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君允懷在盛怒之下離開已經(jīng)過了整整五天,當(dāng)日木蓁容和霍璟堯找遍了整座山就是找不到他的蹤影。這五天以來,她每天都過得心神不寧,深怕他的傷勢會加重或是被官兵發(fā)現(xiàn)給捉了去甚至被殺。 然而,這些擔(dān)憂她硬是不肯說,全都悶在心里獨自一個人承受,她這般好強(qiáng)看在霍璟堯眼里真是又無奈又不捨。 「我待會兒下山進(jìn)城一趟。」他在吃早飯時對著她說。 「下山?」她抬起頭?!赋抢镉胁∪藛幔俊?/br> 「沒有,是為了別的事?!?/br> 「我知道了。」她點頭便不再多問。 他放下碗筷?!改悴粏栁沂鞘裁词聠??」 「呃?」她不解的微蹙起眉頭,他們之間一向是不多問對方的行蹤的,怎么今天他會這樣問她。 「我進(jìn)城探聽看看是不是有君莊主的消息?!?/br> 她咬唇也放下碗筷。「我想不必了吧,都過了這么多天了,上哪兒打聽消息呢?!?/br> 「如果他被官府捉了,或者是被殺了,就一定會有消息的?!箍吹剿⑽⑺椎哪?,他不禁輕聲嘆氣。「別告訴我你一點都不擔(dān)心他,容丫頭?!?/br> 「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就算他死了也和我無關(guān)?!?/br> 她嘴硬的否認(rèn),但心底猛然升起的恐慌卻教她幾乎喘不過氣。昨天夜里,她又夢見他了,夢中他渾身是血的倒地身亡,胸口插著一把利刃,萬一夢境成了真,而他死了…… 「真是這樣嗎?那你這幾日的神不守舍所為何來?」他反問。 木蓁容抿緊唇不愿回答,伸出手想端起碗?yún)s差點打翻,她才發(fā)現(xiàn)她的手竟然不停的顫抖,最后她索性站起身掉頭就要離開。 「你不應(yīng)該再逃避了,若君莊主真有什么不測,你真的接受得了嗎?」 他在她離開前開口問道,她聞言停下腳步,藏在衣袖下的雙手抖得更加厲害,腦海里忽然涌上一股衝動,想要立刻飛奔下山尋找君允懷的下落,但她強(qiáng)忍住邁開腳步頭也不回的走回自己的房間。 她就這么待在房里沒離開過一步,只是縮在窗邊看著窗外,直到了黃昏近晚時分,她才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呆坐了一整天的時間,而這么長的時間,她的思緒仍舊是掛在君允懷身上,眼看霍璟堯也差不多快回來了,她跳了起來快步的走出房間,差點就和迎面而來的霍璟堯撞個正著。 「怎么了?瞧你急成這樣?」 「我忘了準(zhǔn)備晚飯了,你一定餓了吧?等等我馬上去準(zhǔn)備。」 說著,她又忙著往廚房跑,他趕緊將她拉回來。 「不用了,我從城里帶了些飯菜回來。」 「那……那你有打聽到他的消息嗎?」猶豫了一下,她還是開口問他。 他搖首?!笡]有。成王的死訊理應(yīng)已經(jīng)傳回京城,但整個城里卻連一張通緝的懸賞令都沒有,我想或許是有人把這件事給壓了下來,所以君莊主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安全的離開了。」 連日來壓在木蓁容心口的大石終于落下,君允懷平安無事的消息讓她眉眼間的憂愁一下子全消常無蹤。 「這子你就能安心的重新修練內(nèi)力了,否則我真怕你會走火入魔?!?/br> 她點頭未再多說,在用完晚飯之后,她回房拿著換洗衣物到浴池,一道低沉慵懶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好久不見了,容兒?!?/br> 她如遭電擊似的僵住身,手上的衣物落了一地也未查覺,聲音的主人緩步的走到她面前,雙手一伸把她拉進(jìn)懷中牢牢抱住。 「你既然離開了,又何必再出現(xiàn)?」她低聲道,為什么他還要回來再次打就她的生活,為什么他就是不肯放過她? 君允懷并沒有回答她,只是向后退開看著她,接著他出手點了她的昏xue,將她失去意識而癱倒的身軀穩(wěn)穩(wěn)接住。 她說得沒錯,既然他都已經(jīng)離開,又為何再回來。 當(dāng)日他氣得發(fā)狂,他身邊從來不缺女人,為何他非得要堅持為了一個女人連命都差點賠上,而這個固執(zhí)的女人卻不停的抗拒他。 他原本打算就此返回臥云莊,永遠(yuǎn)不再見她,但才下山不久,她的影子便充塞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最后還是抵不住對她的思念,再次回到青岳山。既然霍璟堯曾說她并非不愛他,只是礙于他的身份才不肯接受他,那么他會等她的,等到她愿意正視自己感情的那天為止。 當(dāng)木蓁容清醒過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在一間雅緻的廂房中,而這間房正是她當(dāng)初所住的函馨園。 想不到她又回到臥云莊了,她從床榻上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已漸有秋意的景色,暖暖的陽光在樹間花里撒上點點光彩,清脆的歌聲隨著微風(fēng)傳送而來,她順著方向看了過去,綠竹正哼著小曲摘採花圃中的花,一切情景彷彿回到她十日歡毒解之后要離開的那一日。 綠竹懷抱著滿懷的花走進(jìn)房里,見到木蓁容已經(jīng)醒來,她開心的加快腳步來到她面前。 「姑娘,你醒了?」 「嗯。」她點頭。 「當(dāng)時莊主帶著姑娘離開后,綠竹每天都求老天爺保祐姑娘平安?!挂幌肫鹉据枞莓?dāng)初毒發(fā)吐血的景象,綠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缚涩F(xiàn)在你平安回來了,我真的好開心?!?/br> 「綠竹……」木蓁容不禁動容,綠竹的話帶來一股暖意充塞在她心里。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二人回頭望去,君允懷穿著一身白袍走進(jìn)來,但見他的氣色已如受傷前一般,看來他的傷已復(fù)原得差不多了。跟在他身后的是二名丫鬟,一個捧著一只雕功精細(xì)的木盒,另一個則捧著一落大紅衣衫,衣衫上頭擺著一頂鳳冠。丫鬟們將手上的木盒及衣衫放在桌上后,便福身一起離開。 木蓁容微蹙起眉看著丫鬟放在桌上的東西,然后又抬眼望向神情依舊狂傲的君允懷,他則目光緊鎖住她的視線慢條斯理的開口。 「綠竹,這兒沒你的事,你先下去?!?/br> 「是。」 綠竹福身行禮后離開,房里頓時間只剩下君允懷和木蓁容兩人。誰也沒有先開口,她眼里的疑問早已明確的傳達(dá)給他,但他卻走到桌邊好整以暇的掀開木盒,拿起一支通體雪白的玉簪把玩。 「你拿這些東西來做什么?」她的眉鎖得更緊了,終于她忍不住先發(fā)問。 他將玉簪放回盒中,微微挑眉?!高@是鳳冠和霞披,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我當(dāng)然知道這是鳳冠和霞披,所以我才問你拿這些東西來做什么?」 「我們七天之后就要成親,自然會需要這些東西?!?/br> 「和你成親?很抱歉,辦不到。」她因為他的回答而一楞,隨即便斬釘截鐵的拒絕他。 「不管你答不答應(yīng),時間一到就拜堂成親,由不得你說不?!顾哪樕⒖剃幊恋锚q如嚴(yán)冬寒風(fēng)。 「那你就沉醉在你自己的一廂情愿里吧,我是不可能和你成親的,如果你堅持的話,那就等著娶一具尸首?!?/br> 君允懷的自以為是又勾起她對他的厭惡,她怎么會因為他的幾個小動作,就忘了他是怎樣的一個人。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他怒聲的質(zhì)問她。 「我的意思是,寧顧死也不愿嫁給你?!?/br> 她的話聲才剛落下,整個人就被一股強(qiáng)大的力道拉向前,君允懷扯住她的手將她拽往床榻,她不停的反抗著。 「你做什么?放開我!」 君允懷將她推到在床上,大手拉過棉被一使力撕下一長截被單,將她雙手牢牢的捆綁后,高大的身軀壓了下來,箝住她下巴的手力道大得她發(fā)疼,他帶著殘酷的笑容,對上她充滿恨意的眼眸?!改阆胨牢也⒉环磳Γ悄銊e忘了,你這條命是我給你的,要死也得看我同不同意?!?/br> 他又撕下兩截被單,一截捆住她的雙腳,一截則綁住她的嘴。 「我想我必需再提醒你一次。你逃,我就一天殺一個人,直到你乖乖回來為止;你死,那就等著讓一千個人下黃泉去和你作伴?!?/br> 原本待在園子里的綠竹聽見屋內(nèi)的爭執(zhí)聲,便擔(dān)心的回到屋內(nèi),一見到狂怒的主子,和被捆綁在床上的木蓁容時,她不禁失聲驚呼。 「莊主?」她衝到床邊不解的望向臉色陰沉至極的君允懷,莊主一向都很冷靜的,怎么會突然生這么大的氣? 「從今天起,你好好的看緊她,除了吃飯、上茅廁外,不許替她松綁?!共焕頃G竹滿臉驚慌的表情,他冷著聲交待。 「是,莊主?!咕G竹咬著唇點頭。 「另外,任何人都不許進(jìn)到這里來,你要是敢有半點不遵照,被我知道了的話,我就唯你是問,聽清楚沒有?」他的眼神冰冷的教人膽寒。 她害怕的瑟縮了一下?!妇G竹聽清楚了。」 看到綠竹受驚發(fā)抖的模樣,木蓁容氣怒的瞪視君允懷,但她更氣自己當(dāng)時在他受傷時,竟然受他的影響而救了他這條命,她應(yīng)該讓他死在那群官兵手里的。 君允懷絲毫不理會她盈滿著憤怒的眼神,轉(zhuǎn)身如風(fēng)似的大步離開,早就嚇得雙腿發(fā)軟的綠竹,終于忍不住向后靠在床沿,免得自己真的因為腳軟而癱在地上。