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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沒想過,當(dāng)他鼓起勇氣跟陳秋說,他跟母親說過他倆的事,陳秋竟然一臉莫名其妙:「什么?阿姨不早就知道了嗎?」然后換林春瞪大一雙毫無殺傷力的下垂眼,陳秋這才反應(yīng)過來,說句「糟了」,然后掩著嘴。林春用力扯過他的手,紅潮自脖子蔓延上臉,紅得像關(guān)公,他怒吼:「你給我說清楚!!!」 陳秋那鳥溜溜的黑眼珠亂轉(zhuǎn)不停,似在拼湊一套比較合理的說辭,然而林春愈來愈激動,雙眼都紅了,把陳秋推倒在地,騎在他身上,揪住他的衣領(lǐng),用力搖晃他的身子,力氣大得驚人,使陳秋有種暈眩欲嘔的感覺,陳秋開始胡言亂語:「別搖、別搖……再搖,老子就嘔給你看……」 林春可不賣他的帳,陳秋只好招了:「是、是、是……你先放手,我就說出真相!!」結(jié)果,陳秋吞吞吐吐地說出真相:很久之前,陳秋曾在林春面前跟林母說了一通電話,那時林春問他跟他媽說了什么,陳秋說了一套說辭戲弄他—— 「你媽問我對你是不是認(rèn)真的,我說是,然后又問我說『我這兒子的性格一向優(yōu)柔寡斷,是不是很麻煩』,我說『是有點』,她就再說『但你仍然對阿春有那種感情嗎』,我說『是』。末了,她靜下來,跟我說『好好對阿春,好嗎?』,我說『好』,完了?!?/br> ——那段話竟是真的。林春此刻的感受,不能只用悲憤一詞來形容,他本想跟陳秋冷戰(zhàn),但后來想到一個比冷戰(zhàn)更有效的方法——就是在陳秋家留宿,而不讓他碰。 陳秋在最糟糕的情況(欲求不滿)下,迎來了放榜日前夜,這晚,戴志跟李旭也上來陳秋家留宿,意味陳秋更不可能碰林春。李旭不是第一次上陳秋家,但依然很興奮——陳秋家有齊全的電視游戲帶,以及無限的零食。 為表誠意,他倆買了半打西餅上來。林春吃了一塊蛋糕,說:「買蛋糕,倒不如買食材上來。難得你們都來了,今晚就由我下廚?!?/br> 「真的?你沒在說笑?難不成林春你果真是十項全能,竟然連做飯也行……慢著,會不會吃到我們集體肚痛的?明天可是要放榜的?!估钚褚荒橌@悸地捧著肚子,林春無意辯駁,心想既然他們抗拒,那還是叫外賣好了,這正中陳秋下懷。戴志卻興奮地說:「好!老早就想試試書kai子的手勢!書kai子做的菜一定頂好吃,不然我們秋秋怎么將這塊寶收藏了一年多,也不肯教其他人知道了?」 「陳秋老早就知道?而且吃過林春做的菜?」李旭大驚,指著陳秋。林春冷冷地說:「他吃了足足一年……不,快兩年了?!乖捯怀隹冢惽镅蹆?nèi)頓時盈滿怨懟之情。林春縱然知道他是裝出來,然而那副秀麗的眉眼帶著這委屈、柔順的顏色,依然不得不令人心生憐愛,可他鐵著心腸別開眼睛。 戴志把林春拉過去,說:「既然書kai子不反抗,那就事不宜遲,立即下去買食材吧!誰要下去,下去買菜者可以點菜——」 「我去我去!」李旭像個小孩子,拋下wii手掣,拉著林春的手,興奮地走向門關(guān),口中念念有辭在說著他想吃的菜。陳秋跟戴志比了比拳頭,戴志聳肩:「不是我強逼人家書kai子的。而且看書kai子的嘴臉……」他壓低聲音,說:「定是你又做了什么,惹他生氣了?!?/br> 「我才沒有!」陳秋的反應(yīng)很大,簡直似被踩到尾巴的貓,惹得戴志哈哈大笑。四個大男生之中,就只有林春跟陳秋比較熟行情,李旭和戴志全然不懂得買菜之道,下到超市就拿別人的瓜果蔬菜來玩,把馬鈴薯權(quán)當(dāng)球,拋個不停;明明不懂挑菜,還學(xué)著那些師奶,將一顆菜捧在手中,驗貨似的、三百六十度看過一遍,又放下來。幸好超市不比菜市場,售貨員都是一個個有rou體無靈魂的機(jī)械人,而且無論賣出多少菜,他們的人工也不會有加減,所以任得他們玩弄瓜果,也不作聲。加上戴志長得出彩,李旭稱不上俊美,也長得端正,笑起來時有孩子的天真,兩人都十分討喜,更不會招人責(zé)罵。 倒是林春看不過眼,叫他們別玩得太過分:「你們都十八歲了,是成人,就別做那么幼稚的事,雖然是沒穿校服,但碰見同校人的話,多尷尬。」 「你就饒過他們吧。」陳秋懶懶出聲,冷眼看他們將一堆零食放入手推車,說:「考過alevel之后,大家都累積了不少壓力,心智開始倒退了。有時做些低能事,反而能釋放壓力。像你這樣,一天到晚,廿四小時端著一副古板認(rèn)真的嘴臉,難道不累嗎?」 「有什么累不累的,我本來就是這樣?!拐f著,林春摸摸臉皮,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大壓力,也無意去做些低能事。 「書kai子本來就有強迫癥,還是個無可救藥的完美主義者,這有多出奇呢。」戴志搭嘴,李旭沉吟一會兒,緩緩搖頭,說:「不,依我之見,林春是外星人。你說,怎會有人這么厲害:成績好、懂音樂,還連做飯也行,不是外星人還是什么?根本不是正常的人類?!?/br> 「你怎么忘了?書kai子運動最弱了,身為男生,體育的分?jǐn)?shù)每年徘徊在六十多分,未有一次超過七十的?!勾髦救讨Γ钚褚荒橈嫼薜?fù)粽?,說:「怎么就想不到這個?不過算了,圣人都有錯,就算是天才也有缺憾的。嗯……這就叫做缺憾美?!估钚耖L著一副正經(jīng)的臉孔,又戴著粗框眼鏡,本來看著像個大悶蛋,要是旁人知道他酷愛動漫跟av,就會覺得他像個宅男,可事實上,他不時會說些「無厘頭」(註一)的話,無聊到一個地步,讓其他人只投之以白眼。 更多時候,李旭的思維異于常人,總是會往奇怪的方向鑽牛角尖,執(zhí)著某一點不放手,尤其在學(xué)習(xí)上,要讓他放棄某一套有問題的觀點,是極難的事。王秀明能輕易導(dǎo)他回正途,但林春就要費上好些時間才能做到。 三人笑作一團(tuán),林春淡淡說一句:「今晚的菜是由我做的。現(xiàn)在就開罪我,不怕我會『加料』(註二)嗎?」 大家一下子靜下來,噤若寒蟬,林春才微笑說:「開玩笑而已?!估钚耦D了頓了,小聲說:「只要是林春說的話,莫名其妙地就有種讓人信服的能力,總覺得你會做得出加料那種事。剛剛真是背脊一寒?!?/br> 四個大男生的食量都大,菜做得多,相對地事前工夫也變多了,結(jié)果三個大男生都得下廚——當(dāng)然只是做點切菜之類的雜務(wù),掌廚的還是林春。本來李旭負(fù)責(zé)切東西,例如是煮湯的蕃茄跟馬鈴薯,林春不小心說了句:「最好切得塊塊均等?!顾囊馑际敲恳粔K的大小不應(yīng)差太遠(yuǎn),但李旭以為林春指的是形狀。于是他拿著一柄小刀,夸張地彎腰,瞇著一只眼睛如神槍手,每下一刀就要磨一會兒,確定每一塊的大小厚度是完全一樣,才下刀。 陳秋看得不耐煩,把李旭推到一旁,說:「我來。你這樣搞下去,到天光還未切完。去洗菜吧?!?/br> 于是李旭去洗菜。戴志又「不小心」說了一句:「記得洗乾凈點,聽我老媽說,白菜的泥沙很多,不弄乾凈一點就要吃得滿口沙子。」一說完,林春立刻瞪著戴志,可惜已經(jīng)太遲。 結(jié)果,李旭花了整整一小時,將一斤半白菜洗得潔白無瑕。林春中途想攔下他的,可李旭又洗得上癮,說什么也不肯讓其他人接手。這時林春跟陳秋便想念起王秀明,要是那傢伙在,就能搞定李旭了。這樣一想,倒很久沒聽過王秀明的消息了,一問之下,李旭才一臉笑容地說:「那傢伙的化療在上個月就結(jié)束了,剛好八期完結(jié)。因為他進(jìn)度好,所以醫(yī)生用藥也快,比預(yù)期中更早完結(jié)。上星期他就搬回家休養(yǎng)?!?/br> 「那王秀明的病好了么!」大家不禁喜形于色。原本不免為放榜擔(dān)憂,那緊張的情緒一下子被這好消息驅(qū)走。 李旭笑得眼睛也彎成線,一口白牙閃亮閃亮的,鏡片背后的眼睛雖然總是掛了兩個大眼袋,但少有的吐露著奪目的光彩,他說:「還未啦。醫(yī)生說要多觀察一年,只要接下來的一年,他的病不復(fù)發(fā),那就大致康復(fù)。但是他元氣大傷,身子還得慢慢調(diào)理的。剛好昨天出了報告,癌細(xì)胞的數(shù)字還未降到零,但也降得極低了,總的來說,進(jìn)展十分理想。」 三個大男生聽畢以后,不禁歡呼起來,連林春也罕有的大笑起來。戴志本來正在切rou,一高興起來,手舞足蹈的、高舉菜刀歡呼,站在他身旁的陳秋反應(yīng)快,往林春那邊躲,猶有馀悸:「你險些就斬到我了,戴志偉。王秀明都出院了,可不想換我入醫(yī)院。咦,這么說來,那傢伙本來住在你隔壁吧,李旭。他回來之后,你有過去看他嗎?」 註一:無厘頭,意即無聊。 註二:加料,暗示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