吻了好幾下,這莫名其妙的吻法使林春更迷亂,他乾脆別開臉避開那霸道的唇,終于聽到陳秋的輕笑聲,使他一陣羞惱,開口斥責(zé):「先別做了,我就叫你聽我說……」 陳秋含著林春的下唇,刻意吮出響聲,使林春窘得無地自容。下身被侵入了,他也不知自己有否抗拒過。大概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抗拒,才被對方得逞。胃里頭一陣空虛,然而此時(shí)的林春已被陳秋的熱情燃燒起來,使他全然無暇去想肚餓這個(gè)問題。下身在充實(shí)與空虛之間徘徊,摩擦帶來疼痛,亦帶來火燒的快意。纖韌的腰隨著陳秋的頂撞,前后擺動(dòng)著,使他一陣頭暈。 雖然陳秋剛才慢慢挑逗著他的身體,可林春還是感覺到陳秋比之前任何一次更急躁,因?yàn)樗B床邊的燈也忘了開。以往親熱,陳秋總是無視林春的反抗,硬要開一盞淡淡的黃燈,說什么要看清楚林春的表情。林春起初很反感,但久而久之,也覺得這是件好事,因?yàn)樗材茉趜uoai時(shí)看清楚陳秋的樣子。 陷入欲望中的陳秋比平常美上好幾倍。那清逸的眉有時(shí)微擰著,清靈的眼盈滿色慾,深刻的雙眼皮彷彿染上花紅,整張潔白的臉均隱隱透著媚紅,一想到這美麗的人是因他而激動(dòng),林春就一陣飄然。 很不真實(shí)。也許是太久沒有纏綿,林春忽然覺得一切都很虛幻,這是一場春夢而已?他緊緊抓著身下的床單,腰以下的部分已懸空,他低喊:「輕點(diǎn),腰……有點(diǎn)痛。」 「這種年紀(jì)就腰痛,真不中用。也對,你比我年紀(jì)大?!龟惽镎{(diào)侃他。林春略感不滿:「你……現(xiàn)在、現(xiàn)在教你佔(zhàn)盡便宜,還有臉去說這種話……」 「是你不好,是你先把我寵壞,不知什么時(shí)候開始,欺負(fù)你成為天公地道的事?!?/br> 林春迷糊地想,以后還是不要對這傢伙太好,這傢伙就只會(huì)得一想二、得寸進(jìn)尺、貪得無厭、無賴撒嬌……也真奇怪,他羅列了陳秋的一系列缺點(diǎn)出來,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心意變了又變,卻還是躺在他身下輾轉(zhuǎn)呻吟,真是前世作的孽。 他不知道自己仍在迷失,還是已經(jīng)找到出口,林春唯一知道的是,他想緊緊擁著陳秋的身體。即使陳秋給他帶來痛楚與迷惑,也不要緊。他纏上陳秋的頸,盡情啃著他纖巧的身子,刻意挑弄他胸前的敏感點(diǎn),聽到陳秋隱忍的低吟,然后他更兇暴地佔(zhàn)有林春的身子。林春要的就是這個(gè)。他渴求激烈的性愛,他希望嘗到痛苦,因?yàn)楸绕饸g愉,人類更會(huì)銘記痛楚。 事后,林春才覺得自己犯傻——就因?yàn)檫@種莫名的衝動(dòng),使他翌日幾乎下不了床。昨晚被陳秋折騰不少時(shí)間后,林春洗了身子,草草吃些乾糧填肚,就倒頭大睡了。翌日,他推開床被要下床,卻發(fā)現(xiàn)雙腿硬得不得了,光是要抬起腿,就有種奇怪的感覺,好似骨頭被折斷一次后再接合上。腳尖先碰上地板,再緩緩將腳掌平貼于地面。他像個(gè)老太婆般,扶著墻壁站起來,雙腿不由自主的叉開成外八字形,一時(shí)無法合攏。僅支持了十多秒,林春又猛然跌坐回床上。想起這都是荒唐的后果,一陣血?dú)饩托n上林春的頭腦,他怒吼:「陳秋!!!給我滾進(jìn)來!!!」 一陣腳步聲愈來愈近,帶著一種徐緩穩(wěn)定的節(jié)奏。然后就見陳秋穿著洗得寬松的t恤跟短褲,拎著一杯暖水,氣定神間地走進(jìn)來,說:「早安,林先生,先喝杯水吧?!?/br> 林春冷哼一聲,憤然接過水,倒頭大灌,喝過以后,聲音仍帶點(diǎn)沙啞,但仍毋改他訓(xùn)話的氣勢:「就叫你不要做得太過分。而且,你竟然、竟然……害我連飯都沒有吃到,換言之,我差不多一連十多小時(shí)沒吃東西了?!?/br> 陳秋一臉無辜,睜著一雙看似靈秀單純的眼,說:「又不是我不讓你吃東西,是你自己不吃,倒頭大睡而已,若是我逼你吃,你林先生又要埋怨我了,我還能怎樣做?」 「你……」千萬句粗言穢語到了嘴唇邊,但礙于某人高貴的尊嚴(yán),始終沒出了口,只化作幽幽的一聲嘆息。陳秋笑嘻嘻,知道自己勝利了,才出去將早餐捧進(jìn)來,讓林春坐在床上吃。林春看了對方那狐貍似的笑臉,才后知后覺地想到:這傢伙就是早有預(yù)謀,才叫他做火鍋吧?因?yàn)槿俏粗笫斓牧?,只要用保鮮紙封好、放入冰箱就好了,一般飯菜倒不是全都可以留到明天再吃的。 「……急色鬼?!沽执阂荒樅抟猓⒅惽?,陳秋反覺好笑,說:「我沒有否認(rèn)過。飲食男女,人之大慾,你怎么連圣賢書都讀不熟的?嗯?我們的書獃子一向?qū)W問最好的,不是嗎?」說著,他覺得意猶未盡,還在林春額上吻了一下,被林春不耐煩地拂開,使他朗聲大笑。 林春知道自己說不過陳秋,只好自嘆倒楣,吃早餐去了,熱呼呼的麵包與麥片,還有一杯奶茶,也不差。林春連一聲謝也沒算,被折騰了這么久,享受一下,是理所當(dāng)然。陳秋已經(jīng)吃過,坐在床邊,側(cè)身微笑望著林春,不時(shí)拍拍他的頭,說:「我有種飼養(yǎng)寵物的感覺。嗯……是什么寵物呢?就貓好了。」 「貓是不吃麵包的。」林春含糊不清地說。 「我不過是打個(gè)比喻而已,你又怎會(huì)是我的寵物。不然我就真是一個(gè)變態(tài)的主人了,竟然……」陳秋一臉痞子笑容,湊近林春耳邊說了句話,被他氣憤地打了一拳,林春臉上也浮現(xiàn)一抹不自然的淡紅。 「好吃嗎?」陳秋見林春的嘴角黏了些麵包碎,以指為他拭去。林春淡然說:「一般?!蛊鋵?shí)他滿意得很。兩個(gè)麵包,一個(gè)是巧克力軟心餡的,一個(gè)是奶黃餡的,都是甜,而他至為嗜甜。微澀的奶茶與清淡的麥片恰好中和了那甜味。 陳秋也不說什么,單是笑,笑得很溫柔,如三月的春風(fēng),如冬天的暖陽,柔媚而不灼人。雖然現(xiàn)在還是早上,可林春有種錯(cuò)覺,以為自己正與陳秋在一個(gè)寧靜的午后,享受溫韾的時(shí)光。一種淡淡的感動(dòng)盈滿了林春的內(nèi)心,卻不是激情,而是一種很舒適的感情。不傷人、不使人亢奮,只令人像浸溫泉般,舒暢得人也迷糊。 陳秋輕擁著林春,靠在他的肩上,深深吸一口氣,夢囈似地輕喃:「你終于在這里了?!?/br> 林春理解他的話,彷彿要安撫陳秋般,以手掃著他的背,說:「我不是一直都在這里嗎?由昨晚至現(xiàn)在?!?/br> 「嗯。很溫暖?!?/br> 「不熱嗎?夏天都快來了。」 「不熱,」陳秋將他擁得再緊一點(diǎn),重復(fù)說:「一點(diǎn)都不熱。溫度剛剛好。」 「我也這么覺得。」林春微笑,但陳秋看不到。身體酸痛得緊,然而內(nèi)心一陣甜蜜。這種酸痛證明他受過情人的疼愛,現(xiàn)下這種熱度,證明他與情人相擁。生命很充實(shí)。他這才知道,自己原來一直那么掛念著陳秋。考試的兩三個(gè)月里,他的身子也沒有躁動(dòng)過,便以為自己原是沒有慾望。有zuoai也好,沒有zuoai也好,都不重要。 原來他的想法是錯(cuò)的。沒了慾望的生活平淡如水,不會(huì)使人感到特別空虛,也沒有特別快樂??墒?,再碰上慾望,激烈的狂潮捲去一切精力,過后卻不空虛,是一種饜足而疲累的感覺,自己彷彿躺在一只橡皮艇,悠然飄蕩,順流而下,也不在乎自己會(huì)飄到哪里去。無需懼怕迷失,因?yàn)樯磉呌腥?,是那個(gè)一直放在心上的人。這種感覺令人很安心。但林春是不會(huì)告訴陳秋的。 「其實(shí)我很掛念你。我很喜歡你?!龟惽镎f,一雙眼好似醉了,里面有一些連他自己也分辨不來的感情,只有林春看得一清二楚。眼睛是騙不了人的,靈魂之窗自當(dāng)?shù)褂持魅诵膬?nèi)的一切感情,盡管眼睛主人不愿自己的感情盡露于他人面前,但他亦控制不了,陳秋跟林春也不過是兩個(gè)青澀的少年而已。 「我……」林春微張著口,到了嘴唇邊的話又吞回去,他只說:「今晚我也留下來,好嗎?」 陳秋笑得狡黠,打蛇隨棍上,說:「明天呢?后天呢?大后天呢?」 「……你少得寸進(jìn)尺了?!?/br> 「那我就晚晚做到盡,把你累得半死,看你怎樣回家去?!?/br> 果然不能待這人太好——林春默默地想。但過了一會(huì)兒,他已忘掉自己說過這句話了。真是一物治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